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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司马玥匆匆返回去找圆影,想到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画地为牢也有些许时间了,心里有些不安,但愿别出什么岔子的好。

    “你是哪家的奴婢!在这干什么?”

    厢房外的小径上,三个侍女团团围着圆影,高声发问的侍女绿云站在一身粉衣的夏侯妍身后,目光咄咄逼人。

    圆影瑟瑟地揪着衣角,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绿云越发厉声道:“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圆影怯怯地抬眼看了看绿云,嘴唇紧抿,脸色发白,心知司马玥不在厢房之中,在她回来之前什么也不能说,只好装聋作哑。

    夏侯妍顿感不悦,淡然道:“拿下,掌嘴。”

    围着圆影的三个侍女得令,左右两人按住圆影,一人抬手就扇了圆影一耳光,啪的一声后,圆影白嘟嘟的小脸上顷刻泛现一片红印。

    圆影脸上火辣辣的,眼眶涌上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死死咬着嘴唇,却依然缄口不言。

    绿云嗔道:“说不说!”

    夏侯妍娇俏的眉眼凌厉道:“继续,打到她说为止。”

    “嘭”地一声,厢房的门被猛然推开,

    刚抬起手要扇圆影的侍女循声望去,只见一袭蓝衣白裙飘至眼前,“啪”“啪”两个耳光落下,两颊顿时感到火辣通红,不禁摇晃着后退了一步。

    司马玥一把推开按着圆影的另外两个侍女,将圆影拉到身后使了个眼色,转头喝道:“我看谁敢?!”

    众侍女皆是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司马玥的穿着打扮,便知是圆影的主子来了,连忙退开了两步。

    绿云看到司马玥如此无所顾忌大打出手,瞠目结舌道:“你…你是谁?”

    司马玥扫了绿云一眼,却盯着夏侯妍道:“你们又是谁?”

    绿云瞥见夏侯妍神色不悦,连忙抢答道:“我家姑娘是夏侯将军的堂妹。”

    司马玥很想说你家姑娘没长嘴吗,但立马明白过来眼前的就是夏侯妍,想起先前夏侯玄跟杜元凯说的话,连忙呵呵笑道:“原来是夏侯姑娘,误会一场,无意冒犯,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站住。”夏侯妍阻拦道:“伤了我的人,一句误会就想跑,谁家的主仆如此没有规矩,”

    “是你们先动手伤了我的人,”司马玥冷笑道:“要说规矩,你们更没有吧?”

    夏侯妍瞪向司马玥,绿云连忙指向圆影道:“是她在这里鬼鬼祟祟,问话又不答,我家姑娘才略施惩戒的。”

    圆影身子一僵,想要争辩,却被司马玥暗中捏了捏手,欲言又止。

    司马玥刮了绿云一眼:“我家婢女自幼便口不能言,所以才说误会一场无意冒犯。”

    夏侯妍哼了一声,傲然道:“她说不了话,那你呢,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不敢自报家门。”

    “不是不敢,而是不必。”司马玥拉起圆影转身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家主呢。”

    夏侯妍喝道:“拦住她们!”

    绿云连忙带着三个侍女围了上去,可手刚碰到司马玥便被拧了手指翻了手腕甩开,吃痛地跌倒在地。

    司马玥心中暗笑,自从被二嫂嫂教导她便开始琢磨怎么优雅地揍人,轻巧地用暗劲戳痛点,这样既不会被衣裙束缚施展不开拳脚,又不会因为大打出手而落人口实,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纠缠之人非常得心应手。

    夏侯妍见状大怒,娇俏的眉眼盛气凌人,挽起袖子大步上前,一掌向司马玥劈去。

    司马玥一看夏侯妍的起势也是练过的,连忙侧身一手将圆影推开,一手擒住夏侯妍的手腕,心中暗叹:果然将门虎女。

    夏侯妍反手挣脱,另一手迅速出拳直逼司马玥面门,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力道,却被司马玥腾挪闪躲顺势一拉、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连忙手撑地翻了一个跟头,转眼见裙裾翻飞覆面,起身的瞬间头上的朱钗甩出洒落了一地,青丝如瀑披散开。

    司马玥轻笑出声,就连躲在树后的圆影也不禁偷偷笑了。

    夏侯妍恼羞成怒,捡起脚边的一只金钗,愤然举起向司马玥刺去。

    司马玥提起几分精神,一手撩起裙摆,默默划开马步,准备接招。

    “住手!”

    夏侯妍闻声一个激灵,连忙丢开了金钗,有些慌张地望去,看到来人时略略松了口气,跑了过去带着哭腔喊道:“叔母!”

    绿云带着三个侍女连滚带爬起身起行礼道:“拜见德阳乡主!”

    德阳乡主——夏侯老夫人,夏侯玄的母亲,蹙眉喝道:“你们成何体统!”

    “叔母!”夏侯妍神色委屈道:“都是那两不知谁家的主仆在此撒野,绿云都被她打伤了!”

    夏侯老夫人拍了拍夏侯妍的手,目光凌厉地看向司马玥和圆影道:“你们是谁家的?胆敢在此造次。”

    司马玥早已放下裙摆,整理好仪容,乖巧行礼道:“舞阳侯府司马玥,拜见德阳乡主,我侍女在此等我却平白受夏侯姑娘猜疑欺凌,我本想息事宁人,夏侯姑娘却不依不饶大打出手,我也只好客随主便还手自保了,还请主家明断。”

    “狡辩!”夏侯妍厉声道:“明明是你侍女无礼在先,你目中无人在后。”

    司马玥扫了夏侯妍一眼不搭腔,话里话外却在提醒夏侯老夫人,夏侯妍沾亲带故也是来做客的,来者都是客,身为主家可要一碗水端平了。

    夏侯老夫人蓦然想起离世多年的女儿,手微微发颤,走近了两步,细细打量着司马玥,迟疑道:“司马子元是你的……”

    司马玥恭敬答道:“是我的大哥。”

    夏侯老夫人垂眸叹了口气,复又抬眼看向司马玥,嘴角展开一丝慈笑:“那你也该叫我一声伯母。”

    原本跟在夏侯老夫人身旁得意洋洋的夏侯妍,闻言一怔,茫然地看向夏侯老夫人,她明明记得自从堂姐夏侯徽离世后,夏侯老夫人一直对司马家心存芥蒂,为什么会对司马玥和颜悦色。

    司马玥余光扫到神色落寞的夏侯妍,呵呵一笑甜甜唤道:“伯母。”

    夏侯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既叫我一声伯母,我今儿便以长辈的身份,替亲家教导教导你,言行无状当如何。”

    司马玥张口未及言,脸上便挨了一耳光,很响,却不觉疼,也不见掌印,颇有技巧。

    圆影焦急地上前去扶司马玥,却被司马玥暗暗按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夏侯妍欣然地睁大了眼睛,颇为得意地看着司马玥涨红的脸。

    “晚辈受教了。”司马玥冷笑着高声道:“不如将众宾客都喊来看看,我跟夏侯姑娘谁更言行无状,正巧今儿杜尚书也来了呢。”

    若真将人喊来了,当下夏侯妍披头散发,司马玥仪容不迫,立见高下。

    “司马玥!”夏侯妍闻言又羞又怒,咬牙切齿地伸出手去扯司马玥的头饰。

    圆影上前去挡,正好被扯到发髻,吃痛地呜咽了一声。

    司马玥怒从心起,一把拧住夏侯妍的小手指一翻转,立马逼迫夏侯妍松开了手,眼看着夏侯妍痛得满面通红跪坐在地,司马玥却依然不松手,越发双眸凌厉朱唇紧抿。

    绿云急得脸色煞白,夏侯妍哭腔求救道:“叔母!”

    夏侯老夫人一抬手就卸了司马玥的力道,巧劲分开两人,瞪向绿云道:“还不快将你家姑娘带下去休息。”

    绿云连忙带人扶起夏侯妍,却被夏侯妍愤然挣开。

    夏侯老夫人蹙眉盯着夏侯妍:“你母亲可等你多时了。”

    夏侯妍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忿恨地瞪向司马玥,任由绿云等人簇拥搀扶着,心有不甘地离去了。

    司马玥不依不饶道:“我与夏侯姑娘都是晚辈,德阳乡主不吝赐教于我,却不提点提点夏侯姑娘,身为长辈怎能如此偏私呢,”

    “她母亲在,自会教导,用不着我来提点。”夏侯老夫人不愠不怒,意味深长地看着司马玥,似笑非笑道:“而你,非舞阳侯夫人嫡出,更该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司马玥白白挨了一耳光不能还手,心中本就憋着气,这嘴上还讨不到便宜,越发愤懑。

    圆影眼看司马玥怒目瞪着夏侯老夫人,连忙暗中拽了拽司马玥的袖子。

    司马玥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德阳乡主关怀,刚才乡主问及家兄,如今他与大嫂恩爱和美,儿子已三岁了,晚辈也代大哥多谢乡主惦念了。”

    夏侯老夫人一怔,想起女儿生前一直想生个儿子却不得,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贵府待客之道真是四海表率,感谢招待,晚辈告辞。”司马玥敷衍地行了个礼,拉着圆影转身离去。

    夏侯老夫人怔怔看着司马玥离去的背影,蹒跚了两步。

    旁边的婆子看到连忙上前扶住,关切道:“老夫人莫气坏了身子。”

    夏侯老夫人却充耳不闻,只低声呢喃道:“真像啊。”

    婆子顺着夏侯老夫人的目光看去,茫然道:“像谁?”

    司马玥吃了亏,哪还有心思参加什么雅集,转身就气呼呼地回了舞阳侯府,换了身便装,对着院中的木桩劈头盖脸一顿拳脚。

    圆影趁着司马玥停歇的间隙,连忙上前擦汗递茶,柔声安抚道:“姑娘今儿大杀四方好厉害呀。”

    司马玥看了圆影一眼,哼道:“若不是你在,今儿那巴掌我定然还回去。”

    圆影倒吸了一口气道:“就算奴婢不在,那…那姑娘也不能打乡主的,会被告罪关内狱的。”

    司马玥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也没说是还给那老巫婆。”

    圆影怯怯道:“那还给谁呢。”

    司马玥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还给那夏侯妍了!亏我一开始还把她当盟友,不想与她过多计较,谁知她非要上赶着吃排头,还仗势欺人,这一家人真是像!”

    圆影回想起什么,偷偷笑了笑:“姑娘一个人打了她们五个人,算起来我们也没吃亏呢。”

    司马玥欣然地看了看圆影道:“夏侯家于理有亏定然也不会声张,这事你知我知,小心别说漏了嘴,若二嫂嫂问起今儿雅集如何,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圆影忙不得点了点头,目光坚定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

    司马玥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打量了圆影一番:“你去换身便衣,从今儿起跟我一起练。”

    圆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啊?”

    司马玥不以为然道:“啊什么啊,你若要跟着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行,今天我还能应付,哪天应付不过来了呢?”

    圆影尴尬地笑了笑:“是,奴婢一定好好练,以后保护好姑娘。”

    司马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不是指望圆影来保护她,而是希望她能自保,说到底今天的事,还是司马玥连累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马玥找到了某种平衡,王元姬教导完司马玥,司马玥就去教导圆影,痛苦不会消失,却会转移。

    上午司马玥叫天天不应,下午圆影叫地地不灵。

    但也不是完全的痛苦,当司马玥一口气顺利地背完一首诗词时,当圆影顺利地躲开司马玥辣手摧花的一招时,油然而生的喜悦让人觉得似乎之前的痛苦都值得了。

    圆影兴高采烈地递上一张烫金红贴:“姑娘,穆王府的帖子,长乐亭主邀您去赏花。”

    “这么快又有帖子。”司马玥有些讶然道:“这些世家贵族可真是好兴致呢,三天两头不是吟诗作赋就是赏花弹琴的。”

    圆影附和道:“姑娘可以学以致用了。”

    “学以致用?”司马玥举起帖子拍了拍圆影的头道:“你先给我展示下最近练得如何了?”

    圆影呵呵笑着,不敢再多言。

    “阿姐应该也会去,”司马玥若有所思,忽然问道:“那嵇叔夜也会去吗?”

    “啊?叔夜公子,不知道哎,奴以为姑娘会关心杜尚书去不去呢。”

    司马玥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差点把他给忘了,他也去吗?”

    圆影摇了摇头,欣然道:“这个奴婢打听到了,听说杜尚书有公务在身,前几日就离开洛阳了,还未回来。”

    司马玥疑惑道:“他不好好在尚书台待着,什么公务要离开洛阳啊?”

    圆影努力回想了下:“听大公子提到,好像是找一样重要的物件去了。”

    司马玥一惊,猛然起身。

    圆影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姑娘,怎么了?”

    司马玥急得来回踱步,越想越气,气笑道:“好你个杜元凯,嘴上说着怕引火烧身,转头就赴汤蹈火,合着套我话,好先下手为强是吧,奸商!”

    圆影目瞪口呆地看着司马玥口中振振有词,心中忐忑起来。

    “我出去一下。”司马玥迅速换了身便衣,嘱咐圆影道:“你留下打掩护。”

    “啊?”圆影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无奈道:“姑娘要去哪儿?”

    “琼浆阁。”

    司马玥在雅间里坐了不一会,等的人就来了。

    “请坐请坐。”司马玥看到王濬冲一脸冷俊地走进,似乎心情有些不好,连忙奉上一杯酒道:“濬冲公子真是言而有信。”

    王濬冲扫了一眼酒樽,仰头饮尽却依然一言不发。

    司马玥迫不及待的话到了嘴边不得不压了下去,呵呵笑着改口道:“这是怎么了?”

    王濬冲在司马玥关切地注视下,神色缓和了一些,且依然缄口不言。

    司马玥连忙将酒樽斟满,趁热打铁:“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不妨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开解开解?”

    王濬冲一双凤眸紧紧盯着司马玥:“你要大司农授印是为了杜元凯?”

    “你怎么知道的?”司马玥十分讶然,心中暗暗揣度,难道那天跟杜元凯谈交易的时候被王濬冲听到了么?不对,他应该没听到。

    王濬冲一看司马玥的反应便已知答案,双眸腾升起怒意,起身便要走。

    “哎等等。”司马玥连忙一把拉住王濬冲的袖角:“你急什么啊,我找你有事还没说呢。”

    王濬冲看也不看司马玥,只冷冷道:“你说。”

    司马玥见王濬冲不肯坐下谈,只好起身道:“大司农授印的下落查找得如何了?”

    王濬冲闻言冷冷看了司马玥好一会,默然拂袖挣开了司马玥的手,转头就走。

    “问你呢,”司马玥感觉莫名其妙,连忙快步挡在王濬冲身前:“找到了吗?”

    王濬冲目视前方,强忍着怒意,嘴角含笑语气嘲讽道:“杜元凯不是已经去找了吗,怎么你还担心以他的聪明才智都找不到吗?”

    司马玥脱口而出道:“我自然是担心他找到了啊,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找到才行!”

    王濬冲低头逼视司马玥,步步紧逼道:“你就这么着急替他建功立业,好去邀功请赏吗?”

    司马玥察觉到了王濬冲的怒意,却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不禁步步后退,辩解道:“我跟他说好了的啊,正如我跟你不也好了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濬冲回想起当时司马玥讨好的样子,越发恼怒,终于忍不住沉声喝道:“为了他什么都能答应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