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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 人的器官

    成年便是为了两便士的铜币卖掉了脊椎骨,而且此后一直为此后悔。

    空气因为硬币的旋转掉落而翻出阵阵波纹。

    白鹿在下方迎接它。

    怪物没有死。大家都累了。

    它在愈合,又再受伤,没有力气解开缠绕的水银。

    天。

    “安,塞西莉,如果你告诉我你可以动用辰赐的话,我会很高兴。”玛丽莲在地上喘着气,她纤细的腰腹已经复原过来,却还因为那种短暂的机器的干涩感而不适。

    塞西莉虚弱地躺着,安在一边企图治疗她的伤口,二人都盯着她,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玛丽莲懂了。

    “噢,天哪,又是赤杯的赐予,她最喜爱的青春。你们的司辰就不能给你们一些有用的赐予?”她不满地哀嚎了一声,不情愿地站起。她阴阳怪气地撤高了语调,“我们还年轻,这是一项成就——拥有一个身体。以及:承载它的哭泣的少女可以保持常年的青春。”

    两个教徒没有反驳,她们即使获得了赐予,却不是什么实际性的能力,在能力上,她们与普通的学者无异。

    “行吧。开始加班。”玛丽莲见两人没有回应便失去了挖苦的兴趣,毕竟赐予这种事情不是自己选择的,她耸了耸肩,用右手覆盖在自己的喉咙上,左手伏在后颈。

    亮银色像是镀银的材料从这两点上升,完全覆盖了她的头骨,只是片刻,玛丽莲娇艳的面容已经完全隐没在银色中,原地只剩下一个长着银色头模的女性躯体。

    男人愣了愣,对身体的改造本就是带有冒险意味的,而对自己的头部动手,她要不就是傻掉了,要不就是自信无比。

    她进行了如此危险的改造,说明她要做的事更加危险。

    男人顿时把那边躺着的两个教徒拉远了一点。

    “昨天晚上,我吞下了第一颗银弹,它尝起来像解脱,银子在我的脖子上融化,和我的头缠绕在一起,雾气在战场上滚滚而下。”

    玛丽莲做了个没有人想到的动作,她把自己仅剩的银枪抵在该是嘴唇的地方,然后往自己喉咙开了一枪。

    一时间,无论是怪物,还是那边的同伴,都惊呆了。

    玛丽莲的头部炸开,化为藕断丝连的银丝,它们争先恐后地把即将飞出的银子弹包裹回来,才恢复头部的形状。

    “昨晚,我吞下了第二颗银色的子弹,它的味道是悲伤的,银在我背上融化,与我的脊柱缠绕在一起,压碎,折断,燃烧。”

    这次玛丽莲的头部没有炸开,而是从脖子延伸到背部,没入她的上衣中。这并不好受,可是玛丽莲忍下来了。

    她知道事情的必要性。

    “昨晚,我吞下了第三颗银色的子弹,它尝起来像血,银在我的舌头上融化,并与我的肺部缠绕在一起,淹没了我平静的叹息。”

    没有人看见这带来了什么改变,可是那边的怪物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威胁似的大喊大叫起来。这超出了预算。

    一切的一切都被赋予了性相,这样的准则有九个———灯、刃、鋳、蛾、杯、冬、心、启以及秘史。

    旁边两个杯教徒不足为虑,虽然他不会冒险去得罪杯的教团——谁知道那些疯子可以做出些什么,那边的男人大概只是个灯学者,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玛丽莲这个女人是其中的铸性相学者,而且没有任何杂质——她没有副修其他的性相————而这非常罕有。她应该只有6节,算是中游的学士,却暴发出了如此令人惊讶的力量,这超出了预计。

    要知道十四节飞升,二阶入门,六阶也仅是刚刚超越入门边缘罢了。

    “昨晚,我吞下了第四颗银色的子弹,它尝起来像救赎,银在我胸中融化,和我的肋骨缠绕在一起,长出藤蔓和河流。”

    她的声音变得清冷,像是银铛敲击。

    “希望她的心脏没事。”男人在旁点评。

    “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幅山谷和山丘的地图,树林里传来野鸟的叫声,灰色的鸟儿敲打着晶莹的旋律,灰色的风暴在红色的天空中雷鸣般地响起。”

    玛丽莲的身体展开了,不再维持人型,已是一团灰色与红色交杂的发亮雾气。

    “昨晚,我吞下了一颗银弹,出来了,嚎叫着走向死亡。”

    玛丽莲化为的雾气四散与空气中,肉眼不可见,她无形,她却无处不在。

    空气侵袭了怪物,却不被车厢的武器打中,怪物的肉体从边缘开始慢慢变淡消失。

    “我将毁灭你!”怪物诅咒着:“我将扎干你的价值,你的遗蜕!你的一切!”

    不待怪物再放狠话,它瞬间便从核心如超新星炸开,不留痕迹!

    银色丝线汇聚,缓缓交织一个女性人影,面容便是苍白的玛丽莲,她站立不稳,手上的银色枪颜色黯淡多了。

    “不负重任。”她虚弱地笑了笑,把枪收回裤腰带上。

    众人为威力所震撼,只有男人要走过来,把她扶起。

    男人的脸却像融化的颜料,扭曲在一起。对面三人的脸凝固在恐惧中。

    玛丽莲可以看见男人的嘴张开,声音还没到达,一阵疼痛便充满她的五感。

    她的腹部中的开了一个大洞,怪物再次出现,粗壮的手臂洞穿了她纤细的身体,血像酒一样流淌,像野花一样浓郁和甜蜜。

    她捂着腹部,确保自己青色的肠子不要掉出。

    “草。”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自愈,它只是缩小体积,把血肉改造。只要还有一定数量的血肉,怪物便可以微小血肉繁殖复制,重新出现。

    铸是变换与毁灭。

    这种能力一定有某种限制,只是他们没有找到。

    玛丽莲轰然倒地。

    司机从昏迷中醒来,见车已经毁得不成样子,更是拒绝开车。

    他居然为玛丽莲倒在地上的场面而拍手大笑,随机成了下一个肉酱,机器迟来的开启,除了空地外,什么都没有打中。

    没有人会为他默哀。

    玛丽莲还没有死,怪物并没有杀她,而他们都知道原因。

    折磨。

    我们的身体大部分是水,里面的水和我们的温度一样,大约98.6度,但是冰箱要冷得多,所以当孩子呼出温暖饱和的空气时,它会变成露水,当它进一步冷却时,凝结成微小的液体和冰滴,孩子,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云。

    那怪物做了些什么,使玛丽莲炽热的身体开始结霜,浑身都变成紫青色的斑纹。怪物向她展示张开嘴的表面下的蓝松鸦翅膀,把它的吻穿进她右手手腕的皮肤,撕开下摆紧张的芽,响亮;无误。喝掉你。

    它开始扯出什么,大概是自己的遗蜕,玛丽莲想。

    “快去……”玛丽莲左手指向司机位,“冲出去……“男人灵敏地越过乘客位置跳到前排,怪物忙着拆卸玛丽莲,没有理会他。

    他们大概不能活下来,除非奇迹出现。

    然后就没有了。太多的一切,爱、欲望和失落,仇恨和恐惧,在新城市的明亮灯光下燃烧的生活,以及被廉价啤酒冲淡的文字。那是一种稍纵即逝的温暖,不会持续太久,那些触碰和踉跄的动作,充斥着昏迷记忆的感官,玛丽莲试着去感受它,现在一切都有些不明朗了。

    这就是她的运气,那种抓住骨头的流银般的震动。不稳定。

    曾经她父亲沉重的爱给她留下了对闪光弹和烟花的恐惧,后来她成为学者却获得银弹的能力。她母亲告诉她,要逃离内爆的男人,最后她与丈夫在厨房里跳慢舞,然后一头扎进与烤箱门的旋风式恋爱中。

    她的一生仿佛是一代人的诅咒,邪恶的继母和年迈的老太婆,被卷进了那种看到小女孩从肚子里撕下沾满鲜血和蒸汽的童话故事,看到女战士咬断愤怒的天鹅的脖子。

    她不想挣扎。

    男人顺利坐在司机位上,他开始往前冲,车外景色模糊反复。

    反复?

    玛丽莲睁大了眼睛。

    硬币在反转落下。

    频死之人的思维急速运作。

    这是一场靠海市蜃楼的袭击,没有办法从绿洲知道海市蜃楼;毕竟,反射具有作为反射的现实,他们一直在开车穿过海市蜃楼,它们从车的两边回来;没有关系。

    但是他们可以有救了。

    这一个针对她的计划,本不该牵扯如此多的人。

    玛丽莲的眼睛半合,睫毛扫过面颊,“安,这是海市蜃楼,告诉他们,这是海市蜃楼……该死的蛾子学士......”

    安听见了,捂着塞西莉的伤口,穷尽一生的力量:“……!”

    怪物扯走了某些东西,玛丽莲保留了某些东西,也把某件东西飞进赶来的安手里。

    然后,她爆炸了。

    意识重归黑暗。

    【最近我一直是这个无法解释的悲伤和愤怒的炸弹,我不知道为什么。它有一天出现了,经历了一个蓝色的冬天,像子弹一样射入我的心脏。

    我一直在爆炸。

    爆炸一:妈妈。

    爆炸二:爸爸。

    爆炸3.我所有最亲密的朋友。

    爆炸4:我自己?

    (停止爆炸)

    我最近被七宗罪所支配,我感觉到这种黑暗从我身上飘散开来,成了碎片,我无法判断我是在微笑还是悲伤,如果这张脸是我的脸,如果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如果这种生活是我的生活,我甚至无法判断这种从我嘴里滑落的毒药是在杀死我还是我周围的人。

    我有这些关于野外的梦想:梦幻般的日出、燃烧的日落、回响着奇迹的山脉、锯齿状的岩石、空旷的岬角,海洋在它下面激动地哭泣,而我,寒冷而孤独,我想尖叫,直到世界旋转,直到尖叫伤害,直到一切伤害,直到我疯狂的微笑。】她的日记本在她位置上疯狂翻页。

    “我在七月失去了自己和我的一切,因为也许六月太爱我了?”

    【母亲们在这里追寻她们女儿的血迹,我们看着冰霜闪烁着蓝色的珍珠,流着黑色的眼泪,曾经,我们是美丽的,曾经,我们没有像我们的经历那样沉重。】日记合上,静静躺在座位上。

    “妈蛋,我最讨厌蛾子了。”

    甜品店内,拿着报纸的女人抿了抿唇,再度被拉入预示中,蜡烛跳了起来,像一场喧闹的梦,或者更像是一部流淌下来的留声机,一声长长的一致哀怨的女性大叫,在雨和寒冷中传过,座位向后滑落的咔哒声,某个女性爆炸了。

    女人合上报纸。

    车子冲出虚幻的屏障。

    车子爆炸了。

    那声爆炸威力不小,炸风卷过以后,前方树林里一大团浓烟滚滚升腾,吓得白鹿意识重回现实,硬币准确落在他手背上,没有刚才慢动作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穿过他,就像一场意外,一个疏忽的一瞥,就像一颗星星的爆炸,六十亿光年之外,不知何人的光芒散发出来。

    硬币朝上的是头,面目模糊的瘦削男性头像。

    白鹿似有所感,回头,眼里燃起盛大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