第十三章 募兵
洪国富道：“你去找钱文书安排，录入名册，领巡牌、兵甲、被服，这两天就在巡检司安顿，等我回来，还有事要你去办”
王伯荡又磕了个头，道：“是，大人。”
等王伯荡走后，童猛走进来道：“大人，马车到了。”
洪国富点头，起身：“走吧”
钱文书的签房外，一群刚被遣散的弓兵围着钱文书正群情激动的说着什么，洪国富冷冷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自顾离去
到了巡检司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新招纳的兵房齐广志恭敬的立在一旁，见到洪国富，齐广志跪在路边，给他磕了个头：“大人”
洪国富双手虚扶，道：“进了巡检司，就是一家人了，日后不必行此大礼。”
齐广志又磕了个头，才爬起来。
待上了车，负责赶车的童猛问：“大人，咱们去哪？”
洪国富问齐广志道：“齐兵房，哪里的辽东流民最多？”
齐广志试探道：“大人是……是要募兵？”
洪国富心里赞赏，这齐广志比其他人机灵多了，点头：“不错，巡检司这些弓兵游手好闲，我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开革了，如今就是要寻些好苗子顶替他们。”
齐广志面露喜色，道：“马湾那一带很多辽东人聚集，平日打鱼为生，冬季难熬，招兵也容易，只是~只是家眷……”
洪国富摇头：“我只要光棍，拖家带口的我没有地方安顿他们。”
齐广志有些焦急，道：“不需要安顿，只要弓兵能发饷银，让家眷熬过这段时间，待河面化了冻，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洪国富沉吟片刻，点头道：“行，你负责去招募，这次要招三十人，工食银按弓兵例，要问清楚，咱们巡检司常被派去围剿东贼，他们若是对自己人下不了手的，那就宁可不要。”
齐广志低头道：“是！”
洪国富身体随着马车晃动，意有所指的道：“若有其他选择，我决不会招募辽东人，辽东人素无大义，明军强，他们就跟明军，建奴强，他们就倒向建奴，摇摆不定。”
齐广志嘴唇蠕动了一下，忍住了没说话。洪国富却不打算放过他，问到：“齐兵房，你说呢？”
齐广志脸色惨白，喃喃道：“是啊，辽东人的脑袋就像麦子，明军过来割一茬，建奴过来又割一茬，大人问辽东人的大义哪去了，小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大人的话。”
洪国富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齐广志的肩膀：“这就对了，齐兵房，以后就这样说话。”
齐广志心里一暖，又听到洪国富低声道：“驱我如犬马，视我如猪羊，弃我如敝屣，嘿嘿！大义！”
齐广志顿时鼻子一酸，种种愤懑、委屈突然涌上心头，不由得泪水簌簌而下……
洪国富温言道：“齐兵房，你是如何逃到这里来的？”
齐广志拭了拭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道：“袁逆矫诏斩帅后，将东江一分为四，心腹徐敷奏领一支，其余毛，刘，陈各领一支，空悬总兵一职。
当时岛上就有人言，此乃效法二桃杀三士之计也，其后，东江果然内斗不休，叛乱不止。
三年五月，刘氏兄弟作乱，杀副总兵陈继盛，又放船长山岛，纵兵杀掠，刘氏兄弟在岛上杀戮沈世魁一家人，只有沈世魁一人逃脱，最后沈世魁设计又杀死刘兴治……”
“……当时岛上断粮已久，众人互相残杀，军民惊恐，我与族里几人合伙做了个木筏，原本是想去登州求条生路的，没想到风浪太大，木筏被打散，我抱着一根木头飘到了三山岛，跟着几个逃民一路乞食到了胶县。”
洪国富听罢叹了口气，每个出逃的辽东人，都是一笔不忍细说的血泪史
齐广志又咬牙道：“袁逆受刑时，听闻京师百姓将银一钱买肉一块，如手指大，啖之，食时必骂一声，可惜我当时自身难顾，不然必去京师，生啖其肉，告慰大帅在天之灵，方解吾心头之恨也。”
到底哪边是好人？
洪国富有些懵了，前几天唐教管曾说过，登莱大小官吏，提起东江毛文龙，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今日齐广志又道，无数东江军民，恨不得生啖大都督。
难怪直到后世，论坛上依旧争论不休。
到了马湾，顺着干枯的芦苇荡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许多低矮的棚户茅屋，门前的空地上，有几艘小船被底朝天的架起来，还有些稀稀拉拉的渔网。
见到有马车过来，一些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子过来围观。
洪国富曾经看过一部描述饥荒逃难的电影，原本他以为那就是极限了，直到看到这些棚户区的人，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好像污泥里刚捞出，个个骨瘦如柴，风一吹就有可能倒地暴毙。
在这种刺骨的天气里，有许多人甚至还光着脚……
“他们这样子能熬到开河？”洪国富皱眉问到
“有吃的会尽量留给壮劳力，老人孩子会难熬一些……”齐广志道。
洪国富招手示意童猛过来，问到：“你点一点，看看有多少小孩，巡检司有什么活计给这些小孩子做吗？”
没想到一直积极为辽东人找活路的齐广志却出声阻止道：“大人，救不得许多，往前走，还有十几个窝棚，还有几百号人……”
洪国富迟疑片刻，还是坚持道：“三十个弓兵，再带上三十个孩子，等于咱们接济了六十户，这些孩子哪怕一天一餐稀粥吊着命也好，齐兵房，你要尽快把弓兵操练出来，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财路。”
齐广志在窝棚口喊了一嗓子：“巡检司招人了，有没有想去的，工食银七两二，要去的赶紧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远远的围上一群人，这些人衣不蔽体，头发打结，满脸的油污黑泥，对着洪国富三人指指点点，有些机警的手里还拿着木棍等简陋武器。
洪国富虽然身着便服，但童，齐二人却是头戴笠盔，手扶腰刀，穿着土黄色的布面甲，背部写个大大的“巡”字，杀气腾腾。
王伯荡又磕了个头，道：“是，大人。”
等王伯荡走后，童猛走进来道：“大人，马车到了。”
洪国富点头，起身：“走吧”
钱文书的签房外，一群刚被遣散的弓兵围着钱文书正群情激动的说着什么，洪国富冷冷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自顾离去
到了巡检司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新招纳的兵房齐广志恭敬的立在一旁，见到洪国富，齐广志跪在路边，给他磕了个头：“大人”
洪国富双手虚扶，道：“进了巡检司，就是一家人了，日后不必行此大礼。”
齐广志又磕了个头，才爬起来。
待上了车，负责赶车的童猛问：“大人，咱们去哪？”
洪国富问齐广志道：“齐兵房，哪里的辽东流民最多？”
齐广志试探道：“大人是……是要募兵？”
洪国富心里赞赏，这齐广志比其他人机灵多了，点头：“不错，巡检司这些弓兵游手好闲，我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开革了，如今就是要寻些好苗子顶替他们。”
齐广志面露喜色，道：“马湾那一带很多辽东人聚集，平日打鱼为生，冬季难熬，招兵也容易，只是~只是家眷……”
洪国富摇头：“我只要光棍，拖家带口的我没有地方安顿他们。”
齐广志有些焦急，道：“不需要安顿，只要弓兵能发饷银，让家眷熬过这段时间，待河面化了冻，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洪国富沉吟片刻，点头道：“行，你负责去招募，这次要招三十人，工食银按弓兵例，要问清楚，咱们巡检司常被派去围剿东贼，他们若是对自己人下不了手的，那就宁可不要。”
齐广志低头道：“是！”
洪国富身体随着马车晃动，意有所指的道：“若有其他选择，我决不会招募辽东人，辽东人素无大义，明军强，他们就跟明军，建奴强，他们就倒向建奴，摇摆不定。”
齐广志嘴唇蠕动了一下，忍住了没说话。洪国富却不打算放过他，问到：“齐兵房，你说呢？”
齐广志脸色惨白，喃喃道：“是啊，辽东人的脑袋就像麦子，明军过来割一茬，建奴过来又割一茬，大人问辽东人的大义哪去了，小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大人的话。”
洪国富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齐广志的肩膀：“这就对了，齐兵房，以后就这样说话。”
齐广志心里一暖，又听到洪国富低声道：“驱我如犬马，视我如猪羊，弃我如敝屣，嘿嘿！大义！”
齐广志顿时鼻子一酸，种种愤懑、委屈突然涌上心头，不由得泪水簌簌而下……
洪国富温言道：“齐兵房，你是如何逃到这里来的？”
齐广志拭了拭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道：“袁逆矫诏斩帅后，将东江一分为四，心腹徐敷奏领一支，其余毛，刘，陈各领一支，空悬总兵一职。
当时岛上就有人言，此乃效法二桃杀三士之计也，其后，东江果然内斗不休，叛乱不止。
三年五月，刘氏兄弟作乱，杀副总兵陈继盛，又放船长山岛，纵兵杀掠，刘氏兄弟在岛上杀戮沈世魁一家人，只有沈世魁一人逃脱，最后沈世魁设计又杀死刘兴治……”
“……当时岛上断粮已久，众人互相残杀，军民惊恐，我与族里几人合伙做了个木筏，原本是想去登州求条生路的，没想到风浪太大，木筏被打散，我抱着一根木头飘到了三山岛，跟着几个逃民一路乞食到了胶县。”
洪国富听罢叹了口气，每个出逃的辽东人，都是一笔不忍细说的血泪史
齐广志又咬牙道：“袁逆受刑时，听闻京师百姓将银一钱买肉一块，如手指大，啖之，食时必骂一声，可惜我当时自身难顾，不然必去京师，生啖其肉，告慰大帅在天之灵，方解吾心头之恨也。”
到底哪边是好人？
洪国富有些懵了，前几天唐教管曾说过，登莱大小官吏，提起东江毛文龙，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今日齐广志又道，无数东江军民，恨不得生啖大都督。
难怪直到后世，论坛上依旧争论不休。
到了马湾，顺着干枯的芦苇荡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许多低矮的棚户茅屋，门前的空地上，有几艘小船被底朝天的架起来，还有些稀稀拉拉的渔网。
见到有马车过来，一些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子过来围观。
洪国富曾经看过一部描述饥荒逃难的电影，原本他以为那就是极限了，直到看到这些棚户区的人，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好像污泥里刚捞出，个个骨瘦如柴，风一吹就有可能倒地暴毙。
在这种刺骨的天气里，有许多人甚至还光着脚……
“他们这样子能熬到开河？”洪国富皱眉问到
“有吃的会尽量留给壮劳力，老人孩子会难熬一些……”齐广志道。
洪国富招手示意童猛过来，问到：“你点一点，看看有多少小孩，巡检司有什么活计给这些小孩子做吗？”
没想到一直积极为辽东人找活路的齐广志却出声阻止道：“大人，救不得许多，往前走，还有十几个窝棚，还有几百号人……”
洪国富迟疑片刻，还是坚持道：“三十个弓兵，再带上三十个孩子，等于咱们接济了六十户，这些孩子哪怕一天一餐稀粥吊着命也好，齐兵房，你要尽快把弓兵操练出来，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财路。”
齐广志在窝棚口喊了一嗓子：“巡检司招人了，有没有想去的，工食银七两二，要去的赶紧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远远的围上一群人，这些人衣不蔽体，头发打结，满脸的油污黑泥，对着洪国富三人指指点点，有些机警的手里还拿着木棍等简陋武器。
洪国富虽然身着便服，但童，齐二人却是头戴笠盔，手扶腰刀，穿着土黄色的布面甲，背部写个大大的“巡”字，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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