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胡说子不语 » 第十三章 旧友

第十三章 旧友

    自从遂昌经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孟怀鱼神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遂昌再往前就是中州,这一路上都没什么新鲜的风景,他沉默了许多。

    韩桥不受影响,早上习字,晚上读书,每天安排得明明白白。

    孟怀鱼问过他:“怪力乱神之事你经常遇到?怎么如此淡然?”

    韩桥头也不抬道:“俯仰之间无愧于心,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孟怀鱼无语凝噎,当即指使他去买一辆马车,韩桥看他受惊过度的脸色,最终没有说什么,真的拿着银票去了。只是回来时,他手上还带了许多草药。

    孟怀鱼指着那一堆草药不可置信:“只是让你买辆马车,你竟要下毒杀我?”

    韩桥不跟他胡闹,扶他上了马车道:“这些都是安神定惊的药,你得喝上几天。受惊过度不是好事,这两天你一直半夜噩梦不醒,时间长了损耗精气。坐马车也好,省的我再给你费劲找住处。”

    “呵!”孟怀鱼翻个白眼,躺倒在马车中。

    韩桥自己坐在车架上驾车,行了半日竟也掌握个七七八八。从遂昌出来后,去中州的官道两旁都是农田、矮山。因孟怀鱼有阴影,韩桥与孟怀鱼尽量不在山中留宿,通常都是住在农田旁的农家或者直接在野地将就一宿。

    如今有了马车,韩桥自己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听这个大爷挑剔。

    虽然孟怀鱼还有心思开玩笑,但是苍白的脸色不会骗人,眼下一片青黑,仿佛久病不愈之人,且精神不好,经常浑浑噩噩地发呆或者昏睡。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孟怀鱼的护卫到来。

    “孟怀鱼,你出来看看,前面那个是不是你家的护卫?”这一日下午,韩桥坐在外面赶车,忽然敲了敲马车门框,让孟怀鱼赶紧出来。

    “哪呢?”一只手挑开马车帘子,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只是身上的服饰有些松垮,似乎不太合身。

    韩桥指着前面一处三岔口,那里站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状似百无聊赖地青年,正拿着马鞭吓唬马,抽在空中啪啪作响。

    孟怀鱼盘腿细看,那个骑马青年果真是他的护卫。

    “贾才!”孟怀鱼突然大喊一声,“你干什么呢!”

    那个青年猛一抬头,顿时喜笑颜开,一拉缰绳飞快就向这边奔来。韩桥赶车技术不好,无奈只能先停下,免得跟那个侍卫撞上。

    青年飞驰到跟前,急急叫停:“吁!”

    枣红色的大马高高扬起前蹄,长咝一声带起路上一片黄土。

    “少爷,您不是说要游学行万里路吗?怎么换马车了?”那个青年笑嘻嘻地跨在马上俯视着二人,向韩桥道,“韩公子有礼了,我家老夫人要我代她向您问好,感谢韩公子一路照料我家公子。”

    那位青年说着话便翻身下马,极为郑重的向韩桥弯腰拱手。

    韩桥对这位青年侍卫也十分有好感,性格爽朗长相俊俏,他跟孟怀鱼换了衣服说不定谁更像少爷。之前来大觉寺送银票的也是他。

    韩桥回了一礼,笑着让开了位置,让他们主仆说话。自己则是去旁边的小溪取水。

    侍卫贾才瞧着身着书生长袍的韩桥,笑嘻嘻地靠着马车道:“少爷,韩公子长得真俊,身长八尺剑眉星目地,到京城如果得中状元,定是榜下捉婿地热门人选。”

    孟怀鱼踢了他一脚:“我爹要是看到你这般没规矩,定要打断你的腿,到时候你可别求本少爷救你。”

    贾才灵活地躲开,道:“少爷,您就行行好,别告诉老爷就是了呗。对了少爷,才两旬未见,您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言难尽,总之无妨。”孟怀鱼摆摆手不让他细问。

    “你怎么到这来了?这时候还不到送银子的时候吧。”孟怀鱼在车架上坐好,上下打量着贾才。

    贾才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又从马背上的背囊里掏出一堆小玩意儿道:“这些都是家中让我带来的,哦对,这儿还有一封信,夫人让我交给您。”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孟怀鱼。

    “夫人怕耽搁,我回去之后立刻就被派出来,听遂昌县衙地曹县令说你们刚出遂昌,于是我就先行一步在这等着你们了。”贾才站在旁边牵着马,头发像是几天没洗,笑得倒是开心。

    “等了有几天了?”孟怀鱼睨他一眼。

    贾才比出2跟手指道:“两天。”

    孟怀鱼满意地点点头:“办事还算尽心,好吧,本少爷勉强就不告你的状了。你跟我们一同上路去中州。”

    贾才摇摇头道:“不了,少爷,我得回曹县令那一趟,他说有东西要带给老爷,此处离遂昌不远,我骑马赶着点应该能在明天傍晚之前到,不能误事。”

    “遂昌......”孟怀鱼沉吟着。

    韩桥在溪水边洗了把脸,找了个石头坐下,望着不远处那两个人,此时的孟怀鱼终于露出官宦子弟地气派来。他盘腿端坐在车架上,腰背挺得笔直,布制头巾绑带飘在身前,被他无意识地拨在身后,衣服捋得丝毫不乱,仿佛对面不是他的侍卫,而是一片臣民。

    他不知道,贾才的动作也随着他的行为变得板正,人和马站在一起,如同战场令行禁止的将士,直直地立在那。

    韩桥从未见过这样的孟怀鱼,一直以来,他总是胆小善良孩子气又正义感十足。

    韩桥收回视线。

    “也好。”孟怀鱼看着他道:“遂昌最近发生了变故,你多加小心。”

    贾才点点头道:“我知道,少爷保重。”

    贾才遥遥向韩桥行礼,翻身上马,褐色地马鞭抽在空中,枣红马受惊立刻开始奔驰。转眼间就窜出去几百米,一人一马飞快变成了黑点消失不见。

    孟怀鱼下了马车目送他离开,韩桥走过来站在孟怀鱼身边道:“他不跟我们一起走?”

    孟怀鱼摇摇头道:“我是出来游学的,又不是出来当少爷公子的;他有自己的事情,咱们走咱们的。”

    韩桥看着他道:“说得好!那么请孟公子自己来驾车如何?”

    孟怀鱼立刻嬉笑道:“那如何能成,此事还得仰仗您!”他说着,还从一堆小玩意里翻出许多糕点递给韩桥道:“这是我地一点心意,万望笑纳。”

    “巧言谄媚。”韩桥将糕点拿过来,“上车。”

    孟怀鱼毫无压力,甚至笑嘻嘻地坐在一边车架上拆开信封。

    吾弟怀鱼:

    许久未见,甚思,不知安否?

    近日为兄听闻你独自游学上京,兄心喜,望吾弟过苏城一叙。兄在苏城扫榻以待。

    盼复。

    兄:韩其武。

    孟怀鱼眼睛一亮:“韩桥,咱们下个落脚地儿有了!”

    韩桥拽着缰绳不解地看向他。

    孟怀鱼扬了扬手上的信递给他道:“转道,前面三岔口左拐,咱们去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