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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反讥

    贾瓒来到梦坡斋的时候,宝玉已经在里头了,还有贾环和贾兰。

    傅试只拉着宝玉说话,也不顾宝玉的冷脸,剃头单子一头热地热情,问的也都是宝玉最反感的经济仕途,而一旁,贾政觑眼看宝玉,满脸不高兴。

    “侄儿见过老爷!”贾瓒给贾政行过礼后,在宝玉的下手的位置上落座,贾环和贾兰与二人对面。

    “听说这些天也并未怎样用功,日日昼寝,可有这回事?”贾政言辞严厉。

    “侄儿的伤势还没有好,稍微用脑,便头晕目眩,担心留下后遗症,不敢太过用功。往后侄儿会多读书。”贾瓒心说,幸好适才提前预演一番,小红寻的理由还真好用。

    贾政忙愧疚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你尚年幼,当以保养身体为重,读书一事,循序渐进,量力而行!”

    “是,多谢老爷关心。”贾瓒道。

    “这是我与你说的我侄儿贾瓒!”贾政介绍贾瓒与傅试认识,又对贾瓒道,“这是傅通判!”

    贾瓒忙再次起身与傅试见礼,以傅试同进士的身份,又有通判的官职在身,本可以坐着大剌剌地受礼,但他还有一层身份便是贾政的门生,便不得不起身还礼,对贾瓒却是并不重视。

    宝玉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对傅试道,“瓒哥儿是沈县令的学生,才又拜了前国子监李祭酒为老师呢,傅师兄,你可不要小瞧了瓒哥儿。”

    果然,傅通判大吃一惊,方正眼看贾瓒,不吝赞美,“师兄真是高才!“

    宝玉见傅试前倨而后恭,只觉得自己恶作剧挺有意思,乐得笑,而贾环看在眼里,一双小小的眼睛翻得只剩下了眼白。

    贾瓒无心与傅试攀谈浪费时间,对贾政道,“老爷,我明日该去李家请教学问了。”

    贾政道,“明日我让林之孝送你过去,再让你琏二哥哥准备些礼物,你一并带去。”

    贾瓒犹豫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贾兰一脸向往,贾瓒一时不知道贾政怎么想的,不敢自作主张,怕因此坏了自己的读书大业,也只有视而不见,心头却是十分愧疚。

    若可以,他也愿意带上贾兰去他外祖家,只是荣国府的事,不是他能随随便便掺和的。

    傅试忙在一旁道,“师兄现读的是什么书?学问上有什么不解之处,我或可帮得上忙。”

    人均好为人师!

    贾政含笑点头,显见得是觉得家中这番学习的氛围极好。

    贾瓒先被冷落,现又被踩一脚,心头不爽,笑道,“是治经上的一些疑难,傅师兄当年治的是哪一经?”

    “先治《春秋》后治《尚书》若是这两样,或我可以指点一二。”傅试有些得意,在这屋里头,他的学问无疑是最好的,好歹他是同进士。

    同进士,如夫人,再如何也是有了名分的。

    贾政也忙道,“我才想起你原先也是治过《春秋》的,瓒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

    随便问的意思。

    贾瓒笑着道,“我也是才开始读《春秋》,开篇是隐公,不知隐公做何解,还请傅师兄指点。”

    傅试忍不住笑起来了,他同情地看了贾瓒一眼,道,“《春秋》微言大义,是很难理解,当年我治经也是花了一番功夫。这隐公,乃是惠公之子,名息姑平王四十九年嗣位。以谥法,不尸位曰隐。“

    贾瓒一副心悦口服的样子,忙又问道,“不知元年做何解?”

    傅试又笑了,摇头道,“这元年,指的是隐公即位第一年,《公羊》中言,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

    贾瓒不解问道,“彼时,不知周天子之国是否还在?”

    “适才我也说了,隐公在平王四十九年嗣位。”

    贾瓒不再说话,傅试以为贾瓒明白了,不由得道,“读书一途,须得勤记,当年我读书之时,老师讲过的话,我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务必要牢记在心。”

    这是批评贾瓒适才听讲的时候不用心。

    宝玉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他一得意,忘了贾政在,待贾政咳嗽一声,他忙正襟危坐,吓得脸都白了,不敢造次。

    “混账东西,你竟然还有脸笑出声来,你听得懂吗?”

    宝玉忙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傅试忙道,“老师别怒,想必师兄是察觉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师兄指正。”

    “他知道什么?他读过几本书?”

    贾瓒在一旁道,“宝二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宝玉嗫嚅半天道,“既是周天子之国还存在,诸侯当奉天子正朔,必当用天子之年,而此处用隐公元年,乃是瓒哥儿不解之处。”

    顿时,傅试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道,“这……也是孔子笔削之法。”

    贾瓒朝傅试拱了拱手,“多谢师兄指点,想必适才师兄没有仔细听我的问题才有了误解。师兄两榜进士,实乃我辈读书之榜样。”

    贾政也看出贾瓒是在反讥傅试了,面上也很不好看,一挥手让贾瓒等人出来。

    待出了梦坡斋,宝玉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贾环也觉得好笑,骂贾瓒坏,而贾兰则满眼崇拜地看着贾瓒,问道,“六叔,你明日去我外祖父家里吗?”

    贾瓒没法再回避了,点头道,“兰哥儿,你好好读书,待我学到了,我就教给你,可好?”

    贾兰欢喜地道,“好!”

    等贾兰回去,将梦坡斋的事说给李纨听,李纨不由得莞尔,她摸摸儿子的头,“你六叔虽恶作剧些,也是把书读到了肚子里才能这般刁难人呢。”

    “娘,外祖父的学问很厉害吗?”贾兰一脸神往。

    李纨点头,心头不无遗憾,安抚儿子道,“不过,你不必一定要向你外祖父请教学问,将来,你六叔教你绰绰有余了呢。”

    “待六叔回来,我就去向六叔请教吗?”

    “暂且不必,先把启蒙的书都读会了,待将来读《四书》《五经》了,你再向你六叔请教,等到了那会儿,他怕是才有功夫呢。”

    上次,李纨听说了,贾瓒打算来年春就下场,她并不觉得可行,毕竟时间太过仓促。

    不过,下场试一试未尝不可。

    次日一大早,林之孝奉贾政的命令陪贾瓒前往李家,贾琏提前备好了礼物,装了满满一车,让贾瓒带过去。

    李家门口,李秉简和李秉方奉命在等候贾瓒,许是罚抄的缘故,二人没了先前的倨傲,对贾瓒的态度很是恭谨,挑不出错处来。

    贾瓒见好就收,也没为难二人,不像上次一口一个师侄地刺激,三人相安无事。

    李守中的书房里,今日多了一人,经介绍,是与李秉易同样有神童之称的梅鼎铭,梅翰林之子,贾瓒怀疑此人乃是薛宝琴的未婚夫。

    二人见过礼,均是十分客气,梅鼎铭笑道,“我原本是今日前来向李世伯请教学问,世伯说今日要听你讲《春秋》,不知我是否有幸旁听?”

    贾瓒不由得心头有几分忐忑,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有误之处,还请梅兄不吝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