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唯有胜者留其名
李寻欢一觉睡醒时，窗外天色已黑。打开窗户，凛冽的寒风汹涌而入，李寻欢聆听着暗处神弩营弩手的呼吸声，轻声道：“辛苦了。”
远处传来几下轻微的敲击柱子声音，显然是对他的回应。
他本以为至少要到明天钱决青和傅燃才会来见他，哪知皇帝比他更急，不但钱决青和傅燃早在内厅等他，他们身边还多了两个人。
一人着红黄交替的蟒袍，手持五尺御林军长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好像总是在笑，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李寻欢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后皱了皱眉，也不知斩杀过多少人，身上才会有这种无法洗涤驱散的血腥味。
看着他手里那把五尺长刀，李寻欢便知道这个人绝不好惹，此等长刀招数必定大开大合，也许还能使出长枪的路数，追求的必定是一击必杀。
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下无胜负，只有生死。
长兵器本就是战场兵器，沙场之争，不分胜负，不问手段，只决生死。
迎着李寻欢的目光，年轻人向李寻欢欠身道：“锦衣卫指挥同知沈柔见过小李大人。”
李寻欢深吸了一口气，道：“千军万马避沈柔？”
沈柔羞涩地笑了笑：“那只是江湖同道的谬赞。”
李寻欢叹了口气，想不到京城中杀人最多的沈柔是这样一位白面小生。
据传他曾一夜之间单挑断刀会七大分舵，斩杀九百三十四人，手段之狠，连狗都不曾放过。从此之后，京城再无任何帮会靠拐卖人口，将正常人弄残废后乞讨敛财。
这个人杀人只图刺激，无关其他，一言不合便拔刀，锦衣卫同僚至少有二十七人死在他手中，偏偏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升官了。
可笑的是，这样一个疯子居然有人说他武功不好，只是会杀人。一个人的武功若是不好，又怎能在一夜之间连挑断刀会七大分舵，斩杀九百三十四人？
但无论如何，谁也不愿意遇见他。
千军万马避沈柔由此而来。
沈柔的刀，无疑是死神的刀。
沈柔倚着刀像个含羞的小姑娘似地笑着，伸手指向身旁脸色阴冷的黑色蟒服中年人：“东厂掌刑千户段檐。”
段檐欠身向李寻欢见礼：“东厂掌刑千户段檐见过小李大人。”
李寻欢只觉得脊背发凉，手指不由自主地挣扎两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恐怖，也许只有手中的飞刀才能给他安全感。
“阎王堂前说段檐？”李寻欢叹息着，希望不是这个人。
段檐冷哼道：“阎王堂前也未必有人敢说！”
李寻欢叹了口气，阎王堂前说段檐说的是每个到了阎王堂前的冤魂，口口声声控诉的都是段檐。
沈柔杀人是图刺激，段檐杀人只是因为无聊。
这两人分属于东厂和锦衣卫，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李寻欢只希望这两人手上莫要有冤假错案才好，否则这两人早晚会成为他的对手。
李寻欢缓缓吐了口气道：“那鬼面怪物真有这么可怕吗？”这两人一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一人是东厂掌刑千户，是满朝文武谈虎色变的存在，每个人手底下都有无数铁面高手听令。
千军万马避沈柔，阎王堂前说段檐。这句话李寻欢听父亲提起过，虽然只有一次，李寻欢却牢记于心，他只希望永远不要遇见这两人。
沈柔缓缓道：“也许比想象中更可怕！”
“莫非沈大人已经见过？”李寻欢道。
沈柔点头道：“只恨沈某掌中长刀只能拒敌于七尺开外......”沈柔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恐惧，他的长刀利于远攻，不利近战。
李寻欢没想到像沈柔这样的人也会心生恐惧。
李寻欢目光闪动：“能否说详细一点？”
沈柔道：“那夜月光皎洁如水，我监督巡查完太和殿当班侍卫后正想找个地方小坐片刻，抬头瞥见一具鬼面迎着月光放置在太和殿顶，当时我仗着手中长刀并不惧怕，跃身上了屋檐挥刀追击。”
“哪知鬼面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我方挥刀它竟直直扑进我怀里！”沈柔的脸上浮现一片恐惧：“我掌中长刀最大的缺点正是近战，若是被人欺身进前，十成功夫便不足五分，当时我长刀在外，无法回刀，百忙之中挥拳击去，却被那鬼面一口咬住。”
李寻欢看着沈柔双手俱全，并未少一条胳膊。
沈柔接着道：“正在这时，月光下有剑光飞起，王侍卫长挥剑来救，幸得他武当剑法绵密无缝，水泼不进，我才幸免于难。鬼面眼见不敌，跳进空中遁走。”
“跳进空中遁走？”李寻欢奇道：“怎么个遁法？还能在空中忽然消失不成？”
“正是，当时眼见它跳进空中，我们本待继续追击，谁知一股白烟突起，它就这么直接消失在白烟里......”
傅燃摇头道：“它跳入空中后并非真的消失，而是到了乾清宫，我这条胳膊正是那一天断的。”
空气中有了几分凝重，每个人的心中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李寻欢缓缓坐下，忽然展颜一笑道：“肚子有点饿了。”
几人一怔，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了吃。
李寻欢望着屋内的炭火道：“这炭也该换了，都快烧没了。”
沈柔目中有几分敬佩道：“小李大人真非常人也，想得比我们周到。”
李寻欢道：“我只知道要做事就得先吃饱，不能饿着肚子做事。”
不多时，屋内便多了一个大火炉及各式洗净切好的生菜，李寻欢边忙碌边道：“每到下雪的时候，唐叔叔最喜欢吃的就是火锅，吃得多了，连我也开始喜欢上了。”
傅燃、钱决青、沈柔、段檐四人相觑一眼，眼中都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段檐盯着李寻欢道：“我之前质疑皇上的眼光，虽然你挥剑斩了七名朝廷久缉无功的高手，但都是他们主动送上门的，并非你追捕所得。今日却有些服了。”
李寻欢手上忙个不停，道：“寒冬时节，起个炉子炖一锅肉，放几片蔬菜，围炉喝酒，岂不美哉！”
钱决青无语道：“我们那位万岁爷现在可是寝食难安，鬼面之事倘如传播开去，谁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恐慌，你心可真大。”
李寻欢道：“我已经见过鬼面了。”
四人脸色齐齐一变，上下打量着李寻欢，发现这位小李大人非但四肢健全，不缺胳膊也不少腿。
这位小李大人刚到京城不久就见到鬼面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这李府内，”李寻欢伸手指向屋顶：“就在这屋顶之上。”
傅燃强笑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李寻欢摇头道：“不好笑的玩笑往往都是真的，当时它距离我二十余丈，我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它扑过来我就跑。”
段檐目显笑意道：“据东厂内部资料，小李大人轻功之高，至少能排进天下前五。”
李寻欢道：“我武功练得不怎么样，这逃跑的功夫还凑合。”
沈柔无语道：“天底下像小李大人这么谦虚的人并不多见。”
李寻欢道：“当时我本做好逃跑的准备，谁知那鬼面并没有扑过来咬我胳膊，反而翻下墙头不见了。”
“......”四人齐齐一呆，鬼面主动遁走还是初次听说。
李寻欢道：“这堵墙后面便是胡同，胡同对面都是民居，我追到墙边时，胡同里只有过往行人和几名在玩雪球的小孩，并没有见到鬼面。胡同内平静如常，显然也没别人见到鬼面。”
“莫非那鬼面害怕小李大人遁走了？”钱决青道。
这话说出来本无人会相信，但除了这个说法好像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随着锅内肉香飘扬，几人都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位小李大人的烹饪技艺并不差。
李寻欢并不客气，将酒摆上后自己先喝了一碗。
眼见李寻欢喝酒肆无忌惮，其他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相继加入了“战局”。
李寻欢举碗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胜者留其名。教我喝酒的那位前辈说过，胜利属于喝酒时会笑的人！”
就连段檐这么严肃的人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混账的魔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喝第一碗时谁都觉得这句话混账，喝到第十八碗时，沈柔抛去手中长刀，举碗长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胜者留其名。”
众人摇摇晃晃举碗相迎，此时谁也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了。
远处传来几下轻微的敲击柱子声音，显然是对他的回应。
他本以为至少要到明天钱决青和傅燃才会来见他，哪知皇帝比他更急，不但钱决青和傅燃早在内厅等他，他们身边还多了两个人。
一人着红黄交替的蟒袍，手持五尺御林军长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好像总是在笑，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李寻欢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后皱了皱眉，也不知斩杀过多少人，身上才会有这种无法洗涤驱散的血腥味。
看着他手里那把五尺长刀，李寻欢便知道这个人绝不好惹，此等长刀招数必定大开大合，也许还能使出长枪的路数，追求的必定是一击必杀。
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下无胜负，只有生死。
长兵器本就是战场兵器，沙场之争，不分胜负，不问手段，只决生死。
迎着李寻欢的目光，年轻人向李寻欢欠身道：“锦衣卫指挥同知沈柔见过小李大人。”
李寻欢深吸了一口气，道：“千军万马避沈柔？”
沈柔羞涩地笑了笑：“那只是江湖同道的谬赞。”
李寻欢叹了口气，想不到京城中杀人最多的沈柔是这样一位白面小生。
据传他曾一夜之间单挑断刀会七大分舵，斩杀九百三十四人，手段之狠，连狗都不曾放过。从此之后，京城再无任何帮会靠拐卖人口，将正常人弄残废后乞讨敛财。
这个人杀人只图刺激，无关其他，一言不合便拔刀，锦衣卫同僚至少有二十七人死在他手中，偏偏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升官了。
可笑的是，这样一个疯子居然有人说他武功不好，只是会杀人。一个人的武功若是不好，又怎能在一夜之间连挑断刀会七大分舵，斩杀九百三十四人？
但无论如何，谁也不愿意遇见他。
千军万马避沈柔由此而来。
沈柔的刀，无疑是死神的刀。
沈柔倚着刀像个含羞的小姑娘似地笑着，伸手指向身旁脸色阴冷的黑色蟒服中年人：“东厂掌刑千户段檐。”
段檐欠身向李寻欢见礼：“东厂掌刑千户段檐见过小李大人。”
李寻欢只觉得脊背发凉，手指不由自主地挣扎两下，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恐怖，也许只有手中的飞刀才能给他安全感。
“阎王堂前说段檐？”李寻欢叹息着，希望不是这个人。
段檐冷哼道：“阎王堂前也未必有人敢说！”
李寻欢叹了口气，阎王堂前说段檐说的是每个到了阎王堂前的冤魂，口口声声控诉的都是段檐。
沈柔杀人是图刺激，段檐杀人只是因为无聊。
这两人分属于东厂和锦衣卫，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李寻欢只希望这两人手上莫要有冤假错案才好，否则这两人早晚会成为他的对手。
李寻欢缓缓吐了口气道：“那鬼面怪物真有这么可怕吗？”这两人一人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一人是东厂掌刑千户，是满朝文武谈虎色变的存在，每个人手底下都有无数铁面高手听令。
千军万马避沈柔，阎王堂前说段檐。这句话李寻欢听父亲提起过，虽然只有一次，李寻欢却牢记于心，他只希望永远不要遇见这两人。
沈柔缓缓道：“也许比想象中更可怕！”
“莫非沈大人已经见过？”李寻欢道。
沈柔点头道：“只恨沈某掌中长刀只能拒敌于七尺开外......”沈柔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恐惧，他的长刀利于远攻，不利近战。
李寻欢没想到像沈柔这样的人也会心生恐惧。
李寻欢目光闪动：“能否说详细一点？”
沈柔道：“那夜月光皎洁如水，我监督巡查完太和殿当班侍卫后正想找个地方小坐片刻，抬头瞥见一具鬼面迎着月光放置在太和殿顶，当时我仗着手中长刀并不惧怕，跃身上了屋檐挥刀追击。”
“哪知鬼面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我方挥刀它竟直直扑进我怀里！”沈柔的脸上浮现一片恐惧：“我掌中长刀最大的缺点正是近战，若是被人欺身进前，十成功夫便不足五分，当时我长刀在外，无法回刀，百忙之中挥拳击去，却被那鬼面一口咬住。”
李寻欢看着沈柔双手俱全，并未少一条胳膊。
沈柔接着道：“正在这时，月光下有剑光飞起，王侍卫长挥剑来救，幸得他武当剑法绵密无缝，水泼不进，我才幸免于难。鬼面眼见不敌，跳进空中遁走。”
“跳进空中遁走？”李寻欢奇道：“怎么个遁法？还能在空中忽然消失不成？”
“正是，当时眼见它跳进空中，我们本待继续追击，谁知一股白烟突起，它就这么直接消失在白烟里......”
傅燃摇头道：“它跳入空中后并非真的消失，而是到了乾清宫，我这条胳膊正是那一天断的。”
空气中有了几分凝重，每个人的心中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李寻欢缓缓坐下，忽然展颜一笑道：“肚子有点饿了。”
几人一怔，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了吃。
李寻欢望着屋内的炭火道：“这炭也该换了，都快烧没了。”
沈柔目中有几分敬佩道：“小李大人真非常人也，想得比我们周到。”
李寻欢道：“我只知道要做事就得先吃饱，不能饿着肚子做事。”
不多时，屋内便多了一个大火炉及各式洗净切好的生菜，李寻欢边忙碌边道：“每到下雪的时候，唐叔叔最喜欢吃的就是火锅，吃得多了，连我也开始喜欢上了。”
傅燃、钱决青、沈柔、段檐四人相觑一眼，眼中都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段檐盯着李寻欢道：“我之前质疑皇上的眼光，虽然你挥剑斩了七名朝廷久缉无功的高手，但都是他们主动送上门的，并非你追捕所得。今日却有些服了。”
李寻欢手上忙个不停，道：“寒冬时节，起个炉子炖一锅肉，放几片蔬菜，围炉喝酒，岂不美哉！”
钱决青无语道：“我们那位万岁爷现在可是寝食难安，鬼面之事倘如传播开去，谁也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恐慌，你心可真大。”
李寻欢道：“我已经见过鬼面了。”
四人脸色齐齐一变，上下打量着李寻欢，发现这位小李大人非但四肢健全，不缺胳膊也不少腿。
这位小李大人刚到京城不久就见到鬼面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这李府内，”李寻欢伸手指向屋顶：“就在这屋顶之上。”
傅燃强笑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李寻欢摇头道：“不好笑的玩笑往往都是真的，当时它距离我二十余丈，我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它扑过来我就跑。”
段檐目显笑意道：“据东厂内部资料，小李大人轻功之高，至少能排进天下前五。”
李寻欢道：“我武功练得不怎么样，这逃跑的功夫还凑合。”
沈柔无语道：“天底下像小李大人这么谦虚的人并不多见。”
李寻欢道：“当时我本做好逃跑的准备，谁知那鬼面并没有扑过来咬我胳膊，反而翻下墙头不见了。”
“......”四人齐齐一呆，鬼面主动遁走还是初次听说。
李寻欢道：“这堵墙后面便是胡同，胡同对面都是民居，我追到墙边时，胡同里只有过往行人和几名在玩雪球的小孩，并没有见到鬼面。胡同内平静如常，显然也没别人见到鬼面。”
“莫非那鬼面害怕小李大人遁走了？”钱决青道。
这话说出来本无人会相信，但除了这个说法好像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随着锅内肉香飘扬，几人都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位小李大人的烹饪技艺并不差。
李寻欢并不客气，将酒摆上后自己先喝了一碗。
眼见李寻欢喝酒肆无忌惮，其他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相继加入了“战局”。
李寻欢举碗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胜者留其名。教我喝酒的那位前辈说过，胜利属于喝酒时会笑的人！”
就连段檐这么严肃的人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混账的魔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喝第一碗时谁都觉得这句话混账，喝到第十八碗时，沈柔抛去手中长刀，举碗长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胜者留其名。”
众人摇摇晃晃举碗相迎，此时谁也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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