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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排斥同胞

    直到视野中出现了队伍的影子,黑子才缓下了步伐,一瘸一拐地艰难前进,禾一低头一看,马腿上遍布伤口,血流不止。

    “这马真有灵啊!”少年暗暗感叹,发誓以后定要对“救命恩马”好一些了。

    他回头又往远处眺望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暂无危险后,就下马,从后马袋中拿出一瓶清水,帮黑子清洗了伤口,擦干水迹后,又从胸怀处摸出一瓶止血药粉,涂抹均匀,撕下袖子,帮他的“救命恩马”仔细包扎。

    黑子驮着小小,禾一牵着黑子,走了好一会儿,才赶上了还在狂奔的两架板车。

    黑子跛着腿,实在追不上去,禾一只能尝试着喊停前人:“喂!大家!”

    可他们还是非常不安,虽减缓了速度,但还是不敢停下。

    禾一只好等走近了一点,又喊:“歇一歇吧!暂时追不来了!”

    众人又使劲伸长了脖子后眺一番,才肯卸下防备,等回过神来,也不知他们一口气是急行了多少里路,反正所有人都累了个半死,纷纷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也有人因为吸入了过多寒气,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内血,显然是肺部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不知还能在这冰天冻地中坚持多久……

    杨烈耷拉着眼皮子,还是认真检视了这狼狈不堪的队伍,“残破,又是残破!只要有蓝色出现,什么东西都别想着完整了”,他很是无奈地摇头叹气,然后又问禾一:“没跟上的人,是不是……”

    禾一也沉重地叹了口气,以摇了摇头来表达“肯定”之意。

    在经历了这种九死一生的事件后,人的心态好像都会向极端发展,团结的会更团结,分裂的也会更分裂……

    于是乎,就有人对晶茧化的小小,出现了不满。

    “这小女孩是浊体啊……”一中年胖妇女满脸嫌弃地嘟囔着。

    “浊体怎么了,她跟你一样,同一个祖上,流着同样的血!”满脸嫩肉的小年轻皱眉回道。

    “谁稀得跟这种孽障一样啊?要不是浊体,我们能被流放吗?真是晦气!老子可没那玩意儿。”另一位老气横秋的男中年骂道。

    “你!脑子里尽装着那些牧边人拉的屎了是吧?老子今天就帮你清洗清洗!”嫩肉小年轻火冒三丈,气得脸发红,他撸起袖子,攥紧了拳头,正气冲冲地想要上前打人。

    “切,还老子呢,毛长齐了么?没教养的小杂种,你爹娘不管教你,老子来替他们管教管教!”他也丝毫不让。

    眼看两个对立面的“先锋代表”就要扭打起来。

    还好是杨烈出面劝阻,对那些攻击小小的人说道:“够了!咳……浊体是有罪,但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大家想要活下去,就应该团结!咳咳……前方的路途,可远比这小女孩可怕地多,再闹下去,谁都甭想活着出去!”

    一位浑身是伤的青壮,对杨烈的调停表示不满,突然叫嚷:“让她离队!否则老子不干了!”

    “对!让她滚!”另一位带伤青壮也随之附和。

    此类的呼声越来越高,嫩肉小青年眉头紧锁,一时语塞,空噎了两下,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了,难道我们不是同类吗?不都是被放逐的不死裔吗?为什么要敌视同胞?

    可见,牧边人对不死裔的放逐,是成功的,不光是肉体,思想上也已达到了根深蒂固的层次。

    再者,这可能也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浊体的“恶魔”行径,这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变化过程,以往那些意外茧化的极少数不死裔,譬如像禾一那般,也是入林打猎中,被危及性命而无意触发的,在回镇子后,如果露出马脚,多数是会被邻居给举报的,从而换回一点诸如粗粮和猪肉的奖赏,当然了,如果不检举,被发现之后,要付包庇责任,那就都等着牧边人把你们一家捆上广场,扒个精光,让镇民先唾弃几天,冻个半死,才以审判罪恶的火刑来了结生命,还美其名曰“孽状诉之冰火”,杀一儆百……

    杨烈没有站队直接驱逐小小,已经算是思想奴役不够深的人了,他要顾全大局,也很无奈,就看向了救回小小的禾一,默认了他就是“茧化女孩”的唯一负责人。

    禾一料到了这个结果,牧边人对不死裔的洗脑是有数百年历史的,要不是他也有浊体,说不定他会加入排斥小小的行列……

    这种深入骨髓的观念,哪有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少年干裂的嘴角轻蔑一扬,对杨烈说道:“也罢,我记得杨爷爷说,再有一日就要路过大夜镇了,说不定在那里还游荡着一些蓝人,如果能确认没有危险,大伙儿也可以进去补给补给,我带这小孩儿先过去探探,以前她经常去那个镇子,等她醒来,看看能不能给我指指路,也顺便避避这‘浊体’闹的风头,大伙儿赶了一天路,肯定累了,正准备休息,又遭遇那蓝色之物的突然袭击,死的死,伤的伤,物资还丢了一车半,心里肯定是非常不爽的,是需要发泄的,不用跟他们较劲儿。”

    “唉,也好,也好……”杨烈低头无奈道。

    说完后,禾一就牵着黑子,驮着小小,两人一马,瘸瘸拐拐,全是伤者,是为了帮还活着的那些“同胞”争取逃跑时间而受的伤,伤口都还没结痂,破烂裤腿子和衣衫上的鲜血还是红色,浑身的狼狈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只因为他们很急,很生气……

    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朝路远处的风雪中钻去,渐渐淡化在了众人的视野中,看着俩孩子无奈妥协离去的可怜背影,众人心中那死板的观念好像有了些松动……

    以德报怨,少年格局不小,刚失去母亲的女孩,即便在同族眼中像是“恶魔”,也让那些暴躁者起了恻隐之心,冷静良久,有人后悔着说道:“她一小孩,我跟她较个什么劲儿啊!”

    “唉,能不能把他们追回来,是我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