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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襄阳城外

    而再另一边,襄阳城西二十里的隆中。

    一间被竹林掩映的山间小院内也有一群人,正在谈论着前两日襄阳城内的逸闻。

    “真是后生可畏,我荆州又多一年轻才俊矣。”

    一老者头裹青巾,身披鹤氅,一看就是位隐士。但说他是隐士吧,又整天帮人介绍工作,隐了,但没全隐,便是水镜先生司马徽是也。

    他对一旁的友人道:“公以士元、孔明为‘凤雏’‘卧龙’,此论甚高,今观此子如何?当以何名号呼之?”

    被问者乃是庞德公,那个给与了诸葛丞相和庞军师名号的男人,闻言笑道:

    “我闻刘荆州近来常对人言道,他家得一麒麟儿也,则岂非‘幼麟’最妙乎。”

    水镜拊掌称善。

    庞德公继续说道:

    “此子确实才情甚高啊。且深通匠作之道,听说年尚不满十岁,已能造出新纸与新糖,襄阳城内亦送了我一些,我试用过后果是不凡,今一发带来与诸公同享。”

    边说边就从旁边拿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匣子,里面分别装着一沓刘公纸,和一小盒红糖。

    水镜先拿过一张纸来试用,发觉果是不错,要是用这玩意当名刺,那可比木牍要方便的多啊。回头不妨给自己徒儿和几位学生,先多写几份备着。

    他一边叫好,一边再试红糖,同时也没忘了奉承一下今天的主人。

    “说起来,此子之才情喜好,倒与黄公的贤婿相似。”

    黄公即黄承彦,此间庄园之主,手里握着一根精美的鸠杖,一看就是老乡贤了。

    他方才正在走神,听到这里才长叹了一口气。

    水镜因此问道:“黄公似有所虑?”

    黄承彦苦笑一声不答,又向一旁问:“射儿,汝不在江夏侍奉父亲,来襄阳作何?”说着又突然语调转急促道:“莫非江夏有事发生?”

    被问到的年轻人赶忙起身恭敬行礼后回答:

    “回伯父,我父在江夏安好。自孙坚死后,袁术已无大将支撑,避走江淮之间。如今正与徐州刘备、吕布相斗,难解难分、无暇西顾,已非我之敌。庐江太守刘勋与刘牧同为宗室,一向各自安好,亦非敌也。射此番前来襄阳,乃是闻听许昌有一故人将至,特前来等候相会耳。”

    年轻人即黄射,江夏太守黄祖的长子,其父与黄承彦同出安陆黄氏,虽非近亲,但因为同在刘表帐下,便引以为兄弟,黄承彦年长,因此黄射以伯父事之。

    两家有攻守互助之谊,是以黄承彦对江夏安危尤为上心,此时听说江夏无事,心中稍安。便道: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江夏乃荆州东门,责任甚重,回去后还当告知汝父,不可轻忽。对了,我听说孙坚之子孙策尚在,传言其极为骁勇,且有谋略。目下正在扬州攻城拔寨,已全据江左之地,不知此言是否属实。他家与你家有杀父之仇,当劝汝父小心防备才好。”

    黄射又是一礼:“请伯父放心,确有此人。不过……”

    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噢,没事的时候摆伯父架子,有事的时候就两家各论各的是吧?

    但他饱读经典,也是一名文士,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仍执礼甚恭道:

    “据侄儿所知,其人年方弱冠,不过是有些血气之勇罢了。他纵然占得一些城池,但新附之地尚不稳固,且扬州多山越、宗贼为其后患,能否久安尚且不知,亦非我之患也。”

    黄承彦拄着鸠杖连连点地道:“霍嫖姚当年还尚不及弱冠矣!怎可因年岁而藐视之?”

    回头对水镜先生:“不瞒贤弟,我正为小儿辈之事所心忧也。”

    又对庞德公说道:“兄长,我不如你呀,忧烦之时,方觉身旁无知己者,亦恐吾家后继无人。”

    “此言差矣。”

    庞德公闻言,赶紧来了一波高情商的互吹:

    “令婿才情极高,我看尚在士元之上,何谓无人。”

    黄承彦点了点头,对大女婿他还是满意的:

    “孔明实为佳婿,然性喜闲散,宁静淡泊,本非争名夺利之人。”

    “况且其叔诸葛玄,原为刘牧之故人,拜以豫章太守,谁料却于去岁罹难。我曾前去探望孔明,言谈之中,观其已是更无仕进之心了。”

    “然则……山居虽好,只是久之当以何人保吾家乎?”

    司马徽道:“老先生多虑了,令弟久镇江夏,素为刘牧之所重,倚为荆州柱石,何谓不能保家?”

    庞德公也点点头:“我还听闻刘牧有意,欲以黄射公子为章陵太守,更是足见他对兄一门之爱重啊。”

    旁边的黄射闻言赶忙问道:“庞公此言当真?”

    庞德公闭上眼睛,高深莫测地说:“乃城内消息,想必不差,只是刘牧尚不得便耳。公子且勿泄露,静候佳音便是。”

    这黄射哪里还能静候?他知道庞德公有一族弟,名叫庞季,便是当年刘表初到荆州时,帮他平定地方宗帅的两大干将之一,另一即是蒯越。

    事后封官许愿,引为亲信,再后来更是接手了邓义的挑子,现为荆州治中从事,主管人事任命,权势不可谓不大。

    从他那里传来的消息,那多半便是错不了了,起码刘表本人肯定是有这个想法——章陵太守现为蒯越兼领,他兄弟二人在荆州本已权势极重,刘牧事事常需与之商议,心有不满是人之常情。因此想借着扶持黄家来打压蒯家,想来是极有可能的。于是他便忍不住地喜形于色。

    这些都被黄承彦给看在眼里。

    在演义当中,罗老曾杜撰黄承彦后来救了东吴大都督陆逊的故事,理由是生平喜善,不忍心见陆逊挂在阵中。

    这就纯纯地尬黑了,历史上可没记载还有这事儿。

    但是,三国时期的地方豪强重视家族利益远高于国家利益,这个倒是真的。因此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情况,那么黄承彦为了保全家族利益,而向新的话事人效忠,倒也是很有可能的。家族、庄园、田地,乃至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他听闻庞德公传来的内部消息,也说不好是不喜,毕竟大家已经联了宗、互相引以为兄弟了,那么祖、射父子被委以重用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但又还是开心不起来,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方才提点了他两句他尚不爱听,老夫难道看不出来吗?唉,终是不那么可靠啊。

    他一生仅有两女,无子。

    长女已经嫁给了诸葛亮,刚结婚不久。次女还小,不过也已经有了婚约。

    “然则还不如不嫁呢!”

    他这些天已生懊悔,此时虽然品尝着新式红糖,入口甚甜,却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