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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见过雪飘人间吗

    比起老父亲孙舒来,孙彦昌为人更硬派果决,还算是块做家主的料。

    在他看来,孙家与济春堂的纷争,早已不是杏林医者间的角逐,甚至不再是简单的俗世之争,所以汴城府那边只会和稀泥,等着看长春派的反应。

    于是孙彦昌也没在报官上瞎忙活,而是暗中让留守老根山的次子孙景盛,去调查济春堂那半边的动静,按他的推断,日后在这老根山上,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孙府这些事,谢自然也只是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并未怎么插嘴,等聊完了正事,大家又随口扯了些闲话。

    听孙舒来说,由于孙彦文请辞了象山书院的差事,薛谙便主动请命,要去那边代课一段时间,直到他们请到新的教习,所以一大早人就出门了。

    呵,难怪一天没见着那老妮子。

    众人小聚过后,谢自然便继续回房看书了,直到在屋里用过了晚饭,薛谙才风尘仆仆地从象山回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谢先生,我在象山南麓看了几间好宅子,已经垫了租金,你与计姐姐随我过去同住?”

    不论薛谙性子如何跳脱,她终究已经是七旬老妪了,经不起每日在象山和孙府间来回折腾,所以才在象山上看好了暂住的宅院。

    象山位于汴城西郊,和其他近郊的山山水水一样,有不少地方被商贾圈了出来,做成了类似农家乐的地方,供汴城的一些富人赏玩。

    “孙家人虽然礼数周到,但东厢这边毕竟住着十来口人,计姐姐每日窝在房里,连个练剑喘气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今日我一看到有三四间宅院挨着,便一口气盘了下来。”

    谢自然一听说练剑,这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想想每日窝在房里看书总是不美,那象山漫山茶田,每日在院里喝喝茶,翻翻书,耍耍剑,的确要自在些。

    于是他也不再推诿,直接应了下来,第二日天一亮,三人便结伴去往象山。

    辞行时,孙舒来倒也没有挽留,本就是小事,犯不着磨叽,他嘴上还乐呵说道,等忙完这一阵,便同去象山小住。

    倒是孙彦昌听说他们要走,提了个请求出来,要他们三个走得显眼一些,让济春堂以为,孙家沦为了弃子。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先是踩着计履霜的飞剑离开了汴城,然后才偷偷摸回了象山。

    日升日落,谢自然倒是难得过了几天悠闲忘我的生活。

    这象山上的小院,外看质朴,内里雅致,出了篱笆院子,远处的山坡下便是一片茶田,顺着脚下的石子路往左去,走不了多久就能到象山书院,往右拐,则是薛谙与计履霜的宅子,中间各有一片小竹林隔着。

    这些天里,谢自然大多在院落里看书,无论是计履霜给的《青崖问玄录》,还是从郑知古那里得来的几本古籍,他都有一一细读。

    这一日,谢自然正卧在一张躺椅上,手里则握着一本《阵法元会》。

    这书他最近花的时间最多,如今也总算摸清了一些门道,尤其是书中详解的两门阵法,他更是揣摩了很久。

    这其中一门阵法,名叫《小聚灵阵》,按《阵法元会》上说,此阵在各宗各派都是抢手货,属于烂大街却简单实用的类型,那些低阶弟子种植灵田灵谷,大都会布置一番。

    谢自然盯上它,只是因为这是《阵法元会》里唯一的一门聚灵法阵,无奈得很。

    另一门让谢自然看上的阵法,则名为《丹鼎壁刻》,是一门融于道家丹鼎之中,用来提升炼丹效率的法阵。

    谢自然青眼于它,倒不是为了要炼制一口丹鼎出来,只是隐隐觉得这《丹鼎壁刻》和《小聚灵阵》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才揣摩上了。

    在他眼里,如果把熔炼的药石看作山川灵脉,把炽热的丹鼎看作天地铜炉,那这《丹鼎壁刻》又何尝不是一门聚灵阵法?

    前身坐山修行,对于阵法禁制一道只是略有涉猎,不过术法是死的,道理是活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为了避雷,搞出那《小须弥阵》来。

    谢自然这些天,一直在尝试将两门法阵结合起来,每日稍一钻研,便一下入了迷,再回过神来,天色都已经黑了。

    值得庆幸的是,一门别出心裁的聚灵法阵,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雏形。

    院落里,谢自然从躺椅上起来,然后来到石案前,将一张宣纸铺开。

    他提笔静立,心中默了半天,最后只是写下了《小铜炉阵》这名字。

    嗨,心中有千言,落笔无一字。

    按惯例,先保个标题吧。

    一时间,谢自然也不去想什么著言立说了,他这种体验派修士,目前还做不到挥挥手就能写出一篇牛逼轰轰的经文来。

    于是他索性把旁边的一摞宣纸当做草稿,想到什么就寥寥几笔记下,写写画画,很快就再次沉浸其中。

    等到谢自然一腔兴意挥洒殆尽,天边已经微微泛红,一抬头:满目茶田金色,山风凉袭小松,还有庭前童儿,正随野蝶行踪。

    “谙儿,怎么不去温书?”

    自从搬到这农家院子,这小妮子一天就带着五鬼到处撒欢,甚而跑旁边村舍里去捉猫逗狗,野得很喃。

    谢自然三言两语把人给送回屋后,自己也搁下笔墨活动了一番筋骨,随后又从书堆里,把那本《剑式真解》找了出来,随手比划比划。

    这本古旧的剑谱在谢自然眼里,更像是操练剑道基础的把式,没有对应的修行法,也没有什么高深的奥义,有的只是把最基础的剑式和连招拆解入微,让用剑成为一个人的本能。

    只要能做到劈,挑,撩,刺,点,挂,钩,各种剑式信手拈来,这《剑式真解》就算是练成了。

    所谓光说不练假把式,在这种时候,没有男人能拒绝一根木棍!

    谢自然捡来一根松枝,便开始有样学样的比划起来,先是循着经书上的说法,把各种基础剑式过了一遍,有了些底气后,又挑了些连招耍耍。

    一番习练的时候,“一石才”真妙竟然再次自主运转起来,结合谢自然自身的修行,使得他耍起剑来,就和那日临摹书帖一样,无论是记忆还是体感,都堪称过目不忘,而且对一招一式毫厘间的差异,也能洞若观火。

    一剑挑,庭前竹叶飞洒,一剑撩,疾风劲似游龙,飞叶也随之盘卷!

    就在谢自然耍剑耍得正兴起的时候,隔壁的院落里,正在行功的计履霜突然睁开了眼。

    谢先生在练剑?

    她修了杀戮剑心,对用剑的感应尤为灵敏。

    说起来,因为来到孙府,或者说,因为旁边住了这么位高深莫测的大先生,她也是好些天没有练剑了。

    对于一个剑修而已,日日练剑是习惯,也是本能,倒不一定能提升多少剑道修为,但却是和自身的本命飞剑沟通的唯一途径。

    计履霜心头一哂,最近顾虑太多,念头都有些不太通达了,哪里还像个剑修!

    想到这,她薄唇一吐,一把银白飞剑便如同绣花针般从她腹中飞出,随后化作三尺长短,似一尾活鱼游走在她身边。

    “走!我们也耍耍!”

    计履霜一道遁光划过窗口,随即便如同逗猫戏狗一般,和她那霜花剑玩在一起,说是在打闹吧,人家一招一式又都有讲究,各种拆解组合,显然已经烂熟于心。

    旁边院落里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谢自然的注意,他索性便大步一迈,穿过小片竹林,来到隔壁的篱墙外。

    嚯,好冷啊。

    只见满庭物件,尽都染上了一层薄霜,院落中央的计履霜,肉眼已经捕捉不到她的身形,只能看到一片霜花动荡在起伏的寒气里。

    神意中,那柄银白长剑被她舞得天花乱坠,恍惚间,那瘦削娇俏的白影,倒是让谢自然想起一位故人来。

    “先生?”

    知道谢自然来了,计履霜也很快收了剑法。

    只见篱墙外,这位难以捉摸的大先生,似乎有些晃神了,被她这么一叫,不禁微微一怔。

    “计姑娘,你见过…雪飘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