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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东华山和北风山(上)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头一次参加有组织大规模的战争。

    今早10时左右,我们前两队共三百人抵达东华山,不太阳的是,原本是寨门的地方烟尘四起,浓烈的尘土把一公里以外的我们呛得咳嗽连连,隐隐约约能听到金石相击的声音。

    我忙传令就地停步,在山石中间稍作隐蔽,派去两个斥候先行侦察。十五分钟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片刻后才能开口,说那边的寨兵在和兽化人打仗,地上到处是尸体残肢,而且东华山方面处境相当不妙。

    我召集代表开会,问他们要不要救援。这应该是我主持过最短的一次会议,从表决到部署不到五分钟,和昨天一会一整天对比鲜明。

    我们留下五十个人看守物资,带兵分为三队,从山石和树木之间摸过去,在距战场一步之遥的地方列阵冲锋,挥舞大刀短剑乱砍乱杀。

    郑恒一狮当先,猛地冲将上去,我们紧随其后,从巨狮撕开的口子里向两边冲杀。我把盾卡在钩爪上,一个弹射横扫,无数鼠人丢首折腰,一命呜呼。

    我收回盾来,向前一滑步盾剑齐挥,收掉两侧的鼠人。鼠人军踏这么一冲,早已分崩离折,乱作一团。

    郑恒的狮子在乱军中格外显眼,巨狮一甩头,一只鼠人旋转飞天。它脚下早已不知有多少尸体,鼠人们只有被追得抱头鼠窜。

    没有多久,鼠人大军争相逃窜,短刀长棍木牌丢了一地,跑得慢的被跑得快的踏成肉泥。我军在东华寨门前集合清点人数,零死二十八轻伤(算上大黄)十重伤,损失不是很大,没死人已经是奇迹了。

    我让郑恒和东华山的人交涉,自己回去拉物资,顺带想,一想怎么安全地面对陈东华。我们再到时大寨门已经开了,郑恒跟我说,他们要大摆宴席。

    我让他通告众人,让他们把武器都拿好,没有一百个人在我身后,我根本不敢直面陈东华,虽说我现在还可以一枪崩了他。

    陈东华带着满脸血污和我们握手,他战斗时不穿那件破西装,而是以一套布衫代替,粗布衫也被割破了好几处,简直成了破布片和流苏。

    他眼里含着泪,用两只手紧握我们的一只手用力地晃,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他看到我,问,请问这位小姐是?

    我摘下头盔,他看到我,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和我握手,但只是小心地握住我的四指。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松开手,去和下一个人握手。

    我猜不出他的心思,是欣喜,失落,感动还是哀伤?他会不会又去游侠团找过我?我感觉他绝对去过,但就算我真的在那里,他也绝无找到我的可能性。

    但我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还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只是放弃了疯狂的方式,但一直有一颗疯狂的心。我希望他早己放弃,已经死了心;可总又感觉,他必须应该还爱着我,即使这种情感我根本承受不起。

    这大概算一种矛盾吧。我热衷于猜测人的情感,只有“爱”这种情感,无论广义还是狭义,都让我猜无可猜。

    无论是方舟会的深厚情谊,还是素未谋面的父母突然寄来的一封信,又或是陈东华深不可测却又清澈见底的内心……

    不行,这不是我冯诺伊曼结构的CPU所能处理的问题,还是不要想了算了。但是,“爱”之类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享受过还算美味的饭食后,我、郑恒和陈东华坐在议事厅里开密会。这次只有我们三个,不用惧怕他又安排了什么刀斧手,更何况我还能一枪崩了他。哦,这一句不久前写过了。

    我先开口,差点成了我丈夫的先生,你上次留在我手腕上的东西是不是该去掉了。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两手叠放在桌子上,尴尬地点点头。

    郑恒在一旁插话,我听粟安讲到过你,貌似还挺喜欢你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必须在外人面前保持优雅,我很隐蔽地伸了一下中指,然后继续优雅托腮,问陈东华,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挺凄苦地摇了摇头,一只胳膊滑下桌子,只用手搭在桌上,说,这已经是第五批进实的兵了,我们都快撑不住了。五天以来我们伤亡超过两百人,好多弟兄都跑了。

    我轻轻叩了一下桌子,那你也可以带着余下的人跑,免得全死在这里。

    他摇头,不行,他们在旁边扎了营,我们什么举动那里看得一清二楚。我用指节猛敲一下桌面,吓得怀里的小金珠茫然地张目四顾。

    我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说,带几十个人去搞乱他们的部署,乘机钻进死亡森林跑路。

    陈东华闻言大惊,说,这绝对使不得,我们在那里死了大数人畜,根没人能进去再出来。

    我摇头,那是你的消息过于老旧,我以前从你卧房逃出去的时候,就走的死亡森林,还有这位。

    我指指郑恒后者点点头。陈东华长叹,我愿意相信你,还请那位先生帮忙召集一下我们的议事员,我和粟小姐再多聊两句。

    我想了一下,让郑恒先去找些人密切关注议事厅,再去叫人开全会。现在只剩下我和陈东华两人,我还保持着那个一手扶桌一手托腮的姿势,看他想做些什么。

    他从桌子抽屉下面取出一个盒子,用钥匙把它打开,举起里面的东西给我看。这是另一只遥控器。他按下一个钮,我手腕上的金属坏应声打开。

    我毫不犹豫地摘掉金属环丢给他。他任凭那两个环砸在他身上,又跌落在地面,发出两个清脆的响声。他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再加上他有些过于正襟危坐的姿势,真的很像一个低头认错的小学生。

    他说,自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我会去哪里,直到得到我击杀张翎的消息。他跟我讲,自那之后,他忽然释然了,不再想着要占有他所爱的人,还说我教会了他很多,我离开后他才发觉,有些事情并不是能由一个人或一群人说了算的,同意并不是被赋予的权利,而是一项义务,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履行“事前先经同意”的义务。

    我不大能听懂这一番话,但我猜,他应该还在爱我,但已经发觉我决不会爱他,而且脱离同意的情感交换是毫无作用的。

    他耸耸肩,说,大概就是这样,但是我想加入你们,往大了说,为了我的弟兄们,我必须让他们吃到香的喝到辣的,往小了说,我想更多见到你,希望你,可以,同意吧。

    我点头,可以啊,不过,爱上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样?他沉吟片刻,回答道,你总有一天会体味到的、那种成为干簧管的感觉,只有心上人的磁场在你周围,你的身体里才会流过生命与希望的电气

    我难弄明白,算了,反正也会体味到,到时候再找感觉吧。小金珠似乎对这段话很感兴趣,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人身听着。

    外面传来郑恒的声音,我们到了!我忙去开门,一群代表颇为有序地进场。郑恒打趣我,说,我们站这十几分钟了都,你们连婚宴设几桌都商量好了?

    虽说是句玩笑,但这话里似乎多少带点嗔怨,也有可能是我瞎猜。

    我叫金珠去挠他,小家伙相当聪明,一跳就钻进他衣领,但不会挠人,只能趴在他胸口。那恒从衣领里一直跟ALLE在里面。起他的衣服,把金珠摘了下来,放在我怀里。

    郑恒虽说相比其他人没那么壮实,可以算是个偏瘦的美男子。他见我打量他,说,哥的相貌放在战国时期,绝对能让邹忌换个人比。

    我报以白眼,就你,去当楚王的宠臣还差不多。他耸耸肩,一把从我怀里把金珠抢了去,一边晃悠一边絮叨:爸爸抱着是不是比那个坏女人舒服得多?

    我又把金珠抢回来,说,还是奶奶抱着舒服对不对,比那个逆子舒服多了吧?

    郑恒跳脚,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为父的便宜你都敢占?我针锋相对,你说啥?你姑奶奶我耳朵不好,没听清。无所谓,这波我赢麻。

    他们开全会我懒得参加,和郑恒丢飞盘玩。

    五月天热,我们玩了半个小时就大汗淋漓,郑恒干脆直度趴了窝,扔不动了,用衣解察着头上的汗。

    我嘲讽他,太虚了吧你。郑恒抬头怒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关爱地摸摸他的脑袋,说,你本来就虚,菜就多练。他又一擦汗,腾地站起来,继续!

    然而,不过五分钟,他就玩不动了,问我能不能在我身上靠一下,结果几乎成了我把他扛上背上。

    我们在门外旁听会议,果然,天下大会一般吵,但东华山没有禁言制度。时间紧迫,他们只用两个小时就议定了所有计划。

    据陈东华称,有三分之一的代表都想参加方舟会。但我只有十个推荐名额,更何况方舟会还要考核,所以他们也只能先有想法,等抵达北风山再说。按照方舟会的制度,只有会长才有权任命考核官,而会长还在前往航天中心的路上。

    晚上五点左右,苏梅带的二队也到了东华山,和我们会了合。苏梅告诉我,他们遇见了一支小队伍的鼠化人和甲人,后者能团成一团冲锋,身形高大好像活墓碑。

    他们问抓到的俘虏,得知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他们都从上金市来,上金市就在北边两百公里,他们已经消灭了五六个山头,最近主要是进攻东华山。

    我建议陈东华派些人提醒还在附近的山寨自保或者迁址。陈东华当即点人前去,能劝一点算一点。

    我们的计划大致是空城计,今天先把重要物资收拾停当,拆除主要建筑,只留一个外壳。

    有两支小部队分别前往外围栅栏和对方的行营,奔袭扰乱对方的视野与部署,同时其他人开始撤离。

    撤离结束后举火焚营为号,奇袭部队立即撤退。应当说,这个计划相当缜密而且迷惑性极强,虽说和我无关,但确实是个好计划。

    晚上七点钟我们分灶吃晚饭,然后立即拆灶。

    大家都按预定的安排活动起来,拆软装,搬物资和机要,一直忙到半夜。这期间两支队伍已经到位了,一过零点,奔袭敌营的六十死士就要行动,我们也尽快地往山间林里搬。

    郑恒和大黄一刻不停地运车西,现在他俩好像都有使不完劲。小金珠只要负责可爱就行了,我就不同,既当指挥又搬东西,偶尔还得协调一下工作,同时还要做好全寨和全团的颜值和武力值担当,真累。

    无所谓了,这就叫能者多劳,虽说按照公元世纪末期修订的世界基本法,二十五岁以上才算完全成年,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哦,小小的小孩,大大的任务。完全成年时间好像是按平均寿命算的,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估计到不了六十岁,那么我十五岁就该成年了。

    所以说,我究竟是不是小孩儿,并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但我觉得小小一只的何七华肯定是,她都未必有金珠大.。写到这里,又有些想念何七华他们了,还是祝他们一切顺利,平平安安吧。

    次月2时10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