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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与车夫

    许连城时隔两日,又是站在了此处屋檐下,本以为要在外面等上个把时辰,没想早已有人候在外面等着自己。

    时间尚早,大概在早食之后,刻意挑好人少的时间,倒是令许连城成了第一个进去的客人。

    门口的铃铛随着秋风来回飘摇,少女坐在了门栏上,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却在许连城刚刚踏至视线之内就扭头看向来客。

    这模样,仿佛就是晓得他还会再回来此处见他一般……

    犹豫过后,许连城便越过引者,双手捧着一条叠好的束带,躬身说道:“定国府世子许连城承蒙阁下惠赠之物,特地来此,以申谢忱。”

    本来就不太情愿再见到许连城的少女眼看许连城如此,也不免心中软了几分,挥挥手,把许连城递来的束带推了回去,虽然是她赠与的没错,可其中的真相……

    光是想想都麻烦,少女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你们这些京城子弟这个年纪,不都最喜欢舞文弄武的?怎么你却半点不学?”

    许连城见少女不接下束带,也就收回袖里,“为何姑娘要有此问?学与不学而已,怎么听姑娘的意思,是个非学不可?”

    正常人凡是能修仙练武的那个不是蜂拥其上,怎么到了这人这里便如此不识抬举?少女不大明白,“那你前两日看着拉你的车夫遭受无妄之灾,妻女幼子痛哭流涕,就没有半分触动?”

    “嗯?”明明是少女提出的问题,反而却是许连城更加疑惑,“不过一场交易,既然收了钱,那我和那车夫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说的无妄之灾,本来就是飞来横祸,车夫死了,我没死,为何我就应该有触动?”

    “这明明就是那车夫自己同意的交易,与我何干!”

    少女眼中只剩下了许连城一张一合的双唇,越听越觉得这人冷漠,怎么听起来都是歪理话驱使着少女反驳:“那若是你死,车夫没死呢?你也能用这般言语说服自己吗?”

    “我实在不太明白了,姑娘,”许连城摇头说道,“我们为什么非得要在两个受害者之间寻找对错,难道错的不是那场飞来横祸吗?”

    少女却是懵了,明明本意不是这样的,甚至在许连城的游说之下,自己竟然连自己的本意都已经忘记,不,忘记并不准确,而是怀疑本心!

    少女有些不服输,仍然张口,“倘若你要是位修士,甚至是位武夫,岂还会有无妄之灾?”

    “你在纠结因为我个人能力不足,致使本该家庭美满的车夫受了无妄之灾,”许连城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少女一直要跟自己掰扯明白这件事,“你是在要求我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必须要去做些什么,甚至是补偿因为我而妻离子散的那家人。”

    “那你为什么不呢?”

    “当事人能力不足,这件事我认,”许连城没来由的想大笑,“明明姑娘一开始就晓得我会遭受飞来横祸,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做呢?”

    “因为……”少女急忙开口,却被许连城抢答,“因为只是交易,我没问,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提醒我,对不对?”

    少女哑口无言。

    “姑娘本来就有可以救人的实力,那为何却有所救有所不救?”许连城是有明确的感觉得,自己本来是该死的,却莫名其妙的没有死,原因大概就是跟这姑娘送给自己的腰间麻绳有关,“绳子是其一,其二我说不上来,但总会有你的手笔。”

    心神不稳,好不容易做到的心如止水好似冰晶遇热一般消融,原本只是打算劝说许连城好歹学个武修个仙的少女,竟不成想给自己来了一次问心之劫。

    少女面色难看,竟发现倘若要是熬不过去这次问心,怕不是要直接跌境!

    曾经在进阶云台境时破去的叩心锁,却是再次出现,要将搭建的心湖云台直接锁住收拢,碾成齑粉。

    许连城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就见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符贴在了脑门上,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你绝对是读书的吧!无耻!坏人心境!天底下就数你们读书人心最脏!”

    天底下能如此轻易坏人云台心湖清明的,除了读书人就没有了吧,肯定没有了,绝对绝对……

    就算没见过猪飞,没见过猪跑,许连城也总听到穆庆晨那头猪天天说自己什么心境又乱了之类的话,从而为自己升不到云台找借口推脱。

    但是就是因为说两句话就能把人心境搞崩,许连城觉得不太至于,这种修行不就是纸糊的?

    “你最好不是!”少女本想转身进门,没成想忘了脚下的门槛,一个踉跄进屋,没等许连城开口,就一只手背指向后,“你来与不来都无所谓,算到算不到又如何,那节麻绳不过是我做了个晃眼的术法,依旧是你原来那条束带罢了。”

    话音刚落,原本敞开的屋门就自行闭上,许连城左手轻拂鬓角,食指上下摆弄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总觉得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小概率事件。

    不过门都关上了,许连城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也已经解决,那么最后二十天,要把自己埋下的三条线整合到最终的目标上,绝对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奶奶的狗屁读书人,少女越想越气!

    上山修行所没见过的人心险恶总算是在下山历练的几年体验中被恶心了遍,读书人,又是读书人,少女感觉自己天生就是跟读书人犯冲的命!

    先是尊礼守规被搞得不胜其烦,好不容易跑到了中洲秦朝,不成想又被这个姓许的家伙搞崩了心态,是不能忍,孰不能忍!

    少女总算是明白了离开那家伙的时候,说的那句“姑娘可多加小心,盈极必亏,过犹不及,乐极生悲”是个什么脏话了!

    借着别人的嘴算计,人面兽心,伪君子……也不管心声会不会被那人听见,反正姑奶奶闭关前肯定是要先骂爽的,一口怨气在胸,念头再不通达,少女觉得自己得疯!

    ……

    他处风与雪,素装银裹处,一位年轻人拄着行山杖,驻足看向大雪将连绵山川慢慢埋葬,微微一笑,“善!”

    “呵,可由不得你说不善!”云中树,枝尖亭,老者怀中拂尘一抖一抖的。

    “大善!”年轻人手中行山杖竟是直接化作戒尺,背负身后,眉眼弯弯,遥望天上,眼中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