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混元观 » 第五章 吐真修太常遭劫难 闻枯荣静空悟初禅

第五章 吐真修太常遭劫难 闻枯荣静空悟初禅

    存亡祸福,

    其要在身,

    圣人重诫,

    敬慎所忽

    “我可是说真的“,徐长生还是怕她日后轻信他人,正准备再跟她讲一讲,却不想听到白小薇竟然说知道玉佩的下落,当下也是一愣,”你知道?“

    “你跟我来”,白小薇转身便朝着林中跑去,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巢穴前,从中叼出一块玉佩和一卷皮革,“徐大哥你看,这是不是秦秀才说的宝贝?”

    “这。。。”秦,马二人拼死争夺的东西,如今这么轻易的出现在眼前,徐长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小薇,你是如何发现的?”

    “记不清了,好像是灵智未开之时挖到的,当时喜欢它阴凉清冷的气息,便将巢穴筑在旁边。“白小薇思索片刻接着悠悠的说道,”以前还把它叼到庙祝爷爷那里,才知道这是玉佩。爷爷说这个可以换好多好多糕点的。“

    徐长生接过玉佩,只觉得入手清凉温和。通体莹白透亮,内里仿佛有光影闪动,丝毫不见雕琢痕迹,就似生的如此一般,乃是一头不知名的兽形。神识扫过,也是一片大气祥和,难怪小薇十来年间便有如此修为,当是这宝贝的功用。只是心中还有不解,这玉佩并无阴邪之意,难道也是那邪修的道人偶然所得?又拿过兽皮观看,内中除了一篇吐纳观想的练气之法,的确有十多个炼魂的法术。本待将这邪术毁去,只是略一思量,又停下手来,毕竟刀剑哪来的正邪之分。不做那杀人炼魂之事,也可依着此法对付生魂恶鬼,却是正和此道。于是对这白小薇说道,“小薇,这卷功法我借我几日?”

    “尽管拿去,我又没有用。”白小薇说道,“只是你可不能学那个马光远!”

    “放心吧”,见她关心自己,心中也是高兴,“正好,上面的吐纳观想之法于你有益,等下我教给你。你放心,乃是修炼入门之法,跟其他的术法不一样。”

    “好啊好啊”,白小薇开心的转了几圈,“爷爷说过,我要是修炼有成,做人形就可以去城里吃糕点了”

    徐长生不禁莞尔,快乐便是如此简单,世人却历经诸般苦难遍寻不着。

    “我再查看一番玉佩,你等我一下”,徐长生说完握着玉佩定神行功,神识便直接进入玉佩中。

    “贫道玉华山刘太常稽首了“,徐长生乍一入内,神识竟也是化做真人一般,只觉得内里气息中正平和,有如神仙府邸,仙气缥缈无有边界,正待四处查看一番,便听到有人说话,也是赶忙稽首到,“混元观徐长生见过前辈”

    只是除了声音,竟不见说话之人的踪影,正待发问便感得一股神念传了过来,却是刘太常身陨之际,留了一道印记在这玉佩之中,如今把身世缘由交代过后便彻底消散。

    原来神魂不似肉身,未至金丹之境,贸然出窍时,内里真幻交替,外有邪魔窥伺,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幻境之中,落得个身死道消或是坠入魔道的下场。只是,出窍后于凝练神魂却极有功效,因此常有修炼之人冒险行出窍之法,却往往暴毙而亡。这刘太常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多年修炼,竟是悟出修炼神魂之法,这等事他也只与几个友人提过,却不想觊觎他道法的鼠辈,求不到仙法便四处谣传他坠入魔道,与阴鬼冤魂为伍,杀人抽魂修炼邪术。奈何他孤家寡人散修一个,没有师门庇护,虽然仗着修为高深在围攻之下逃脱,毕竟寡不敌众,早已是油尽灯枯,自知时日无多,便留了一丝神念在他贴身至宝镇魂玉内,一并留下了修炼祭练之法。这宝玉其实内含杀机,外道邪魔,阴邪之辈若是擅入,顷刻间被会被内中的阵法灭杀。而身边那十几页功法就是他鬼修友人帮他寻来的,虽然看似邪术,但相互印证中,却也暗合他的神魂凝练之法,因此并未毁去。

    徐长生不禁为刘太常前辈感到惋惜。世人不明所以,都以为术法有成之士便是“神仙”,却不知神仙都由人来做,不证大道,依然还是与凡人一样,喜怒哀乐贪颠痴,半点都不曾少,修行之辈,亦不乏那奸佞之人。修行修行,又岂是打坐练气这般简单,难怪易经告诫后人“慎言慎行”,此时也不禁想起《西游记》中菩提老祖对悟空说过的一番话来,“假若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难怪外公曾说西游记不仅是小说,也是修行道理。没有自保的能力轻易显露真形,便如稚子手举珍宝,穿行于闹市之中,何等的危险。心下也是暗自告诫自己,谨记和尘同光之理。

    至于秦秀才二人,若他们不为外道迷惑,潜心修习吐纳之法,待修炼有成自会发现这玉佩的秘密。这马、秦二人便如《射雕英雄传》中的梅超风一样,见到“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便真的拿人的头颅来练功,确实是不求甚解,舍本求末了。

    徐长生又将这玉佩来历一并讲给了白小薇,末了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你正好借此玉佩修炼,我也期望你早日化得人形,到时候带你去吃遍府城的美食。”

    “徐大哥,玉佩还是你带着吧,既然这么珍贵,万一有恶人来抢,我却是打不过他们的”白小薇说道,“庙祝爷爷说我得天独厚,既已有大福缘,当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贪心”

    徐长生闻言,也觉得确有道理,只是见她心性赤诚纯真,也怕她遇到危险,便柔声说道,“小薇,不如你随我去混元观可好?”

    “不去不去,要是庙祝爷爷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白小薇摇摇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很会躲藏的,我。。。我再不去偷吃便是了“

    “好吧”,徐长生知道不能勉强她,只是仍放心不下,当下便将修炼之法,以及自己的“四象遁法”、“正气歌诀”都传给了她,再三叮嘱道,“小薇,好生修炼,若是遇到危险你便跑,切不可与人争斗。”

    “我知道啦,你放心吧”,小薇顿了顿又说道,“对了,大胡子被我扎伤了,虽然不会致命,但肯定是疼痛难忍。”

    说完便从巢穴边的泥土中,刨出一颗土黄色的果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果子叫什么,自小便喜欢吃。被枝叶上的刺扎到,就像被我刺中一样,只有吃了埋在土中的果子才能化解。”

    徐长生整理好行囊,又返回去将秦鹤龄的尸身连带枯死的柳树一起烧了。虽然秦秀才神魂已灭,但他尸身几百年间被怨气侵染,若不处理掉,亦有尸变的可能。临别之际,又与小薇说了许多,方才转身离去。

    心中挂念端木诚的伤势,便一路向鹭洲府走去。如今却是与进山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两个时辰左右便行至鹭洲府。这府城修的颇为壮观,仅是城墙便有三丈来高,正面绵延有七八里左右。此时城门已关了,但仍有不少耽搁了入城的行人,城墙外几家客栈、酒肆还是灯火通明。有钱的便在客栈歇息一晚,囊中羞涩的,便靠着墙角或是树下裹着衣裳坐上一晚,只待第二日开门。

    徐长生在城墙边寻了无人的角落,腾身就跃了上去,几个腾挪便到了城内。此时离宵禁不到一个时辰,大街上行人依然不少。按着端木诚的交代,他问了几个路人便找到了福慧楼。这酒楼足有四层,走至门前便听得里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门口的小二见一年轻道士驻足观望,便迎了上来,“夜间渐凉,道长还请入内。您是与友人相约,还是独自过来?我好替你安排。”

    这小二年岁不大,谈吐却是老辣机灵,徐长生不由的想起了宝禄,心中也是一乐,难怪郑掌柜总是发火,这一比较,宝禄确实像个呆头鹅。

    “我来寻董铛头,不知可在楼内?”徐长生一路跟着小二进来,边走边说到。

    “董铛头?您与他是旧识还是?”小二见他不是来吃酒的,却还是认真的说道,“不瞒您说,此时宾客盈门,东厨亦是忙的脚不沾地,恐怕铛头也是无暇抽身。”

    “哦,并不相识,只是友人嘱咐,来鹭洲府找他时,可以先找福慧楼的董铛头”,徐长生拱了拱手,“烦劳小二哥给铛头带句话,就说端木诚的友人来寻他。”

    “就只这一句?”小二并未听过端木诚的名字,不晓得这道士是什么来路,但看他态度温和,举止大方,话语间也是让人十分信服,当下便道,“那,道长且在此桌稍待片刻”

    徐长生刚刚坐下,还未曾将店内看的仔细,便觉得脚底下产来震动,好似有巨物靠近一般。转头就看到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走了过来,店小二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这汉子比端木诚都高出足足一个头,站在跟前就如门板,将烛光都遮住了,赤面无须,双目如牛眼般大。蜿蜒的疤痕自右边眉脚斜着划过脸颊直到左耳根处,好似被人朝脸砍了一刀。徐长生仰着头,觉得脖子都有些酸了。

    “贫道徐长生,见过董铛头”,徐长生拱手道。

    “道长来的确是不巧,”董铛头抱拳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前些时日受了伤,如今正在修养,若不嫌弃,便在我家住上几日,待他伤好后,再叫上他到这福慧楼喝上一场。”

    “我正是为了此事来的“徐长生也没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知他住在何处,便只好来此寻铛头了“

    “哦,既然如此,那便不要耽搁了,乘着还未宵禁,某这便领道长前去”,转身又对小二说道,“你跟掌柜的知会一声,说董厨子家中有事”

    “就说王府有事相召“,见小二一脸为难,不待他说话,董厨子又交代了一声。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徐长生紧随其后。刚刚未曾注意,原来他一条腿竟是跛的。董厨子边走边说道,“某叫董进宝,道长叫我进宝,大宝都行,既是端木大哥的友人,想来也看出来了,我等俱是边军步卒出身。负伤返乡后,王爷念着情分,将我安排在自家酒楼中。我本就是个厨子,也不算埋没了。”

    他虽然跛了一条腿,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说着话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寿王府前。

    “董厨子,今日怎么得闲过来王府看我们哥俩”他身形高大,极好辨认,门口的侍卫远远的便发问道。

    “杨六子,我来找端木大哥的,这位道长是他的好友,听闻大哥受伤,专门过来诊治的”,董进宝说道。

    “进宝,你说真的?我见府里进进出出来了不少大夫,好似都没啥办法,你可不能框我。”姓杨的侍卫打量着徐长生说道,”再说这个时辰,恐怕。。“

    “劳烦杨侍卫,向郡主通禀一声,就说徐长生来访。”徐长生也知道高门大户必是规矩繁琐,直接将郡主搬了出来。

    杨六子诧异的看了徐长生一眼,但也没有犹豫,当下便入府禀报去了。

    “徐道长,你认识郡主?”董进宝也是一脸惊讶。

    “见过一面“,徐长生笑道,”不提郡主,估计只有明日才进的府去“

    “这。。”董进宝闻言一愣,随即又说道,“也罢,若是怪罪下来,你便说是我教的”

    二人在门口刚说了几句,就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徐大哥,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原来小婵在院内撞上了进府传话的杨六子,听说有个叫徐长生的道士在外等候,当下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给郡主通禀,自己先跑了出来,见到徐长生后欣喜万分。

    董进宝刚刚还在替徐长生担忧,转眼就见小婵姑娘如此模样,也是摸不着头脑。还在疑惑间,便见郡主竟也亲自迎了出来。

    ”见过道长!“赵清然一身女装,却行了一个道人的拱手礼,“返程时途径西山坳,才知晓你进山静修去了。诚叔的腿伤又耽搁不得,留了封书信后便匆忙离开了。昨日方才回府,不想道长竟也赶了过来。早知道,当时多待一日,也免得你如此辛苦赶路。“

    “不碍事,我本就有意来府城看看。”徐长生说道,”也正好为了端木诚的腿伤“

    “徐大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小婵拉着徐长生的衣袖,“府里来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法觉寺的静空大师也只是教诚叔念佛号,于伤势没有半分功效”

    “小婵”赵清然打断了她的口无遮拦,对着徐长生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时忘了礼数,道长还请到府内说话。”

    “真话也不让说!徐大哥又不是外人”,小婵嘟了嘟嘴轻声念叨,随即又悄声说道,“徐大哥,等诚叔腿伤好了,你帮帮小姐可好,山神庙的妖怪着实恐怖,竟是好大一只刺猬,还会说人话呢。”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他的腿伤如何”,徐长生笑了笑。

    “徐大哥,静空大师还在诚叔屋内,不如你先在中堂等上片刻”,一路引着徐长生进来,身边没了外人,赵清然也改了称呼,只是略带歉意的说道,”小婵,去准备些茶点“

    徐长生自然懂得人情世故,当下便说道,“正好,这几日听过许多次,我也想尝尝王府的糕点如何美味。”

    赵清然见他似笑非笑,话里面好像另有所指,正待发问,却见魏子牧过来说道,”郡主,静空大师在堂外求见“

    原来刚刚赵清然等人一直在端木诚屋内,本是一脸忧容,待听到丫鬟通禀后,笑逐颜开匆匆赶了出去,等待许久竟未返回。静空大师以为是王爷回府,交代身旁的小沙继续念佛祈福后便赶来拜见。

    “请静空大师进来”赵清然放下心中疑问,跟魏子牧交代了一声,随即又一脸歉意的看了看徐长生。

    “阿弥陀佛,静空见过郡主”和尚进来后,没见到王爷,却是见有个年轻道士坐在郡主身侧,心下疑虑,略为停顿仍旧唱了个佛号,眼睛却一直打量着徐长生。

    徐长生也在端详静空大师,端的是好卖相,一脸红光,双耳垂肩,约莫耳顺之年,脸上却是不见一丝皱纹,体型好似小号的董进宝,袈裟上点缀着不少宝石,行动间更金光流转,配上宝相庄严的面容,不明就里之人都以为是罗汉现世。

    “刚刚听得友人来访,欣喜之际未曾告之大师,也是清然失礼了”,赵清然起身说道。

    “贫道混元观清虚,见过方丈大师”,徐长生起身稽首道。

    赵清然见静空面色一滞,也是想起内中缘由,原来大燕初定之时,太祖定了释道两家的规矩辈分,俱是按着”神法,道德玄真,一阳清静,大妙中黄,凝照慧光,山海乾坤,总和圣心“来的。静空方丈见了玄心观的清松道长都要称师叔。自己初见徐长生时也曾于心中惊讶他的年岁和辈分,今日竟是疏忽了,早知道推脱身体有恙避开静空便是了。

    静空大师看了眼郡主,见她如常,也知道这道士既然是郡主的友人,毕竟是不敢伪造度牒身份。犹豫片刻对着徐长生躬身行礼道,“静空拜见清虚。。师叔“

    徐长生见他口称师叔行晚辈礼节,心下诧异,转头看向赵清然,却见她也是一脸苦笑,当下稽首还了一礼,”静空大师有礼了“

    “礼法不可废,师叔唤我静空便可”,静空方丈对着徐长生说道,“师叔是一路云游至此?还是?”

    徐长生看了眼赵清然,见她点头,便说道,“听闻友人负伤,过来查看一番“

    “端木施主中了妖法,药石难以根除”静空方丈听说是为了妖法的事,心中思索徐长生既然辈分奇高,定是某位大德的闭门弟子,说不得有些术法,便又说道,“我已为他祈福念法,只是修为浅薄,无甚进展。正好见见师叔的手段”

    当下众人便一起去了端木诚养伤之处。

    时隔一旬,再见端木诚,却已是两眼深陷布满血丝,整个瘦脱了形,唯有一条小腿粗壮异常。日夜钻心疼痛,尤其子午二时,更是痛入骨髓,好几次都想干脆砍了小腿了事。端木诚见了徐长生,眼中闪过一丝神采,虚弱的说了句,“道长,让你见笑了”,便又皱眉闭眼咬着嘴唇,面上皮肉一阵抖动。

    见他如此痛苦,小婵拽着徐长生的袖子,轻声说道,“徐大哥”,泪水已在眼中转了好几圈。

    静空方丈本待看徐长生如何施法,却见他自袖中掏出颗葡萄大的黄色果子来,心中不禁猜疑不定,难不成师叔不会法术,只是个大夫?

    “小婵,喂你诚叔服下“徐长生将果子交给小婵,在她头顶揉了揉,”几日不见,怎么学会哭鼻子了“

    ”吃下去便好了吗?“小婵捧着果子问道,但心中对徐长生本就信服,也没有犹豫,走到端木诚身旁轻声说道,”诚叔,你忍一忍,吃了徐大哥的药就好了“

    小婵说完,又转头看向徐长生,“徐大哥,这是整颗吞下去吗?”

    “咬破了吞下去。”白小薇给的灵果,徐长生知道肯定有效,便打趣的说道,“小婵你要拿稳了,只此一颗,若是掉地上可就不灵了”

    小婵闻言,越发的紧张,端木诚此时也艰难的睁开了双眼,说道,“傻丫头,道长吓唬你呢”,说完便将果子含在口中,用力咬去。一股甘甜之味随即在口中散开来,这果子看起来好似干枯坚硬,但咬起来却不甚费力,一仰头便和着汁水吞了下去。

    端木诚感觉一股凉气从腹中散了开来,受伤的小腿一阵酥麻,好似蚂蚁爬过,痛感越发的轻微,片刻之后竟再也不觉的疼痛,好似三伏天置于凉水中一般般舒爽。众人看他吞了果子,本以为还要等些时候才见功效。不想几息的功夫,端木诚紧锁的眉头已舒展开来,脸上也逐渐浮现轻松之情,伤口中不停流出淡红色的血水,一盏茶的功夫,小腿便恢复如常。

    赵清然一脸笑意,眼中更是神采飞扬。小婵扶着端木诚感受最为明显,诚叔吞下果子后,身子颤抖就停了下来,臂间的筋肉也不再紧绷,眨眼的功夫伤势竟恢复好了,抹了把眼泪开心的说道,“诚叔,诚叔,你的腿消肿了”

    屋内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静空方丈此时又觉得,徐长生定然不是大夫,那果子能解妖法,说不定是什么灵丹仙果,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若能讨来几个,这声师叔叫的也不算冤枉。

    端木诚本以为自己定是撑不了多少时日。当年战阵之上,即便刀剑加身,也未曾这般痛苦过。每日疼痛发作不是腿在疼,好似三魂七魄都在受刑,夜深人静之时都曾有过就此了断的念想。如今徐长生送来灵果,解了要命的疼痛,真如再生父母一般。正待出言感谢,徐长生却是开口说道,“无需多言,这些时日受尽苦痛,如今伤势恢复,早些歇息吧”,说完向着他眨了眨眼。

    “今日一路奔波,也是有些乏了,郡主府中可有空的客房借宿一宿。”徐长生转头对赵清然说道。

    “有的,有的,小婵,去告诉魏子牧,给道长准备一间客房”

    静空方丈本待跟徐长生长谈一番,顺便再请去法觉寺住些时日。但听他这样说,也明白定是有其他的事要与郡主相谈,自己明日再来拜访便是。于是跟徐长生一番客气后,辞了郡主便回法觉寺去了。

    送走静空后,众人却是又返回屋内。端木诚此时已坐了起来,除了受伤的小腿还有些酸软无力,再也没有其他不适。

    “徐大哥,徐大哥,我见着妖怪了,好大好大一只刺猬,还会说人话呢“,刚一进屋,小婵便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刚刚都讲过一遍了”,徐长生笑着对她说道,“那你怕不怕她?”

    “我。。我。。要是徐大哥跟我们一起去,我便不怕它了”小婵满脸期盼的说道,“徐大哥,等诚叔恢复了,你就陪我们一起去横梁山吧,好不好?”

    “徐大哥,书信中我大致说了说经过,现在想来,那妖怪好似并未用全力,清松真人的灵符也治它不住”,赵清然一脸黯然,“若是真要拼起命来,只怕都要如诚叔一般了,到时候没了灵药,如何是好。再者,也怕无辜的路人被它害了性命。”

    徐长生知她宅心仁厚,当下也没有啰嗦,将白小薇的身世和怨鬼害人之事都一一讲了出来,末了,又说到,“小薇说偷吃了你的糕点,如果追究的话,愿意赔你山中的草药”

    一番话讲完,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谁都不曾想到,这其中百转千折的竟有如此多的事情。赵清然最先回过神来,一脸喜色的说道,“如此说来,山神庙那害人的怨鬼竟是被徐大哥除了?”

    得到徐长生的答复后,也是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什么,“难怪你说要品尝王府的糕点,竟是这般缘由。我们却是冤枉小薇姑娘了,不明就里的对她喊打喊杀,幸好未曾伤到。她喜欢糕点,那等诚叔恢复了,我们便带些糕点过去,顺便也算是给她赔罪了”

    小婵听得两眼冒光,一个劲的摇着徐长生的手臂,要他带自己去认识认识白小薇,想到这山中精灵也如她般年岁大小的女子,心早都飞到横梁山上去了。

    端木诚呆立片刻,方才明白他们一干人等竟是将这般纯良的精灵当做妖怪一番围杀,自己还射了她一箭。想到这些天受的苦,却真真是咎由自取,当下抱拳道,“所幸并未铸下大祸,我必亲自去小薇姑娘跟前请罪,还请道长代为引荐。

    徐长生笑着说道,“小薇也为刺伤你担心不已。她本就天真烂漫,知道缘由后并没有把围杀之事放在心上,无需自责。日后若得闲了,我等一起带些糕点瓜果去见一见。只是她的行藏,还望诸位保守秘密,莫传去他人耳中。”

    “道长放心,其中厉害,我等自是省的”,赵清然如今心结打开,又得知小薇如此纯真良善,早就把她当做姐妹般疼爱,等下吩咐道,“小婵,你去告诉魏子牧,横梁山一事定要守口如瓶,若是走漏了风声,哪怕他于宫中有些关系,我也饶他不得;诚叔,你也与麾下的军士告诫一番,当日之事不得外传。”

    “郡主放心,当日去的都是生死弟兄,我自是会约束好他们”,端木诚郑重的说道。

    众人在屋中又聊了些一路的见闻,赵清然见天色已晚,便安排徐长生先行去客房休息,自己也与小婵返回了卧房。小婵兴致不减,开心的一路蹦蹦跳跳,要不是赵清然拉着,指不定就跌到王爷的鱼塘中了。

    徐长生盘坐在床榻上,吐纳静养了一盏茶的功夫,又自怀中掏出了写有炼魂法术的那卷皮革。日间只是粗略翻了翻,现在得了太常道长的功法解释,再观看之时却是更加透彻。原来道长将神魂修炼之法分为“引魂,辨伪,凝练,显身”四步。那十多篇阴魂炼养之法,乃是假借比喻之说,实则是让修习之人将自身神魂拿来修炼。原来神魂出窍毕竟与阴神不同,人死之后三魂各自分离,只有那地魂因果缠身历经真幻恐怖之境进入鬼道。而修炼之人未至金丹之境,元神不稳,擅自神魂出窍后,没有了肉身的保护,神魂陷入真幻恐怖之境极易迷失。肉身失了主宰,那邪魔阴念也会伺机侵入。因此常有修炼之人神魂出窍后不得返回,肉身许多时日后彻底失了生机,或是醒来后性情大变,自此坠入魔道。

    镇魂玉乃是太常道长祭练的至宝,能护一灵不灭,肉身如无漏真仙一般万邪不侵,待一粒金丹吞入腹,凝练的神魂与元神相和,直入阳神之境。徐长生按着功法修炼,确实与往日不同,神魂刚刚出窍,便觉身侧似有无限恐怖之物在暗中窥伺,一股孤独恐怖之情自那真灵深处油然而生。难怪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与平日里的害怕惊吓完全不同,若不是他入定功夫深沉,只怕瞬间神魂就散去了。稳住心神,那恐怖之感才逐渐消退。徐长生环顾四周,初时一切如常,自己肉身盘坐于床榻之上,卧房之内好似与肉眼所见并无不同,但几息之后,逐渐扭曲消散,却见赵清然一身亵衣,含羞垂手款款走来,眉目中尽是娇羞之色,片刻后又见秦秀才如恶鬼般扑了过来,口中大喊,“还我仙法秘术”,眼中尽是恶毒。幻境变幻无常,肉身尚可闭目不观,但如今直照神识之中,端的是避无可避,喜怒哀乐色欲惊恐之景俱有,无时无刻都在侵扰神魂。徐长生一灵紧守,按着法诀行功,不敢丝毫懈怠。

    一夜修炼,徐长生起身又缓缓练了套拳法,心中对太常道长愈发的敬佩。正自思量,便听到远处似有说话之声,神识扫过,就见小婵自回廊尽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洗漱之物,一个提着水桶。

    “小婵姐姐,昨日来访的道长是谁啊?我可从未见郡主这般关心的,你跟我们说说吧”,提着木桶的丫鬟年岁尚小,最是藏不住心事,一脸好奇的问道。

    “小婵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保证不给其他人讲”,端盆的丫鬟也是一脸期待。

    “你们当是贵客服侍就好,哪来那么多话”,难得见小婵一脸严肃,“郡主若是同意,自会说与你们”

    徐长生可不想做那暗中窥探之人,当下收回神识,将床榻收拾好便开了门。

    “徐大哥,你起的这般早啊”小婵刚刚走到门口,正要交代丫鬟在门口候着,待贵客起床后服侍洗漱,却见徐长生已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开心的说道,”诚叔一早便起身练武了,还说等下回家去把马给你牵过来呢“

    “你不是起的比我还早吗”,徐长生喜欢她天真爽直的性子,笑着说道,“说来,昨日的糕点,我还都没吃呢”

    两个丫鬟也是机灵人,不待小婵安排,便过来要服侍他梳洗,徐长生笑着摆摆手,接过手帕洗漱了一番,又用青盐漱了口。

    “小姐都准备好了,都是今早现做的呢”,小婵接过手帕递给了身旁的丫鬟,“你还想吃什么,我叫小玉跟膳堂说一声”

    “糕点就够了”,徐长生说道,“走吧,莫让郡主等久了”

    小婵一路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随行的两个丫鬟也是一脸好奇,除了在郡主身旁,还从未见小婵姐姐话这般的多。前面的道长也是分外的俊朗,说话间像春风拂面一般,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赵清然洗漱完,刚至正厅坐下,便听到小婵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是心中一乐,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起身迎了出去,徐长生已走至近前,随即拱手道,“道长昨夜休息的可好?”

    见到赵清然,徐长生心中却突然想起昨晚幻境中的情形,心中一动,也是暗自感叹,自己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只是不知修为高绝之辈还有没有爱慕情欲。定了定心神,说道,”王府的客房可比混元观好太多了,我那时常还要防备莫让蛇虫鼠蚁钻到被窝里呢。“

    听他说的有趣,赵清然也是开心一笑,“道长尽会说笑,蛇虫鼠蚁要怕你哩”

    “徐大哥,真有蛇会爬到床榻之上吗?”小婵最是怕长虫了,怯生生的问道。

    “小婵,道长吓唬你呢”,见小婵一脸害怕的样子,赵清然笑的更灿烂。跟徐长生相处,总是让人轻松愉快,他本领高强,性情又好。自己乘着父王进京不在府中时跑去横梁山“除妖”,无意间与他相识,好似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念及此处,心中也是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徐大哥!”小婵气鼓鼓的说,“你又吓唬我”

    徐长生只觉得生活若是如此,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伸手在小婵头顶揉了揉,“小薇可不怕这些,蛇虫鼠蚁见到她躲都躲不急的,要不,到时候你去问问她有什么好办法”

    “真的吗?”说起这些,小婵瞬间来了精神,一脸的兴奋,恨不得马上就上横梁山去。

    正说话间,却见魏子牧走到厅前说道,”郡主,法觉寺的静空方丈在门外求见,说是要。。拜会清虚道长“。他心中也是不解,这贼道士除了嘴巴会说,未曾见有什么本事,怎的大家都很敬仰他一般。不就是寻了个药材治好了端木诚的腿吗。想起端木诚又是一阵气结,这军痞也是好命,腿伤竟然治好了,前些时日见他半死不活别提有多开心了。

    心里虽说转了不少念头,但他面色不显,依然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徐长生如今已非常人,见他目光闪烁流转,头顶不时有煞气浮现,心中便知必是奸诈小人,只是不明白所为何事,须告诉赵清然多加留意。

    赵清然闻说静空一大早又过来,也是一脸无奈的看了看徐长生,当下吩咐魏子牧先去接待,自己与徐长生稍后便至。待魏子牧出去后,徐长生便将刚刚察觉之事告说了出来,赵清然听后竟也颇为认同,言到,当日在山神庙中,就已觉察出他气量狭小,心思阴沉,今后定会注意。

    待见了静空,不外乎又是一番客套,说是要请清虚师叔去法觉寺住上几日,于修行之道,多有不解之处,正好请教。徐长生见他虽然世俗虚荣,但本心却并不坏,也没有拒绝,拜别了赵清然便随着方丈去了法觉寺。只有小婵气鼓鼓的跟赵清然说道,“这胖和尚什么忙都没帮上,却偏偏一口一个”师叔“把徐大哥拐骗走了,着实讨厌。

    法觉寺果然财力雄厚,拉车的马匹有如端木诚的坐骑一般威武雄壮,车身用料十足,用的竟是檀香木料,难怪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温暖细腻的馥郁之味。内里更是别有洞天。厢壁上都裹着红色的棉绒织物。左右四个宽大的软榻,扶手旁的矮几上又置着几个精致的手炉。车厢前端供着佛像的莲台竟是整块尺许的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上面的古佛也好似是纯金制成。徐长生看的暗暗咋舌,静空却是一脸得色的解释,这马车是御赐的,平日里也只有接待王公贵族方才会用到,师叔身份尊贵,且又是王府贵客,如此这般,也是合乎情理。

    马车从法觉寺侧门驶入,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到他禅房。招待徐长生入座后,又安排了小沙弥去准备茶点。

    “不知清虚师叔仙乡何处?”昨日太过仓促,未曾说上几句,静空也是憋了一晚,现在也是好奇的问道,“不知与玄心观的清松掌门是否相识?”

    “山野小观,无甚名气,在那松山县往南六十里的西山坳中。”徐长生说道,“却是不识得清松道长“

    静空闻言也是一愣,西山坳是个什么地界?也不曾听说过,若不是见他气度非凡,昨日又在王府中做客,真以为是那乡间的野道士,只是郡主又何时与他相识,还颇为亲近,莫不是隐修道场,如此也便解释的通他为何年纪轻轻便辈分高绝,还有破解妖法的灵果,否则又怎么入得了郡主之眼。推断一番,也是觉得理当如此。却是愈发的恭敬,“静空见识浅薄,师叔见笑了。

    正说着话,两个小沙弥已将茶点准备好送了过来。见他们好奇的打量,静空此时倒是更像乡间老者,将其中一个小沙弥拉过来到,“妙峰,修行先修身,今日你又贪睡了?“

    原来是他身量尚小,僧衣都快拖到地面了,抬腿迈过门槛,方才发现左右两边的绑腿一高一低,高的那边倒是整齐,低的那边一看便知是赶时间胡乱缠的。被方丈抓了现行,脸也是腾的一下羞的通红,低声说道,“方丈,我。。我”

    “去吧,以后可不能再如此疲懒,莫让你师傅知道了”静空笑着在他后背拍了拍,“去监院师伯那里挑件合身的僧衣“

    “知道了,方丈”小沙弥笑着退了出去,依然能听到二人开心说笑的声音。

    “师叔见笑了”静空一脸笑容,好似也想到了自己儿时的情形。

    徐长生也看的出,他是真心欢喜。听他的话语,似乎这妙峰还不是第一次贪睡被发现,却也没有出言训斥,反而关爱有加。徐长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外公,顺口就说道,“这等年岁本就贪睡,也是人之常情了”

    说起妙峰,静空也是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家中本在府城经营着绸缎铺子,不想一场大火双亲俱都葬身火海,只有他被母亲藏在水缸内才逃过一劫。他父亲本就是个独苗,亡故之后,族内亲眷也无人领养这孩子,便自己跑来法觉寺出家了。

    沉默片刻,静空又聊起来端木诚受伤之事。

    “静空修为浅薄,于端木施主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幸得师叔及时赶到,解了妖法,不然真就颜面扫地了“静空说道此处也是面色微红,神色黯然。他也是聪慧之人,八岁入寺,一个甲子静修佛法,经书典籍无一不通,却好似一直徘徊在门外。前些年也曾向清松道长讨教过符篆之法,奈何佛道有别,好似全无用处。全赖几百年来信徒膜拜礼佛之心,使的大殿古佛有了佛法加持,寻常乡民撞邪遇鬼后,只要过来诚心叩拜,便自得解,只是此中缘由却又不可说与外人。昨日若不是想与王爷攀上些关系,他是断然不会去府中诊治的。

    “静空斗胆,恳请师叔传个法术,也不至让这百年古刹的名声毁在我身上”

    徐长生虽然不喜他世故虚荣,但见他神色,也知是坦露真心,运神看去,见他身上金光暗淡,也是有修为的,只是被周身五彩七色的气息遮的严严实实,心中也是明了。

    “学了法术做什么?”徐长生问道。

    “我。。“静空听的徐长生发问,也是确定他有降妖除怪的法术,心中一热,只是不明白怎么会这么问,自己刚刚确实是真心述说,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法术法术,法在前术在后,你可又法?“

    “法。。。法。。我也不知。。或许,没有吧“静空脸色从期盼慢慢变的失落,最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做方丈后,一心壮大法觉寺,外人也曾谣传寺内铺张浪费,可我也是一心向佛,也曾日夜于佛前苦求,期望能得真传佛法,只是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丝回应。也许,真是我没有“法”,佛祖都不曾认可吧“

    徐长生也知他并未欺瞒,佛前所用之物确实奢华,但寺内僧人俱是粗布麻衣,他这方丈也是如此,只有外出时才会将那一身阔气的行头亮出来。心中也是叹息,轻声说道,“佛祖要那些子金银玉器做什么?他又不需采买衣食用具”

    静空从小学习佛法就认定,必要将最好的东西都贡于佛前,只是从未想过徐长生的问题,嘴巴动了动,又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徐长生对佛法了解不多,但金刚经这类至高佛法却也记得一清二楚,便又轻声讲了出来。

    静空毕竟自小修持佛法,听得徐长生之言,瞬间便听出这是佛法经典,不想师叔于佛法都如此精通。心中欣喜,但依然有些迷茫,喃喃的说道,”却是我错了。错了。。。”

    “恳请师叔赐法”静空直接跪拜在徐长生跟前,“恳请师叔赐法”

    徐长生忙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方丈不需如此,不需如此,难不成你要随我当道士吗?“

    见静空面色尴尬,徐长生也没再打趣,待他坐下后,便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静空孟浪了,师叔请讲”静空心中有感,今日说不得便能触到佛法门槛,恭敬的说道。

    徐长生又将村妇念六字真言的故事讲了一遍,静空听完足足呆坐了半个时辰,好似前面朦胧一片,差一点就得看清,只是还有些疑问。不待他发问,徐长生又说道,”禅师有三个弟子,有一天,他问三人,“门前有两棵树,荣一棵,枯一棵,你们说是枯的好、还是荣的好?”大徒弟说:“荣的好”。二徒弟说:“枯的好”。三徒弟说:“枯也由它,荣也由它”。“

    “平常心是道”,徐长生轻声说道,“方丈,你着相了”

    轻声一语,却似暮鼓晨钟,敲在静空的心头。这几十年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如花灯般一一掠过。“却是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静空多年心结一日打消,只觉得好似挣脱了千金锁链,一身轻松。

    这笑声有如钟声一般悠扬明亮传了开来,十多息后方才停了下来。也未曾说话,便直接入定。徐长生见他头顶金光闪过,一身斑驳杂乱的气息逐渐散去,知道静空破开了迷惑终于开悟,也是为他高兴。走出门去,将听到笑声后探头探脑的妙峰招了过来。

    “好生在门口守着,方丈不说,便不要去打扰,也许一两日,也许三五日,他自会回转”

    “师。。道。。道长,那方丈吃饭吗?”妙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他担心静空,开口问道。

    “你师傅知道”,徐长生笑着抚了抚他头顶,“你知道出寺的路吗?“

    “前面有接待的师兄,道长让他引路便可”妙峰好奇的看着徐长生,“道长你是神仙吗?他们说方丈都叫你师叔,只有神仙才会这般年轻的”

    “哈哈哈,人小鬼大,好生用功,可不能再贪睡了”徐长生笑着转身,迈步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