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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何前倨而后卑也?

    笔墨铺子的格局是前铺后院,出了店的后门是一座二进的院子,原先一进用来囤货,住伙计,一进是掌柜的领着一家老小住,如今,伙计早被卢孟望换成了自家亲戚,两进院子住了一进,还有一进租出去,每月里还能挣点租金。

    “卢老弟啊,你这铺子我有两年没来了,这变化可不小!”钱大贵站在庭院里,四下里看了看,打趣道。

    卢孟望笑道,“您那生药铺子,我若是去了,指定也是认不出来。”

    孙四同在一旁讪讪笑道,“大家都不用说这样的话,我和老钱今日来呢,为的还是明日的事,卢老弟,你一向有主意,这一次,只要肯让我们过了这一关,谢的话不必说,往后啊,你让我东,我不敢西。”

    “不敢!”卢孟望将二人往屋里邀请,坐定,奉了茶,才道,“你们各自的账是都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孙四同急切地道。

    钱大贵没有说话,也是默认。

    “我也算了,我这笔墨铺子,若是按照老东家还在时候的光景,这三年要拿小二百两银子出来,你们呢?”

    孙四同快哭了,道,“谁还不是呢?”

    二人均看向钱大贵。

    钱大贵沉默良久,最后,艰难地道,“我那生药铺子做的是良心买卖,从前老东家在的时候,就立过规矩,鳏寡孤老一概不许收人诊金和药钱,这般算下来,也有一百多两银子呢。”

    这其中的意思,卢孟望听明白了,生药铺子还能做些手脚,便是给鳏寡孤老施舍,可无论如何,少说都要拿一百多两银子出来。

    “可若是按账面,就更多些。”卢孟望道。

    “那怎么办?”孙四同带着哭腔,两手一摊,“哪里还有银子了?上半年才买了眼下住的这座院子,总不至于让我睡街头吧?”

    钱大贵狠狠地瞪了孙四同一眼,“眼下哭又有什么用?”

    他对卢孟望道,“都在传说县太爷收了咱们这位东家做学生,又听说,西府里派了两拨人去请东家搬到西府去住,这银子若是不赔,我怕……会节外生枝。可若是赔出去,正如孙老弟说的,哪里有这许多现银呢?”

    怎么摊上这么个主?

    头三年还好好的。

    一时间,卢孟望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才好,他也是黔驴技穷。

    钱大贵忧心忡忡,道,“就说贾家义学里的那桩案子吧,金家那小子原是他们族里的亲戚,还托了西府的人护着,县尊明里不好说什么,暗里还不是让人把那小子的腿打断了。可怜年纪轻轻的,瘸了一条腿,往后别说进学了,生计都困难,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嫁给他!”

    孙四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卢孟望道,“还能如何?已是如此,明日只有求一求。他若真要将我们都送官,这三间铺子也就没人帮他打理,这个道理,总要让他明白。”

    “是这个理,我就不信他能让这三间铺子关门了!”孙四同来了劲儿,“明日,咱们就扮个可怜相给他看看,咱们好歹是三个大人,还能拿他一个小人儿没办法不成?”

    钱大贵脸上有了笑意,“只要不提银子的事,这都好说。”

    夜里,贾瓒刚刚合眼,一条白光铺陈的路再次在贾瓒面前出现,贾瓒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比前世盯着他读书的妈妈都还要执着呢,难不成只要睡觉,他就必须读书?

    贾瓒无视这条白光大道,沉入了睡眠之中,那白光大道也渐渐地化作点点白光,在他的梦境里消散了。

    贾瓒瞬间又很是害怕,万一,以后这白光大道都不再出现了呢?

    这是他与后世相牵连的唯一的纽带,虽然他对后世的世界可望不可即,可若是没了白光空间,他就只有在无人处慢慢地回忆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他也害怕,在这红楼世界里天长日久下去,那些刻在他脑海里的记忆也慢慢地模糊,最后淡漠得再也想不起来了。

    贾瓒瞬间醒了。

    等做好心理建设,再睡着,已是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白光大道再次出现的时候,贾瓒才安心,不再有怨言地踏了上去,进入了白光空间。

    空间里,贾瓒找到一本《四书章句集注》,将《大学》篇深入理解背诵熟练后,又找出有关练字的书,《中国传统书画基础书法基础》,《笔法探微》,《怎样临帖》等书,先了解练好一手好字该如何做。

    前世,贾瓒的钢笔字只算得上能入眼,离“好”,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而他要想走好科举这一途,一手好字是给主考官的敲门砖。

    之后,贾瓒选了一本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开始临摹。

    写了约有十张,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贾瓒有的是耐心,想着以后每天晚上若是不想背书,就在空间里练字也好,不可再躲懒了。

    外头鸡叫三遍之后,贾武揉着眼睛进来,将贾瓒唤醒,“大爷,三位掌柜一大早就来了,急着见大爷呢。”

    贾瓒从空间里出来,睁开眼睛,朝外头窗纸上透的青看了一眼,道,“不急,且让他们先等等!”

    贾瓒慢条斯理地穿衣梳洗,安伯端来早膳后,他又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之后,又去了书房。

    原主的书房被安伯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

    原主的祖父原中过秀才,父亲中过举,祖上都是读书人,留下了不少书,但原主不是个好读书的,很多书放在柜子里生虫。

    贾瓒随手拿了一本《幼学琼林》看,尝试着背一下,才发现,很悲催的是,所谓的过目不忘,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他依然是前世那个语文学渣。

    前面《天文》篇的第一段,“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天地与人,谓之三才。”几句话,他至少读了五遍才堪堪背下来。

    这还是在他增加了理解的前提下,才能背会。

    读书是一件很考验天赋的事,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白光空间,他在这个红楼世界里,将如何生存下去?

    不走科举,他又能做什么?

    士农工商,与历史上的各朝各代一样,唯有读书,入仕才能活得像个人。

    贾瓒放下书本,揉了揉眉心,虽然难,他却越发坚定了攻克难关的决心,继续读起来。

    院子里,孙四同、钱大贵和卢孟望三人躬身站着,不时地朝书房的门上望去,里头传出贾瓒朗朗的读书声,三人心中忐忑不安,虽等得时间长,却不敢有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