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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入狱

    米脂县城城东的李家寨是李氏大姓的聚集地,但李氏又分了两支,全部是由外县迁徙而来。历经了几代人,李氏总算在米脂县安定下来。

    冬日的清晨,李家寨还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走街挑担的小贩们刚刚出现在街上,卖力的吆喝着:“豆腐来,豆腐。刚出锅的热豆腐…”农户家里的狗被惊醒,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汪汪的叫个不停。小巷子最东头的一户人家,大门紧闭,院子里的地上已经结了冰,白茫茫一片。东南角的篱笆里的公鸡迎着清晨的天空,卖力的打鸣!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头戴棉帽,身穿长衫的男人从门里出来,拿眼扫视了一眼院子,嘴里嘟囔道:“好冷的天呢,非要赶我走,你那男人早就冻死在塞外了吧。”

    他猫着腰就要朝大门走去,听到身后屋子里传出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喊道:“死鬼,把门给老娘关上啊!就屋里这点热乎气,都被你放出去了。”

    男人是本县的艾举人,家大业大,在本县也算是首屈一指。世代积累的家业,老一辈人给他想了想办法,搞了个举人的称号。艾举人转过身,重新进到屋子里,把门关上,说道:“小娘子,让本相公再来稀罕稀罕你。”说完,就走到了床边上,假装要扑上去。

    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闯的媳妇儿韩金儿!要说起来,韩金儿嫁给李闯三年有余,但结婚没多久,李闯就跑去了外地,再也没回来过。

    艾举人起初差人来李闯家要债,直到多次听说只有韩金儿一个人在家,便动起了歪心思。要说韩金儿出于礼貌,让他进门,没曾想每次来的时候要么带点胭脂水粉,要么带点吃食,从未空手而来。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女人独自生活,本就不太容易,哪里经得住本地大户人家的糖衣炮弹,两个人便鬼混在了一起。

    起初,艾举人也就是偶尔来偷个腥。慢慢的胆子变大了,也就不再怕被撞见,干脆留下过夜了。只是这韩金儿毕竟是妇道人家,左邻右舍还是都是李氏族人,不想让人大白天的撞见,坚持每天一大早就把艾举人赶出来。

    躺在被窝里的韩金儿见他去了又回,娇嗔道:“来呀,大郎…”两个人又滚在了一起!

    半刻钟时间不到,院子的大门被人拍了几下。两个人被吓了一跳,艾举人还想继续,却被韩金儿一把推开,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思考道:“谁在敲门?会不会是李闯回来了?”

    艾举人又要爬上她的身子,嘴里说道:“你听错了吧?!”

    韩金儿坚决的推开他,因为敲门的声音更大了,而且敲门的力气很大。她说道:“你别动,我出去看看。真是他的话,你就从后面窗户跳出去。李闯的力气可大,你打不过他。”

    敲门声音响到第四遍的时候,韩金儿走到了大门口,上身的棉袄还没系好扣子。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问道:“谁啊?”

    只听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快开门。”

    韩金儿听的是陌生人的口音,心落下了一半,吱扭一声,大门打开了。见眼前是一个头戴瓜皮帽子的叫花子,提高了嗓门,呵斥道:“你个叫花子,大早上的敲老娘的门,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四。他向门里看了看,问道:“嫂子,屋子里面藏人了吧?怎么开门那么慢?”

    韩金儿立刻倚靠在门框上,伸出手指指着他骂道:“臭叫花子,污蔑老娘的清白,我抓你去见官!”

    冯四挤眉弄眼道:“你最好消停点,你家的那位在城北的破庙里呢!”

    韩金儿听他这么讲,心中大惊,但故作镇定的问道:“我家那位?你不是蒙骗我吧?”

    冯四伸手发誓道:“我冯四对天发誓,真在破庙里。你带点吃的、穿的送过去,他是逃回来的,怕官府知道!”

    韩金儿听他说的像模像样,仍担心他骗自己,问道:“我家那位长什么样?”

    冯四用手比划道:“大概有这么高,浓眉大眼,魁梧壮实!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先走了哈。”

    韩金儿看着叫花子一溜烟跑走了,赶忙关上了大门。心道:“幸亏来的是报信的,不然就被堵个正着。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没有了主意。”

    艾举人藏在门后面,从门缝里看到回来的只有韩金儿一个人,忙闪出来,问道:“敲门的是谁?”

    韩金儿立刻关好门,说道:“李闯回来了,藏在城北破庙。”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叫花子冯四说的,都告诉了艾举人。

    艾举人猛派大腿道:“天助我也,又是欠债、又是逃兵,这次把他下了大狱,直接砍了!你我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韩金儿听他这么说,吓得魂都没了,忙摆手道:“不不,可不要害他的性命!我俩夫妻一场,死了会下地狱的。”

    艾举人理了理衣服,往韩金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道:“本人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耐心的在家待着,听我好消息。”说罢,来了房门,扬长而去。

    李成估摸着冯四几个人出去的时间也够长了,焦急的向破庙外面张望,还是没见婶子的身影。说道:“叔,婶子不会找不到地方吧?”

    李闯用木棍挑了挑火堆,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可能,城北只有这一个破庙。”

    张秉梧蜷缩在墙角,说道:“腰刀和长矛都给我吧,我找个地方埋起来,免得惹麻烦。什么时候用了,再拿出来。”话音刚落,他起身把三个人的装备都放在一起,用破麻绳捆好了,垫了垫重量,说道:“李成,你得跟我一起去,天寒地冻的,挖坑太慢。”

    李成看向李闯,见他不说话,知道他默许了,跟着张秉梧绕到了破庙后面。

    远处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而且速度极快。没等李闯反应过来,衙门的官差已经堵住了破庙的出口。身后闪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县官模样的人,指了指李闯,问道:“艾举人,就是这个人吗?”

    艾举人满脸得意的回答道:“晏大人,此人化成灰,我也认得。正是李闯!”

    县官晏子斌左右吩咐道:“来人呐,把歹人李闯锁回衙门大牢,听候发落。”

    李闯想要反抗,奈何官差的钢刀架在了脖子上,锁链从脖子上绕了过去,动弹不得。他忙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

    李成和张秉梧听到了声音,急忙猫下身子张望,看到聚集了那么多的官差,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远远的的跟在后面,看他们要把李闯抓到哪里去!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都把目光看向李闯,对着他指指点点。李闯索性昂起头,让人看个清楚。艾举人跟在后面,说道:“晏大人,你抓到了逃兵,可是大功一件呢!这厮欠我的银两,还要大人给我做主呀!这欠的数目,可不小呀!”

    晏子斌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笑着说道:“本官作为本县的父母官,当然要给你做主!放心、放心!看本官怎么收拾他。”

    李成两人见李闯被押进了县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蹲坐在衙门口大门外,只得等人出来,问个究竟。

    官差将李闯押进衙门大堂,晏子斌知道艾举人想要他从速判决,干脆直接升堂。李闯立在衙门大堂的中央,不肯跪下去,没提防官差的杀威棒打在腿窝处,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晏子斌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下跪何人?”见李闯不说话,两只眼睛冷冷的盯着自己,继续说道:“再不开口,大刑伺候!”

    李闯心道:“没缘由的挨打,也是不值得。”很不服气的说道:“李闯!”

    晏子斌问道:“艾举人告你欠债不还,可有此事?”

    李闯心道:“还以为是因为逃兵的事情,没想到是欠债!欠债总不至于丢了性命吧。”回答道:“有是有,只有五两银子而已!”

    晏子斌问向站在一旁的艾举人,说道:“艾举人,属实吗?”

    艾举人说道:“三年前是五两银子,但他为了逃避债务,消失了三年多,想必是要赖掉笔账了。如若不赖,利滚利,恐怕也有50两之多了。不知道拿什么还?”

    李闯听他这么讲,心道:“这明显就是要逼死自己,也不想去争辩。”说道:“五十两银子,我还不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晏子斌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你个歹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里见你这么猖狂,来人呢!明日午时拉他游街示众,通知他的家人来赎,如果不然游街到死为止!”两名官差押着他,送进了大牢。

    衙门口的两人从出来的衙役口中得知李闯被判游街,如若没人赎,恐要死在大街上。李成忙拉着张秉梧往李家寨跑,想要找韩金儿商量对策。

    俩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到了韩金儿的家门口。两人正要敲响大门,却被从旁边闪出来的冯四拉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冯四把早上来报信,假意离去,藏在街角看到的所有都告诉了两个人。李成气的牙痒痒,说道:“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待我杀了这个妇人!”

    张秉梧忙拦住他说道:“我们干脆明日把李闯截下来,再杀了这对奸夫淫妇!索性我们再去浪迹天涯,再不行我们就去山西投奔农民军!干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