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岚沉默了。
这个问题要说有多难回答，那倒也不是，但要说有多容易说出口，更是谈不上。
月泠的这个问题让林岚瞬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之中。
“很难回答吗？”月泠让语气带上压迫感，像是刻意要将林岚拉到自己的思维空间中，而林岚只能跟着她的节奏来思考回答。
“也不是。”林岚将右腿叠在左腿上，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着，她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随意慵懒，“只是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我的猜想罢了。”
月泠会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林岚的这句话说明了她可以自由出入西区。只要能用正当理由出入西区，那月泠也能从杨奇这个地方接近夜辰。
“嗯，你先说说你的猜想是什么。”月泠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林岚需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林岚喝下一口温水，感觉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了她才开口道：“我是为了去确认景心的尸体的。”
“什么？”月泠皱着眉，几乎是在听明白林岚的话的瞬间就开始回忆起来，在确定了景心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可能生还之后，她冷声道：“景心确实是死了。我亲眼所见的。”
“我亲眼所见的，她先是被人打了半死，然后青姐亲手枪杀了她。”月泠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死前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目睹一切的她总是下意识回避去想起这件事。
林岚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向春汐问道：“春汐，我问你，你那批里面死了的人是谁？”
突然被提问，春汐也皱起了秀气的眉。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春汐以为自己的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好事。可惜并没有。
“002。”
春汐的回答让月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向林岚，林岚知道月泠在想什么，便道：“我那批里面，死掉的也是002。不过她是被勒死的。”
“我的是被捂死的。”春汐也接道，“安淼曾经跟我说过，他们从来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用来处死。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蜂巢缺人，为什么还要固定在每一批人里面处死一个人。”
林岚闻言抿着嘴没有说话，良久，她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老来烦我不就是想知道安淼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见春汐眸光一亮，林岚嘴角的苦意更甚，“安淼跟我说，每次被处决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因为她见到了之前那个死在她面前的人。”林岚接着放下一个炸弹，这句话让春汐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惊诧道：“所以她是......”因为这件事被处决的吗？
春汐的话没有说完，可她的疑问却在林岚的点头中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之前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安淼死之前跟我说了什么。因为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林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靠在沙发靠背上，苦笑道：“可我还是说了。现在大家都跑不掉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月泠淡淡道：“这件事不论在哪个方面都很重要，乱说只会让我们三个的尸体摆在一起。”
春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月泠发现她的指尖正在用力地捏着沙发扶手，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
月泠叹了口气，起身在房间中缓慢地踱步思索。鞋跟敲击在地板上的规律响声安抚着她有些浮躁的心境。
这件事情里面其实有几个很关键的点需要再次求证。
首先，程二每次都会去挑人，难道他从来没有发现景心——或者说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再有就是，青姐知情吗？难道她每次都会引导程二盯上那个人吗？难道没有处决过别人吗？
可这些问题已经来不及去想了。时间很快就到了点名的瞬间，月泠只能道：“明天我们再来。林岚，在我们能有准确计划之前，不要胡乱行动。林木再怎么样，也是程二的人。杨奇不会让他死的。”
不过月泠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每次想起程二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心里总是会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岚自然知道这是月泠安慰的话，只是牵强地笑了一下，“明白了，你们快回去吧。”
阿慧隔着一个房间，看到月泠跟春汐一起从林岚的房间里走出来，又见春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下大概也猜出了两人是去做什么的。
但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只是低着头在名单上点点画画。
这个洛陶怎么又晚归？
春汐回到房间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就连阿慧来点名的时候也没有分给阿慧一个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月泠也知道她跟安淼的关系好，在得知了好友的死因之后，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只是正当月泠准备休息的时候，春汐忽然道：“月泠，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月泠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这里哪里都有见过自己的人？
不等月泠发出疑问，春汐就坐到月泠身边，小幅度地比划了起来。
见春汐如此，月泠也正了神色。
自己因为家庭原因左耳失聪，这件事月泠本就不想提起，然而挡不住某些人的好奇心比猫还重。
他们总是会在得知月泠只有左耳失聪的时候追问原因，然后在听到解释之后对月泠露出迟来的同情的表情。
月泠很讨厌这样，因此为了避免麻烦，她自学了手语，假装听障人士。
但蜂巢和普通的社会环境不同，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便十分小心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可现在春汐的行为，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的。月泠没有心思去询问春汐是如何会手语的。秘密即将暴露带来的紧迫感让月泠的手指瞬间冰凉，她的目光有些警惕。
“我没有在外面见过你，但在去见你之前，我曾经在林岚的房间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所以之前在监牢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春汐比划着，并没有遗漏月泠眸色中的冷厉。
月泠一把抓住了春汐的手，冷道：“不要说出去。”
春汐拍了她一下，用理所当然的表情道：“那是当然。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月泠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禁锢着春汐的手，只是她的眼神中一直有挥之不去的紧张。
并不是月泠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从来都是年级前几名，就算是在大学，也是最高奖学金的获得者。这些光环让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左耳失聪或者家庭不幸而自卑。
可在这里，她必须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被人需要的人，而完成这个目标的前提，是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青姐的话还牢牢地印在月泠的心底。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那便很容易变成弃子，到时候别说逃出生天了，就连活着都会成为一个艰巨的问题。
春汐的话让月泠明白了，林岚也早就认识她。而且不是通过程二，是通过陆先生。
林岚以为月泠是陆先生送进来执行任务的人。然而在刚刚的试探中，月泠并没有成功接上话。林岚以为自己对一个无关的人透露了秘密，因而才会如此紧张。
当一个人真话和假话掺和着说的时候，要分辨真假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可目前为止，月泠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春汐没有向自己透露林岚的事情，月泠只会以为林岚是看在程二对自己的态度上选择向自己求助的。
然而事实总是会比较残酷一点。
“我还是需要见到这个监听我们的人。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月泠又道。只是这句话是说给躲在墙后的对方听的。
月泠怀着沉重的心情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不能弄明白监听的目的是什么，那月泠就不能及时解决掉这个麻烦。而这边程二的工作一旦开始，她将再也没有部署的时间了。
春汐看着她，心中却有了别的盘算。
在这座属于玫瑰的小岛上，月亮和太阳总是按时升起，即使有五分之四的人无法亲眼看到这一切美好的发生。
林木在第二天的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月泠正好跟程二谈好需要的工具。
杨奇亲自送着林木进了办公室，当看到月泠的时候，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打了声招呼：“月泠小美人？正巧啊。”
“杨哥。”月泠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似乎忘记了那天发生的并算不上愉快的事情。
月泠不着痕迹地看了林木一眼，发现林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他现在看起来简直跟林岚昨天发完疯的样子一模一样。
感受到月泠的眼神，林木睁着无神的眼睛转头看向月泠，嘴角上扬，牵扯着干裂的嘴唇。看上去有些渗人。
月泠不再看他，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杨奇看着她的背影，对程二道：“程老二，这美人不错。”
“你已经玩过这个了，还想跟我要人？”程二叼着烟，随意地扫了一眼林木，便让他自己回去，什么也没有问。
“你知道我杨奇不好这口。”杨奇笑着坐在程二对面，掏出一支烟便开始吞云吐雾，“不过这个我确实喜欢。”
程二隔着烟雾看着杨奇，笑了一声：“要她干什么？帮你杀人？”
“诶！你说对了。”杨奇弹着烟灰，混不吝道：“我看她是个苗子。”
“苗子？就因为帮你杀了老三啊？”程二嗤笑着，身子往前靠近杨奇，“她是陆先生的人，你还敢要？”
听见程二这番话，杨奇犹豫了一瞬，但紧接着又道：“你北馆缺人，我西区就不缺人吗？上次清算我这边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不是我杨奇胆子大，我比谁都想活着。可上面有要求，我又不能装死。”杨奇的话让程二深有感悟。
上次交易之前，他的鉴定师顾寅被杀，导致他被上面说了一顿就算了，甚至这批交易的钱他是一分都没吃到。
他程老二现在是腹背受敌，手下没有可靠的人当真是寸步难行。
“你也没有北馆那么需要人吧......”程二还是不想放人，毕竟找到能做鉴定师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这话说的！”杨奇眉毛一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做什么你心里可是有数的。我杀人是不需要人手，我别的事情可是需要的。程老二你这话真是让我发火了。”
见杨奇生气，程二也只能讪讪地点点头。杨奇这边负责取货交易，干的是供货商的活。连夜辰也不敢招惹他，更别说程二了。
“我给你透露个事吧。”杨奇忽然神秘一笑，冲程二勾了勾手指，“那小子有个姐姐，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之前接待你的那个林岚呗。”程二有些兴致缺缺，实在想不出来杨奇会放什么屁。
“那你知道那个叫什么林岚的是陆先生的人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陆先生的人’？”程二眯着眸子，将手里燃烧殆尽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
“意思是——”杨奇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细纹让他看上去带着几丝伪善，“林岚是那个帮陆先生做事的人。”
林岚原本正在房间里休息，林木回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她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捏紧一般，林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瞬间凝滞，又突然恢复流动。
林岚忽然很想去见陆琴寒。
她起身走到角落，跪坐在那个木柜子前面，颤声道：“陆先生，我想见您。”
月泠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春汐的身影。想起今早她心事重重的表情，月泠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敲响了隔壁林岚的房门，见对方头发乱糟糟，眼中含泪的模样，月泠问道：“你有看到春汐吗？她不在房间。”
“春汐？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林岚说道。
月泠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岚看着月泠往走廊去的背影，抿着唇眸色渐深。
这个问题要说有多难回答，那倒也不是，但要说有多容易说出口，更是谈不上。
月泠的这个问题让林岚瞬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之中。
“很难回答吗？”月泠让语气带上压迫感，像是刻意要将林岚拉到自己的思维空间中，而林岚只能跟着她的节奏来思考回答。
“也不是。”林岚将右腿叠在左腿上，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着，她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随意慵懒，“只是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我的猜想罢了。”
月泠会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林岚的这句话说明了她可以自由出入西区。只要能用正当理由出入西区，那月泠也能从杨奇这个地方接近夜辰。
“嗯，你先说说你的猜想是什么。”月泠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林岚需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林岚喝下一口温水，感觉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了她才开口道：“我是为了去确认景心的尸体的。”
“什么？”月泠皱着眉，几乎是在听明白林岚的话的瞬间就开始回忆起来，在确定了景心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可能生还之后，她冷声道：“景心确实是死了。我亲眼所见的。”
“我亲眼所见的，她先是被人打了半死，然后青姐亲手枪杀了她。”月泠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死前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目睹一切的她总是下意识回避去想起这件事。
林岚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向春汐问道：“春汐，我问你，你那批里面死了的人是谁？”
突然被提问，春汐也皱起了秀气的眉。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春汐以为自己的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好事。可惜并没有。
“002。”
春汐的回答让月泠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向林岚，林岚知道月泠在想什么，便道：“我那批里面，死掉的也是002。不过她是被勒死的。”
“我的是被捂死的。”春汐也接道，“安淼曾经跟我说过，他们从来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用来处死。可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蜂巢缺人，为什么还要固定在每一批人里面处死一个人。”
林岚闻言抿着嘴没有说话，良久，她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老来烦我不就是想知道安淼死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见春汐眸光一亮，林岚嘴角的苦意更甚，“安淼跟我说，每次被处决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因为她见到了之前那个死在她面前的人。”林岚接着放下一个炸弹，这句话让春汐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惊诧道：“所以她是......”因为这件事被处决的吗？
春汐的话没有说完，可她的疑问却在林岚的点头中得到了答案。
“所以我之前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安淼死之前跟我说了什么。因为这件事，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林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靠在沙发靠背上，苦笑道：“可我还是说了。现在大家都跑不掉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月泠淡淡道：“这件事不论在哪个方面都很重要，乱说只会让我们三个的尸体摆在一起。”
春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月泠发现她的指尖正在用力地捏着沙发扶手，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
月泠叹了口气，起身在房间中缓慢地踱步思索。鞋跟敲击在地板上的规律响声安抚着她有些浮躁的心境。
这件事情里面其实有几个很关键的点需要再次求证。
首先，程二每次都会去挑人，难道他从来没有发现景心——或者说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吗？
再有就是，青姐知情吗？难道她每次都会引导程二盯上那个人吗？难道没有处决过别人吗？
可这些问题已经来不及去想了。时间很快就到了点名的瞬间，月泠只能道：“明天我们再来。林岚，在我们能有准确计划之前，不要胡乱行动。林木再怎么样，也是程二的人。杨奇不会让他死的。”
不过月泠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每次想起程二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心里总是会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岚自然知道这是月泠安慰的话，只是牵强地笑了一下，“明白了，你们快回去吧。”
阿慧隔着一个房间，看到月泠跟春汐一起从林岚的房间里走出来，又见春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下大概也猜出了两人是去做什么的。
但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只是低着头在名单上点点画画。
这个洛陶怎么又晚归？
春汐回到房间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就连阿慧来点名的时候也没有分给阿慧一个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月泠也知道她跟安淼的关系好，在得知了好友的死因之后，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只是正当月泠准备休息的时候，春汐忽然道：“月泠，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月泠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这里哪里都有见过自己的人？
不等月泠发出疑问，春汐就坐到月泠身边，小幅度地比划了起来。
见春汐如此，月泠也正了神色。
自己因为家庭原因左耳失聪，这件事月泠本就不想提起，然而挡不住某些人的好奇心比猫还重。
他们总是会在得知月泠只有左耳失聪的时候追问原因，然后在听到解释之后对月泠露出迟来的同情的表情。
月泠很讨厌这样，因此为了避免麻烦，她自学了手语，假装听障人士。
但蜂巢和普通的社会环境不同，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便十分小心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可现在春汐的行为，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的。月泠没有心思去询问春汐是如何会手语的。秘密即将暴露带来的紧迫感让月泠的手指瞬间冰凉，她的目光有些警惕。
“我没有在外面见过你，但在去见你之前，我曾经在林岚的房间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所以之前在监牢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春汐比划着，并没有遗漏月泠眸色中的冷厉。
月泠一把抓住了春汐的手，冷道：“不要说出去。”
春汐拍了她一下，用理所当然的表情道：“那是当然。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月泠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禁锢着春汐的手，只是她的眼神中一直有挥之不去的紧张。
并不是月泠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从来都是年级前几名，就算是在大学，也是最高奖学金的获得者。这些光环让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左耳失聪或者家庭不幸而自卑。
可在这里，她必须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被人需要的人，而完成这个目标的前提，是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青姐的话还牢牢地印在月泠的心底。一旦被人知道自己的缺陷，那便很容易变成弃子，到时候别说逃出生天了，就连活着都会成为一个艰巨的问题。
春汐的话让月泠明白了，林岚也早就认识她。而且不是通过程二，是通过陆先生。
林岚以为月泠是陆先生送进来执行任务的人。然而在刚刚的试探中，月泠并没有成功接上话。林岚以为自己对一个无关的人透露了秘密，因而才会如此紧张。
当一个人真话和假话掺和着说的时候，要分辨真假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可目前为止，月泠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春汐没有向自己透露林岚的事情，月泠只会以为林岚是看在程二对自己的态度上选择向自己求助的。
然而事实总是会比较残酷一点。
“我还是需要见到这个监听我们的人。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月泠又道。只是这句话是说给躲在墙后的对方听的。
月泠怀着沉重的心情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不能弄明白监听的目的是什么，那月泠就不能及时解决掉这个麻烦。而这边程二的工作一旦开始，她将再也没有部署的时间了。
春汐看着她，心中却有了别的盘算。
在这座属于玫瑰的小岛上，月亮和太阳总是按时升起，即使有五分之四的人无法亲眼看到这一切美好的发生。
林木在第二天的时候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月泠正好跟程二谈好需要的工具。
杨奇亲自送着林木进了办公室，当看到月泠的时候，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打了声招呼：“月泠小美人？正巧啊。”
“杨哥。”月泠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似乎忘记了那天发生的并算不上愉快的事情。
月泠不着痕迹地看了林木一眼，发现林木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他现在看起来简直跟林岚昨天发完疯的样子一模一样。
感受到月泠的眼神，林木睁着无神的眼睛转头看向月泠，嘴角上扬，牵扯着干裂的嘴唇。看上去有些渗人。
月泠不再看他，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杨奇看着她的背影，对程二道：“程老二，这美人不错。”
“你已经玩过这个了，还想跟我要人？”程二叼着烟，随意地扫了一眼林木，便让他自己回去，什么也没有问。
“你知道我杨奇不好这口。”杨奇笑着坐在程二对面，掏出一支烟便开始吞云吐雾，“不过这个我确实喜欢。”
程二隔着烟雾看着杨奇，笑了一声：“要她干什么？帮你杀人？”
“诶！你说对了。”杨奇弹着烟灰，混不吝道：“我看她是个苗子。”
“苗子？就因为帮你杀了老三啊？”程二嗤笑着，身子往前靠近杨奇，“她是陆先生的人，你还敢要？”
听见程二这番话，杨奇犹豫了一瞬，但紧接着又道：“你北馆缺人，我西区就不缺人吗？上次清算我这边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不是我杨奇胆子大，我比谁都想活着。可上面有要求，我又不能装死。”杨奇的话让程二深有感悟。
上次交易之前，他的鉴定师顾寅被杀，导致他被上面说了一顿就算了，甚至这批交易的钱他是一分都没吃到。
他程老二现在是腹背受敌，手下没有可靠的人当真是寸步难行。
“你也没有北馆那么需要人吧......”程二还是不想放人，毕竟找到能做鉴定师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这话说的！”杨奇眉毛一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做什么你心里可是有数的。我杀人是不需要人手，我别的事情可是需要的。程老二你这话真是让我发火了。”
见杨奇生气，程二也只能讪讪地点点头。杨奇这边负责取货交易，干的是供货商的活。连夜辰也不敢招惹他，更别说程二了。
“我给你透露个事吧。”杨奇忽然神秘一笑，冲程二勾了勾手指，“那小子有个姐姐，你知道吗？”
“知道。就是之前接待你的那个林岚呗。”程二有些兴致缺缺，实在想不出来杨奇会放什么屁。
“那你知道那个叫什么林岚的是陆先生的人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陆先生的人’？”程二眯着眸子，将手里燃烧殆尽的烟头在烟灰缸中按灭。
“意思是——”杨奇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细纹让他看上去带着几丝伪善，“林岚是那个帮陆先生做事的人。”
林岚原本正在房间里休息，林木回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她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捏紧一般，林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瞬间凝滞，又突然恢复流动。
林岚忽然很想去见陆琴寒。
她起身走到角落，跪坐在那个木柜子前面，颤声道：“陆先生，我想见您。”
月泠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春汐的身影。想起今早她心事重重的表情，月泠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敲响了隔壁林岚的房门，见对方头发乱糟糟，眼中含泪的模样，月泠问道：“你有看到春汐吗？她不在房间。”
“春汐？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觉。”林岚说道。
月泠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岚看着月泠往走廊去的背影，抿着唇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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