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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叩阙

    九月十一,帝都,宫门,

    一大群江南来的人,跪在皇宫门口申冤,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被周可带领的火鸦骑隔开,周可握着刀柄,腾腾的杀气直逼刑部的钱无用,旁观之人,毫不怀疑,周可,下一刻会抽刀杀向钱无用,百姓远远的散开,那镜州的渡鸦旗,他们不敢多看一眼。

    宫门打开,姜太岁从里面走出:陛下旨意,神器司审理此案,大理寺,刑部,退下吧。

    钱无用上前一步:太岁,我要面见陛下。

    太岁瞥了他一眼:陛下说了,谁也不见,钱尚书,回去好好想想吧。

    钱无用心头一颤,完了,钱家完了,刑部尚书无法审理案件,陛下也不愿见他,他会成为弃子,帝都百姓的恐惧与愤怒,他钱家,会成为宣泄口,风口变了,从何时变的,长街流血?

    何人如此片面的要杀沐知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心念一闪,瘫坐地上,如着魔般大笑,他明白了,是沐知风要杀沐知风,那满城的乌鸦,还有什么是沐知风不知道的:哈哈哈,哈哈哈!

    钱无用红着眼睛,对着宫门跪下,喊道:陛下,沐知风不死,天下危已啊,天下危已啊!

    周可快速向钱无用掠去,人无面,刀光寒。

    铛,皇宫守卫挡住了周可的刀,姜太岁则揉了揉眉心,沐王府都是些不知所谓的莽夫吗,但还是出声喝止:周可,你家大公子还在我神器司的司狱关着呢。

    周可看了一眼姜太岁,收刀,带着火鸦骑离去,离去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钱无用,钱无用从疯癫中惊醒,差一点,就差一点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长疏一口气,此刻,他终于明白,他江南四大族,惹到了一群嗜血的猛虎。

    姜太岁带着冤民离开,离开时对着钱无用说道:钱尚书,该去右相府了,毕竟他不是很有办法吗?

    姜太岁转头,眯着眼好似睡着了,其实,心里痛快,伯夷匹夫,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遇到一个不要命的愣头青吧,他想起了那位逝去的沐王,那个时候,听他说起沐王府,家里大的是废了,小的跟徐子敬一样是个莽夫,打算再生一个,沐百川,你在天上看见了吗?你可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啊,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他们,可杀了他们,镜州一定会反,莽夫,你就偷着乐吧!

    月中,江南钱家,俞家,满门抄斩,午门杀的人头滚滚,而这一日,帝都百姓感觉天明了,情绪得到了宣泄,他们把对沐知风和鸦群恐惧愤恨,转移到钱家和俞家的累累罪行上,而那些被杀的学子家属,拿起臭鸡蛋和石头扔向了斩首台。

    神器司结案,镜州沐知风由神器司禁足看管,罚一百万两白银赔付帝都学院学子三十九人,百姓五十三人之命。

    姜太岁看着牢房里的沐知风:大公子,该停了,陛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下一次,你会死!

    沐知风看着姜太岁混浊装满故事的眼眶:那太岁猜猜,小子何时死?

    清州灭了,爱新觉罗氏已无,江南四大族,荣家投明,钱,俞两家已死,伯夷氏也失了神器,你,朱启轩,嬴路分江南之商路,伯夷陵在朝堂一落千丈,你们的事,神器司看的很清楚,包括你那只玄鸦,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还不够吗?

    原来神器司还是有点能力的,可是也晚了点,不是吗?死的人够多了?笑话,我沐王府的王爷死在了帝州,你们不管,清州大军入境时,你们不管,现在,却要管起我沐王府了,真是可笑的世道,一百万两白银可以买九十二人之命,天朝律法何时可以买命了?

    够了!沐知风,你就在这神器司孤独终老吧。

    姜太岁身后走出一个人,那年轻人嘴角微弯:大公子,久仰大名,自我介绍一下,神器司执器人,关瑕,所执神器踏空,神器榜九十八,今后由我贴身保护大公子。

    关瑕看着沐知风腰间的听雨:顺便提醒一下大公子,神器踏空没有什么很强的能力,但无需念诵尊名,而我,也是风雨楼杀手榜第一。

    沐知风看着眼前的青年,很大众的脸,毕竟一个优秀的杀手就是不被人记住,嘴角总是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嘲讽一句:曾经的名族,管氏后人什么时候沦落到以做杀手为荣了?

    沐知风目光接着看向姜太岁,问道:太岁,你怕了吗?

    姜太岁没有理会沐知风,而是向外走去,他怕了吗?三朝左相,会怕吗?他走出牢狱:关瑕,人交给你了,如有必要,杀之。

    关瑕躬身行礼,嘴角的微笑更甚:太岁大人放心。

    关瑕打开牢房:大公子,请吧,卑职带你看一看神器司,这样,大公子才好逃跑,这样,卑职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沐知风慢慢向外走去,看着逐渐清晰明亮的光:关瑕,我记住你了,你很自信。

    大公子记不住也没有关系,毕竟人总是要死的。

    我也期待着我死的那天,关瑕,你说人死后会归于黄泉吗?

    卑职怎会晓得,卑职只会送人下去。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大公子,请言?

    无知者死于无知,棋手死于棋盘,屠夫死于杀戮,而杀手,死于被杀。

    那大公子死于何?

    我啊,该死于洪流。

    大公子言之有理,关瑕记住了。

    这一刻,他不再称卑职,而是自称,沐知风原来跟他一样疯狂且自信,相同性格的人,总会有点相惜,沐知风走到门口,感受着阳光,笑了笑,暗示,有时候一点点就可以了,特别是对于自信的人。

    乌鸦从头顶飞过,一闪而过的影子拂过沐知风的脸:真是扫兴。

    关瑕也点了点头:满城的乌鸦,确实很扫兴呢。

    沐知风漫步在神器司内,所有人看着眼前的两个怪胎,默默离开,沐知风见此:关瑕啊,看来你在神器司里很不受待见呢?

    比不了大公子,大公子在帝州,清州都很不受待见呢。

    沐知风看到不远处有个靠椅,直接走过去躺着,眯着眼看着天空:嗯,有理,坐吧,不要挡到太阳。

    关瑕在旁边的另一个靠椅躺下,如沐知风一样眯眼,好似这样晒晒太阳,也不错。

    沐知风心里舒坦,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因为贾序来了,那黑影闪着暗淡的七彩,不是沐知风的那一只,那么,只能是贾序来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多时,眯着眼的关瑕睁开了眼,感受到沐知风已经睡着,心里呢喃着,错觉吗?还是传递消息?不过,沐知风就在这里,有消息,又如何呢,乌鸦可以飞在天上,但落不下来,天空,他也可以。

    一只渡鸦,落入帝都沐王府,墨守城对着渡鸦一阵,啊,呱,渡鸦飞出沐王府,周可看着墨守城问道:怎样,我们如何做?

    墨守城摇了摇头:火鸦骑,帝都渡鸦,你,我,什么都不用做。

    周可突然站了起来,吓了墨守城一跳:大公子被软禁在神器司,什么都不用做?我如何面对镜州上万火鸦兄弟?

    墨守城把周可按住在椅子上:什么都不用做,沐王府的意思,王爷说,你们也辛苦了,给了一笔钱,你们可以逍遥一段时间。

    周可还想站起,又被墨守城按下:年轻人,要沉的住气,乌台,玄鸦来了。

    乌台玄鸦?

    对,乌台玄鸦。

    周可想了想,不用帝都的人,这次,要置身事外吗?也好,然后看着墨守城:给钱,这段时间累死老子了。

    墨守城则是一脸无语,三张十万的票根递给了周可,还不忘交代道:记得低调,分批。

    周可抢过了墨守城手里的票根,三十万,好家伙,每人六百两,太多了,给他们二百两就可以了,不错,就二百两。

    墨守城看着周可一肚子坏水,还想叮嘱几句,周可起身摆了摆手,声音慢慢传来:我火鸦军办事,你把心放肚子里。

    墨守城又从袖口掏出四张票根仔细看了看,又收了回去,他渡鸦的人可比火鸦军多啊,怎么分呢,每人一百两吧,嗯,不错,就这样分。

    十月二,帝都,大理寺。

    长江关税司,驻镇岳州关税司被嬴路和朱启轩带人押在了大理寺门口,而还在停职的大理寺寺丞王勉,被锦衣卫请来做堂,王勉坐在中间主位,嬴路和朱启轩一左一右,朱启轩看了王勉一眼,提醒到:王大人,该升堂了。

    王勉颤抖的手缓缓拿起惊堂木,这一生,他靠着伯夷氏一路青云,官至正三品,做到了如今的大理寺寺丞,这一生,到头了,镜州的复仇太快了,而且不择手段,他用尽最后力气敲下了惊堂木:升堂。

    威~武~

    朱启轩从袖口拿出已经按押的认罪书,递给了王勉:王大人,这是长江关税司和驻镇岳州关税司的罪状,涉案之人已全部认罪,王大人如有疑问,可以再问一问。

    王勉心中兔死狐悲,他们已经做成死案了,今日的大理寺,只是走一个过场,只需要他这位名义上的大理寺寺丞定案,上程陛下而已,王勉看着罪状书,背后主谋之人,户部尚书郭桓,王勉寒气染心,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他看向嬴路,嬴路目不斜视,王勉又看向右侧的朱启轩:世子,这上面写着背后主谋是户部尚书郭桓,此事,小臣怕是做不了主啊,当奏请陛下,定夺。

    户部郭桓当然需请奏陛下,下面跪着的人,王大人这大理寺还是说了算的,对吗?王大人。

    朱启轩声音不容置疑,王勉看了下面的人还是决定问一句:下跪之人,可有话说?

    跪地之人齐声道:我等知罪,望陛下严惩主谋郭桓,郭桓当死罪!

    王勉瘫坐倒地,他不该存侥幸心理问这一句的,此话一出,已被记录在册,镜州沐王,镇岳州秦王,明州世子,三方出手,郭桓,伯夷氏附庸之徒,已无活路。

    朱启轩上前,把王勉扶起,按在主位上:王大人,可还有话要问?

    王勉看着朱启轩关切的语气,他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世子,此案清晰明了,可以定罪了,我这就入宫面见陛下,定要郭桓这厮吃多少就吐多少出来。

    朱启轩拍了拍王勉的肩膀:王大人辛苦了,不愧是我天朝重臣,国之栋梁啊。

    然后小声说道:江南,明州,镜州,王大人退了,可以选一个地方养老。

    王勉点了点头,也该退了,这帝都,会吃人啊,既然选择离开,就远一点吧,他心里选定了明州,江南毕竟还是帝州,镜州,他此生都不会去,蹉跎半生,他看着头上的牌匾,明镜高悬,也罢,这一次,就像当初入士时的决心,就明镜高悬一次吧,也不枉来此一坐,做一次真正的大理寺寺丞。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

    谁不读圣贤之书?谁不志为民请命?

    可书中的道理在书中,心中的道理在零碎。

    少年存志,夫丧之,

    老来悟理,夫不存。

    王勉被人扶着走出大理寺,朱启轩看着他出门,对着嬴路笑道:也许他曾经也是一个愿为天朝社稷之士。

    嬴路起身:谁曾经不是呢?不过,我镇岳州容不得沙子。

    经蹉跎岁月,为时不晚,谁说的准呢?

    两人并肩走出大理寺,户部,郭桓的结局已注定,这一局,伯夷陵还未落子便已输之。

    这一日,大理寺丞王勉状告户部尚书郭桓三大死罪,陛下想缓之,王勉一头撞在了龙柱之上,以死明志,血洒御书房。

    王勉在不知生死中,被罢去官职,贬为庶人,户部郭桓,满门抄斩,共抄出一百零三车金银珠宝,合白银两千五百万两,整个帝州都震惊了,论一个五年的户部尚书可以贪多少钱,两千五百万两什么概念,可以支持一州之地战争时期两年之军饷。

    神器司,

    姜太岁看到树下的两张靠椅,走上前,关瑕率先发觉有人走进,起身行礼:太岁。

    姜太岁对着关瑕点了点头,看着熟睡的沐知风:他一直如此吗?

    回太岁,是的。

    迷心镜的影响确定消除了吗?

    确定。

    弄醒他。

    沐知风迷糊的醒来:太岁,来了。

    沐知风依旧躺着,姜太岁也不在意,而是问道:迷心镜的影响已经消除了,大公子还是这么嗜睡?

    沐知风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不是嗜睡,是神器之伤,神器听雨之伤。

    姜太岁审视着沐知风,越强的神器,对执器者的要求也越高:我很想知道,听雨,现在能排第几?

    沐知风也不知道:至少,全盛时期的神器太岁,还够不上。

    但你这副样子,代价也会很沉重,全盛时期的神器太岁有十二种变化,你很自负。

    不,这是自信,太岁来此,不是因为郭桓已经死了吗?

    这是你们的棋盘,我还未落子而已,现在的你已经落不了子了,安分的待在神器司吧。

    沐知风缓缓沉睡,像是梦中的话语:谁知道呢?

    太岁负手离开,还有后手吗,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神器司动起来了,户,吏两部,是太岁的底线,伯夷陵,沐知风还不能动,朝堂会失衡,这是陛下最不愿看到的,太岁一脉,已经强的太多了。

    除夕夜,帝都城。

    新年的氛围笼罩着帝都,灯火通明,城外,几只乌鸦落在大树上,树下贾序带着普通乌鸦面具,遥看着帝都升起又绚烂炸开的烟火,除夕夜啊,明天就是新年了,神器司,你们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帝都的风吹草动,可我贾序,从未踏进帝都城一步,而是在这帝都城十里开外,这里你们看的到吗?

    贾序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纸是帝都很常见的纸,纸包里面的东西,却是白色的粉末,镜州苗族巫蛊所制,这小小一包粉末,单独使用,无味,而一但与特制的另一种粉末混合到一起,就是剧毒,一息毙命,而另一种,在贾序还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投入右相府的所有水井,两个月了,贾序不相信没人喝过那些井里的水,而药的效期,明早结束,贾序一人秘秘而来,没有用一人,人可能会成为破绽,到乌鸦不会,除了渡鸦,谁还能从他们嘴角得到消息?

    贾序轻轻抚摸过乌鸦的羽毛,从头到尾,他动用的不过是手中这只普通的乌鸦,每日进出帝都的乌鸦何起繁杂,神器司可以监视玄鸦,渡鸦,少鸦,那普通的乌鸦你们监视的过来吗?

    纸包被乌鸦衔住,贾序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轻呢喃:去吧,右相府的烟火升起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乌鸦飞入帝都,在帝都盘旋了许久,最后才慢慢落入右相府的鸦群当中,夜色中,谁能注意到这只觅食回来且不一样的乌鸦。

    贾序转身离开,右相府哪怕没有死完,也无所谓了,棋手不下棋盘,他心中有一张名单,伯夷氏帝都之外的人,还在等着他,等他送上死亡。

    帝都右相府,

    烟花升空,伯夷陵看着升起炸开的烟花,他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户部,刑部,江南,神器都已失,陛下的对沐王府的耐心已经用完了,那么接下来,该我落子了,沐知风现在还杀不了,那就动一下沐王府吧,明年,是一个动手的好时候。

    伯夷陵手中的扳指碎开,他看到了那亮光中有一道黑影,如此反常的一幕,沐王府要干什么,他心中大乱,坏了,已来不及制止,随着烟火落下,那庭院中的人也随着烟火熄灭,就像睡着了一样,伯夷陵缓缓倒地,他的双目裂血,扳断了自己的手指也无法阻挡住自己的睡意,烟花继续升空,右相府喜庆的灯火通明,却倒下一片尸体,而帝都城的热闹氛围还在继续。

    天微微亮,向右相府送菜的农夫敲响了后门,迟迟没有人回应,掩着,农夫推开了门,里面躺着一个下人,农夫颤巍巍的走进,用手指试探着鼻息,死了,他瘫坐在地,一抬头,看到远处庭院一片尸体,惊恐喊道:死人啦!

    这一声,远远的传出了右相府,周围的人群看向了跌撞着跑出来的农夫,农夫跪地抱头,疯了一般哭喊:死了!全死了!全死了!

    声音惊动了鸦群,鸦群盘旋在右相府上空,那清脆的鸦鸣,仿佛是在欢庆。

    这一日,帝都满天乌鸦落在神器司,饶是神器司,看着如此多的乌鸦,也是心头打颤,沐知风看着鸦群,笑的如疯魔,笑的如此开怀,笑了许久,才对着身旁的关瑕说道:如此新年,当贺,大贺之。

    关瑕看着屋顶的鸦群,神器踏空,怕是挡不住如此鸦群,那不只是鸦群,还是一只强壮的军队,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有大事发生,他的目光看向了右相府方向,右相府怕是有大事发生。

    沐知风一步一步朝着神器司大门走去,关瑕沉默不语跟着,只要沐知风敢踏出神器司一步,他不介意取下沐知风的人头,天下乱不乱,镜州反不反,

    与我何干?

    神器司大门,

    沐知风看着一脸警惕的关瑕,调侃着问道:关瑕,你希不希望我走出去?

    大公子,随意,走错了,就回不来了。

    其实,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再等陛下或者是太岁。

    关瑕也觉得如此,不过大公子,你命不久矣。

    错了,我会活着,镜州的血仇,还未结束呢!

    大公子当真让人佩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惜,大公子,或者沐王府,不是君子。

    沐知风与关瑕在神器司大门内,站了两个时辰,才等到了人,还有姬存希带领的天牢狱卒和囚车。

    姜太岁看着门内的沐知风,一巴掌甩在沐知风脸上,沐知风转头直视着姜太岁:你怕了吗?

    沐知风,右相府无一活口,你沐王府真该死啊!

    啪,沐知风甩手一巴掌回敬姜太岁:太岁,这种小把戏就不要拿出来唬人了,反正你神器司的无能都写在你脸上,你是在污蔑我镜州沐王府吗?

    神器司所有人拔刀,对着沐知风,关瑕的匕首抵在沐知风的脖子上,神器司之首,何人敢打巴掌,当今陛下也不曾有过。

    姜太岁有近,眼睛对上沐知风的眼瞳,近在咫尺:你弟弟不会来帝都,徐枢也不会来,来的只能是贾序,毒士贾序,真是小看他了,他现在在哪?

    这话,不应该问太岁吗?

    姜太岁从未想过沐王府何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为了报仇,不惜一切,沐王府从复仇开始,一路上已血色铺天,尸骨成山,那时候,或许保沐百川一命,我真的错了吗?

    姜太岁退后一步,摆了摆手,关瑕的匕首放下:陛下旨意。

    沐知风跪地:沐知风接旨。

    朕对沐王府很失望,押沐知风入天牢,永世监禁天牢底层,任何人,不可探视!

    沐知风没有接旨,陛下已经武断到如此程度了吗?天牢底层,他可能是七百年来唯一一个被监禁在天牢底层的人。

    姬存希没有等沐知风起身,亲自把铁链铐在沐知风的双手双脚,单手提起沐知风扔进了囚车,亲自驾车。

    鸦群暴躁的飞起,等待着屠杀的命令,街道另一边,马蹄声响起,五百火鸦军人马全甲整装待发,周可立于最前方,百步,极好的重骑冲锋距离,街道两侧钩索声响起,两侧屋顶站满了黑色的渡鸦死士,为首的是墨守城。

    姜太岁寒声道:沐知风,你可想好了,你镜州真的要造反?

    沐知风从囚车里站起,铐着铁链的双手举起,一只玄鸦落下,爪子轻松一划,囚车裂开,同时裂开的,还有沐知风手上的铁链,姬存希刺向沐知风的剑也被玄鸦斩断,玄鸦之利,不压于百人斩之勇士。

    姬存希看长剑被斩断,刚想拉开距离,沐知风的右手已经掐住了姬存希的脖子:神器是个好东西,但能不能用出来,这就不好说了,你说对吗?姜老匹夫!

    玄鸦落在沐知风的肩头,目光停留在姜太岁的脖子上,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到了极点,姜太岁上前一步,再次问道:你沐王府敢反吗?

    沐知风眯眼看着姜太岁:我沐王府好欺吗?

    鸦群低飞,离他们头顶只有三尺,屋檐上的渡鸦死士更是被鸦群完全遮挡。

    神器司内,慢慢走出一个老太监,满头白发被疏的一丝不苟,来人,是皇帝的近侍太监,姜太岁双手抱拳:三福公公!

    三福公公回礼:杂家见过左相。

    这时,三福公公才看向沐知风,见三福公公,如见陛下,沐知风右手一甩,姬存希被扔在了地上,沐知风跪地:见过三福公公,陛下有何旨意?

    三福上前,走到沐知风身前,瞬间出手,快如闪电,沐知风肩头上的玄鸦被扭断了脖子,公鸭嗓的声音才响起:一群扁毛畜生扰乱帝都,这是让你沐王府长长记性,帝都不是你沐王府能够撒野的地方,大公子明白吗?

    沐知风看着地上抽搐的玄鸦,面无表情的抬头:沐王府明白。

    三福一巴掌甩在了沐知风的脸上,沐知风被打翻在地,脸上的巴掌印渗着血,沐知风躬身继续跪地:大公子,左相打你的脸,是应该的,你打左相脸,就是打陛下的脸,大公子明白吗?

    沐知风依旧面无表情:小民明白。

    陛下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好好去天牢待着,大公子明白吗?

    小民明白。

    扶大公子起来,送到天牢去。

    沐知风依旧跪着,看着三福公公问了一句:陛下还有旨意吗?

    三福公公看着头顶的乌鸦,眼睛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沐知风挥了挥手,鸦群散开,飞向天空,离开了帝都城,沐知风再次问道:陛下还有旨意吗?

    三福的心中舒服了许多:陛下的旨意是你想听就能听的吗?送大公子入天牢。

    沐知风这才慢慢悠悠起身,解开了腰间的听雨,一甩,神器听雨落入最后面火鸦骑,被周可接住,这时,沐知风伸右手,抓住三福的衣领拽住,左手握拳,一拳发在三福的肚子上,三福倒地,沐知风一脚踩在三福的脸上,让他说不出话来:敬重是对陛下的,一个太监,陛下近侍如何?执器人又如何?谁给你的勇气站在我沐王府头上拉屎的?

    沐知风一脚踢飞三福,直接把人踢晕过去,姜太岁连忙上前,扶起三福公公,怒目看着沐知风,沐知风环视一圈,嘴角咧起:墨守城!

    卑职在。

    今日后去办一件事,把我接下来说的话传遍天下。

    渡鸦听令。

    沐知风捡起地上死了的玄鸦,放入怀中,然后捡起地上的锁链负手而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沐知风狂笑着,向天牢走去,火鸦军肃穆的跟在沐知风身后,好似他们才是押送沐知风的人。

    姜太岁像是瞬间变老,目光看着沐知风离去,当这句话传入天下,大势已不可挡,沐知风,天下之乱始,姜太岁提起神器太岁,久久没有放下,一直到沐知风消失在街角,才无力的放下,陛下,姜氏怕是替你守不住这天下了。

    皇宫内,皇帝听到此话,一口血直接吐到了龙座上。

    乌台全力运转,沐知风这句话传入天下十三州,无数人心中燃起一股火焰,听到这话的人,无不敬佩,沐知风,此语壮哉。

    镜州,沐知南带着徐子敬和两千镜州禁卫军,马不停蹄直接去往帝都,徐达先坐镇沐王府,徐枢号令乌台,秘秘向南而去,陆汉带着十万血鸦军,一万六火鸦军北上。

    二十八日后,沐王沐知南风尘仆仆的冲进帝都,跪在了皇宫大门,这一跪,就跪了三日,皇宫大门不曾打开,直到徐枢把镜州南线总司吴桂的人头送到了左相府,太岁看着吴桂双眼大睁的头颅,轻轻抚摸他的双眼,那双眼仍不闭上,死不瞑目。

    姜太岁老泪纵横,俯首痛苦:澜儿啊,为父错了啊,当初就该杀死沐知风啊。

    吴桂,原名姜澜,神器司十二部,病符部部首,镜州神器司负责人,也是姜太岁最小的儿子,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皇宫大门打开,姜太岁拄着拐杖走出,看着沐王沐知南:好,很好,沐王府真是不知所谓,陛下不会见你,帝都不再欢迎镜州之人。

    沐知南抬头看着姜太岁,对视良久,然后起身,离开了帝都。

    天朝历七百九十年,二月,

    渝郡郡尉沈重山奉沐王令,再次攻入帝州巫山关。

    天朝历七百九十年,三月,

    沐王封陆汉为镜州东北战线总司,十万血鸦军和一万六火鸦军调至帝州边境,镜东北战线共计三十万大军,推进五十里驻扎。

    帝州江南总兵西伯卜奎携神器及江南大军对峙。

    帝都圣旨被挡在镜州边境,沐王站在巫山关拔出神器听雨指着传旨太监,只说了一句:我大哥何时回,我镜州何时退!若我大哥死在帝都,我沐知南也当死在帝都。

    这时的天下,才看清这位镜州的新王,比沐知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感叹道:

    一门两孤,皆是枭雄,如此镜州,不可欺也。

    【听雨卷】结束,【太岁卷】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