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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良言德政

    众人更惊:怎么,公子你还有活儿啊?!

    刘琨一边揉揉脸颊,一边摆手,别那么没见过世面好吧,我早说了,文章只是怡情,科技才能兴国。

    虽然我没对你们说过,因为怕被打。

    场中甲士将木箱子四面打开,在座的都随之提臀望去。

    然而揭穿之后,众人却有些失望,好像是……辕犁?

    刘琨还得意洋洋:“诸公可知此物?”

    众人茫然摇摇头。

    “这都不知啊?”

    刘琨就像发了张自拍但没人点赞,就很尬!但发都发了又不好删,只能示意菜狗赶紧上班。

    蔡荀今天收获颇丰,他很乐意代刘琨为众人讲解一番新式曲辕犁的好处。

    但众人的眼神仍然如同上高数课的你。

    “哈,还不知道?”刘琨简直笑了。

    此时旁人尚不好开口,但黄射承了刘琨的情,便先接茬道:“然则……只是不知公子拿出此物作甚?”

    刘琨:啊?

    “这么好的东西,你还问我作甚?嘶,怎么在座诸公的见识还不如我阿舅啊?”

    众人都暗道:回来了回来了,又是熟悉的感觉,祢衡才刚消停,公子又开始了,母兮!

    蔡荀也点头称是:就是就是,连我阿爹都不如……啊不对?表弟你什么意思?汝之母……啧,那啥……

    但刘琨说的是实话,就连蔡瑁都能理解此物的好处,已在蔡氏庄园大量推广。怎么在座的衮衮诸公反而跟刚穿上裤子似的——毫无兴趣?

    因为在场的都是文士、名流,关注点不同。

    其中有些当然也能理解这东西的好处,但刚看完刘琨吊打祢衡、又听了新诗,此时的情绪还没调转古来。只觉得刘琨浪费天赋、不务正业,跟某些漫画家整天不好好更新只知道打麻将一样,怒其不争!

    刘琨大感无语:真想现在就狠狠地喷这帮虫豸一顿。

    然而刚想开口,余光却见一道倩影闪过——彩花不顾身份地走到场中。

    众目睽睽之下,她伸手想要提起曲辕犁,一试之下,竟果然能提得动。

    她大喜,回头对刘琨说道:“公子,此物果然轻便,连我也能提得动。嗯……我记得在河北时,家中辕犁甚重,阿爹每日用它,颇为劳累。只是又买不起耕牛,是以所得的粮食总是不多,碰上灾年或父母生病,甚至连税粮都交不上。”

    说着说着,她声音又渐变低:“我便是因此才……才……”

    刘琨感叹一声,好姑娘,“回来吧”。

    众人经她感染,此时也慢慢回过味来。场上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曲辕犁可能的前景。

    蒯越最是开明,正要开口,被却旁边蒯良竟占了先,对刘表道:

    “明公,诚如公子所言,则将有大益于民。我请先将此物带回家中一试,若果有效……”

    刘琨翻了个白眼插口:“都说我阿舅已经试过了,增效三倍不止,还试个什么劲儿……”

    然而蒯良却不为所动,仍一字一句道:

    “还请明公允准,令州府工匠大量仿制,全州推行!”

    刘琨惊诧地盯着蒯良,就连刘表、蒯越,以及其他众人也都一并望去。

    蒯良老脸稍微有些发烫,但假装不知道,依旧拱着手,正色以对刘表。

    刘表很满意,扬声道:“此议甚好。”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附和并争抢:

    “禀明公,不如先放我家试用。”

    “啊不不不,你家都是旱田,没听公子说嘛,此物尤其适用水田,还是先放我家。”

    “都别抢了,你们尽管先用!只是等到量产之后还是应当先给我,因在下便是逃难而来,诸公理当相让呀!”

    刘表父子都看傻了,刘琨赶紧向蒯越使了个眼神,蒯越表示明白。

    “啊咳!”他用力一清嗓子,便压制住了全场喧嚣。

    然后接着说道:“禀明公,我看还是应当先给我,我听人说,曹司空已在许昌推行屯田之策,甚有成效。由此可见,此物还是最适合用于军中也。”

    场上所有人都齐声道:“住口!”无耻老贼……

    最后还是刘先出面,道:

    “明公,诸公。”

    “何必争抢,此物当大行于世,早晚尔等都有。只是尚有三事,还需禀明明公。”

    刘表点头,刘先道:

    “其一,虽是早晚便会风靡,然方今大争之世,彼强则我弱,人皆有吞并之心,我等不可不防。我观此物似不难仿制,则官府需严加监管,力求不使外泄,以免养虎成患。”

    众人皆点头:“善”

    “其二,人若仿之亦未为不可,好在公子有天纵之才,又向来乐于此道,未必不能再加改进、更增其效。其实早先公子也曾多次求请划拨工匠听用,无奈州中匠人不多,故未得便耳。如今不妨再召民间巧匠专候差遣,或公子别有巧思,亦是美事。”

    众人皆表示:还得是别驾呀!

    蒯良听了都默认,刘琨听了都想笑,但还是拱手感谢。

    “其三……”

    刘先还未说出,先伏地行了个大礼,然后才道:

    “还请明公广布恩德,将增收之粮,多多施给远来之人。”

    众人全都肃然起敬,刘表也站了起来,朝着刘先一抬手道:

    “始宗(刘先字)快请起,公乃良言也,荆州有别驾在,乃一州之幸,表敢不奉教。”

    然后他低头思索起来,刘琨也凑过来建言几句,片刻后刘表令起草文书如下:

    “自今日起,全力造此曲辕犁,从速从快,免钱发放,先行推广,再徐图改进之。若有泄露者论罪,告者有赏;”

    “民间凡有巧匠,皆可入官从事,禄米从宽发放,皮匠、铁匠优先;”

    “州中今、明二载之田赋,仍按去岁所征之数应缴。外来之民,凡愿录籍者,皆免征三年税赋。若愿入山开荒者,十年免征一应钱粮、徭役!各州县之长,详加访查,登记造册,严禁侵夺。”

    这第三条中,首先提到的“田赋”,并不是农户所有的土地税,在荆州只是特指其中的一种“亩产税”,按产量计算的,产的多交的也多。刘表令按去年的数额征缴,意思就是这两年间因为曲辕犁而增产的部分就不收了。

    其次所说的“三年赋税”,只是指钱粮方面的上缴,但该服的徭役、兵役还是要服的,古代人力缺乏,所以这玩意儿一直都是农民头上的一座大山,甚至越是王朝末世就越严重,陈胜吴广就是眼看服不上役了,就干脆起义。

    只有最后的“愿入山开荒者”才是真正免除一切官府征收,完全不干扰,而且长达十年。之所以如此宽容,是因为古时候开荒真的会死人,非常艰难,就这么简单。

    总的来说这几条还是充分结合了荆州本地的情况,尽量地想要扩大曲辕犁的效益了,刘表的确无愧于仁主也,种田还是在行的。

    荆州众官员闻言,皆山呼下拜,一同盛赞牧伯、公子之德政。

    就连方才还怼天怼地的祢衡,这半天先是冷眼旁观、然后犹豫尴尬,此时也终于心悦诚服。

    他出列伏地请罪说:“今日方知公子之才德也,衡愿自请死!”

    刘琨很奇怪:“咦?先生不是藐视我等吗?为何改口?”

    祢衡更加羞惭,但还是硬顶着头皮说道:“然仁义乃是大节,衡甘愿服输。”

    刘表父子尚不置可否,但在场诸人可不是人人都心胸开阔的,这才刚过了多久,还没那么容易消气,纷纷言道此子当杀、当流放、当杖责五百等等。急得黄射在一旁汗流浃背,但又不敢再犯众怒。

    刘琨大喝一声:“安静!”

    全场循声望来,皆等公子有何吩咐,刘琨遂道:

    “我宣布个事啊,我刚才所作之诗,嗯……就叫《刘琨赠河北彩花》”

    众人这才大急,纷纷道公子不可,我看还是叫《赠XX》为好之类,席间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宴饮继续。

    直到一军士至外间匆匆而来,见过蒯越后,二人又同去见刘表。

    刘表听闻禀报便骤然失色,不觉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刚好此时天空中一声狂雷震响。

    刘琨则默默替父亲捡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