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大清早，李昴坐在那艘将要下潜的潜水器头部，潜水器的校准和测试在昨晚已经完成了，现在它正吊在外侧，也就是说，李昴的脚底下就是大海。
“来了？坐吧。”
楚子航坐了下来，他只是陪着李昴坐在那里眺望初升地太阳。
路明非和绘梨衣在钻井平台上打闹，楚子航说：“月亮真可怜，不是吗？”
“月亮明明在漆黑的夜照亮了所有人，白昼到来后，大家却都去逢迎太阳，冷落了月亮。”
“月亮本来就是偷的别人的光。”李昴下意识地说，但很快哑然失笑，“你小子，算了。”
“我找你有一个请求。”楚子航说，“虽然这故事很长但我长话短说。”
“请讲。”
数年前
倾盆的大雨落下，楚子航看着微暗的天色。
印着那个雨幕，低年级的李昴和路明非在雨中漫步，他们并不害怕雨打湿衣物，他们爱这雨，享受这雨，透透彻彻地清洗着人间大地。
但这份快乐属于路明非，属于李昴，但不属于楚子航，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所有人都离开了。
“子航，妈妈在和姐妹们逛街，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接你吧。”
楚子航能听出电话对面的嬉闹声，他只是答应着，挂了电话后并没有给继父打电话的打算。
继父是一个大众意义上的好男人，爱家，事业有成，有教养。继父当然不会记得雨天给儿子派车好接他回家这样的琐事，他有他的事业，他对楚子航更多是爱屋及乌，因为爱苏小妍所以照顾楚子航。
如果楚子航愿意给继父打电话，那他也一定会派车给楚子航，但他没有这么做，高三，一个恨得癫狂也爱得敞亮的特殊时间，楚子航也有自己的任性，他不愿意去打扰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照顾自己的感受，他们本该再要一个孩子，他不愿意再为了自己去麻烦别人，所以他选择站在仕兰中学的大字招牌正下方，只是看着，明明是迷人的校草，但他却格外孤独，他当然不这么认为，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他潜意识对所有人好，但却不敢奢求，不敢接受别人对他的爱。
一辆黑色的车自远方驶来，那是一辆迈巴赫，奔驰的顶级车型，楚子航并不懂这些，都是车里那个男人给他吹嘘的。
楚天骄殷勤地打开车门，打开黑色的雨伞将楚子航接入车里，但楚子航并没有回应，这让男人有些沮丧，但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楚子航说不怨楚天骄是假的，虽然那个家很小，但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快乐，现在家虽然很大，但楚子航却和其他人隔着一道厚重的雨幕，一切都看不真切。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自顾自地认为苏小妍应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自顾自地和苏小妍离婚，明明只需要一句挽留，生气的苏小妍就会再次回到那个小家，但楚天骄可耻地放弃了，楚子航怨这个亲生父亲，他说什么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开。
“衣服应该湿了，我给你把后排座椅加热打开？这样会暖和些。”楚天骄关心地说。
在楚子航眼里，楚天骄只是在吹嘘着这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车，但现在想来，这也许是那个男人在尽量寻找话题想着和自己的孩子多聊几句。
“不用，回家换身衣服就可以了。”楚子航说。
“最开始门卫不让进，但我跟他说，我这车办下来至少得八百万，就算是进ZF大院人家都不会拦，买得起迈巴赫整个市就那么几个，都有头有脸，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于是他终于把我放进来了。”
楚子航打开了收音机。
“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信息，根据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今年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请各单位及时做好防范工作。因为高强度的降雨，途径本市的省道和国道将于两小时后封闭，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还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道行驶。”
楚子航看向车外，雨幕连成了厚重的一道铁壁，能见度已经到了很低的地步，十米开外就是一片白，啥也看不见，闪着红灯的车辆挤成一团，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在这场雨中，管你是豪车还是廉价的代步车，都一视同仁地成为了锅里的田鸡，时不时的前进就像极了没死透的田鸡在煮沸的锅里蹬腿。
“子航你看好了。”楚天骄不是个走寻常路的男人，他直接一个甩尾进了应急车道。
“甭管扣不扣分，驾照吊销不吊销，你就说快不快吧。”
楚子航没吭声。
很快，又没法走了，因为想到走应急车道的不只有楚天骄一个人，但他的前方是一个岔路，一个是正常的行驶，一个是高架桥，高架桥的序号被树叶遮住了，男人并不在意，看这方向男人就知道开上去只会离目的地更近，没有更远的道理。至于气象播报说的不让走高架桥，楚天骄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交通规则还不让走应急通道哩，你看还不是有那么多人走了。
短短的半分钟，楚天骄一个潇洒的转弯就上了那座高架桥，在无人的高架桥，楚天骄终于有心思和楚子航说话。
“周末看怪物史莱克不。”
“不，我和父母三个人一起看。”楚子航撇过头，这是约定俗成的亲子环节，所以和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没什么关系。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外人，男人也不恼，只是说些过去生活的话，惹得楚子航心里一片酸涩。
一股怒气升腾起来，但很快被压抑住了，楚子航沉默地通过后视镜看着楚天骄，小时候给他骑大马，长大后给他当司机的男人。
楚天骄特意开慢了点，也许只有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真正像父子那样相处，而不是在规定的探望时间内，坐在昂贵的沙发上说些吹嘘楚子航继父的惹人生厌的蠢话。
“你母亲怎么样？”
“很好，比以前好。”楚子航知道楚天骄的想法，于是实话实说，“她有她的小姐妹，有她的事业，有爱她的男人。”
但她现在的生活唯独没有你。
车辆内部一下子变得沉闷，楚天骄下意识地拿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但从后视镜看到了楚子航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那就好。”楚天骄来了一句。
楚子航撇开头，只是看着高架桥外侧的雨幕。
然后，一个巴掌拍在了车窗上。
“那是什么？误入高架桥的动物吗？”楚子航正过头问。
然后他看见了惊恐的楚天骄。
这份惊恐并非针对外面的东西，而是他的亲生儿子被自己拖进了麻烦的漩涡，他极力地远离但不自觉的接近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他踩下了油门，颤颤巍巍地点上一根香烟。
“儿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楚子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玻璃被无形的力量震碎，楚子航终于能看到窗外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青色鳞片的怪物，它张着血盆大口贪婪地望着楚子航。
“系好安全带！”楚天骄凝重地说。
“来了？坐吧。”
楚子航坐了下来，他只是陪着李昴坐在那里眺望初升地太阳。
路明非和绘梨衣在钻井平台上打闹，楚子航说：“月亮真可怜，不是吗？”
“月亮明明在漆黑的夜照亮了所有人，白昼到来后，大家却都去逢迎太阳，冷落了月亮。”
“月亮本来就是偷的别人的光。”李昴下意识地说，但很快哑然失笑，“你小子，算了。”
“我找你有一个请求。”楚子航说，“虽然这故事很长但我长话短说。”
“请讲。”
数年前
倾盆的大雨落下，楚子航看着微暗的天色。
印着那个雨幕，低年级的李昴和路明非在雨中漫步，他们并不害怕雨打湿衣物，他们爱这雨，享受这雨，透透彻彻地清洗着人间大地。
但这份快乐属于路明非，属于李昴，但不属于楚子航，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所有人都离开了。
“子航，妈妈在和姐妹们逛街，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接你吧。”
楚子航能听出电话对面的嬉闹声，他只是答应着，挂了电话后并没有给继父打电话的打算。
继父是一个大众意义上的好男人，爱家，事业有成，有教养。继父当然不会记得雨天给儿子派车好接他回家这样的琐事，他有他的事业，他对楚子航更多是爱屋及乌，因为爱苏小妍所以照顾楚子航。
如果楚子航愿意给继父打电话，那他也一定会派车给楚子航，但他没有这么做，高三，一个恨得癫狂也爱得敞亮的特殊时间，楚子航也有自己的任性，他不愿意去打扰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照顾自己的感受，他们本该再要一个孩子，他不愿意再为了自己去麻烦别人，所以他选择站在仕兰中学的大字招牌正下方，只是看着，明明是迷人的校草，但他却格外孤独，他当然不这么认为，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他潜意识对所有人好，但却不敢奢求，不敢接受别人对他的爱。
一辆黑色的车自远方驶来，那是一辆迈巴赫，奔驰的顶级车型，楚子航并不懂这些，都是车里那个男人给他吹嘘的。
楚天骄殷勤地打开车门，打开黑色的雨伞将楚子航接入车里，但楚子航并没有回应，这让男人有些沮丧，但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楚子航说不怨楚天骄是假的，虽然那个家很小，但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快乐，现在家虽然很大，但楚子航却和其他人隔着一道厚重的雨幕，一切都看不真切。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自顾自地认为苏小妍应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自顾自地和苏小妍离婚，明明只需要一句挽留，生气的苏小妍就会再次回到那个小家，但楚天骄可耻地放弃了，楚子航怨这个亲生父亲，他说什么也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开。
“衣服应该湿了，我给你把后排座椅加热打开？这样会暖和些。”楚天骄关心地说。
在楚子航眼里，楚天骄只是在吹嘘着这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车，但现在想来，这也许是那个男人在尽量寻找话题想着和自己的孩子多聊几句。
“不用，回家换身衣服就可以了。”楚子航说。
“最开始门卫不让进，但我跟他说，我这车办下来至少得八百万，就算是进ZF大院人家都不会拦，买得起迈巴赫整个市就那么几个，都有头有脸，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于是他终于把我放进来了。”
楚子航打开了收音机。
“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信息，根据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今年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请各单位及时做好防范工作。因为高强度的降雨，途径本市的省道和国道将于两小时后封闭，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还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道行驶。”
楚子航看向车外，雨幕连成了厚重的一道铁壁，能见度已经到了很低的地步，十米开外就是一片白，啥也看不见，闪着红灯的车辆挤成一团，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在这场雨中，管你是豪车还是廉价的代步车，都一视同仁地成为了锅里的田鸡，时不时的前进就像极了没死透的田鸡在煮沸的锅里蹬腿。
“子航你看好了。”楚天骄不是个走寻常路的男人，他直接一个甩尾进了应急车道。
“甭管扣不扣分，驾照吊销不吊销，你就说快不快吧。”
楚子航没吭声。
很快，又没法走了，因为想到走应急车道的不只有楚天骄一个人，但他的前方是一个岔路，一个是正常的行驶，一个是高架桥，高架桥的序号被树叶遮住了，男人并不在意，看这方向男人就知道开上去只会离目的地更近，没有更远的道理。至于气象播报说的不让走高架桥，楚天骄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交通规则还不让走应急通道哩，你看还不是有那么多人走了。
短短的半分钟，楚天骄一个潇洒的转弯就上了那座高架桥，在无人的高架桥，楚天骄终于有心思和楚子航说话。
“周末看怪物史莱克不。”
“不，我和父母三个人一起看。”楚子航撇过头，这是约定俗成的亲子环节，所以和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没什么关系。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外人，男人也不恼，只是说些过去生活的话，惹得楚子航心里一片酸涩。
一股怒气升腾起来，但很快被压抑住了，楚子航沉默地通过后视镜看着楚天骄，小时候给他骑大马，长大后给他当司机的男人。
楚天骄特意开慢了点，也许只有这种情况下，他们才能真正像父子那样相处，而不是在规定的探望时间内，坐在昂贵的沙发上说些吹嘘楚子航继父的惹人生厌的蠢话。
“你母亲怎么样？”
“很好，比以前好。”楚子航知道楚天骄的想法，于是实话实说，“她有她的小姐妹，有她的事业，有爱她的男人。”
但她现在的生活唯独没有你。
车辆内部一下子变得沉闷，楚天骄下意识地拿出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但从后视镜看到了楚子航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那就好。”楚天骄来了一句。
楚子航撇开头，只是看着高架桥外侧的雨幕。
然后，一个巴掌拍在了车窗上。
“那是什么？误入高架桥的动物吗？”楚子航正过头问。
然后他看见了惊恐的楚天骄。
这份惊恐并非针对外面的东西，而是他的亲生儿子被自己拖进了麻烦的漩涡，他极力地远离但不自觉的接近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他踩下了油门，颤颤巍巍地点上一根香烟。
“儿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楚子航能听到引擎的轰鸣，玻璃被无形的力量震碎，楚子航终于能看到窗外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浑身长满青色鳞片的怪物，它张着血盆大口贪婪地望着楚子航。
“系好安全带！”楚天骄凝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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