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侦察与同类
“真安静啊。”
“是啊，看来市区那边的战况很激烈，暂时还顾不上这边。”
“或者他们已经到了，并且清除了所有威胁，把人都接走了。”
张朔歪头看了眼后座上那个总是爱唱反调的家伙。
“然后他们还特意打扫了战场，把尸体和弹坑都填上，把车子搬回原位，真是好人啊！”
王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显然张朔这么低级的阴阳怪气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我们继续往里看看吗？”
付云才打断了两人的友好互动。
张朔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心里确实有点这个想法。
以这一路观察得到情况，县城的情况比他们预想得要好上太多。
街上没有几辆车，也没有四处徘徊的丧尸，虽然地上大片大片的黑色污迹与残破的尸骸看着有点恐怖，但也只是吓人，并不会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
路况这么好，他们或许可以试着往里开深入一点看看情况，这有利于制定接下来的撤离计划。
但最终，张朔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算了，知道路怎么走就行了，再往前就是成片成片的小区，那里头有多少丧尸我想都不敢想，救援的军队还没来，咱们没必要冒险，而且......”
他向右转头，目光透过漆黑的目镜警惕地扫视着周边的建筑。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咱们这车的配色和外观欺骗性有点大，我不想节外生枝。”
“幸存者？”
付云才一边转方向盘调头一边问道。
王玥挪到车门边，她举起手中一个从枪上拆下来的瞄具充当望远镜向街边的建筑望去。
“很有可能，这边是新区，建得都是商务写字楼，前两天还是周末，虽然现在加班的人不少，不过连周末都夜不归宿的总归还是少数，这边的幸存几率说不定比前面那几个小区加起来还高......哦，我看到两个，正冲咱们招手呢。”
“哪？”
“五楼，靠右，就那个贴着字的窗户旁边。”
在王玥的描述下，张朔很快找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女站在窗边，他们举着块写着“SOS”的牌子一个劲地挥手。
而且似乎是意识到张朔发现了自己，激动地相拥在一起，但是很克制地没有大喊大叫。
“他们发现我们在看他们了？”
刚刚调过头的四轮越野速度慢了下来，付云才问向一旁的副驾：
“怎么说，要去帮忙吗？”
王玥几乎想都没想，她抢在张朔之前，一口回绝道：
“不救。”
付云才拧过身，有些纠结地看向后座上的冷面女友。
“可是......”
“没有可是，不救，开车赶紧走。”
“不管不管，赶紧开，”张朔也跟着附和道，“他们说不定是把咱们当救援队了，这要是闹出点动静把楼里的丧尸都引出来可就麻烦了，赶紧走。”
付云才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执行力和听劝，一脚油门到底，伴随着白烟，轮胎急速摩擦在地面留下一道焦臭的黑痕，冲了出去。
“你俩竟然还有能达成一致的一天，这可真罕见。”
“这种事肯定没分歧啊，咱们这仨瓜俩枣的救什么人，我们就是过来探路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们俩能熬过头两天，想必不会介意再多等两天，这样对双方都好。”
付云才快速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后视窗。
“那要是他们跟出来了呢？”
“跟出来了！这么快！”
张朔和王玥惊讶回头。
“没真下来，我就是问问。”
“卧槽兄弟，下次先说这句行吗，吓死我了。”
张朔靠回到椅背上，心有余悸地长舒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真跟下来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是不想带他们去‘公寓’的，可人都追下来了，再装看不见又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玥不满道，“我们又不欠他们的，他们想出来就让他们出来呗，这街上这么清净，说不定他们能安安全全一路跑出县城去呢。”
“对了，”付云才及时插话，打断了两人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加长辩论，“话说到这，咱们这一路好像就没看见过一只丧尸，你说，它们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对阳光‘过敏’啊？”
付云才说完愣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猜想感到了些许惊讶，情绪稍微激动了起来，又补充道：
“感觉挺靠谱的，你是黄眼睛，它们也是黄眼睛，都是同一天变的，没道理你怕阳光它们不怕，甚至也都变成了黑白色盲，我们下次出来可以抹点东西，拿颜色做做文章。”
“有道理啊。”
张朔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反正就是换身衣服或是涂点颜料的事，不算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下次出来就都穿一套深色的衣服再往脸上抹点东西也许能起到‘隐身’的效果，这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试试又不亏，万一真成了，以后出门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能降低不少。”
王玥抱着枪坐在后座，歪斜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她试图依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有意识地“屏蔽”掉前方传来的“靡靡之音”，极度抗拒加入那飞快走偏的谈话。
“红色怎么样，红色快三倍，我觉得咱们穿一身红很不错，全色盲看红色就是黑色，足够显眼又很喜庆。”
“好主意，我记得我给小玥还买过两条红秋裤，她之前可嫌弃那两条裤子了，嫌土一直不让穿，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王玥见自己都这样了还逃不过一劫，只得递过去一个惨淡且毫无笑意的笑容，然后偏过头继续装死。
张朔见状笑出了声，他刚要调侃两句，却忽然指着前面的路惊叫道：
“人！”
付云才显然比他先发现了那道窜出来的人影，在张朔叫出声的时候已经在猛打方向盘。
东风猛士以一道非常极限的C字型过弯，险之又险地掠过了对方纤弱的身体，然后躲闪不及，狠狠撞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SUV上。
猛士的车头完全扎进了车身里，几乎将其截断，警报蔫蔫地响了一声后就没了动静。
“草，这人他妈哪窜出来的，不要命了！”
张朔调整着几乎快要被砸进脑袋里的目镜，气愤地吼道。
“也许是已经死了的呢。”
王玥脑门上印着一个红红的大斜杠，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又给她来了下结实的，这次车玻璃足够结实倒是没碎，她也没有晕倒，可清醒带来的痛感反而更加强烈，激发了她的怒火。
王玥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她打开了车顶的窗口，探出身子，架枪瞄向事故的罪魁祸首。
女性尖锐且凄凉的哭声顿时从打开的车顶钻了进来。
“别走，别走！带我走，求求你们带上我，别丢下我！”
“妈的给我闭嘴，再叫就打死你，这不是警告！”
王玥喊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小付你没事......卧槽！”
调整好目镜后，张朔向左看去，发现付云才脑袋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撞晕了过去。
张朔一时间没敢乱动，只是拍了拍他的脸，后者在外界刺激下开始苏醒，双眼迷离地抬头看向张朔，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沫。
见付云才转醒，张朔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凄惨叫声。
“外面那女人怎么回事，疯了吗，快让她闭嘴！”
“用你说，我不是正在让她闭嘴吗！”
回头喊了一句，王玥深吸口气，她已经做好了觉悟，决定开枪了。
他们没从“公寓”的物资里找到消音器，枪声肯定会很大，但也比任凭这个疯子大吼大叫要强得多。
然而，突然袭来的巨大的轰鸣阻止了那颗即将出膛的子弹，凌乱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
张朔顾不得检查付云才的情况，连忙朝车外看去。
只见滚滚烟尘中，一辆长途大巴车十分醒目地嵌在了一栋写字楼的二层与三层之间。
车子中央被破开了一个大洞，金属的骨架向内扭曲，仿佛被巨人打了一拳，油箱里的汽油正沿着一根输油管向下滴落，地面上满是碎石与掉落残破的办公用品。
“什么情况！”
“我......我不知道，那车突然自己飞起来砸了过去。”
王玥被吓得呆住了，四肢酸软，两条腿直打晃。
刚才那辆大巴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飞出去的，掠过狂风裹挟的沙石甚至在她的额角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割痕，血不住地往外流。
与此同时，也许是被巨响惊扰到了，街道两侧的建筑里响起了层层叠叠的低沉嘶鸣。
张朔一把将已经吓蒙了的王玥拽回车内，迅速关上顶盖，扔过去一卷绷带让她自己包扎，然后冲着已经恢复了意识的付云才喊道：
“车子怎么样，还能开吗？”
“啊能，能，车结实没事，结实，能开，能开。”
只是付云才的思维似乎还有些混乱，说话不够连贯并伴随着无意义的重复。
“听着兄弟，情况不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你要是不行就赶紧说出来没事的，油门、刹车什么的我都记住了，这条路上障碍不多，我能开。”
“不、不用，我来，我来。”
付云才好像真被撞出了问题，虽然对外界的刺激有所反应，问什么都答可就是不开车。
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张朔想和他换个位置，结果拽都拽不开，怎么拉都不松手，跟个傻子一样。
“操！”
张朔急得直爆粗口。
“别走，别走，求你们帮帮我，好疼啊，帮帮我！”
后面，那个女人还在叫嚷着，连绵不绝的嘶鸣加剧了她心中的恐惧，叫声变得更加慌乱也更加尖锐，吵得人心烦意乱。
但张朔完全没有想管她的意思，现在他有更紧急的事要做。
张朔在烟尘中发现有黄色的光点闪烁，那是自那一晚后，他唯一能看到颜色，绝不会看错。
丧尸已经被吵醒了。
它们或许畏惧阳光，但不可能一直畏惧阳光，当它们对活人的渴望超越了对太阳的畏惧时，事情就危险了，必须尽快离开！
然而，就当张朔一根一根掰着付云才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时，一股难言的心悸感袭来，车窗外忽然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大脑还未来得及将信息整理完毕，狂暴的气流便随之袭来，风沙席卷了一切，甚至在车外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真空带。
厚实坚固的军用越野车的外部装甲上传来大量的撞击与刮蹭声，车尾微微偏移，倒是把车头从那报废的SUV里拔了出来。
接着，车厢晃动，大地遭到重击，大量的烟尘被喷上天空，如同被炮弹击中了一般，炸出了一道深坑。
但张朔知道那不是炮弹，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炮弹。
忽然，张朔的动作一僵，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透过车窗，第一次看向那个独自在街上哭泣的女人。
女人闭着眼睛哭喊着，黑色的液体自她的眼角流出，在脸上留下两道刻痕。
她的身体时不时地会出现类似抽帧般的停顿，那或许是哭泣间隔中的吸气，但更可能是因痛苦而引发的痉挛。
同时，那些徘徊在阴影中的丧尸们终于不再隐藏自己，大批大批地冲了出来。
它们全然无视了车上的三人与前方发出的巨响，径直冲向女人。
黑压压的尸群如同汹涌的波涛般瞬间淹没了一切。
张朔还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他之前碰到的都只是零星的个体，从没见过它们集体行动时所展现的绝望与震撼。
但就在张朔以为那女人死定了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流自尸群中央喷涌而出，残破的躯体被吹向天空，深色的雨水随着碎肉与骨头从天而降。
这一下至少杀死了十几只丧尸，然而对于尸群的庞大来说毫无意义，很快就有新的丧尸填补上了破开的空缺。
女人尖锐的哭声很快被低沉的呜咽所取代，淹没在了人海中。
“它们要过来了，我们得走，赶紧走！”
后座上，王玥已经处理完了伤口，她抱着枪，脸色苍白地望着后方涌来的身影。
“我知道！我知道！”
或许是死亡的恐惧挣脱了思维的束缚，亦或者从撞击中恢复了智商，在这个关键时刻，付云才终于有了动作。
随着引擎的轰鸣，怼进轿车内部的车头急速脱出，撞飞了跑来的几只丧尸，接着在一个能让人把早饭都吐出来的急停后，向前冲去。
“是啊，看来市区那边的战况很激烈，暂时还顾不上这边。”
“或者他们已经到了，并且清除了所有威胁，把人都接走了。”
张朔歪头看了眼后座上那个总是爱唱反调的家伙。
“然后他们还特意打扫了战场，把尸体和弹坑都填上，把车子搬回原位，真是好人啊！”
王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显然张朔这么低级的阴阳怪气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我们继续往里看看吗？”
付云才打断了两人的友好互动。
张朔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心里确实有点这个想法。
以这一路观察得到情况，县城的情况比他们预想得要好上太多。
街上没有几辆车，也没有四处徘徊的丧尸，虽然地上大片大片的黑色污迹与残破的尸骸看着有点恐怖，但也只是吓人，并不会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
路况这么好，他们或许可以试着往里开深入一点看看情况，这有利于制定接下来的撤离计划。
但最终，张朔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算了，知道路怎么走就行了，再往前就是成片成片的小区，那里头有多少丧尸我想都不敢想，救援的军队还没来，咱们没必要冒险，而且......”
他向右转头，目光透过漆黑的目镜警惕地扫视着周边的建筑。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咱们这车的配色和外观欺骗性有点大，我不想节外生枝。”
“幸存者？”
付云才一边转方向盘调头一边问道。
王玥挪到车门边，她举起手中一个从枪上拆下来的瞄具充当望远镜向街边的建筑望去。
“很有可能，这边是新区，建得都是商务写字楼，前两天还是周末，虽然现在加班的人不少，不过连周末都夜不归宿的总归还是少数，这边的幸存几率说不定比前面那几个小区加起来还高......哦，我看到两个，正冲咱们招手呢。”
“哪？”
“五楼，靠右，就那个贴着字的窗户旁边。”
在王玥的描述下，张朔很快找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女站在窗边，他们举着块写着“SOS”的牌子一个劲地挥手。
而且似乎是意识到张朔发现了自己，激动地相拥在一起，但是很克制地没有大喊大叫。
“他们发现我们在看他们了？”
刚刚调过头的四轮越野速度慢了下来，付云才问向一旁的副驾：
“怎么说，要去帮忙吗？”
王玥几乎想都没想，她抢在张朔之前，一口回绝道：
“不救。”
付云才拧过身，有些纠结地看向后座上的冷面女友。
“可是......”
“没有可是，不救，开车赶紧走。”
“不管不管，赶紧开，”张朔也跟着附和道，“他们说不定是把咱们当救援队了，这要是闹出点动静把楼里的丧尸都引出来可就麻烦了，赶紧走。”
付云才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执行力和听劝，一脚油门到底，伴随着白烟，轮胎急速摩擦在地面留下一道焦臭的黑痕，冲了出去。
“你俩竟然还有能达成一致的一天，这可真罕见。”
“这种事肯定没分歧啊，咱们这仨瓜俩枣的救什么人，我们就是过来探路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们俩能熬过头两天，想必不会介意再多等两天，这样对双方都好。”
付云才快速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后视窗。
“那要是他们跟出来了呢？”
“跟出来了！这么快！”
张朔和王玥惊讶回头。
“没真下来，我就是问问。”
“卧槽兄弟，下次先说这句行吗，吓死我了。”
张朔靠回到椅背上，心有余悸地长舒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是真跟下来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是不想带他们去‘公寓’的，可人都追下来了，再装看不见又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玥不满道，“我们又不欠他们的，他们想出来就让他们出来呗，这街上这么清净，说不定他们能安安全全一路跑出县城去呢。”
“对了，”付云才及时插话，打断了两人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加长辩论，“话说到这，咱们这一路好像就没看见过一只丧尸，你说，它们会不会也像你一样对阳光‘过敏’啊？”
付云才说完愣了一下，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猜想感到了些许惊讶，情绪稍微激动了起来，又补充道：
“感觉挺靠谱的，你是黄眼睛，它们也是黄眼睛，都是同一天变的，没道理你怕阳光它们不怕，甚至也都变成了黑白色盲，我们下次出来可以抹点东西，拿颜色做做文章。”
“有道理啊。”
张朔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反正就是换身衣服或是涂点颜料的事，不算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下次出来就都穿一套深色的衣服再往脸上抹点东西也许能起到‘隐身’的效果，这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试试又不亏，万一真成了，以后出门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能降低不少。”
王玥抱着枪坐在后座，歪斜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她试图依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有意识地“屏蔽”掉前方传来的“靡靡之音”，极度抗拒加入那飞快走偏的谈话。
“红色怎么样，红色快三倍，我觉得咱们穿一身红很不错，全色盲看红色就是黑色，足够显眼又很喜庆。”
“好主意，我记得我给小玥还买过两条红秋裤，她之前可嫌弃那两条裤子了，嫌土一直不让穿，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王玥见自己都这样了还逃不过一劫，只得递过去一个惨淡且毫无笑意的笑容，然后偏过头继续装死。
张朔见状笑出了声，他刚要调侃两句，却忽然指着前面的路惊叫道：
“人！”
付云才显然比他先发现了那道窜出来的人影，在张朔叫出声的时候已经在猛打方向盘。
东风猛士以一道非常极限的C字型过弯，险之又险地掠过了对方纤弱的身体，然后躲闪不及，狠狠撞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SUV上。
猛士的车头完全扎进了车身里，几乎将其截断，警报蔫蔫地响了一声后就没了动静。
“草，这人他妈哪窜出来的，不要命了！”
张朔调整着几乎快要被砸进脑袋里的目镜，气愤地吼道。
“也许是已经死了的呢。”
王玥脑门上印着一个红红的大斜杠，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又给她来了下结实的，这次车玻璃足够结实倒是没碎，她也没有晕倒，可清醒带来的痛感反而更加强烈，激发了她的怒火。
王玥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她打开了车顶的窗口，探出身子，架枪瞄向事故的罪魁祸首。
女性尖锐且凄凉的哭声顿时从打开的车顶钻了进来。
“别走，别走！带我走，求求你们带上我，别丢下我！”
“妈的给我闭嘴，再叫就打死你，这不是警告！”
王玥喊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小付你没事......卧槽！”
调整好目镜后，张朔向左看去，发现付云才脑袋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像是被撞晕了过去。
张朔一时间没敢乱动，只是拍了拍他的脸，后者在外界刺激下开始苏醒，双眼迷离地抬头看向张朔，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沫。
见付云才转醒，张朔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凄惨叫声。
“外面那女人怎么回事，疯了吗，快让她闭嘴！”
“用你说，我不是正在让她闭嘴吗！”
回头喊了一句，王玥深吸口气，她已经做好了觉悟，决定开枪了。
他们没从“公寓”的物资里找到消音器，枪声肯定会很大，但也比任凭这个疯子大吼大叫要强得多。
然而，突然袭来的巨大的轰鸣阻止了那颗即将出膛的子弹，凌乱的碎石打在车身上叮当作响。
张朔顾不得检查付云才的情况，连忙朝车外看去。
只见滚滚烟尘中，一辆长途大巴车十分醒目地嵌在了一栋写字楼的二层与三层之间。
车子中央被破开了一个大洞，金属的骨架向内扭曲，仿佛被巨人打了一拳，油箱里的汽油正沿着一根输油管向下滴落，地面上满是碎石与掉落残破的办公用品。
“什么情况！”
“我......我不知道，那车突然自己飞起来砸了过去。”
王玥被吓得呆住了，四肢酸软，两条腿直打晃。
刚才那辆大巴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飞出去的，掠过狂风裹挟的沙石甚至在她的额角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割痕，血不住地往外流。
与此同时，也许是被巨响惊扰到了，街道两侧的建筑里响起了层层叠叠的低沉嘶鸣。
张朔一把将已经吓蒙了的王玥拽回车内，迅速关上顶盖，扔过去一卷绷带让她自己包扎，然后冲着已经恢复了意识的付云才喊道：
“车子怎么样，还能开吗？”
“啊能，能，车结实没事，结实，能开，能开。”
只是付云才的思维似乎还有些混乱，说话不够连贯并伴随着无意义的重复。
“听着兄弟，情况不对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你要是不行就赶紧说出来没事的，油门、刹车什么的我都记住了，这条路上障碍不多，我能开。”
“不、不用，我来，我来。”
付云才好像真被撞出了问题，虽然对外界的刺激有所反应，问什么都答可就是不开车。
身体没有任何动作，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张朔想和他换个位置，结果拽都拽不开，怎么拉都不松手，跟个傻子一样。
“操！”
张朔急得直爆粗口。
“别走，别走，求你们帮帮我，好疼啊，帮帮我！”
后面，那个女人还在叫嚷着，连绵不绝的嘶鸣加剧了她心中的恐惧，叫声变得更加慌乱也更加尖锐，吵得人心烦意乱。
但张朔完全没有想管她的意思，现在他有更紧急的事要做。
张朔在烟尘中发现有黄色的光点闪烁，那是自那一晚后，他唯一能看到颜色，绝不会看错。
丧尸已经被吵醒了。
它们或许畏惧阳光，但不可能一直畏惧阳光，当它们对活人的渴望超越了对太阳的畏惧时，事情就危险了，必须尽快离开！
然而，就当张朔一根一根掰着付云才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时，一股难言的心悸感袭来，车窗外忽然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大脑还未来得及将信息整理完毕，狂暴的气流便随之袭来，风沙席卷了一切，甚至在车外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真空带。
厚实坚固的军用越野车的外部装甲上传来大量的撞击与刮蹭声，车尾微微偏移，倒是把车头从那报废的SUV里拔了出来。
接着，车厢晃动，大地遭到重击，大量的烟尘被喷上天空，如同被炮弹击中了一般，炸出了一道深坑。
但张朔知道那不是炮弹，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炮弹。
忽然，张朔的动作一僵，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透过车窗，第一次看向那个独自在街上哭泣的女人。
女人闭着眼睛哭喊着，黑色的液体自她的眼角流出，在脸上留下两道刻痕。
她的身体时不时地会出现类似抽帧般的停顿，那或许是哭泣间隔中的吸气，但更可能是因痛苦而引发的痉挛。
同时，那些徘徊在阴影中的丧尸们终于不再隐藏自己，大批大批地冲了出来。
它们全然无视了车上的三人与前方发出的巨响，径直冲向女人。
黑压压的尸群如同汹涌的波涛般瞬间淹没了一切。
张朔还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他之前碰到的都只是零星的个体，从没见过它们集体行动时所展现的绝望与震撼。
但就在张朔以为那女人死定了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流自尸群中央喷涌而出，残破的躯体被吹向天空，深色的雨水随着碎肉与骨头从天而降。
这一下至少杀死了十几只丧尸，然而对于尸群的庞大来说毫无意义，很快就有新的丧尸填补上了破开的空缺。
女人尖锐的哭声很快被低沉的呜咽所取代，淹没在了人海中。
“它们要过来了，我们得走，赶紧走！”
后座上，王玥已经处理完了伤口，她抱着枪，脸色苍白地望着后方涌来的身影。
“我知道！我知道！”
或许是死亡的恐惧挣脱了思维的束缚，亦或者从撞击中恢复了智商，在这个关键时刻，付云才终于有了动作。
随着引擎的轰鸣，怼进轿车内部的车头急速脱出，撞飞了跑来的几只丧尸，接着在一个能让人把早饭都吐出来的急停后，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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