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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求救与威胁

    虚静上下打量她,又往后头的世无双瞅了一眼,一话不说转身就走。

    甄绾被师姐妺们催促上前,她迟疑地回顾,但无双已被领往观里去。

    被带到一处偏殿后,一等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无双百无聊赖地信步殿中,在两面琉璃墙之间转了又转。突然一声“无量天尊”,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从里间走了过来:“这位善信可是对成仙感兴趣?”

    无双知他指的是墙上那些故事彩绘,便恭敬一揖:“不瞒道长,俺有一问:凡人真能成仙否?”

    道士:“这话是善信自己要问?抑或是为旁人而问耶?”

    “实则是为了俺亲人而问。”

    “不敢问汝那亲人有否遭逢灾厄?例如身患重病之类耶?”

    “道长怎地知道?”无双讶异问。

    道士笑了笑:“某方才见你环顾墙上彩绘时,在这几个蝉蜕成仙的故事前停留最久,是以有此一猜!”一面说,一面指向画着“宁封子引火自焚”、“玉子服丸佯死”、“王嘉倚杖兵解”等故事的琉璃瓦。

    道士正色道:“凡人当然能成仙,只是方法成百上千,又何止尸解一途?还望善信的亲人静心养病,潜心奉道,他日仙缘具足,仙途自开!”

    无双还想说话,此时后头走来一人。

    “坤道问住持师父安好!”峨眉二师姐恭敬一揖。道士还礼,又看向无双:“原来善信是虚静法师的朋友。”说着,便寻了个由头离开。

    二师姐领了无双,但却直往观门去:“累了世郎好等,只是师尊她琐事缠身,不便见客。世郎还是请回吧!”无双愕然,只好抬手作揖。

    “且慢,”师姐回头看了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叶包裹,小声说:“这里两个饼,甄师妹托我交与你路上吃。”

    无双接来揣在怀中:“多谢炼师姐姐,未敢请教师姐名讳?”

    师姐:“不敢,小女子姓秦名仪玉。”无双只觉得她做事成熟稳重、与其他女冠很是不同,便暗自记下,再道谢走了。

    他走回石阶路,一路纵跃,每一跳总有下降一丈不止,偶有路人时才换作正常行路,如此不消多时便来到山下山门处。到得大路边,又付些钱搭上一辆要往常州城载货的顺风车,这才略做休息。

    无双解下长剑,一屁股坐上车板后沿。一路颠簸,他的心里也起伏不定:两天来,天石人马中竟死了三人!想想自己与甄绾陷落地下河、又被人用木头逼走,这些会不会都是同一人所为?又想起地洞之事:为何他俩会做相同的梦,她甚且兼之以梦行?难道真的有鬼?地下的炼硝洞、火把、菜油都是怎么来的?正沉思中,突然肚子叫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很久没吃了。他从怀里取出荷叶包裹,剥了开,里头还包一层字纸,一面打开,一面心想甄绾多此一举,还不把惜字令当一回事。摇了摇头,拏起一个炊饼吃了,只觉得腹中一阵暖意、很是受用,又拿起另一个。

    一阵风吹来,纸片飞起。风快,无双手更快,瞬间把它抓了回来。原来他瞅见了什么,摊开纸再看,纸的角落写着四个小字:

    救救我们

    无双皱眉,把纸转过正面。上头印着字画,却是刚才在紫阳宫的侧殿里看到的成仙故事浮雕当中一个。多半是道人把它拓印成传单,用来宣扬教义。方才见荷叶下这层包装,心中不解,原来是留话人因荷叶写不上字,这才写在纸上,再佯做包装之用。只是这留话之人会是谁?绝不会是甄绾,若她有隐情,早在洞中就会说了。那么又会是谁?秦仪玉?为什么要写给他?是巧合、还是…?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并一声大喊:“世无双!”

    原来官道上打常州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四人四骑,与无双的驴车交会时,认出了他。接着这群人陆续调转马头,抄回驴车前面。车夫见他们一黟人挎刀带剑,还有人大声喝令,吓得连忙停车。一个年轻人率先下马:“世哥哥!”

    世无双已收妥东西下车,持剑抱拳道:“道长、升泰弟。来得可真快!”升泰:“曹家仆入来驿站通报,我与玄元子便先赶来,天幸哥哥无恙。”后头玄元正要说话,突然“当、当”两声,方才大声嚷嚷的那两人提着刀,从左、右包挟上来。

    玄元皱起眉头:“你二人这是做甚?”“我家公子交代了,见了世无双,需防着不让脱走!”泰贵、泰成异口同声地说。

    无双摇了摇头,转向吓坏了的车夫:“多谢大哥,你且去无妨!”车夫连忙拉车,泰贵却举刀上前:“不准走!”

    驴子扬蹄嘶叫,等灰尘再落地时,泰贵软脚跌坐地上,两眼直溜溜看着眼前的世无双,他的刀子则落到一丈之外!车夫忙不迭扯过缰绳,速速绕过离开。

    “道长可曾看清?”高升泰压着声音问,玄元子一眼耷拉着,摇摇头:“太快了、太快了!”

    这是众人第二次看他动剑,二次都未出鞘,力道却一样惊人!

    无双不再理会,只拉开剑鞘上的皮带,慢条斯理地将剑背回肩后。玄元子这才问:“世郎这两日去了哪了?可急苦了咱们。”无双:“在下应了道长的卦象,不意间落入地下河之中,在地下迷途了两日才得以复返。”

    “地下河?”两人异口同声,见无双点点头,玄元又连呼两声“天尊保佑”:“峨眉山的那位炼师,可是与你一道耶?”

    “呒错。”

    “你们是如何掉进地穴的?”

    “俺去探看许六挖的天石洞,甄炼师跟了来,那洞突然往下塌去,俺俩跟着掉到底下伏河里。”

    高升泰接道:“西氿村许吉家是耶?我们去过,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许吉夫妇也失踪了。”

    “当真?”无双一惊,随即悟道:“果然当时另有他人在场!”

    “什么他人?”两人再次异口同声。无双:“头里陷落地下伏河时,有人从上头朝俺扔木头,塞住了洞口。兴许是同一批人抓走了许六夫妻是耶!”

    升泰:“可知是什么人耶?”无双摇头。

    玄元子拿出笏板搔痒:“无量天尊!不只是许六,你的徒弟霍小二也不知去向。”

    “霍小二?”无双又吃一惊。

    玄元便将夏人涉嫌杀人、霍小二因此被押去任中使处问话、半途又被夏人从升泰手中刧走的始末说了。

    一旁高升泰赧颜道:“都怪在下护卫学艺不精,任由那夏国汉子来去。”

    无双脸色愈来愈难看:“如此说来,长桥驿里外真死了这许多人?”

    玄元再诵一声仙号:“世郎已然听说了?你俩失踪的第一晚,泰山派和曹家各死一人,今晨龙虎山弟子又被人发现死在驿站不远的河荡中。小道却才看过尸体,听闻世郎与甄姑娘现身,这才匆匆赶来。”

    升泰补充:“不只如此,天石高人之一、王屋山的马道长也被人发现死在河中。”

    “怎么死的?”

    玄元:“却是前两日坐船时意外溺水而亡,不似其他三人死因不明。”

    无双又是一惊,半晌才说:“那霍小大几人现今如何了?”

    两人面面相觑,升泰才说:“龙公子认定那夏人与你的那些伴当暗中勾结,他说服任中使,带了官差,全数押了在长桥驿,即将解送宜兴县衙门过堂。”

    无双似早料及此:“既如此,我们先回长桥驿可好?”

    众人回头取马,升泰:“我为世兄带了一匹马来,权供代步!”便交出缰绳,无双道谢上马,随众人往前路奔驰。

    一行人骑官路到得水边,又上了驿船,终于回到长桥驿。果然前院里到处是人,其中压着头跪成一列的正是霍家兄弟,他们被上了夹板,后面还有衙门捕吏看守,至于那龙虎山道士的尸体已被运走。霍小大兄弟们见了无双,忙撑着头哀鸣道:“大侠师父,救救我们!”

    曹十一好整以暇地从门中踱出,身旁还有清风子。

    只听曹琰朗声道:“世朋友,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泼皮快要撑不住啦!”

    无双下马,一面说:“曹郎君这是何苦,不如放了他们吧!”

    曹琰故作诧异状:“这怎使得?夏狗三番两次救你伴当徒弟,照我看,分明他们暗中勾结,理应外合,连害了三条性命。怎能放了他们哇?更有甚者,你这个师父也许才是幕后主使,表面上失踪两日,其实暗中害人,兼且用了什么邪术,骗得甄师妹做你不在场的人证!”

    “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要凭据又有何难!即刻解送他们几个至衙门鞫审,大堂之下,还怕不如实招来耶?”

    “你想严刑取供?”

    “这种下九流的泼皮无赖,不经过一番煅炼,又怎知天高地厚!”

    无双道:“你放了他们,官府和任中使面前,俺一个人说去!”

    “哼哼,要放了他们也容易。”曹琰扬起手中长剑:“你与本公子斗剑一场,你赢了,本公子我不送他们入官,只就地监管,一切等抓获夏狗再说。”

    “倘若俺输了呢?”

    “你若输了,便让出天石首领之位与本公子,休说放了他们,我连他们与夏人的勾搭也不再追究。如何?”

    “你要天石榜的头名,俺让与你便成,何必费这许多周章?”

    曹十一沉下脸:“你这是瞧我不起耶?抑或自认打我不过?”

    一旁玄元子说话了:“嗳,龙公子何苦为难世郎耶?想他刚从地洞中脱险,一定累坏了,也该给人一些时间休息。”

    平常最爱圆事的胖道长,这会儿也暗中用话激他,又再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无双再无他想,说道:“俺奉陪便是!用不着休息,但请容俺回房里换件衣服,使起剑来才利索。也请曹十一郎卸了他们身上的夹板,以表诚意。”

    “好!”曹琰说,走至为首的衙役面前,说了几句,那衙役便令手下解了霍小大等人的枷锁,又驱赶到一旁墙下,其他众人也自退开。过了不久,无双换了衣衫回来,往院中一站,与曹十一相对而立。

    曹琰拔剑,剑光如虹。摆一个起手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