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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结束的开始

    “报告!”

    田淑晗放下电话,她擦了擦眼角,在转身的瞬间就已经变回了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陆军大校。

    威严的田大校回敬了一礼,然后就听到面前的士兵说道:

    “装备清点完毕,除一辆89式的发动机出现损坏外,其余载具均无问题。”

    “修理要多久?”

    “预计三个小时。”

    田淑晗点了下头。

    “很好,告诉维修部,如果三小时修复不好就换一辆,我不在乎型号,只要求状态,哪怕是辆拖拉机,只要它能保证不掉队地跟着车队跑完这两百公里,那它就符合标准。”

    “是!”

    “去吧。”

    士兵接到了命令,但没有动,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欲言又止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还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吗?”

    “不,没了......”

    “那就赶紧回去休息,车队5:30分出发,时间不多了。”

    田淑晗面无表情地讲道。

    “是!”

    士兵有些畏惧地敬了一礼,然后快步离开了营帐。

    在士兵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后,田淑晗也走出了帐篷。

    远方,连绵的战火勾勒出了城市一角的虚影,不时燃起的黑云在空中汇聚成团,

    炮火的轰鸣与枪弹的闪光接连不断,战况异常激烈。

    但田淑晗知道,这已经是中部战区最后的回响了。

    她的身后就是这次行动的后勤补给站,那里的炮弹如山,成箱的子弹能把西湖填成西山,无数的枪支、载具都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如果无人使用,即使威力再强大的武器也只能沦为玩具。

    他们带不走这些枪弹,只能如同一个狠心的母亲,把将它们独自地扔在这里,以待未来。

    或许当他们重整旗鼓再次回来的时候还能用上吧。

    她默默在心底安慰自己。

    可是,真的还有第二次机会吗?

    田淑晗望着那座在黑暗中咆哮的城市,火焰照亮了她身上沾染的焦痕与鲜血,血色的光芒倒映在她的瞳孔中,熊熊燃烧。

    .........

    炙热的枪焰自枪口喷涌,一颗颗子弹如同雷霆霹雳撕裂了疯狂的敌人。

    “换弹!”

    陈磐让开射击位,将打空的弹匣取下放进战术背心的口袋里,然后拿出一个新的插上,拉动枪栓,枪口再次喷出火舌。

    “砰!砰!砰!”

    路中央装甲车上的30毫米机关炮正肆意宣泄着火力,将那些冲上来的丧尸炸成碎片。

    “老陈!”

    罗成两枪打死了一只从斜角里窜出来的丧尸后,快跑两步凑到了陈磐身边,大吼道:

    “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离开这!”

    “我知道!”

    话音刚落,陈磐就把手里的这个弹匣也打空了。

    伸手向下摸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打光了子弹。

    “弹药!”

    他大吼了一声,然后拔出手枪就是一通连点,丝毫没注意到一旁满脸焦急的副连长的面部已经变得扭曲。

    罗成见陈磐一句“我知道”后就没了动静,只是一个劲地开枪,全然不顾连队的死活,心底积压的怒火顿时就涌了上来。

    他一把扯住陈磐的衣领,依靠蛮力把自己的连长给拽了过来,强制看向自己。

    “陈磐!你他妈脑袋被打傻了吗,你现在是连长了,不是个大头兵,兄弟们都在等着你的命令,别他妈在这装死人!”

    陈磐斜眼瞥向一旁还在奋战的二连战士,又看了看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凄然一笑。

    是啊,他现在是连长了,该轮到他发号施令,指挥兄弟们了,但要说什么呢?

    撤退?

    他们是该撤了,早在半个小时前,总部传来指令的时候他们就该撤了,可是怎么撤呢?

    后路莫名其妙地就被截断,原本应该负责接替掩护的三连迟迟没有出现。

    他试图联系指挥部,呼叫支援,可通讯里只有一片杂音。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没听到轰鸣的音浪,也没见到冲天的炮火,没有人来确认他们的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百来个兄弟和七辆步兵车,被困在这个路口,孤军奋战。

    ‘我们被抛弃了。’

    陈磐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灰暗的想法。

    在这枪林弹雨中,他能听到远方传来的轰响,也能看到拖拽着浓烟的尾焰划过天边。

    他知道还有无数散落在上京各个角落兄弟们陷入了苦战,军部有限的支援无法落到他们每一个人头上。

    但是为什么是自己这一支队伍?

    为什么要他和他的兄弟来承担这份痛苦?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绝境带来了绝望,让陈磐引以为傲的意志产生了动摇,但肩负的责任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即使他难以承受。

    “告诉兄弟们准备收拢阵线,”陈磐从沉陷渊底的黑暗中回归,用平稳的语调朝面前的副连长吼道,“我们向东撤!”

    副连长罗成听闻一愣,他虽然不解为什么要向东走而不是向南,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撤退。

    但至少,他们的长官终于下达了命令。

    他松开了拽住衣领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向后面,开始传递命令。

    陈磐站在原地,举起手枪,又击杀了几名翻越尸堆的丧尸。

    “连长,子弹!”

    连队的弹药兵终于来了,肩上挂着两条弹链,一手抱着个箱子,另一只手还提着个袋子,小跑着来到陈磐面前。

    弹药兵放下提着的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填满的弹匣,然后把陈磐打空的那些收走,便起身打算跑向别处。

    “等等。”

    但陈磐叫住了他。

    “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炸药?”弹药兵愣了下,回复道,“大概还有50公斤。”

    “把它们都拿过来。”

    弹药兵应了一声,然后便向着一旁的机枪阵地跑去,他得先把弹药送到战友的手里。

    “罗成,把爆破组叫来。”

    陈磐捏着步话机喊了一嗓子,没过多久就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副连长带着五名战士跑了过来。

    “连长!”

    这时候正好弹药兵也抱着装炸药的箱子跑了过来,陈磐招了招手示意跟着一块跟着听。

    “把箱子里的炸药都分一分,我要你们能把这两座楼炸掉,把路堵上,怎么样,有困难吗?”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连长,”几人里,那个看着面相最为老成的爆破兵说道,“要炸楼没问题,但想达成您要的效果,这点炸药不够,而且......”

    他抬眼看了看两侧的高楼。

    “没有图纸,找到合适的承重点需要时间。”

    “要多久?”

    “至少也得15分钟。”

    “好,我给你20分钟,想出个办法把它炸了,罗成,叫兄弟们把身上的手雷、地雷,凡是能出响的东西都给他们,然后分出一队人护着他们进楼。”

    五个人拎起收集来的物资,在一队火力小组的掩护下,跑进了街边的高楼。

    陈磐把弹药兵招呼过来。

    “把剩下能用的东西全都发下去,让他们能拿多少拿多少,等过会撤退的时候没子弹也没工夫分了,去!”

    说着,他一推对方,弹药兵踉跄地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身边的人都散了,陈磐默默地望着那堆积起的尸山,以及那一个个爬过尸山跳过来的丧尸,然后扣动了勾住的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他甚至不需要瞄准,只要把枪口对前扣下扳机就能打到目标。

    这些已经死过一次的活死人们可比他在电影上看得那些强太多了。

    爆发力强大且不知疲倦,就算折断了双腿,打碎了脊柱,内脏脱出,鲜血流尽,它们也会用下巴蹭地,蠕虫一般地向前蠕动。

    爆炸对他们的影响很小,唯一能够阻止它们的只有打进脑袋的子弹。

    可即使脑部中弹,但哪怕还有一丁点的脑部活动,都依然足以支撑着它们继续存活,继续战斗。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它们的唾液与血液不存在毒素,不需要担心啃咬或是抓痕会让自己变异。

    但同样的,一旦落入它们的手里,所遭的折磨也将更为痛苦、疯狂。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丧尸尤其执着于头部的破坏,即使被成功救下,也会留下一个面目全非的可怖面孔,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

    陈磐搞不懂它们的生存原理是什么,虽然上面事前有解释过——官方说法是被因为灵魂遭到了侵蚀导致的认知异常。

    可是认知异常就能让人在流干了血的情况下跑出一级运动员的水平吗,那精神病院里岂不是人人如龙?

    而且灵魂?

    反正陈磐不信,毕竟比起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也是他所受教育教会他的。

    可是不信又怎样呢,没人能给出第二个答案,那些专家教授即使没死也不可能在这会跑出来专门出来开个讲座。

    枪炮纷飞,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地过去,随着尸体的堆积,连队的阵地也在有条不紊地向着东面缩紧。

    偶尔会有几只丧尸选择从两侧的高楼跳出,狠狠砸在了阵地的中心。

    脑浆与鲜血如同泼洒的颜料,溅得满地都是,侥幸存活的丧尸在低声嘶鸣着,折断弯曲的肢体似乎对它们的行动毫无影响,战斗的欲望依然强烈。

    除了一个倒霉蛋正好被坠落的丧尸砸成了重伤以外,并未造成其他损伤,但士兵们的身心状态却不可避免地向下滑落。

    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15分钟马上就要到了,但分出的爆破小队还没有回来,连队的通讯因为某些不明原因,总是时好时坏,呼叫不上。

    正当陈磐的开始被焦虑所影响,打算听天由命,强行带队突围的时候,罗成带着那一队人跑了回来。

    “老陈,搞定了!”

    “好!”

    爆破组把炸药都安置完毕了,接下来只要按下引爆器,两侧的高楼就便会坍塌,建筑的残骸完全可以堵住道路,为连队的安全撤离提供时间掩护。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陈磐立刻开始吩咐连队收拢战线。

    先是两发火箭弹将路口的堆积的尸堆炸开,接着在陈磐的指挥下,步战车开足火力向前推进,士兵们跟在两边,对着冲过来的漏网之鱼一通点射。

    “跑起来,快!快!”

    陈磐大吼着,可速度却很难真的快起来。

    路上都是停靠的汽车,即使是经过改装的步战车也很难做到一路横推,再加上士兵们不光要注意前后,更要提防两侧的阴影中潜伏的袭击者,稍不留神就会被窜出来的丧尸扑倒,咬碎喉咙。

    眼看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并且开始出现伤亡。

    虽然还没撤到安全距离,但陈磐知道无法再等下去了,他按下了起爆器。

    “轰——!”

    大量的烟尘伴随着层叠的爆鸣喷射而出,破碎的玻璃与大块的乱石如同炮弹般射向地面,砸在身上。

    陈磐很倒霉地被一片玻璃扎中了屁股,他闷哼了一声,咬着牙,自己将其拔了出来,恨恨地扔在了地上。

    身后,原本计划中的两栋楼只炸了一栋,而且是从中层开始爆炸,底层全然无事。

    在一连串的爆鸣响起之后,大楼的中上部分开始发生倾斜,坠向地面。

    “快跑!”他冲着身边的战士们咆哮道,“上刺刀,刺刀!”

    地动山摇。

    混凝土块与钢筋浇筑的大楼倒塌,形成了一堵高耸的山峰挡住了身后袭来的丧尸,为士兵们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同时,强风夹裹着呛人的烟尘遮蔽了一切视线。

    士兵们虽然都提前戴上了目镜,不至于被迷得睁不开眼但也好不到哪去。

    能见度不足一米浓厚烟尘连光都难以透出,战士们只能依靠自己脑中的记忆与同伴们的吼声确认方向。

    刀刃出鞘。

    这种环境下,枪械对自己人的威胁远大于敌人,战士们只能拔出刺刀,准备白刃战。

    陈磐听着不断传来的喊杀声与惨叫,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忽然,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终于......”

    随后,飞溅的鲜血染红他的军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