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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同行南下

    三人坐在那处篝火旁,心思各异,那对师徒老者看书解乏,年轻人则闭目养神,一语不发。

    唯独少年许钦双眼不时的打量二人,手里拿着一些干燥的枯草,火势变小时便添上一撮,从而保证这处篝火不会熄灭。

    “老先生,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要去往何处?”

    许钦率先憋不住,实在是眼下这场景哪怕是有篝火取暖也显得冷清异常,活脱脱两个人坐在一旁,也不说话,跟那破败的泥塑似的,怪渗人的。

    “呵呵呵,我师徒二人从槐桐州而来,去南海取一样东西,途中路过此地,惊扰了小友,委实是不好意思。”

    那老者放下书籍双手作揖,那苍老的面容堆满了和蔼的笑容,一旁的年轻人也不再闭目养神,放下抱着的长刀,对着许钦抱拳行礼。

    少年只能匆忙的放下手中的柴火,施以还礼,嘴里不停念叨着无妨、无妨。

    “这位是我的师父,在下李祈生,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抱刀男子突然开口,声音洪亮,震的许钦耳朵生疼,好在那李祈生的师父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为师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少说话!”

    “师父这是徒儿这一路说的第一句话!”

    “那就别说话!”

    许钦捂着耳朵,看着眼前那不正经的师徒二人,心想这二人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老头子姓李,名湘安,占着年纪大的便宜,你就叫我李伯吧!”

    那名叫李湘安的老者转过身不再搭理自己那徒弟,而是与许钦交谈起来。

    “晚辈许钦,见过李伯。”

    少年再次抱拳行礼,毕竟这种礼节也不会显得太刻板,又能留下个好印象。

    “小友,不必如此多礼,不知许钦小友独自出行是要去往何处?“

    李湘安拿起那本并未撰写书名的册子,再度钻入书海之中,眼神不经意间游离在少年身上,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

    少年许钦并未回答,只是低头拨弄着炭火,从那灰烬之中掏出来几只红薯,分与两只给李氏师徒。

    “晚辈要去往南边的邱郡,那里有我的一个好友...”

    “这么说来,许兄弟与我们要去的地方相差不大啊!若是方便的话可以与我们一同前去,相互也有个照应不是?”

    “行了,祁生闭嘴。”

    李湘安将自己接过的那只红薯塞入那大嗓门的徒弟口中,转而又看向那个小小少年,又重复了一遍李祁生的话,并投去目光,征求少年的意见。

    看这两个师徒也不像是那种杀人越货的穷凶极恶之辈,索性便应承了下来,若是这路上遭遇不测,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见许钦点头了之后,李湘安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又借着火光继续看书。

    “许兄弟先休息吧,处于深山之中虽受了城隍老爷庇护,还是要提防有贼人偷袭,上半夜就由我来守夜吧。”

    原本很是反感李祁生大嗓门的老先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继而不再理睬那徒弟。

    夜里,原本靠着篝火酣睡的少年被一阵阵金铁交击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侧卧着的老先生李湘安,却不见那大嗓门的李祈生。

    倒是庙外的交错声愈来愈响,偶尔还有一两个黑影闪过,许钦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便躲藏在庙门后,探出脑袋向外瞧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少年渐渐瞧清楚了,那原本说要守夜的李祈生正拔刀与一身有四臂的诡异黑影交战在一起。

    那黑影四臂各持刀、剑、戟、斧,与李祈生缠斗在一起,舞得眼花缭乱的四条手臂处处压制着李祈生,让他不断向后退守。

    在他看来,李祈生似乎用着江湖人韬光养晦的那一套,并未拔刀出鞘!许钦自然不理解这其中的奥妙,只当是那些剑客刀客们拿来行走江湖,撑场面的噱头。

    李祈生虽被那四臂怪人纠缠得连连后退,但身形步伐却丝毫不见狼狈,如同老僧走桩,一步接一步,杂而不乱!

    “如何?小友瞧得出来这场搏杀之中的门道?”

    李湘安那苍老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原本侧卧而憩的老先生,已经站在了少年的身后。

    “晚辈愚钝,大抵只瞧出来李兄并未用使用全力,似乎有意牵制那怪人。”

    “小友眼力倒是不错,我这徒儿自拜入门中便让其使用钝刀修习,每每大成就换一柄更重更钝的刀,以此往复而今已然可以举起千斤。

    我赐了这逆徒一柄算不上绝世,但却是极品的宝刀,名叫祛冶!这些年来一直嘱咐不可拔刀出鞘,要温养刀中灵韵,等到真正无计可施时方可抽刀出鞘,一击取胜。”

    许钦瞪大眼睛,缓缓转头看着那个正娓娓道来的老先生,这等修行的要点就如此这般透露给了他这么一个,相识不过一天的外人?

    “不必感到疑惑,修行之事固不外传,不过我与那合甲戎城的新任郡守是旧相识,来的路上探望过一次,他说他的救命恩人留有一后人尚且活着,也就是小友你,他本想留你在军营之中,哪想差人寻找时已经不知去向,便托我师徒二人帮着寻找,所以你也算是与我有着一星半点的关系,这些小事说与你听也无关大雅。”

    许钦只知道父亲曾说与这青州一半的商贾有些淡薄的交情,如今看来事情哪有父亲说的那般简单?只说那与青州半边商贾都有交情就足以证明自己这个父亲有不俗的能量,更何况而今又与朝廷有过命之交,那场灭门会不会…

    正当许钦天人交战时,李祈生与那怪人的缠斗也愈演愈烈。

    怪人的四只手臂被李祈生用那刀鞘,硬生生拍断一只,就那般如同垂柳挂在身上,随着身形前冲而不断摇摆,一种奇特的金铁碰撞声不绝于耳。

    李祈生抓住那只断臂,凌空一脚便踢得怪人后退数十步,几十个回合下来,李祈生仍旧游刃有余,眼里的戏谑毫不掩饰,反观那手持刀斧戟的怪人断却一臂,或是由于断臂之痛,又或许是战败让他那拿着兵器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两人对峙片刻后,怪人后退半步,扔出几只袖珍飞刃,各自朝李祈生与许钦飞来。

    少年连忙后退几步,被那庙内的杂草绊倒,瘫坐在地,好在一旁的老先生李湘安出手,绣袍鼓动间便将那几柄袖珍飞刃尽数揽入手中,将其捏碎成渣。

    而那罪魁祸首,趁着没人理睬他的那一片刻逃遁离去。

    “小友,可有伤着?”

    李湘安伸手将其拉起,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摔着身子,这才招呼那大嗓门徒弟回来庙中。

    “许兄弟没受着惊吓吧?怪我怪我,原本还想逼问他是受谁指示来截杀我等,没想到…”

    李祈生将那柄怪人手持的长剑搁置一旁,嘴里满是自责的话语,就是嗓门太大,惹的一旁的老先生有些嗔怒。

    “行了行了,你这逆徒啊,就不能让为师安安静静看会书吗?”

    李湘安没好气的白了那徒弟一眼,转而又拿起那本书册细细品味起来。

    “我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只觉得有幸见到两位江湖高手之间的厮杀,很…激动人心!”

    许钦此时已经无法用言语讲述那份心境,激动、心慌、入神各种情绪杂糅一块,让他的双手渐渐发抖,回想起那怪人与李祈生缠斗时的见招拆招,临危不乱就让少年有了向往之意。

    这个年纪的少年,又有几个甘愿苦读圣贤,做那个只知道摇头晃脑嘴里总是念叨着圣人言的书呆子?又有几个不憧憬逍遥天地,行侠仗义的武林高手?

    原本埋藏在许钦心中,那粒原本即将枯死的,武侠梦的种子竟是渐渐萌生新芽。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预料到,自己的一生将在今夜彻底翻天覆地!

    次日清晨,林间有鸟兽鸣,山中的野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行走时不免打湿了裤脚。

    三人行走在林间的小径上,原本打算趁天亮之前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奈何老先生李湘安说清晨时分天地灵气更迭,最有益修行修心,不必着急赶路。

    “李伯,此次南下结束后你们要准备去哪啊?”

    走在队伍最末尾的少年,出口询问着走在他身前的老先生。

    那一马当先的李祁生率先回答道:“若是此行一切顺利,师父与我就要回槐桐州了。”

    似乎先去玼湖州与先去槐桐州也没什么两样啊?其实少年只是想要去看看这个世间的好与坏,并没有什么目的地,这便是属于少年的远游,亦是一场无止尽流浪。

    天边旭阳照射阳光进入密林,许钦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三人行走的羊肠小道正处于这座大山的山腰上,山脚下有一处零零散散的黑瓦屋顶,各自成圈围成一座小小的村子。

    “师父,下面有村子啊!”

    李祁生的声音传来,有种莫名的欢喜感觉,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对于一个自幼在那一处偏僻老院子修行,从未走出方圆半里地的人来说,见到如今这些风景都觉得新奇,老先生自然理解那年轻人的心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责怪弟子。

    “走慢些,为师这把老骨头可赶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腿脚。”

    李湘安故意放慢脚步,一手扶着腰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风景宜人!

    许钦走上前搀扶着老先生,他又哪里知道眼前这老先生是一位正统仙家练气士?将他当做是寻常的年迈儒士,尽了自己这晚辈该做的职责。

    “小友有心了,哪像我这逆徒!”

    故而有那人比人气死人的一个说法,让老先生不得不拿李祁生与许钦做对比,单论谈吐品行的话,自己这个弟子差了人家好几条街,不愧是儒家的弟子。

    许钦哪里看得出来老人的心思,自顾自搀扶着李湘安下山,任由那李祁生走在最前头为两人开路。

    “你们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的?”

    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背着一个采药的箩筐,手里并未拿着药锄,而是拎着一柄柴刀,目光之中有疑惑也有打量。

    “老人家,我们又没对你做什么,就是路过罢了,难不成你这里还得交过路费不成?”

    李祁生那吊儿郎当的脾性暴露无遗,好在这一句话似乎是问住了那个庄稼汉,按理说过个路而已,无故询问他们一行三人的庄稼汉才更理亏才是,哪知道那庄稼汉却挺直腰板说道:

    “过路?我看你们像是胡子!天刚一亮就来,是不是要切口打鹧鸪?”

    “哟呵?你不要空口无凭诬赖好人啊!有见过这么豪侠气的土匪吗?有见过家师这般文雅的土匪吗?”

    李祁生虽是初出江湖,但过槐桐州边关时遇见过一窝山匪,逼问了几句江湖黑话,自然听得懂那庄家老汉说的是什么。

    “不对!他在对黑话,这人不是简单的药农!”

    许钦出声打断了李祁生的扯皮,三年流离失所,可让少年见过了太多世面,曾被一窝山匪抓去为其写信,还说要让其做山寨里的书官,自然会一些黑话,要不是那一窝子土匪太嚣张,被官府给出兵剿了,他许钦估计现在还在那处山寨里落草为寇。

    “直娘贼,扯!”

    那庄稼汉男人扔出那把柴刀,砸向少年头顶,随后转入密林之中不见其人,李祁生用那柄“捡来”的长剑拍飞柴刀,看向那突然暴起伤人的庄稼汉逃遁方向,嘴里念叨着什么抓啊,杀啊之类的狠话。

    老先生上前,用那本卷成长棍的书册敲了一下李祁生的头,并未说话,向着山下走去。

    “哎,许兄弟你会的黑话还挺多啊,你们读书人还学这个啊?”

    李祁生低声询问着许钦,他自然是不敢让这话给师父听见了,他这师父虽有一身神功盖世,可唯独偏爱那圣贤书,已经是半个读书人了,要是被师父听见了,回去不得挨一顿收拾!

    许钦听见李祁生这么一问,顿时脸都绿了,不由得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索性直接拒绝回答,不去理睬李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