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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里逃生

    陈映雪瞪大双眼,脑袋里一片空白,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巨斧劈下来。

    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挡在身前,身体里莫名结出一道虚无屏障。

    巨斧风波破开屏障,少年被击飞出七八丈,重重撞在墙壁上,一下子撞碎了砖石,人也倒在一片废墟中。

    成倍力量的压迫,加上猛烈撞击,让他全身经脉胀痛,肋骨断裂三根,胸中一片灼热,难以呼吸。

    整个人灰头土脸,血水正从眼眶、鼻子和嘴角流出。

    苏烈抓住巨斧,飞到断墙上,居高临下俯视少年。

    他看不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短刀淬毒,一触即丧命,他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所以心满意足地笑了。

    苏烈不解:“我敬你是条汉子,若你供出幕后主使,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大仇已报,此生了无遗憾。”少年微闭双眼,坦然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结局。

    “真可惜啊,若有我指点,必能有所成就。”苏烈不无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身后官兵围上来,他眼珠子一转,沉下巨斧。

    一阵狂风随之降下,扑飞陈映雪凌乱的头发。

    斧头于陈映雪身前两步砸入地面。

    “轰隆!”撼天动地的力量震垮寺庙高墙。

    尘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强大的力量波再次将少年震飞。

    陈映雪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睁开双眼,在混乱中慌忙跳上房梁,几步落进承恩寺后院。

    官兵全被这股骇人蛮力所震惊,无人看清苏烈手中的动作。

    等烟尘散去,官兵冲进寺庙,只见着地上一滩黑血,和一条破烂的腰带。

    领兵的副尉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看向苏烈:“苏统领,候爷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该如何是好?”

    苏烈收了青铜斧,自信笑道:“他身负重伤,活不了,更走不了多远。”

    “属下明白了。”副尉挥手,让所有官兵四散开去,围绕承恩寺仔细搜查。

    他们并不知道承恩寺后院有一条地道,就藏在主持书房。

    陈映雪遍体鳞伤,一边吐血一边爬到书房,终于找到了男人标记的那根梁柱。

    他扭动烛台,只求有奇迹发生。

    果然,身后地板下发出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一道黑魆魆的口子暴露出来。

    他拖着双条腿,运足真气跳进口子里。

    入口立时关闭,四下一片漆黑,安静得有些惊悚。

    地道里不见一丝光亮,他身负重伤,双腿有如铁铸,抬动不得,却凭借灵敏的听力听到了头顶匆忙的脚步声。

    官兵正在到处搜查,循着血迹,他们找到了书房,可翻箱倒柜,始终不见少年影子。

    此地不能久留!陈映雪咬紧牙关,扶住石壁缓缓站起来,朝看不见的方向挪动脚步。

    每走一步,都让痛苦加剧一分。

    他只感到五脏六腑俱裂,身体撕裂一般剧痛,温热的液体从口鼻不断往外流,叫人痛不欲生,使他数次想要放弃。

    可他知道不能就此停下,一旦倒在这无人知晓的地道里,就会变成一具枯骨。

    不知在黑暗里走了多久,陈映雪的喘息声越发微弱,隐约的,他看到了前方有些许光亮,一道残影从尽头处走来。

    血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闻到了奇异的香味,像是桂花,又像是槐花。

    瞧见对方的时候,陈映雪耗尽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瘫坐在潮湿的草堆上。

    身体沉进春天的湖水里,舒适,自由,温暖,让他忘却此前人生里遭遇的所有疼痛。

    他昏睡许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狗叫。

    一个女孩在问:“爷爷,这人是死了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答道:“还活着呢,只是伤势太重,要找几味草药细细调养。你在家里照看着,我到山上去找找看,说不定会有百灵子。”

    其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关门声。

    活着,我还活着!

    陈映雪想睁开双眼,可上眼皮有千斤重,无论怎么使劲,都打不开沉重的牢笼。

    黑暗中,他分明感受到有人坐在自己身旁,一块湿热的毛巾落到额头上,其后又是一道深渊将意识吞没。

    这一觉,陈映雪足足睡了三天。

    西郊村里的桂花林绽放千万朵细小花朵,暖风带着花香扑进小院,顺着敞开的窗户的灌进陈映雪的鼻子,将他从沉睡的梦境里唤醒。

    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习惯使他警惕地伸手握刀,可手上空空如已。

    他眯起眼睛,忍着胸中剧痛咳嗽一声。

    “你醒了呀。”一个穿着破布短袍的白发老头端一只茶碗跃入眼帘,另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女孩跟在身后,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陈映雪,地上还有一只黑狗使劲摇尾巴。

    “我这是在哪里?”陈映雪想从二人口中得知自己位置,好判断自己离承恩寺有多远,可喉咙里呜呜作响,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老人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皱纹,却不掩慈爱之情,扶住陈映雪笑道:“你伤得太重,体热过旺,我只好采一些百灵子喂你服下。这百灵子是疗伤治病的良药,却也会让人暂时失语,十天半月的,无法开口说话。”

    陈映雪再度尝试开口,依然不能发出声音。

    他只好点点头,伸出伤痕累累的右手接过茶碗,双手脆若枯枝,抓不住瓷碗,若不是老人及时稳住,定会将一碗汤药撒个遍地流。

    老人笑着将汤药送到他嘴边,待他大口饮尽,方才说道:“前日你倒在村口树下,是我孙女把你带回来的。”

    陈映雪转头看向女孩,木讷地继续点头。

    “你伤得不轻,凡人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你伤及十处,换做常人,只怕早就上阎王殿报道了。可从这三日脉象看来,你竟自行疏通七处,加之草药辅助,内伤渐渐愈合,至于筋骨断裂,想必度上十天半月,也能痊愈!”

    自有记忆始,无论大小伤病,自己总能痊愈。

    对这一点,连陈映雪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礼貌性地点头,打量周围环境。

    这是一间低矮狭窄的木屋,除去一床一桌,唯墙上挂着的人体经脉图最为引人。

    他已猜到老人身份,必是村里的走脚郎中,至于旁边眼神清澈、一脸好奇的女孩,应是他的孙女。

    老人把碗递给孙女,扶陈映雪躺回床上,把孙女叫到门外,嘱咐孙女做一碗稀粥,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陈映雪没听清。

    他的身体极其虚脱,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很快又陷入梦乡。

    一连五日,爷孙俩按时喂他服药,很少主动说话。

    等到老头出门,陈映雪坐在床上,示意女孩找来纸笔,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