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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张寔

    骁骑将军、游击将军,都是汉时,设立的杂号将军。曹魏时,将两者设为中军将领,掌有营兵,遂成为固定职位。

    一开始,以选任功高者为之。又设有长史、司马、功曹等僚佐,后来,又改制,省去这些属吏。

    到司马昭接任相国后,将二者置于相国府,统率亲军。

    到了晋武帝,领军、护军、左右二卫、骁骑、游击,合称为六军将军,都是禁卫军的将领。

    骁骑将军、游击将军为六军中最末,只统帅五部武贲中的命中部。

    五部分别为武贲、羽林、上骑、异力、命中等五部。是禁卫军中,常设的营兵。

    命中,顾名思义,善骑射,是骑兵之属。

    五部皆属于二卫。但其他四部,是直属二卫管辖。命中部则名义上属于二卫,直属却是骁骑、游击二将军。两将军各统领一营。

    骁骑营、游击营跟其他禁卫营挨着。所以,离皇宫并不远。

    司马炽带着华恒、缪胤,出了皇宫,摆驾禁卫营。陪同的是祖逖和梁芬、梁萱父子。

    即位后,司马炽就少有离开皇宫。这是第三次。

    前两次,一次送惠帝棺木,一次送刘寔去长安。

    得知皇帝视察军营,将士们都很高兴。之前司马炽出手阔绰,让他们过了个肥年。

    如今的普通士兵以及低位军官,都在上次军中武比中,得到过好处。

    甚至很多低位军官,都是因此才上位的。

    虽然目的是张寔,但司马炽的视察没有走马观花,而是花费不少时间,与将士们多沟通。尤其是一些刚上位的低位军官。

    司马炽与他们交流了上次武比的感受,听他们说过年时的喜悦。

    一路走来,他的亲切,让将士们倍感荣幸,也放开了话匣子,却让华恒等人皱眉侧目。

    司马炽知道他们想什么。但他并不觉得,这行为降低了皇帝的神秘感、威慑力。

    刑不可知,威不可测,则民畏上也。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秉着这种想法。

    不仅仅是刑罚上,而是别处也一样,这致使官吏、大族等地位高一等的,都自视甚高,不轻易折节。

    皇帝更不能。

    特别,这个时代,玄学流行之后,高高在上,不理俗世,更成了贵重姿态。

    但司马炽更知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效忠另一人。

    哪怕,这是古代,他是皇帝!

    大臣们愿意跪伏,是因为在这个规则里,他们都是受益者。

    一旦收益可能更高或者不再有,大臣们就会对皇帝说不!

    你下来,我坐!

    百姓们愿意跪伏,是因为他们无能为力,且在能活命的前提下,他们也愿意。

    一旦不能活命,百姓们也会对这个规则说不!

    为何崛起于士伍的开国皇帝,都威望很重?

    因为他们靠的不是神秘感,而是真的能让下层将士信重他。

    哪怕中高层有人想反,也不敢贸然有这种动作!一旦实施,他可能连下面士兵都指挥不动了。

    所以,古往今来,像吴起那种治军,备受推崇。很难有人能实打实做到,但只做一些皮毛,也能十分有效。

    更何况,这些禁卫军都是护卫皇宫、洛阳城的。

    司马炽宁愿多做一点,也不愿糊里糊涂成为弑君中的君。

    到了骁骑营,张寔带着营中其他军官,迎了上来。

    “拜见陛下!”

    张寔当先拜道。其身后人跟随。

    司马炽笑道,“都起来罢!”

    张寔拜谢起身。

    司马炽朝张寔吩咐道,“张将军,且带朕观看一番营内罢。”

    张寔拱手应诺。

    命中部将士的气色,显然要比其他各营要好。个个都很健壮,有精气神。

    营内正在骑射训练。

    见陛下视察,纷纷过来拜见。

    司马炽笑着,让他们继续。

    兵士训练的劲头,更加足,似乎在卯着劲儿,表现自己。

    司马炽看了一会儿,闲谈般朝旁边张寔问道,“朕若没记错,张将军是字安逊罢?”

    张寔连忙应道,“臣字能得陛下记住,臣何其荣幸!”

    司马炽盯着他,笑了两声。

    他偏过头,继续观看训练。

    等气氛静默一会儿,稍待,司马炽才重新开口,“汝父张公近来身体可好?”

    张寔答道,“蒙陛下护佑挂念,臣阿耶身体尚且康健!上次来信,言道,一饭能食斗米。”

    司马炽哈哈笑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但三遗矢!”

    “安逊,朕非赵悼襄王,汝勿虑也!”

    张寔立马道,“臣不敢!”

    司马炽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张公之凉州,保境安民,实乃朕之肱骨!朕安能自断肱骨?”

    “安逊,汝说,是此理么?”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然,天下辈,又有几人能安心朕有肱骨?”

    “张公年老,一旦有疾,不能治事。安逊以为,此时凉州会继续安稳么?”

    此言一出,早已冷汗直冒的张寔,更加心惧。陛下何意?

    最后,司马炽道,“凉州安稳,是朕需要的!”

    “张公做的不错!”

    说着,校场传来一声欢呼。

    司马炽将目光看向校场。

    校场开始了新的训练方式。

    两兵士骑马追驰,互相干扰,然后在其间弯弓射靶。以十箭为数,中多者胜。

    两人你来我往,相当精彩。才开始都不相上下,但到最后,快要到了十箭。

    突然,一马体力不支,马蹄落时,有些弯曲踏空。

    踉跄之下,马匹嘶声哀鸣,扑倒在地。

    突遭意外惊变,训练立即被叫停。一群人连忙跑过去救援。

    司马炽扭头朝张寔叹道,“安逊,老马惜哉!”

    张寔闻言,似乎品味出其他含义,浑身紧跟着一颤。不禁抬头看向司马炽。

    他正迎上司马炽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去。

    “张将军,汝上次上表,朕前些时日翻到了。有时间,再上一个罢!”

    最后,他只听陛下这么说道。

    陛下说完,就招呼左右,朝校场走过去。似乎要去看受伤的兵士。

    张寔愣神之间,已落在最后面。

    梁芬父子经过他时,梁芬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温和笑了笑。

    回到宫中。

    司马炽单独与梁芬父子见面。也是第一次,与大舅子闲谈。

    张寔的表现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一开始,警惕性很强。但现在,恐怕已经很彷徨了。

    他也想通了。没必要与张寔太过婉转。二者身份太过不对等。

    东拉西扯,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现在的张寔,只是个骁骑将军。不是以后的前凉王。甚至凉州都还未去过,没有直观过他父亲张轨在凉州的威势。

    司马炽紧接着跟大舅子梁萱说了此事。

    梁萱欣然应命,面上全是喜色,欲欲跃试。

    司马炽见他如此,开口告诫道,“阿兄去了凉州,定要对张凉州执礼谦逊,绝不可鲁莽行事!”

    梁萱闻言,脸色一整,赶紧答道,“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重托!”

    司马炽点点头,“最重要的即是两点,粮食和兵马!”

    “我方言的北宫纯,是一员好将!到时让他带着凉州兵马来洛。军事上,皆听从他的安排。”

    “他到了洛阳,我会给予重用!”

    梁萱边听边点头。

    “另外,若听闻其他勇猛之士,也可带上。不管出身,若寒微更好。大族之身,恐怕会犹豫长途跋涉到此。”

    见梁萱态度很好,司马炽逐渐放心。又将一些细节,与他交流。

    司马炽当初还有个打算,就是派祖逖前往凉州,带这些兵马。有一路磨合,到了洛阳,正好可以用。

    但一想到,邺城事变,迫在眉睫。凉州路途遥远,到时祖逖不一定能赶回。

    祖逖留在洛阳,兴许会更好些。

    接下来,骁骑将军、游击将军都要拿下。

    就不知道司马越那边会不会有反应。

    一切安排妥当。

    但等到张寔的上表姗姗来迟的时候,并州那边又传来音信。

    并州刺史刘琨已抵达晋阳。

    紧接着,上党郡守刘惇急奏:匈奴朝晋阳派遣一支大军,似有围攻晋阳之势!

    朝堂顿时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