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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 颅内幻象归于原始

    谦卑的白鹿认为自己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是向上,他推测,自己梦中曾经去过的地方是连接的,如果他足够幸运,他可以找到向上的路,并且祈祷对方无法一同向上。

    第二种是向下,以机率来看,自己最常去的林地便是次于纯白之地的一层。天知道,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些地方是否真的相连。他谦卑的指出,这是一个赌博。

    这样的跑路持续了一场时间,期间充满了对方怒气冲冲的摔灯柱以及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咒骂,他们几乎跑遍了纯白之地,到了最后的地方。

    这累极了。这种逃跑是一种舞蹈。

    摇摇晃晃的白鹿像条脱水的鱼,无力又充满疑惑,对方恶心的无形大手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朝着白鹿击打而去。

    噢,对哦,手最容易的用法不就是直接击打吗?用手心把其他有机体虐杀?

    啪嗒……

    白鹿狠狠摔在地上,激起滚滚烟尘。

    对方依然不解气,又是往他的四肢抽了几下,肌肉变得青紫瘀青。一时间,他衬衫上那些鲜红墨水与血迹已是分不清了。白鹿嘴唇蠕动着,神智不清。他眼前恍惚一片,重重幻影,一个有机体蹲在他身边,厚重的阴影投射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些灵体又只是站在一旁,围着二人。纯白无限延伸,只有白鹿冒出的血红和那个人体身上的繁重珠宝。

    如果不是在纯白之地,这个窥视者会是一个很吵的人,像这样的装扮,即使在影子中也会被射杀。白鹿笑着,牙齿间冒出血丝,就像他啃食了什么生肉似的。

    “你想说什么,嗯?”那个人影的声音直接在白鹿脑中响起。

    白鹿眼珠向上瞟了对方一眼。

    我们在哪里。

    对方大概看懂了口型,“让我告诉你,你从哪里来。”

    “你从清醒的人间而来,你却违背了一个凡人的规则。告诉我,你怎么可以不透过门出现在漫宿?嗯?”

    漫宿?什么东西?白鹿无法理解状况,他满脑子只有他肚子上的疤痕,他胸前的锯齿状线条。你差点杀了我,你知道吗?

    傻子。我无法说话。白鹿露齿,嘲讽看着对方。这一次,他翻动自己,明确了对方的长相。

    就像一个精明却复古的老人,在一个年轻的身体里,用着有神的眼睛诠释着古板的话语。还有浑身的珠宝和甲胄。

    “傻子。你可以写字。”那人浑浊翠色的眼珠转了转。

    磅……

    毫无预兆。

    他突然把白鹿的躯体一踢,白鹿被踹飞到空中,重重落在离原本几米远的地面上。

    “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又蹲了下来。像个傻子一般,以为展现武力就是获得答案的方法,我以你的存在感到悲哀。白鹿抿了抿嘴。

    他沾了沾身上混着墨水的血镌刻在他胸前,在自己身上划十字,才在纯白的地上一画一画地写着:请滚吧。

    对方正要发难,就见那几个血红的字母开始蠕动,飞脱出了地板的限制,朝对方打去!

    对方果然狼狈地向后滚了滚!

    果然,舞者的意思是这样,这才是那墨水的力量。他透过阅读,领悟到的知识,就是一个让他足以生存的关键。

    优劣变幻。

    “我总是学得很慢,“白鹿哼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那么这就是它的感觉吗,卑鄙的窥视者?“无论这是什么。

    白鹿啧啧称奇,站在他旁边,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像这样站在我旁边,而我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问高高在上的问题,这让你感觉好吗?回答我!“白鹿双眼赤红大叫着,向他踢去,踢中了他的肚子,对方依旧被红色的字束缚着,无法挣脱。但是这些字在快速变淡。

    他呻吟着,试图挣扎着跪下来,但白鹿把笔插在他的背上,把他推倒在地,血液从缝隙间流出。

    事实上,白鹿的状况也很不好,他看见自己如身上有伤痕的骨架和血淋淋的腿,像个博物馆珍藏了多年的腐朽藏品。这使他作呕。

    “嘿,窥视者。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白鹿强撑起腰,瘦削的脸和透明的眼珠让他看起来仿佛随时要与死去的星辰一同消失。

    “教育工作者是否仍然习惯于强迫学生在课堂上,在学生的同龄人面前背诵诗歌?我在我的时代不得不背诵几首诗,我的时代是不完全遥远的或者说是有色彩的年代,要求学生背诵一些诗词,是否有教学上的坚固理由,或者这种做法现在被认为是残酷和不寻常的,就像使用红墨水和邓斯帽一样?简而言之,应该让学生背诵诗词吗?”他脸部扭曲,极力摇着对方的身子,大声质问着。

    知识在上,他只是失去了一点小小的理智而已。

    “你是个疯子,凡人的学术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他呜咽着说。“但漫宿和无形之术才是,你是我的。“那就对了,我对你的漫宿也一无所知。

    “你也是个疯子,现在不是了。“白鹿要走了,在地上拖行着受伤的大腿。他受伤的手臂感觉很重,失去了联系,他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擦了擦嘴里流出来的血,他为自己嘴唇上的裂痕感到害怕,他为这一切世界观的突破感到害怕。

    他想他已经像任何没有真正越过边境的人一样,悄悄地接近疯狂了。

    有时候,他不完全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在被暴打的时候,没有人是。只要再走几步。再走几步,他就能找到门了。他会找到通往林地的路。他幸运的话就会没事了。

    所以当他突然被撞倒在地时,白鹿本该继续踉跄着向前走,如果他面对的是其他任何一个的有机体的话。

    现在他还未知道这点。

    白鹿只知道他的头发里有一双粗糙的手,如此用力就像要把藏在他发间的月亮撕出来,把白鹿拉到了对方的脚下。“问题。问题。问题。你认为你可以就这样对我吗?现在我问,你答。“他要求道,扭住白鹿脖子上的头发,把白鹿拉回他身边。

    就像我要亲吻你的皮鞋一样,这是个不合理的要求。白鹿想,随机被从几个不同的地方传来的剧烈疼痛刺痛得大叫起来,窥视者的手绕过他的喉咙,捏着,慢慢地把白鹿的呼吸压出来,真空的房间。“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脱吗?我会让你再找到机会用你那个杯的红墨水吗?

    “哦,说起这个墨水,原来你不是平庸的凡人,你已经入门无形之术了。“那个窥视者说着,用一只惨白的手捋了一下额前几条散落的脏金发,似是突然想通了。“那么,你的秘密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某种程度上。”

    窥视者放弃使用自己的手,而是控制着那双力气大的可以抛灯柱的无形大手,捏着白鹿的脖子。

    白鹿的脚在雪壳般的地里无用地挣扎着,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变得灰暗。昨天将永远纠缠在头发上,世界将永远有盐的味道,雾和影子,影子和雾。

    他试图向挥舞圆珠笔,但窥视者用他现在空闲的手将笔从手他中狠狠打出,然后再次扣住他的头发。

    可怜的卷发。

    白鹿视线闪过一条项链,对方戴着一串小牙齿和小金币的项链,像某种仪式。未上锁的沉默的嘴唇,无泪的眼睛和无痕的皮肤,不复存在。

    他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他只有一个方法。

    “一个奇迹。”白鹿的声音沙哑,像砂子摩擦。他抬头看着那些围着搏斗中二人的灵魂,一圈一圈几乎实心的弥漫灵魂,此刻几乎散发出炽热的热量。

    它们就像旁观者,围观着这场悲伤的战斗。

    也是,他没有死,但他也没有活着。他是一个心脏跳动的幽灵。

    一声低沉而响亮的咆哮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刺穿了窥视者的胸膛。那是一只幽灵的声音,它,他向窥视者发起冲锋,抓着白鹿的喉咙的手松开了,使他的双脚能够到达地面。

    白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即使他知道这并没有太大用途。“你和我一样,你也会死,但不是今天。”那幽灵的声音几乎不可闻,随风而逝。白鹿的视线渐渐清晰,让他看到了窥视者巨大的黑影,从阴影中分离出来,渐渐进入月光下的一束,首饰锋利而银色。幽灵与白鹿如此渺小。

    “哇。吓死了。”窥视者嘲讽着,几只无形的大手把灵体握在手心,把幽灵逐渐显现的面容碾碎,白色的灵体点点散去,幽灵是人、数字、声音和地点的协和体,草莓在名字中蔓延,仿佛是发芽的灌木……

    这就是那个奇迹。白鹿逐渐忽视这些对他的影响,并且向前扑。你可以说他冷酷,但他只是在生存,起码他记住了那摆脱混沌的幽灵面目。

    幽灵救了他。

    若是再见,他会认得出来。

    至于窥视者根本没有在意,因为窥视者判断了白鹿的落点,白鹿根本不会碰到他———可是,会碰到他的项链。

    在白鹿附近的幽灵随之沸腾起来。

    眼神交错。

    白鹿把一只洁白的人类牙齿和金币一同高高抛起,熟悉的红酒味道霎那涌动,如此心安。

    这一次金币上面写着,你将在你的一生中做伟大的事情。另一面写着:你会活下来。白鹿看着已被抛在空中的牙齿,长长呼了一口气。

    仿佛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

    他已经摸到了一道门,他需要的门,一被碰触就起了无尽的波澜,从一个点一个圆无边展开。

    白鹿半只手探了进去,说实话,他很希望站在窥视者面前,看着满布红血丝的眼睛,让对方看着自己的头颅是如何被扭转,景色变换。可是他做不到,这个暂停时间的方法并不能让白鹿影响任何除了他以外的生物,甚至物品。不然,白鹿可以预见这样的结果:这个凝滞的时间将在顷刻崩塌。

    金币和牙齿快速掉落,“卡擦”掉在纯白的地上,一瞬间,所有幽灵转头,窥视者也动了起来,他明显很疑惑。

    可是白鹿来不及嘲笑他了,他很难受。这短短十秒左右的时间压缩给予他的五官,使他几乎飙出血来——或者已经飙了,血液如水流染红了地面。

    所有的声音像愤怒的波浪一样在一秒钟内冲过来。就如当你听一张老唱片的时候,不可能产生你是在表演现场的任何错觉,白鹿是通过灰色的静电细雨在听,声音像雨一样。他永远不会忘记你离得有多远。这空洞的十秒渴望被听到,那是时间中的距离的声音。但听众和音乐家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你们中的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死了,这有关系吗?而哪个是哪个?

    白鹿半边身子坠入门中。

    “这是什么?“那窥视者嘶吼着,出乎意料,对方可以辨认自己那个墨水的把戏,却好像认不出白鹿刚刚做的事——暂停时间。

    “精神病……关你什么事呢。”白鹿歪了歪嘴,在血液的沾染下显得可怖。

    白鹿嘲笑道,向雪地上吐了一口健康的血。

    现在他扬长而去,而门在白鹿面前关上,把窥视者留在外。

    噢,熟悉的林地。

    白鹿又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