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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诗仙

    齐国与邻过的战争一打就是三年,僵持不下。

    每次眼看胜利在望,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原因突然阻拦。

    好比有一场战役,地点在峡谷,明明他们已经提前规划好了,把敌人逼到峡谷中,两面夹击,铁定能把敌人整支队伍歼灭。

    偏偏突降大雨,这雨来得实在突兀,大冬天的,平日里大伙连水都要省,那天却突然下起了暴雨,比梅雨时节江南的大暴雨还要大。

    彼时他们的队伍正在狭窄的山道间,大雨之下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泥石流堵住他们的去路,也堵住了退路。

    有些人甚至直接从山道上落下去。

    敌人确实没能逃出来,相比之下却是他们更加损失惨重。

    那场大雨中只有跟着将军的队伍损失最轻。

    军中消极,气氛沉闷。

    好在京城的补给总也不断,从来没缺过粮食,厚衣服也提前送达。

    付清的信每次都会及时送达,这三年里他那夫人先是生意红火,捐了许多的衣服与粮食,后来又给他提建议,改革内政,朝中变革,一日比一日好。

    所以哪怕持续了三年的时间,边塞从来没有人是因为寒冷饥荒而死。

    想当初将军初来塞北,每次收到信都要不动声色对着老天爷祈祷有夫人的只言片语,然而每次都没有。

    军中糙汉子们甚至写了打油诗来笑话他是妻管严。在他得意的时候只要回一句:“你媳妇不要你喽”,一戳一个准,再开心都要炸毛。

    直到某一天实在忍不住,九曲十八弯的去问付清,能不能帮忙不那么刻意的提醒一下他家夫人,好歹给他写句话,一句也行。

    付清大笔一挥,直接给他送来一封信。

    “你别得寸进尺,人家又是筹粮草又是备冬衣,哪有空搭理你,好好打你的仗,别成天不思进取。”

    他在军中可谓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皇上甚至召见他夫人,原本是打算赏赐的,她给拒绝了。

    “民女本是齐国人,做这些是理所应当。”

    他以为这回也能是好消息,起码可以有点安慰。

    信展开上边的“夫人身份暴露”几个字如重锤狠狠砸在心上脑海。

    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认识字。

    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副将都注意到他不对劲了。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怎么感觉,这几个字有点不认识。”

    副将扯过信看了也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找找,我找找……”

    “你要找什么?”

    “不知道,我找找看……”

    他把屋中东西都翻一遍,也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找个什么东西。

    “我去外面找找。”

    副将看出不对劲,一把拉住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别一个人闷着。说出来大伙一起解决。”

    “没什么,我出去……”

    副将一拳打在他脸上,直接把人打倒在地,叮铃哐啷东西翻倒一片。

    引得外面其他人纷纷冲进拉架,副将单方面的把人摁在地上。

    “陈定鑫,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多大点事能把你吓成这样?啊?你他妈……”

    “副将,冷静冷静冷静……”

    “快住手,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那是我不说吗?你他妈倒是看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大伙把副将拉开,又把人扶起来,将军好歹是冷静下来,重新回到桌边给付清写信,其实他不用说付清也知道怎么做,但是他不放心,事无巨细在信中逐字逐句的交代。

    说他暂时走不开,让他帮忙照顾照顾。

    信送出去了人还在慌乱,夜不能寐,干脆出去走走。

    冷风吹人醒,经过白天的冷静好歹是清醒不少。

    要不是副将拉着他,说不定他就找着找着回京城了。

    到如今他想的都是“只要我好好打仗,立下功劳,别人一定会忘记这些鸡毛蒜皮的。”

    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还真有。

    荒郊野外,还是自己营地,叫他的却是个陌生人。

    那是个面容姣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一身青衫,左手持卷轴。

    秀里秀气,仿佛塞北的风一吹就能直接把人吹上天。

    “陈将军?”

    他又试探唤了声。

    陈定鑫立马警戒起来,“你是何人?”

    “小生淮臆,一介江湖术士。”

    “术士?”

    他将人上上下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出这是术士。

    “来次做甚?”

    “游历至此,碰巧撞见天生异象,便卜了一挂,发现异样,追着异样而来。”

    “什么异样?”

    “不太确定,所以冒昧来打扰将军,不知将军可否解惑。”

    照理说行军之人是不该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他鬼使神差的,有点动摇。

    “要怎么做?”

    “看看手相罢了。”

    淮臆盯着手相看了半晌,“奇怪,将军这手掌厚实,食指过中首节半余。还有这掌纹,怎么看都是事业有成之象。”

    又片刻,他仿佛才想起来什么,试探的问,“恕小生冒昧,夫人可是……在柳巷之中呆过?”

    陈定鑫眉眼当时就冷下来,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拔刀结果他。

    淮臆就知道自己算对了。

    “将军勿怪,小生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我没猜错,将军本该早早凯旋而归,怕是夫人与你八字相冲,易生节枝。

    我倒是有一法可解,只怕将军不信。”

    他委婉说罢,从怀中摸出两个香包,“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将军与夫人只需随身佩戴即可。我入道前也是齐国人,便送与将军,希望战争能够早日结束。将军若是不信,烧了即可。”

    他留下东西就走,倒是叫人怀疑都不好意思怀疑。

    陈定鑫拿着香包回帐中,副将正到处找他。

    “吓死我了你。”

    “有事?”

    “没有,这不是最近事多,怕你想不开嘛。”副将搂过人,“好了好了我道歉,白天是我不对,你别跟我个莽夫计较。

    我知道因为弟兄们的事你很难过,但是人嘛,谁还能一辈子一帆风顺啊,总能找到解决办法……什么味?香包?大晚上你上哪弄的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