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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终于得救

    我带着签好的合同,没去公司先回了家,陆曼正捧着水杯坐在破破烂烂的阳台上晒太阳,我试了好几次,终于忍住了没问。我拿着合同走到陆曼面前,说合同终于签了,二十万砸得值啊。陆曼抱着我的手,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想问陆曼是不是跟仇天杀上床才换来这份合同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如果这能换回来陆曼的命,我不介意。

    如果这能换回陆曼的命,我真的不介意吗?我喝了一宿酒,薅掉了无数的头发,不敢出声地大哭了好久。

    第二天我刚进公司门,蒋予就带着一群人挤在门口,见我过来,一拥而上把我压在下面。黄燕说涛哥,八百万的单子,你成百万富翁了!我说哪里哪里,这是大家的功劳,回头请你们吃饭。黄燕说饭当然是一定要吃的,二爷也是要给我们包的。我说你要二爷?你看看我行吗?你电脑桌都被我戳个大窟窿呢。大家哄堂大笑,黄燕假装脸红,说涛哥,你还是先把予哥的钱还了吧,他可是卖了房子给你凑的钱呢。

    我一下愣住了,人群也停止了骚动,迅速散了。蒋予也要走,我说等等,怎么你把房子卖了给我凑钱?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我说你傻啊,我要是这单子谈不成,你怎么办?他没理我,直接回到了位子上。

    我来到狗熊办公室,狗熊上来扇了我个头顶,说就知道你小子有本事,你看看,当初我不预支公关费给你,就是为了破釜沉舟,要不是我,你能拿下这个大单?

    日他老母,还敢打我,我差点还手。不过想想提成还没到手,还是要忍一忍。狗熊说你放心,只要仇天杀的钱一到帐,我马上把提成给你,按照惯例,合同金额的百分之十,八十万,我另外再给你二十万,凑个整数,就当时年终奖提前发了。

    刚刚我还想打他,现在我都想跳上去亲他两口。看来老天爷还不是个绝情的小老头。我把这消息告诉陆曼,陆曼也高兴得面红耳赤,自嘲地说脸都被泪憋红了。我们当天就去医院选好了假胸,有正常尺寸36D那么大。这是我坚持要的,我说一般人还没有机会选呢,我有这机会,干吗不有多大搞多大?陆曼打我,说是不是我咒她得乳腺癌的。

    就这样,我们在期盼中等了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陆曼的病情严重了很多,医生说再不手术的话,恐怕来不及了。我说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呢。他说那没关系,你先把瘤子切了,整形手术日后做也来得及啊。我说老子连切瘤子的钱都没有,我自己把自己的蛋子切了行不行?

    我已经找狗熊说了很多次了,他却老是说仇天杀没有付钱过来。我又去找仇天杀,仇天杀说老子早就给他钱了,一次性付的,你要钱找他去啊。我说仇总,那您把账或者票拿给我看看呀。他一脚踢在我小腿上,我一个趔趄单膝跪地,像求婚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说你算什么东西,说到底不就一狗业务员吗?还想看老子的账,再罗嗦我弄死你。

    我终于明白了,这钱我是拿不到了!

    既然要不到,那谁都别想好过了。晚上我到一个工地上买了十斤炸药,回来自制了个土雷往腰上绑,陆曼发现了,哭天嚎地地给我扯下来,说炸死他们你拿不到钱还要搭上命,值得吗?我还得为你担心,我死了算了,我累了!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说陆曼,钱拿不到,没办法给你治病,你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死我们一起死,我要这两个畜生给咱们陪葬!

    陆曼捧着我的脸说这样吧,咱们先借点钱把瘤子切了再说,我不死哈宝贝,我不丢下你哈!我点点头,像二十几年前在老妈的怀里哭泣一样,虽悲伤,却被甜蜜包裹。

    可是蒋予房子都卖了帮我凑钱,我还能到哪借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警察冲进来说要找凶器,并且要调查我。我这才发现,陆曼和炸药都没了!

    陆曼炸死了仇天杀,她还想去炸狗熊的时候,被警察围住了。有人说仇天杀的别墅被掀开了盖,陆曼从容地提着剩下的炸药打车去往狗熊家,警车拦下出租车的时候,陆曼推开门,先扔出了一个袋子,有个刚上岗的年轻辅警吓得尿了裤子。仇天杀和她老婆还有两个孩子,全被炸死了,记者采访一个目击的司机,他说他开着开着车子,忽然一声巨响,一个血呼流拉的东西砸在他的挡风玻璃上,他下车一看,是一半人脸,脸上还长着络腮胡子!

    沙琳大义凛然地向那三头畜生游过去,忽然三声枪响,三头畜生被放倒两头,另外一头仓皇逃窜。

    我来不及管岸上发生了什么,先冲上去捞起沙琳,像捞起一片树叶。她非常虚弱,浑身颤抖,我用最后的力气抱紧她。岸边的草丛里冲出一些人,他们冲到水边,把我和沙琳接到岸边。我这才发现,这些人竟然是黄种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说着普通话。我像遇见了亲人一样,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他们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带头的给我介绍说脸上有道疤的壮汉叫子弹、戴眼镜的叫绳子、比较文静的女孩叫宋佳、身材健美五官端正的女孩叫秋瞳,还有他自己,人高马大胡子拉碴却比较帅的家伙,他说他叫锤子。

    锤子让子弹背着沙琳,绳子搀着我,我们去往他们的帐篷。锤子说他们本来都是国内几个大的软件公司和工程公司常驻非洲的工作人员,由于都对非洲自然环境有着浓厚的兴趣,才组合在一起,边探险边研究非洲风土人情。锤子边说边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宋佳,说这个喜欢研究地理和历史的女学究说这附近有暗流,应该会有沉船。宋佳冲他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我说有沉船那不就有宝贝了?锤子爽朗地笑笑说是啊,听说这海面以下都是宝贝,你从海上过来,见到宝贝没有?

    我忽然想到当时小斯说的海底死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说瞎说,要是有宝贝,还轮得到我们?宋佳说那不一定,我研究过了,这个岛在地图上是没有的,大概是因为附近暗礁比较多,航线大多会避开这里,所以我断定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一行人赶到帐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五个帐篷坐落在一个小山头南侧相对平坦的一块地上。我忽然想到了刚刚的野兽,绳子说这种动物也奇怪了,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耳朵那么大像非洲薮猫,大概是薮猫的一个亚种或者变种。

    原来锤子他们也是今天刚刚赶到,他们把几个帐篷周围清理干净,然后生起柴火,他们为我和沙琳匀出一个帐篷,沙琳还在昏睡状态,我把她放到帐篷里休息,我跟锤子他们在帐篷外闲聊等菜。子弹收拾干净几只野兔子,还有一个锅里煮着稀饭,算算从坠机到现在有一天半了,除了两条死鱼和几根香蕉,我还没吃过别的东西,稀饭味勾得我神魂颠倒。

    以前在上海,早上最恨白粥,不喝会饿,喝了一会还是会饿,要命的是那时候觉得这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认为老天爷发明这玩意就是羞辱人类味蕾的。

    尽管他们没有问我们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主动招了,我觉得我跟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能欺骗他们。知道我和沙琳都是癌症患者之后,锤子竟然带着大家用很奇怪的方式为我们祈祷,宋佳甚至泪流满面。锤子说这是非洲黑人比较流行的祈祷方式,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想求黑神仙保佑,还是要用人家黑人的方式。

    一碗稀饭灌进去,沙琳渐渐有了精神,竟然吃了一整只兔子!本来这只兔子是人家省出来给我们两个人的,我猛灌几碗稀饭之后想躺下来睡觉,没想到沙琳竟然换上了一副嘴脸,说你是谁啊?我说你什么意思?她说你为什么要跟我睡在一起?我说就一个帐篷还是我厚着脸皮问人家讨的呢。她说行,就算你要睡在这里,那起码也要让我知道你是谁吧?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情严重了?她笑笑说不是,我吓你的,不过我真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听,这才想起来,似乎我真的没有告诉过她我的名字。我说我姓涛,单名哥。她说涛哥?说哪有姓涛的?哪有人名字叫哥的?别瞎扯了,你就是想占我便宜,说,你叫什么涛?

    实在太累,我躺下不久就迷迷瞪瞪睡着了,帐篷很小。我本来是跟沙琳脚对头睡觉的,这是她要求的,怕我半夜办她太方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转过来了,躺在我旁边,在我耳边轻声说宋涛,我们身上的味太大了,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这话不骚,但要是退回几年,我一定会觉得这是对我的暗示,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了。我说赶紧踏踏实实睡吧。她说能踏实了吗?这里可是荒郊野岭,还有野兽,怎么睡?我说你太幼稚了,帐篷周围都生着火,畜生都怕火。而且他们五个都排班的,有人站岗,他们有枪。她说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我没理她,不多会就梦见陆曼了,她哭着说她对不起我,说其实当初仇天杀那么容易签下合同是因为她跟仇天杀上床了,她威胁仇天杀说他要是不给钱,她不久就会死,到时候不会轻饶了他,所以他才肯签合同。听到这我极度难受,其实就是心中隐藏了许久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这个事实确是我无法接受的,只知道恨得要命,却说不上是痛恨谁,用一部电影上的骚诗说叫“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正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山摇地动,迷迷糊糊以为陆曼终于把狗熊也炸死了。

    陆曼在去狗熊家的路上被警察拦住了,检察院起诉了陆曼,最后法院判了陆曼死缓,可是陆曼是晚期癌症患者,允许陆曼保外就医。听说那段时间狗熊家请了十几个保镖。

    我艰难地睁开眼,发现有个黑影正压在沙琳身上,沙琳在拼命挣扎,我思考了两秒钟没什么结果,心想再想下去估计要进去了,可是黑灯瞎火也找不到什么顺手的家伙,要整最好一下解决,否则我体力不行,怕治不了他。又折腾两秒钟,心想算了,先弄开再说吧。我扑上去抓住这家伙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拉。

    估计这家伙太投入,被我拉起来的时候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被我甩到一边。沙琳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我的脖子上一阵剧痛。

    坐在地上的哥们估计朦胧中看我个头比较威猛,转身逃窜了。

    沙琳跳起来,揪住了我的衣领,说你这个色狼,终于让我见到了你的庐山真面目。

    这时候子弹、锤子和秋瞳已经来到了我们帐篷,两把电筒照得我睁不开眼。我用一只手挡着脸,一只手往上拉扯着裤子,说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色狼。

    绳子和宋佳后面也进来了,几把电筒把我照得无处遁形,锤子说刚刚谁站岗?绳子说是我。锤子说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绳子说我刚在拉屎,听到声音就跑过来了,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也没看见有人跑出去。

    众人看着我,我说行,别的我不多说了,如果没有别人,那就是我了。锤子说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说你,毕竟之前你跟沙琳单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沙琳打断锤子,说之前没有发生是因为这畜生根本没有力气,现在他喝了几碗粥,饱暖思淫欲了。看他脖子上那几道血印子没,那就是刚刚他强奸我的时候被我抓到的。锤子说我看宋涛不象这种人,现在最担心的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

    锤子一句话说完,没人再说话了,太瘆人了,他不如说最担心的是我们周围都是野兽,很多时候,人比野兽吓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