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老猎人”冒险团
冒险者：由武职者、法职者及相关专业战斗人员为主体，其他约定俗成有助于完成相关任务的辅助人士为补充的一类职业，起源于第四纪元中后期人类社会，称谓在各个时代皆有不同。主要以完成雇主发布的任务获取酬金或其他物质奖励为生，涉及范围包括且不限于探索宝藏、悬赏罪犯、保卫目标、讨伐魔物……
——《西大陆百科全书》
这是一幅占据着整面墙壁的画卷，长约二十刃，高约十五刃，画师利用鲜艳的色彩与卓越的技巧勾勒出一个风雪、冰晶及战斗的世界。
天使们挥舞着光辉之剑，魔鬼撒旦挺立着死亡长枪，恶魔军团散发着毁灭气息，以及来自异位面不知名的魔物播散着恐惧。
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占据了画卷五分之一的空间，在利爪间，那颗宛若幽冥般红眼正死死盯着位于画卷中心一个瘫倒在地的女人身上，女人面前，则是一面有着绿色光泽的水墙，水墙背后，一个隔绝视野的金色光圈在两个若隐若现的虚影笼罩下安静而又神秘。
而在画卷的左下角，两个人类正在奋勇拼杀，他们一人手持巨剑，一人双持长剑，毫不在意身边怪物们的觊觎目光，肆意战斗。
“啊……”
曲卷在树根下的青年猛地坐了起来，汗水淋湿了他衣襟。
营火摇曳下，树影婆娑，轻吟的歌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青年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日夜劳作的田牛。
“你终于醒了！”
一位年轻美丽，活力十足劲舞服打扮的女孩跳到了他身旁，语气中充满好奇：“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来自哪里？”
“卡塔丽，他才刚醒！”
年老的声音从女孩背后传来，随即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上前来，给青年递上水袋，“喝吧，可以消除噩梦的影响……梦魔最喜欢的美食就是做完噩梦后灵魂。”
青年的思维在这一刻清醒，他接过水袋打开木塞，直接往肚子里灌。
老者似乎对他这样的直截了当有些意外，准备消除戒心的话语也就自然转变成了淡淡的微笑。
独特的芳草清香扑鼻而来，冰凉的液体冲进了喉咙，流淌在火热干燥的胸膛内。青年感受到僵硬的四肢不再那么迟滞，精神深处那无法祛除的不可名状阴影暂时蛰伏，被压抑的生命活力再次从脏腑里喷发而出。
青草酒酿。
这种带着增益效用的饮品是森林精灵的发明，高级冒险者们的野外必备，可以预防魔鬼、恶魔或者是其他邪恶生物对精神产生的腐化污染，价格不菲。
青年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猛灌，只是片刻间，水袋已经干瘪了一半不止。他脸上浮现些许歉意，把它还给了老者。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被唤作卡塔丽的女孩有着一颗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像是月夜下星星：“你怎么一个人昏迷在商道上，虽然距离卢福尔敦并不是很远，但如果被出来劫掠的地精发现那可就糟了，幸好我们早一步。”
青年摇了摇脑袋，努力回忆起昏睡前的事情，但一无所获，只不过一个名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凡德西斯……”
“真是个好名字，我叫卡塔丽！”女孩似乎是个自来熟，“我们是‘老猎人’冒险团，这两天刚来到卢福尔敦，还没有去主城，对了，你是本地人吗？”
一连串的话语让自称凡德西斯的青年有些呆滞，不过因为青草酒酿的关系，他的脑袋已经清醒了许多。
明白自身处境后，他开始打量起这位冒险者女孩来。
卡塔丽大约二十岁，一身轻薄的舞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姿，悬于脚踝宽大裙角全部是闪着寒光造型别致的刀片。手腕上的皮质护腕点缀着几颗带着某种奇怪色泽的晶石。
冒险者中常见的秘术战士，舞娘。
“不用理会卡塔丽，她就是这样，叽叽喳喳的。”说话的老者收回水袋，满怀关心地说道，“我是雅翁，这支队伍的头儿，战斗猎人。”
凡德西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下，他发现雅翁并不是一位真正的老人，只不过容貌非常显老。
这位老战斗猎人的年纪看起来刚满百岁，皱纹就已经布满了额头，裸露在外的双手开始有了斑纹，那是人类进入衰老期的象征。
但相对于这个世界人类平均达一百五十岁的寿命来说，一百岁也只是刚刚踏入老年期而已，仍然有着二三十年的良好身体状态与精神活力。
雅翁身体的衰老程度比真实年纪要快，最合理的原因应该是，长时间满负荷甚至是超负载使用力量，透支体力，以至于过度损耗了生命机能。
一位有着七八十年经验的战斗猎人，“老猎人”冒险团的名字应该源自于此吧。
有着如此之久冒险生涯，实力不可小觑。
“他是梅森，我们的施法者，还有阿武伊，冲锋陷阵吸引敌人注意得靠他。”雅翁向营地另外两个方向分别抬了抬下巴。
凡德西斯目光转到施法者身上，一位年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贴身的施法者长袍收紧了袖口，捆缚着布甲护腕，背部披着旅者斗篷，法术手杖随意地放置在地面上。
典型的旅法者打扮——旅法师中施法者的通称。
“嘿，你好。”梅森脸颊凹陷，浮现的善意笑容有些不自然，他正在打理营火架上的食物，肉香使得他有些低塌的鼻子不断地扇动。
“你的大剑不错。”
另外一位被称呼为阿武伊的是一个与卡塔丽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他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柄长约两刃的大剑，这种剑型是双手剑的加强版，剑刃宽阔不少。
凡德西斯眼角微缩，那是他的武器。不知怎么的，他感受到这位年轻战士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大剑忽然在空中飞舞出一道带着气劲的圆。
凡德西斯一刹那判断出，在下个瞬时，剑锋会贴着自己的脸刺入背后的树干。
似乎是好胜心，又或者是其他莫名的因素，在卡塔丽吃惊的目光下，凡德西斯右手上扬，在大剑与脸庞交错的一瞬间，他的护腕磕在了剑脊上，改变了剑锋的角度，随即便握住了剑柄。
熟悉的安全感顿时回到了身体内，但他的额头忽然一疼，一个比巴掌要小的熟悉物件掉落在他的旁边。
那是他的身份徽章。
卡塔丽“噗嗤”一笑，捡起徽章放进他的手里，说道：“你真有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始作俑者阿武伊已经背过身，微动的臂膀暴露他此时的心态。
凡德西斯脸不红心不跳地望向雅翁，老猎人带着歉意说道：“是的，我们检查过……我们总要知道我们救下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朋友，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的，不是吗？来自内海岸的凡德西斯初阶剑士。”
“来吧，卡塔丽的舞蹈还没有结束呢。”
……
凡德西斯慢条斯理地撕扯着手中香喷喷的烤肉，他吃得很慢，刚刚苏醒的他还没有多少食欲，只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正在营地中载歌载舞的舞娘身上，青春的气息让他有些沉迷。
旁边阿武伊总是投来的警惕目光让他有些不快，如果动手的话，第一个目标一定是这个毛头战士。
“老猎人”冒险团是一支职业搭配还算正常的队伍，优缺点都很明显。
队伍总共五人，分别是战斗猎人雅翁，冲锋战士阿武伊，施法者梅森，潜行者兼舞娘卡塔丽，以及弓箭手佩拉尔。
毋庸置疑，战斗猎人雅翁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他负责分析敌人情报，战斗的谋划及指挥。
冲锋战士阿武伊，一位典型吸引仇恨的功能型战士，第一时间冲击敌方队形，打乱对方布置，为己方赢得战斗主动权。
施法者梅森，这支队伍的主力攻击手，依照年龄判断，他已经掌握了三种娴熟的攻击类法术。
潜行者兼舞娘卡塔丽，辅助人员，他的魔舞术为己方提供正向增益，且借助潜行与伏击解决势单力孤的敌人。
而弓箭手佩拉尔，当他背负重达三四百磅的卷牙斗猪尸体回到营地的时候，凡德西斯立即看出这位弓箭手是一名退役士兵，并且是配置重弓的军团或兵团，而非一般的正规军。
那一双强健的臂膀如同肌肉垒砌的石块，微微凸起的背阔肌像是魔能炮台的基座。很明显，这位弓箭手的战斗力要大于战士阿武伊，也是这支冒险团的主力攻击手之一。
“老猎人”冒险团远程攻击及冲击力很强，但缺少即时恢复能力，非常依赖情报的准确性和战斗效率，不利于缠斗与持久战斗。
凡德西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对付五个人，且表现出竭尽全力的样子，更加不可能浪费时间，这就需要跟对方的优点正面对上，真是自讨苦吃。
但……导师是怎么说的？
即使面对一头魔龙，总有一片逆鳞或一块软肋，唯一取得胜利的方式就是拔除掉逆鳞，或者抓着软肋不放，哪怕是怒焰焚身。
凡德西斯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老猎人”冒险团没有逆鳞，但软肋应该就是卡塔丽。
闲聊间，他知道了年轻貌美的舞娘是雅翁的养女，而战士阿武伊是她的同乡，被女孩的魅力吸引而加入了冒险团。
两人都是新手，新手就意味着经验不足。
随着卡塔丽翩翩起舞，施法者梅森从腰带中掏出一把不明粉末，泼洒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淡淡香味，营火上的食物都增添了令人大快朵颐的吸引力。
佩拉尔把斗猪尸体放在了临时铺垫的毯子上，拔出喉咙上粗壮箭矢。
鲜血泉涌般冒了出来，流进了专用的储藏陶罐中。对于施法者来说，夜兽的鲜血是一种优良的施法原材料。
鲜血与空气中的不明粉末一经接触，腥味便更浓了些，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你跳的是‘巫女的欢愉’吧，只不过缺少乐器的伴奏，所以没有能够展示出玛丽大师身心合一的意境……”
凡德西斯忽然说出的话语让众人一阵错愕，一个人随着节奏拍着手掌的战士阿武伊更是像被石化了般。
“凡德西斯，你也懂得舞蹈吗？我的器乐和随从留在了卢……”卡塔丽中止了动作，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但她脱口而出的话语被雅翁打断。
“小伙子，打断美丽少女的舞蹈是一件非常有失身份的事情，尤其你是一位受到过正统培育的剑士。”
凡德西斯轻微地皱起眉头，眼神盯住卡塔丽一动不动，后者忽然意识到什么，抿住嘴唇。
“这支舞蹈也有独舞和双人舞之分，双人舞的话更能体现玛丽大师为其注入飞扬灵魂的美感。”凡德西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我恰好也会这支舞蹈，需要舞伴吗？”
“当然！”卡塔丽连忙点头。
凡德西斯起身，来到营地中央，握住了卡塔丽的双手，两人面对面，眼对眼，身躯笔挺，双足微微岔开，摆出了准备动作。
随着卡塔丽哼唱着歌声，两人相连的双臂向着苍穹无限伸展，仿佛精神连接着天与地，与月光齐舞，与树影共步。
忽然，他们相互放开了一只手臂，做出相同的动作，时而在空中抓捕着什么；时而躬身紧紧按住膝盖；时而剧烈扭动躯干钟摆着手臂；时而左摇右晃挫步挪动。
两人将“巫女”与“巫男”的那种鬼魂附体、疯疯癫癫和放浪形骸表现着淋漓尽致，使得冒险团的其他人员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显然对于一位年轻剑士与专业人士能够共舞得如此协调而感到惊叹。
但阿武伊并不在此列，他已经妒火中烧。
他瞥见这位刚刚认识的剑士做出的各种小动作，时不时地利用转身触碰卡塔丽的敏感部位，手指甚至若有若无地摸过挺翘的臀部。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凡德西斯暗中向他投射他认为是向他“挑衅”的眼神。
卡塔丽正在被这个卑劣的剑士欺辱，他怎么能任凭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发生？
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斧枪，脚下把凡德西斯的大剑踢给对方，吼叫着冲过去：“剑士，让我们来切磋一下武技！”
“啊！”
卡塔丽惊叫一声逃开，凡德西斯接住了他的武器。
其他三人一愣，佩拉尔更是立马站了起来，却被雅翁的眼神制止住了。
士兵出身的弓箭手又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他把重弓往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挪了挪。
斧枪与大剑瞬间交击在一起，阿武伊的力气很大，几招下来硬是让凡德西斯后退了几刃。
冲锋战士的气力在所有武职者中，还真是找不到几个对手，正面硬碰硬肯定不可取。
凡德西斯围绕营火利用灵巧步伐躲避着斧枪的攻击轨迹，总是在对方每一招式用尽的那一刻进行反击，引得阿武伊无法连续出招，十分狼狈，基本的斧枪武技都无法施展。
年轻的冲锋战士在妒火与怒火的双重煎熬下，忽然放开了手脚，将近两刃半长的斧枪舞得幅度极大。
武技“旋劈”是战士使用劈斩类兵器所使用的武技招式，体内聚集的内气通过武器在半空中旋转一圈，进而在正面劈斩而下，威力十足。
这种武技一般用于冲锋陷阵之后，逼退周围众多敌人，对预定目标进行无法闪避的攻击，而这需要使用者掌握合适的发动时机。
缺点也很明显，当敌人有足够时间闪避，使用者胸膛的破绽便很容易被利用。
凡德西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剑一转，剑锋插进地下，借助支撑，内气聚集在脚底，伸脚一踹。
阿武伊向佩拉尔那边飞了出去。
弓箭手连忙起身，面对迎面而来巨大阴影，心里骂了一声，已经来不及阻挡，只得错身避开。
另一个阴影接踵而至。
凡德西斯的拳头轰在了他的脸上，这位退役的兵团弓箭手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巨大的疼痛感便使他昏迷了过去。
“你！”
雅翁和梅森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当他们刚有所动作时，凡德西斯已经拿起地上佩拉尔的重弓，搭上从斗猪喉咙处取下还未收起的箭矢，沉下腰身，张拉弓弦，瞄准了施法者。
拉力将近七十磅的重弓，以凡德西斯臂力也只能拉满五分之三，即使如此，约莫五十磅的标准拉力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已经足够穿透几个施法者了。
箭矢没有丝毫犹豫地射出。
施法者梅森刚念出第一个咒语便放弃了，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的他眼瞧凡德西斯瞄准自己时，当机立断昂头后倒，同时把装满斗猪鲜血的陶罐抬到了胸前。
箭矢击破陶罐，从梅森的肩膀处穿透而过，隐没在森林里。
鲜血飞溅，腥臭的味道借助仍旧弥漫在空气中的不明粉末，散播开来，一时间，营地的血腥气味浓郁得达到致人恶心呕吐的程度。
年轻的卡塔丽她还没有意识刚才那几个瞬时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她瘫坐在地上，稍显稚嫩的面孔充满疑问。
凡德西斯扯断了她裙角的刀片，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拎着她站了起来，致使逼近的雅翁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开玩笑，他可不想与有着五六十年经验的战斗猎人进行一场近身搏杀，那是送死无异。
“扔掉离骨刀。”他发出了命令。
雅翁一动不动，这位老战斗猎人此刻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剑士，你为什么忽然袭击我们。”
“我不说第三遍，扔掉离骨刀！”凡德西斯手上的刀片划破了卡塔丽的脖子，鲜美的血液随着刀片滴落在地上。
雅翁甩了甩手，离骨刀毫无阻碍地戳在了一棵不远处的树干上。
凡德西斯心底倒吸一口气，以锋利程度及割裂效果而言，战斗猎人的专用兵器离骨刀从来就很少有对手，而从这位百来岁的战斗猎人投掷的手法、技艺及效果来看，如果一对一的话，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老妖怪，凡德西斯啐了一口。
“剑士，你背离荣誉，告诉我原因。”
凡德西斯仍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你的年纪已经可以退休了，但你仍然还在冒险……你的队友死了多少批了？”
雅翁眉毛挑了挑。
“老爷子，你应该还不能够使用斗气吧。”凡德西斯忽然说道。
他手中刀片飞速一动，又回到了女孩已经苍白的脖子上，舞裙上半身向两边裂开，裸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脯，诱人的高耸部位在内衣遮盖下若若隐若现。
脖子上的鲜血从脖颈上流经锁骨，在胸膛上蠕动，最后隐没在深深的沟壑中，经萤火的映射下，勾住了某双血红的眼神。
“……不然的话，也不会受制于人。”凡德西斯忽然感到有些焦躁，“自己给自己几拳，记得，内气要足。”
只能这样了，还不出来吗？
凡德西斯心底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拼死一搏。
老战斗猎人怒容渐起，声音很大：“我们好心好意从商道上救起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我说过，不要让我说第三次！自己给自己几拳，这是第二次！”凡德西斯状若疯狗，歇斯底里。
脖子上的刀片刺入的范围更深了一些，卡塔丽吃痛下，泪流满面，这位陌生的剑士似乎已经疯了。
砰！砰！砰！
雅翁充满内气的拳头轰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年老的身躯剧烈地颤了颤，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凡德西斯忽然朝着卡塔丽的脖子重重一击，然后飞身扑向老战斗猎人，其间拔出了地上的大剑，顺势施展出武技“穿刺”。
武技“穿刺”，属于剑士的限制性剑技，集中全身力量，透支两倍的内气，凝聚高强度精神力，以放弃后续两瞬时无法行动的代价，发出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强力刺击。
一般情况下，“穿刺”都发生在战斗的末尾，代表着战斗的结束，因为不是我死，就是敌亡。
能够感受到老战斗猎人轰击自己拳道上的力度，使其身体受到重创，凡德西斯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临时计划外的一击。
“去死吧！”
雅翁嘴角微翘，能够活这么久，自己即使重伤，一位仅仅初阶实力的剑士施展的限制性武技还不能致使自己命丧此地。
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穿刺”因为聚集了使用者的精神力关系，目标受到锁定效果，无法闪避。但被锁定者如果实力高出一定水平，可以强行闪避。
雅翁全神贯注，在即时默发的战辅术“猎人视野”的帮助下，判断出这一刺击的轨迹。
他强行横移身体，忍受着精神力因巨大的拉扯惯性所造成的意识撕裂痛苦，在剑锋触及胸膛的一刹那，避开了“穿刺”的击杀。
凡德西斯倒在了地上，身体无法行动，老猎人利用强悍的实力强制突破他的精神锁定，也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此时，一阵浓密的“黑雾”忽然从营地外迅速地飘荡而来，在营火旁停滞了半会儿，随即凝聚成黑色的人形，最终变化成一个身着燕尾服，脸色如死鱼般苍白的贵族男子。
“大家晚上好！”这位男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终于上钩了。”凡德西斯苦笑回应。
——《西大陆百科全书》
这是一幅占据着整面墙壁的画卷，长约二十刃，高约十五刃，画师利用鲜艳的色彩与卓越的技巧勾勒出一个风雪、冰晶及战斗的世界。
天使们挥舞着光辉之剑，魔鬼撒旦挺立着死亡长枪，恶魔军团散发着毁灭气息，以及来自异位面不知名的魔物播散着恐惧。
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占据了画卷五分之一的空间，在利爪间，那颗宛若幽冥般红眼正死死盯着位于画卷中心一个瘫倒在地的女人身上，女人面前，则是一面有着绿色光泽的水墙，水墙背后，一个隔绝视野的金色光圈在两个若隐若现的虚影笼罩下安静而又神秘。
而在画卷的左下角，两个人类正在奋勇拼杀，他们一人手持巨剑，一人双持长剑，毫不在意身边怪物们的觊觎目光，肆意战斗。
“啊……”
曲卷在树根下的青年猛地坐了起来，汗水淋湿了他衣襟。
营火摇曳下，树影婆娑，轻吟的歌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青年喘着粗气，像是一头日夜劳作的田牛。
“你终于醒了！”
一位年轻美丽，活力十足劲舞服打扮的女孩跳到了他身旁，语气中充满好奇：“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来自哪里？”
“卡塔丽，他才刚醒！”
年老的声音从女孩背后传来，随即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上前来，给青年递上水袋，“喝吧，可以消除噩梦的影响……梦魔最喜欢的美食就是做完噩梦后灵魂。”
青年的思维在这一刻清醒，他接过水袋打开木塞，直接往肚子里灌。
老者似乎对他这样的直截了当有些意外，准备消除戒心的话语也就自然转变成了淡淡的微笑。
独特的芳草清香扑鼻而来，冰凉的液体冲进了喉咙，流淌在火热干燥的胸膛内。青年感受到僵硬的四肢不再那么迟滞，精神深处那无法祛除的不可名状阴影暂时蛰伏，被压抑的生命活力再次从脏腑里喷发而出。
青草酒酿。
这种带着增益效用的饮品是森林精灵的发明，高级冒险者们的野外必备，可以预防魔鬼、恶魔或者是其他邪恶生物对精神产生的腐化污染，价格不菲。
青年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猛灌，只是片刻间，水袋已经干瘪了一半不止。他脸上浮现些许歉意，把它还给了老者。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
旁边被唤作卡塔丽的女孩有着一颗美丽的大眼睛，眨呀眨像是月夜下星星：“你怎么一个人昏迷在商道上，虽然距离卢福尔敦并不是很远，但如果被出来劫掠的地精发现那可就糟了，幸好我们早一步。”
青年摇了摇脑袋，努力回忆起昏睡前的事情，但一无所获，只不过一个名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凡德西斯……”
“真是个好名字，我叫卡塔丽！”女孩似乎是个自来熟，“我们是‘老猎人’冒险团，这两天刚来到卢福尔敦，还没有去主城，对了，你是本地人吗？”
一连串的话语让自称凡德西斯的青年有些呆滞，不过因为青草酒酿的关系，他的脑袋已经清醒了许多。
明白自身处境后，他开始打量起这位冒险者女孩来。
卡塔丽大约二十岁，一身轻薄的舞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姿，悬于脚踝宽大裙角全部是闪着寒光造型别致的刀片。手腕上的皮质护腕点缀着几颗带着某种奇怪色泽的晶石。
冒险者中常见的秘术战士，舞娘。
“不用理会卡塔丽，她就是这样，叽叽喳喳的。”说话的老者收回水袋，满怀关心地说道，“我是雅翁，这支队伍的头儿，战斗猎人。”
凡德西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下，他发现雅翁并不是一位真正的老人，只不过容貌非常显老。
这位老战斗猎人的年纪看起来刚满百岁，皱纹就已经布满了额头，裸露在外的双手开始有了斑纹，那是人类进入衰老期的象征。
但相对于这个世界人类平均达一百五十岁的寿命来说，一百岁也只是刚刚踏入老年期而已，仍然有着二三十年的良好身体状态与精神活力。
雅翁身体的衰老程度比真实年纪要快，最合理的原因应该是，长时间满负荷甚至是超负载使用力量，透支体力，以至于过度损耗了生命机能。
一位有着七八十年经验的战斗猎人，“老猎人”冒险团的名字应该源自于此吧。
有着如此之久冒险生涯，实力不可小觑。
“他是梅森，我们的施法者，还有阿武伊，冲锋陷阵吸引敌人注意得靠他。”雅翁向营地另外两个方向分别抬了抬下巴。
凡德西斯目光转到施法者身上，一位年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贴身的施法者长袍收紧了袖口，捆缚着布甲护腕，背部披着旅者斗篷，法术手杖随意地放置在地面上。
典型的旅法者打扮——旅法师中施法者的通称。
“嘿，你好。”梅森脸颊凹陷，浮现的善意笑容有些不自然，他正在打理营火架上的食物，肉香使得他有些低塌的鼻子不断地扇动。
“你的大剑不错。”
另外一位被称呼为阿武伊的是一个与卡塔丽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他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柄长约两刃的大剑，这种剑型是双手剑的加强版，剑刃宽阔不少。
凡德西斯眼角微缩，那是他的武器。不知怎么的，他感受到这位年轻战士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大剑忽然在空中飞舞出一道带着气劲的圆。
凡德西斯一刹那判断出，在下个瞬时，剑锋会贴着自己的脸刺入背后的树干。
似乎是好胜心，又或者是其他莫名的因素，在卡塔丽吃惊的目光下，凡德西斯右手上扬，在大剑与脸庞交错的一瞬间，他的护腕磕在了剑脊上，改变了剑锋的角度，随即便握住了剑柄。
熟悉的安全感顿时回到了身体内，但他的额头忽然一疼，一个比巴掌要小的熟悉物件掉落在他的旁边。
那是他的身份徽章。
卡塔丽“噗嗤”一笑，捡起徽章放进他的手里，说道：“你真有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始作俑者阿武伊已经背过身，微动的臂膀暴露他此时的心态。
凡德西斯脸不红心不跳地望向雅翁，老猎人带着歉意说道：“是的，我们检查过……我们总要知道我们救下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朋友，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的，不是吗？来自内海岸的凡德西斯初阶剑士。”
“来吧，卡塔丽的舞蹈还没有结束呢。”
……
凡德西斯慢条斯理地撕扯着手中香喷喷的烤肉，他吃得很慢，刚刚苏醒的他还没有多少食欲，只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正在营地中载歌载舞的舞娘身上，青春的气息让他有些沉迷。
旁边阿武伊总是投来的警惕目光让他有些不快，如果动手的话，第一个目标一定是这个毛头战士。
“老猎人”冒险团是一支职业搭配还算正常的队伍，优缺点都很明显。
队伍总共五人，分别是战斗猎人雅翁，冲锋战士阿武伊，施法者梅森，潜行者兼舞娘卡塔丽，以及弓箭手佩拉尔。
毋庸置疑，战斗猎人雅翁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他负责分析敌人情报，战斗的谋划及指挥。
冲锋战士阿武伊，一位典型吸引仇恨的功能型战士，第一时间冲击敌方队形，打乱对方布置，为己方赢得战斗主动权。
施法者梅森，这支队伍的主力攻击手，依照年龄判断，他已经掌握了三种娴熟的攻击类法术。
潜行者兼舞娘卡塔丽，辅助人员，他的魔舞术为己方提供正向增益，且借助潜行与伏击解决势单力孤的敌人。
而弓箭手佩拉尔，当他背负重达三四百磅的卷牙斗猪尸体回到营地的时候，凡德西斯立即看出这位弓箭手是一名退役士兵，并且是配置重弓的军团或兵团，而非一般的正规军。
那一双强健的臂膀如同肌肉垒砌的石块，微微凸起的背阔肌像是魔能炮台的基座。很明显，这位弓箭手的战斗力要大于战士阿武伊，也是这支冒险团的主力攻击手之一。
“老猎人”冒险团远程攻击及冲击力很强，但缺少即时恢复能力，非常依赖情报的准确性和战斗效率，不利于缠斗与持久战斗。
凡德西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对付五个人，且表现出竭尽全力的样子，更加不可能浪费时间，这就需要跟对方的优点正面对上，真是自讨苦吃。
但……导师是怎么说的？
即使面对一头魔龙，总有一片逆鳞或一块软肋，唯一取得胜利的方式就是拔除掉逆鳞，或者抓着软肋不放，哪怕是怒焰焚身。
凡德西斯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老猎人”冒险团没有逆鳞，但软肋应该就是卡塔丽。
闲聊间，他知道了年轻貌美的舞娘是雅翁的养女，而战士阿武伊是她的同乡，被女孩的魅力吸引而加入了冒险团。
两人都是新手，新手就意味着经验不足。
随着卡塔丽翩翩起舞，施法者梅森从腰带中掏出一把不明粉末，泼洒在空气里，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淡淡香味，营火上的食物都增添了令人大快朵颐的吸引力。
佩拉尔把斗猪尸体放在了临时铺垫的毯子上，拔出喉咙上粗壮箭矢。
鲜血泉涌般冒了出来，流进了专用的储藏陶罐中。对于施法者来说，夜兽的鲜血是一种优良的施法原材料。
鲜血与空气中的不明粉末一经接触，腥味便更浓了些，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你跳的是‘巫女的欢愉’吧，只不过缺少乐器的伴奏，所以没有能够展示出玛丽大师身心合一的意境……”
凡德西斯忽然说出的话语让众人一阵错愕，一个人随着节奏拍着手掌的战士阿武伊更是像被石化了般。
“凡德西斯，你也懂得舞蹈吗？我的器乐和随从留在了卢……”卡塔丽中止了动作，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但她脱口而出的话语被雅翁打断。
“小伙子，打断美丽少女的舞蹈是一件非常有失身份的事情，尤其你是一位受到过正统培育的剑士。”
凡德西斯轻微地皱起眉头，眼神盯住卡塔丽一动不动，后者忽然意识到什么，抿住嘴唇。
“这支舞蹈也有独舞和双人舞之分，双人舞的话更能体现玛丽大师为其注入飞扬灵魂的美感。”凡德西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问道：“我恰好也会这支舞蹈，需要舞伴吗？”
“当然！”卡塔丽连忙点头。
凡德西斯起身，来到营地中央，握住了卡塔丽的双手，两人面对面，眼对眼，身躯笔挺，双足微微岔开，摆出了准备动作。
随着卡塔丽哼唱着歌声，两人相连的双臂向着苍穹无限伸展，仿佛精神连接着天与地，与月光齐舞，与树影共步。
忽然，他们相互放开了一只手臂，做出相同的动作，时而在空中抓捕着什么；时而躬身紧紧按住膝盖；时而剧烈扭动躯干钟摆着手臂；时而左摇右晃挫步挪动。
两人将“巫女”与“巫男”的那种鬼魂附体、疯疯癫癫和放浪形骸表现着淋漓尽致，使得冒险团的其他人员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显然对于一位年轻剑士与专业人士能够共舞得如此协调而感到惊叹。
但阿武伊并不在此列，他已经妒火中烧。
他瞥见这位刚刚认识的剑士做出的各种小动作，时不时地利用转身触碰卡塔丽的敏感部位，手指甚至若有若无地摸过挺翘的臀部。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凡德西斯暗中向他投射他认为是向他“挑衅”的眼神。
卡塔丽正在被这个卑劣的剑士欺辱，他怎么能任凭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发生？
他忽然站起身来，拿起斧枪，脚下把凡德西斯的大剑踢给对方，吼叫着冲过去：“剑士，让我们来切磋一下武技！”
“啊！”
卡塔丽惊叫一声逃开，凡德西斯接住了他的武器。
其他三人一愣，佩拉尔更是立马站了起来，却被雅翁的眼神制止住了。
士兵出身的弓箭手又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他把重弓往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挪了挪。
斧枪与大剑瞬间交击在一起，阿武伊的力气很大，几招下来硬是让凡德西斯后退了几刃。
冲锋战士的气力在所有武职者中，还真是找不到几个对手，正面硬碰硬肯定不可取。
凡德西斯围绕营火利用灵巧步伐躲避着斧枪的攻击轨迹，总是在对方每一招式用尽的那一刻进行反击，引得阿武伊无法连续出招，十分狼狈，基本的斧枪武技都无法施展。
年轻的冲锋战士在妒火与怒火的双重煎熬下，忽然放开了手脚，将近两刃半长的斧枪舞得幅度极大。
武技“旋劈”是战士使用劈斩类兵器所使用的武技招式，体内聚集的内气通过武器在半空中旋转一圈，进而在正面劈斩而下，威力十足。
这种武技一般用于冲锋陷阵之后，逼退周围众多敌人，对预定目标进行无法闪避的攻击，而这需要使用者掌握合适的发动时机。
缺点也很明显，当敌人有足够时间闪避，使用者胸膛的破绽便很容易被利用。
凡德西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剑一转，剑锋插进地下，借助支撑，内气聚集在脚底，伸脚一踹。
阿武伊向佩拉尔那边飞了出去。
弓箭手连忙起身，面对迎面而来巨大阴影，心里骂了一声，已经来不及阻挡，只得错身避开。
另一个阴影接踵而至。
凡德西斯的拳头轰在了他的脸上，这位退役的兵团弓箭手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巨大的疼痛感便使他昏迷了过去。
“你！”
雅翁和梅森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当他们刚有所动作时，凡德西斯已经拿起地上佩拉尔的重弓，搭上从斗猪喉咙处取下还未收起的箭矢，沉下腰身，张拉弓弦，瞄准了施法者。
拉力将近七十磅的重弓，以凡德西斯臂力也只能拉满五分之三，即使如此，约莫五十磅的标准拉力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已经足够穿透几个施法者了。
箭矢没有丝毫犹豫地射出。
施法者梅森刚念出第一个咒语便放弃了，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的他眼瞧凡德西斯瞄准自己时，当机立断昂头后倒，同时把装满斗猪鲜血的陶罐抬到了胸前。
箭矢击破陶罐，从梅森的肩膀处穿透而过，隐没在森林里。
鲜血飞溅，腥臭的味道借助仍旧弥漫在空气中的不明粉末，散播开来，一时间，营地的血腥气味浓郁得达到致人恶心呕吐的程度。
年轻的卡塔丽她还没有意识刚才那几个瞬时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她瘫坐在地上，稍显稚嫩的面孔充满疑问。
凡德西斯扯断了她裙角的刀片，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拎着她站了起来，致使逼近的雅翁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开玩笑，他可不想与有着五六十年经验的战斗猎人进行一场近身搏杀，那是送死无异。
“扔掉离骨刀。”他发出了命令。
雅翁一动不动，这位老战斗猎人此刻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剑士，你为什么忽然袭击我们。”
“我不说第三遍，扔掉离骨刀！”凡德西斯手上的刀片划破了卡塔丽的脖子，鲜美的血液随着刀片滴落在地上。
雅翁甩了甩手，离骨刀毫无阻碍地戳在了一棵不远处的树干上。
凡德西斯心底倒吸一口气，以锋利程度及割裂效果而言，战斗猎人的专用兵器离骨刀从来就很少有对手，而从这位百来岁的战斗猎人投掷的手法、技艺及效果来看，如果一对一的话，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老妖怪，凡德西斯啐了一口。
“剑士，你背离荣誉，告诉我原因。”
凡德西斯仍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以你的年纪已经可以退休了，但你仍然还在冒险……你的队友死了多少批了？”
雅翁眉毛挑了挑。
“老爷子，你应该还不能够使用斗气吧。”凡德西斯忽然说道。
他手中刀片飞速一动，又回到了女孩已经苍白的脖子上，舞裙上半身向两边裂开，裸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脯，诱人的高耸部位在内衣遮盖下若若隐若现。
脖子上的鲜血从脖颈上流经锁骨，在胸膛上蠕动，最后隐没在深深的沟壑中，经萤火的映射下，勾住了某双血红的眼神。
“……不然的话，也不会受制于人。”凡德西斯忽然感到有些焦躁，“自己给自己几拳，记得，内气要足。”
只能这样了，还不出来吗？
凡德西斯心底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拼死一搏。
老战斗猎人怒容渐起，声音很大：“我们好心好意从商道上救起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我说过，不要让我说第三次！自己给自己几拳，这是第二次！”凡德西斯状若疯狗，歇斯底里。
脖子上的刀片刺入的范围更深了一些，卡塔丽吃痛下，泪流满面，这位陌生的剑士似乎已经疯了。
砰！砰！砰！
雅翁充满内气的拳头轰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年老的身躯剧烈地颤了颤，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凡德西斯忽然朝着卡塔丽的脖子重重一击，然后飞身扑向老战斗猎人，其间拔出了地上的大剑，顺势施展出武技“穿刺”。
武技“穿刺”，属于剑士的限制性剑技，集中全身力量，透支两倍的内气，凝聚高强度精神力，以放弃后续两瞬时无法行动的代价，发出具有极强穿透力的强力刺击。
一般情况下，“穿刺”都发生在战斗的末尾，代表着战斗的结束，因为不是我死，就是敌亡。
能够感受到老战斗猎人轰击自己拳道上的力度，使其身体受到重创，凡德西斯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临时计划外的一击。
“去死吧！”
雅翁嘴角微翘，能够活这么久，自己即使重伤，一位仅仅初阶实力的剑士施展的限制性武技还不能致使自己命丧此地。
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穿刺”因为聚集了使用者的精神力关系，目标受到锁定效果，无法闪避。但被锁定者如果实力高出一定水平，可以强行闪避。
雅翁全神贯注，在即时默发的战辅术“猎人视野”的帮助下，判断出这一刺击的轨迹。
他强行横移身体，忍受着精神力因巨大的拉扯惯性所造成的意识撕裂痛苦，在剑锋触及胸膛的一刹那，避开了“穿刺”的击杀。
凡德西斯倒在了地上，身体无法行动，老猎人利用强悍的实力强制突破他的精神锁定，也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此时，一阵浓密的“黑雾”忽然从营地外迅速地飘荡而来，在营火旁停滞了半会儿，随即凝聚成黑色的人形，最终变化成一个身着燕尾服，脸色如死鱼般苍白的贵族男子。
“大家晚上好！”这位男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终于上钩了。”凡德西斯苦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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