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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思藏的和尚

    小溪流很安静,周围的雾气也迷幻。若不清楚这里的山水,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仙山圣地,云雾缭绕,随处可见走兽悠哉,聆听鸟儿愉悦的声音。

    站在山顶上眺望,即使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也有群山过遍,唯有此山高的震撼。

    常言水至清则无鱼,实则是鱼就喜欢水的清澈。而浑浊只是个掩体,好让人混搅视听,浑水摸鱼。可见谁主沉浮,谁就有话语权,而且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人的心境练到何种程度才算是个完善的人?没有答案,也无需结果。在时间的长河里都是微小的颗粒,沧海一粟。可不同的是,人见证了阶段性自然赋予的能力,又痴心妄心的以自己的审判来改造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有句话叫,人定胜天。可见人的意志力是多么可怕,总有法子让天低头。可天,从未言语。

    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他是可怕的。脑子比往常要灵光许多,因为目标单一,所以才会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当人没有了顾虑,牵绊,思想和行动高度重合,那就是知行合一。

    司空摘星的剑他从不示人,唯有死人才可以。当初东方来一心想看他的剑,他都是坚决不肯的。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能杀了他,他也没有理由那样做,算不上朋友,可也不会是敌人。

    酒是个好东西,能使人快乐,让人短暂的忘却许多东西。忘掉一些自己想要忘的东西。可一旦饮了,若不醉上一回,那魂牵梦绕的画面就始终在身边徘徊。即使真醉了,也不过是醒来后愈加清醒而强烈的记忆。在迷迷糊糊之际,回忆已经从新开启,在心底如打开尘封已久的,如炊烟袅袅升腾一般在脑海里沉浮,在脑海里弥漫,主宰着悲喜……

    “昨晚你喝了许多酒!?”

    “曾几何时你不是也一样?”

    “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之处?”

    “你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小心。”

    “我们认识那么久,有没有真的喝过酒?”

    “没有。”

    “基于什么原因?我们同样喜欢酒的味道,却没有同桌共饮的机会。”

    “以前忌讳你是官场的人,现在是你没有资格。”

    “我犯了什么错,令你对我如此不耻。”

    “你没有错。因为我也没有资格。论人是非本就是非人。”

    “所以你宁愿多愁善感,也不愿意推心置腹,找人说说话。”

    “每个人的秘密都应该得到尊重。而秘密本就是不愿他人知晓的事,又如何向人倾诉?”

    “压制久了,始终是病。”

    “所以才需要酒。”

    “所以你喝的不是酒,吞的苦楚,令你头疼难受的苦。”

    “良药苦口,苦口利于病的根治。也只有真正苦闷过的人,才会体会别人带来的甜,那怕是不经意间的举动,都是能够令人感受到温暖的。”

    “你以前不这样。”

    “你以前也不这样。”

    卢的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满地的空酒坛。他知道他的心情并没有好受到那里去。可见昔日的朋友他一个都不想见。也无从知晓他给自己看到的,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颓废的样子令人可怜。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也有过失。”

    “你说的是偷尸的事?”

    “我们还有其他的事?”

    “我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都是些虚名而已。况且我也没打算去偷。”

    “可你的的确确去了鱼府。”

    “你也眼见为实,那天我只是喝了杯酒。”

    “你看见了?”

    “没瞎自然能看见。”

    “你的话很锋利,像把明晃晃的刀子。”

    “你的眼蒙上了猪油,给恶鬼给缠上,而且是个要命的女鬼。”

    “你说的是朱红。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觉得是个秘密的时候往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别人未必就在乎它的隐秘性。”

    “她找过你?”

    “在你之前。”

    卢的再一次不说话。这样一问一答,使他平静的心境有了裂痕,开始躁动了起来。他的脑子快速的旋转着,一个个人,一桩桩事……

    他恼羞成怒道:“你在提醒我?”

    “叫不醒的人,就算打鸣的公鸡叫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可你不是鸡,是夜里的耗子。”

    “我是个賊不错,可我偷得光明正大。你知道自己是黑猫还是白猫?也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的确是猫,而且是能抓老鼠的猫。”

    “我被人利用了。”

    “能有所价值的,才会被利用。若你在别人眼里没有这个实力,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可见一个人也是在某种事情上有所作用被需要才算得上良才。你被保护得很好,所以你无从察觉。人性的善恶也不是谁能揣度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比比皆是。平日里看着老实的人不一定他就是正派人士,名声狼籍的人也不全是坏心眼。”

    “不着相!?”

    “你有慧眼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卢的的剑已经出鞘,剑鸣声刺耳,剑尖在风中摇曳,因为那是柄软剑。可以当皮带一样缠绕着周身,只要他不掀开衣裳,它就安静的挂在腰间,谁也不会在意它是件装饰,还是件武器。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司空摘星拖着疲惫的身躯,凌乱的发丝,缓慢的喝着酒,从愤怒的卢的身边走过。他连看他一眼的可能都没有。好比徐徐微风从他身边过,不留痕迹的吹过。

    “原来他会剑,却鲜有人知晓。愚蠢的人是我。若他真的拔剑,我注定是个死人。”卢的瑟瑟发抖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庆幸,还是在自叹不如,亦或者说自行惭愧。自己的剑已经够快了,在这些人眼里却是如此的滑稽。他清楚我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为了什么,在给我伤痛吗,还是说让我有个忏悔的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司空摘星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你是个人,我就是个鬼了吗?别那么天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是具行尸走肉而已,呵呵呵呵……”

    卢的说着,手中的剑却没有消停,山巅之上多了许多折腰的树,落叶残枝堆积厚厚一层铺垫在本该绿草悠悠的地上。他癫狂的持剑,眼神犀利,嘴脸抽搐,此时他的模样要是被人看到了一定能让人心头一震,活见鬼了。

    街市,寂静的街市,突然下起了大雨来。没有匆匆的行人,也没有忙着关门闭户守家护院的人,因为这是在夜里。一切早上该有的繁华,都沉静在夜的黑暗当中。喧嚣落寞就是尘埃无声。可这难得的安静,被雨赋予了生命的跳动,挑逗着沉睡的灵魂——出来玩啊,睡不着的人。

    滴答滴答……打在屋舍上的声音悦耳动听,那是有钱人家琉璃瓦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滴答……那是穷苦人家,草屋不堪重负,顺势而落,滴在屋檐下的水珠儿,在地面上弹起而又落下的声音。因为已经滴水穿石,深陷的洼,有了回响。

    可总有别的声音是突兀的,对于司空摘星来说,听声辨位是再随意不过的事,即使是在雨夜,暴风骤雨里,他也能听出拔刀的声音。那不是抽刀断水,而是在判生死。

    雨夜好杀人,犯案不留痕。

    “你就是令人谈雨色变的夜魔?”

    一把朴实无华的刀,流水的刀,没能沾上血的刀。一个压低斗笠的人,一身如夜一样漆黑的人,唯独眼睛里的光是银色的,渗人的。

    “黑衣,黑斗笠,黑面,黑靴,手中黑刀,看来唯一有光的是你杀人的眼睛。因为你的心是黑的,下手自然是黑的,宰羊屠狗一般。可你选错了人。”司空摘星没有抬眼,喝着酒,喝着他寂寞无处安放的水酒。

    “杀的就是你。”

    手起刀落,人头没有落地,可倒下的人喉咙多了一个血窟窿。

    在一夜瓢盆大雨的冲洗下,流淌炙热的血没有了鲜活的迹象。那伤口是白色的,周围没有任何血渍的存在。就连那唯一有亮光的眼睛也是失色的,只知道他的瞳孔曾经放大过,面部扭曲过。

    “这是雨夜的噩梦吗?谁杀了他,谁又能把他给杀了?”

    发现他尸体的人惊魂未定,簇拥看热闹的人不约而至,围得水泄不通,衙门里的官差隔离开人群也抵挡不住好奇的人,那份看热闹的心。

    “你怎么看?”傅玉看了看伤口对身边的卢的问道。

    “没见过。感觉不像中原人,可又说不上有那里不同。”卢的如实相告道。

    “没见他是个光头吗?”

    “他是个和尚?”

    “光头的就是个和尚?”

    傅玉若有所思接着道:“可把乌思藏信奉的琼纹头上的可不多见。”

    “他不是夜魔,而是密宗里的和尚!?司空摘星?”

    “不清楚,在没有有力的证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也不排除就是司空摘星所为。据小道消息他已经领略出叶孤城的一剑飞仙。以他的智慧,又观摩了紫荆之巅那一战,寻个剑谱什么的自己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找一找东方来。”

    “一个比司空摘星还虚无踪影的人,如何寻得?”

    “所以你是剑快过脑子的卢的。想办法呀,难道让我去跑腿!?”傅玉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