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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死神

    清晨的阳光洒下,一只老鹰从巢穴起飞,它从初夕镇外的霾络山起飞,背对阳光向着西方扑扇着巨大的翅膀,飞过初夕镇,飞过茂密的树林,飞过平坦的大平原,然后悬停在半空,一圈圈地在蓝天画着圆形。它怒目圆睁,扫视着所有活动的物体,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一只黑色的老鼠进入了它的视野,它从树林中跑出,以极快的速度笔直地朝西方狂奔。老鹰迅速调整身姿向地面俯冲,同时伸出了它锐利的爪子,以疾风般的速度狠狠将老鼠按在脚底,随后它张开如刀锋般的喙,熟练地剃下了老鼠的皮肉,叼出内脏开始一阵大快朵颐。

    在将老鼠全部吃下肚后,老鹰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它不断扑打翅膀,嘴里冒出黑烟,双腿朝天一次次地猛蹬,随后它停止了动作,像是死了一般。但是几分钟后,它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它甩甩头,目光看向西方,随后它猛扇翅膀,嗖地腾入天空,快速地向着西方飞去。

    大约飞了一个多小时,一座黑暗的城市出现在老鹰的眼前。这座城市规模极其巨大,从城墙到城内建筑再到城中心的高塔,全是由黑色的岩石和金属修建而成,飞入城中,不断有钢铁碰撞和打铁声传来,同时有无数的黑烟飘到空中,那些黑烟的来源则是一个个类似工厂的建筑,从高空俯瞰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炉,有很多地方都在燃烧,还有人不断高声大骂的声音和无数人痛苦的叫喊声。

    老鹰飞向那座最高的塔,在那塔顶,有一个黑色长发,穿着黑色束腰长衫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男人感觉到了老鹰的存在,他抬眼看向老鹰,那眼神就像凝视深渊的死人一般,没有一丝死机,就那么看着老鹰向他飞来,然后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老鹰稳稳地落在男人的手臂上,然后作出了想要呕吐的动作,男人摊开左手凑近老鹰的嘴,从那嘴里吐出了一块黑色的圆形球体,之后老鹰发出一声悲鸣,松开了爪子,直直地落下高塔,猛的摔在地面上炸出了一朵血花。

    男人看了一眼死掉的老鹰,转身走进塔里,然后坐在一个正燃烧着火焰的壁炉旁。他将那球体丢进火焰中,几秒钟后,那球体上显示出了一串文字。男人看着那串文字,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萌生出了笑意。他有些愉快地拍了拍手,然后再次走出高塔,站上塔尖,眼睛看向了东方,咧开嘴笑了,那笑容就像发现了猎物兴奋的猎人一般。

    一阵大风刮来,吹起男人的长发,似乎把他吹的有些站不稳,他整个身体有些摇晃,那些城市里升起的黑烟逐渐隐没了他的身体。当风停止,黑烟散去,男人消失在了塔尖。

    初夕镇内,居民们把所有的街道都挤的水泄不通,那些在后山晕倒的人们正一个个地被人们从镇外背回来。杉薇和张三姨也被人们找到并背到了自家的面馆里,两个人并排着躺在木地板上。背他们回来的大叔掏出手帕抹了抹汗,然后再掏出折扇不断地扇风,这时经汉大叔慌慌张张的走来,看着倒地的两位女子,赶紧问那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啊,昨晚就已经闹开锅了,那么多人没有回来,要不是隔壁顾大哥家的儿子今早上去后山看了一眼,这些人恐怕要被野兽给吃了。”那大叔喘着气说道。经汉摇了摇杉薇,杉薇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周围的人,经汉释怀一般的大喊:“哎呀,我昨晚找了你们一晚上,你们怎么都在镇外晕倒了啊,阿心到哪里去了?”

    杉薇花了好长一会儿才明白现在的状况,她看着身旁怎么都被经汉摇不醒的干妈,她意识到昨晚一定发生大事了。外面又匆匆跑过一个妇人,她边跑边哭,一边嘴里还大喊:“我老公醒不过来了!有没有医生帮帮我!”

    远处又有人在喊着自己家人醒不过来的事情,杉薇颤抖着站起来,但是脚却使不上力差点摔倒,幸好经汉赶紧伸手把她搀扶才让她勉强能站稳。她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的记忆就停留在看着张心冲进人群去找张三姨的景象,之后怎么了呢,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自己会在初夕镇外面睡了一晚上,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感到一阵头痛,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捂着头看着一脸担心的经汉,说道,“大叔,阿心呢?”经汉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昨晚只顾着在镇子里找你们了,昨晚失踪了很多人,那些骑士们现在都不见了,后山那里听背人回来的那些人说,简直是一团糟,地面上有很多血,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尸体,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啥了。”

    杉薇突然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张心在前面慢慢地走,自己却无论怎么奔跑都抓不住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一片白雾中,自始至终张心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小姑娘,你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在后山,你是在其他地方被找到的,但是,为什么张三姨和其他人会全部聚集在后山呢?”那个背她们回来的大叔说道。经汉接着说:“关键是,阿心那孩子不见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被找到了,还有两个人也找不到,他们会在哪里呢?”

    杉薇听着两个大叔的对话,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难过和慌乱,她看着倒地昏睡的张三姨,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眼下这种混乱的情况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就像当初年幼的自己,看着张心被欺负的时候那般软弱和无力,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点长进也没有。

    “镇长来了!大家赶紧去广场集合!”一位少年奔跑着跑过街道,对着周围的人大喊。经汉赶紧搀扶起杉薇,另一位大叔背起张三姨,把她送进了二楼的房间,然后转身跑下楼,三人一起向着镇里的中心广场赶去。

    中心广场已经聚满了人,人群不断地推搡吵闹,七嘴八舌,杉薇他们根本没办法看到塔下的镇长,经汉示意杉薇骑上他的肩,然后杉薇勉强才能看到在塔下准备拿起话筒讲话的秃头镇长。

    “大家!请安静!”镇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居民们都停止了讨论,全都听话的闭上了嘴巴。“我知道大家现在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也跟大家一样,一头雾水。眼下事态严峻,我已经向王都发送了书信,阐述了我们镇上昨晚发生的怪事,请大家还是保持平常的生活,不要太慌张,初夕镇的夕石还是要照常开采和销售。”

    人群里有人吐了口水,还有人小声嘀咕:“镇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着生意呢。”,也有人说:“没办法,如果夕石的生意都受影响了,咱们镇子可就废了。”大家又再次七嘴八舌的谈论开来。镇长清了清嗓子,再次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我们还是要相信,王都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大家就此回家去,那些昏迷的人,我会派医生挨家挨户的上门看诊,请大家不要担心!”

    镇长走后,人群也四散而去,经汉也得回自己家了,他对杉薇说:“小薇,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到我的工厂来找我,我也得去找找跃华,把现在发生的事都告诉他,那镇长肯定没有把村子里的事告诉那些在镇外开采的人,他可不会让那些主心骨们放下手里的工作。”

    跃华就是张心的父亲,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儿子失踪,妻子不醒,确实也得让他知道现在镇子里发生的事。杉薇点了点头,跟经汉道别,回到了面馆。

    她上楼去看了看张三姨,依然在沉睡。她握着张三姨的手,跪倒在床边,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如果干妈一直不醒,张心一直不回来,她要怎么生活下去。她哭出了声,一头栽在床铺上,越哭越凶,直到泪水把床单都浸透也没有停止。

    窗外的人群依然在吵闹,太阳逐渐升到了正空,昨天还是一家人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的小面馆,如今却显得那么的凄凉。

    距离初夕镇五十公里左右的北方,群山之外,是一片荒漠,三个人正骑马奔驰在路上。

    为首的银发美男子回头问道:“还有多久到丰海?”瘦男人抬头看看天,回答说:“照这个速度,可能还有两天吧。”另一个壮汉冷哼一声,说:“羽歌大人,要是把你背上那孩子放下,我们一天半就能到了。”

    “闭嘴,晋钏。”银发男人把头转了回去,身下的马匹越跑越快,然后他右手拉缰绳,左手往前伸出,蓝色圆环在手中生成,变成蓝色的光辉,然后光辉覆盖了银发男人的全身,等到光辉散去,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浑身破烂的黑发青年。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形象呢。”庆笑着说,也快马追上了羽歌,晋钏叹了口气,倒是不慌不忙的跟在两人身后,感叹道:“不愧是银闪骑士团的马,比咱们刚逃出来时骑的马快多了。”

    三人就这么一直奔驰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终于来到了荒漠的边缘,一片湖泊和草原出现在眼前。

    三人打算在此稍微歇息,羽歌从马背上把裹着长衫的张心轻轻抱下来,打开一个口子观察张心的情况,尽量不让空气灌进去,看到张心依然有呼吸,松了口气,慢慢把他放到了地上。

    晋钏看羽歌这么小心翼翼,心里十分不爽,正想上前去说两句,却被庆踹了一脚,说:“你呀,我知道你不想羽歌大人受到连累,但你又不是不了解羽歌大人,他是不会放着那孩子不管的。”晋钏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庆,抓起一把石头朝湖里狠狠甩去,那些石头的威力如同炮弹一样在湖里炸开,不一会儿,有几条鱼翻着肚皮浮了起来。“开饭了。”晋钏语气略带不爽,下湖向那几条鱼游去。庆一脸神奇的看着这壮汉,心里想,无论多少次都不能把这家伙的声音跟他的形象联系起来。

    羽歌坐在草地上看着二人,又看看身边的张心,沉默不语,或许是直觉吧,他总觉得带上这孩子一起走是正确的决定。在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股违和感不知从何而来,说不上是熟悉,也说不上是信任,这种情绪他从来都不曾有过。曾经身为皇臣的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今因为身负不可对人说明的重任,不惜背上叛国的罪名也要带着两个自己信任的亲信四处逃避,他觉得自己对朋友愧疚,也对眼前这位少年愧疚,怪自己没有彻底的解决敌人,如果是以前的他,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自己始终要跟这位少年有所交集。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一阵寒意,这股刺骨的寒意他曾经无比的熟悉。他猛的站起身来,向西边看去,那边什么也没有,只是远远的山峰和一片大荒漠。他开始劝说自己感觉出了问题,但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随后,这股寒意慢慢地消失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由于逃命而变得太过敏感了,又再次缓缓地面向湖泊坐下。

    在那远方的山峰后面,有一个长发男人正行走在巨石之间。他每走一步,地面上都绽放出一大片黑色的玫瑰印记。他面带阴森的笑容,背着两把长长的黑色武士刀,向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