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英家的小子
“说说吧，这回又去了哪些地方？”
孙鲁和葛白对坐于一家小酒馆，面前摆着几道菜和两壶酒。
孙鲁没有马上作答。
他斟上酒，两人对了一杯，辛辣味令他咝咝地直吸气，赶紧抄起筷子夹了口菜进嘴。
“这酒太烈，不够醇。”他皱着眉，摇着头，“菜也一般，不过好在有家乡的味道。”
葛白笑道：“你嘴巴越来越叼了，只不过你的家乡，应该是皇城而非富州吧？”
“皇城算个屌的家乡。”
孙鲁粗鲁地骂道，“那座城里，有一个恶魔一直对我孙家怀有杀意，还有一个老怪物带着一群狗一天到晚盯着星竹堂，那是一片肮脏之地。”
“能让人心安的地方才是家乡。”他进一步说道，“孙家祖祖辈辈都埋在了这片土地下，自然这里才是我的家乡。”
“可在这里，杀意依然在，孙府四周依然一群狗，你如何心安？”
孙鲁摇头苦笑，管自倒了杯酒喝下，说道：
“是的，你说的都没错，但你也在富州生活了几十年，孙家的一切也都是你在打理，难道你就没发现这座城的与众不同？“
葛白举起酒杯，“愿闻其详。”
孙鲁陪饮一杯，清清嗓子，缓慢却极其郑重地说道：
“富，只是富州最不值一提的一面。
“她的独特，在于她的气质：不媚从，不守旧，骄傲所以强大，包容所以温暖。
“没有人能改变这座城。
“你可以回望富州几百年的过往，每一个想改变它的人，最后要么碰得头破血流，要么被自我改变。
“这里的城民，他们心里最大的从来不是什么皇帝，而是是非。他们愿意用一切，包括生命，来捍卫他们认为是对的东西。
“所以，在这座城里，杀意也得收敛，群狗也不敢乱吠，自然人人可得心安。”
葛白笑道：“富州真有这么好？”
孙鲁道：“当然，而且有一天你终会发现，富州将会引领月升国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全新的时代？”
葛白玩味地望着孙鲁，一边确认隔音屏障的完好，一边笑着问，“那是怎样的时代？”
“一个人人可以畅所欲言，却不会以言入罪的时代，一个皇权被彻底关进笼子里的时代。”
“你认为会有这样一个时代？”葛白怀疑地问。
“当然！”孙鲁坚定地答。
“虽然这是个漫长且无比艰辛的过程，但革故鼎新是历史的潮流，谁也无法阻止。这个国家太旧了，需要做出改变了。”
“如何改变？”
孙鲁食指指天，一脸认真地道：“从头开始！”
葛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怎么才开始喝就醉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
他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鲁不在意地把手一挥，说：“你我要是还不能畅所欲言，那这酒喝得还有什么滋味？
“再说，只要我伯父还活着，他就不敢杀我孙家人的头。
“但我想要的是，哪怕没有我伯父的存在，也没人敢随便杀我孙家人的头。”
葛白闻言，点头，又摇头。
他说：“既然这是一个路阻且长的过程，那此刻我们还是说说眼前吧？说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孙鲁略一思忖，便从和简月清如何相识说起。
话语中极尽夸赞自己如何利用男人的魅力征服了她，令她百依百顺如一只被笼养的小鸟。
绝口不提自己也被这个奇女子羁绊了心扉，以致在云游的几年里对她牵肠挂肚，日夜思念。
葛白也不点破，只笑道：“取次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果然不同凡响。”
孙鲁心虚地笑笑，小抿一口酒，接着说起他离开皇城后的经历。
他先是去了月升国东南的海岸，原本想一探长鲸客栈的真容，却因为付不起房资而被拒之门外。
后来他寻了一条船，向海中行了几十里，期待能一睹海怪的模样，却依然未能如愿。
他又沿着海岸线一直向西走，走过一个个城，翻过一座座山，送走了上百个黄昏落日，最后在大雪纷飞的一个傍晚去到了那片一望无垠的沼泽。
越过沼泽，他来到了那座大山脚下。
大山盛产刺客。
“他们有一套独特的吐息之法，依靠对元气波动的感知，很难发现潜伏中的他们。”孙鲁说。
“而且他们似乎人人都擅长易装隐匿之术。
“你看到的明明是个男子，他却能在一瞬间就换成了女子的妆容，甚至连声音都变了，实在神奇。”
孙鲁和葛白喝了一杯酒，接着侃侃而谈道：
“我还去了那个十里宽百里长的破天峡谷，那里如今建起了各式各样的小镇。
“月升国、五城国、大山、雪域，各处的人，齐集于此，和睦相处，远没有国家之间的那种敌视和争斗。”
葛白闻言道：“哪日我得闲了，也要去看看。”
孙鲁说：“穿过破天峡谷，就是五城国了，那里神奇的事更多。”
他挑拣了其中的一些讲给葛白听：
“海边的渔民因为惧怕海怪，从不敢离海岸太远，推选首领的时候，却要求这首领必须在深海待上十个昼夜。
“得望岛人现在变得到处都是了，虽然它们依然矮小，但按照他们的繁衍速度，恐怕再过百年就能一统中岩大陆了。
“五城国的月城有一种从地面裂缝里冒出的黑色岩浆，那些岩浆被用来铺路，铺好一冷却，即变得光滑平坦如镜面；
“风城则盛产这片大陆最暴躁的畜生——红背独角犀。它们勇猛雄壮，力大无穷，背部长着红色的长毛，一群奔跑起来就像火的海洋。
“还有舔一口就能喷火的辣椒。
“身体软到能缩成一个球的无骨舞女。
“只有月圆夜才能集体在月光下行交媾之事的神奇部落……
……
孙鲁滔滔不绝地说着。
葛白静静地听着。
说到有趣处，或大笑，或举杯共饮。
就这样，两人一边说，一边喝，一边闹，一边笑，说笑到最后，酒壶便也跟着空了。
这时孙鲁突然身体前伸，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
“这些见闻，皆是我云游的前两年所得，至于后三年，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在哪里？”
孙鲁缩回身子，面皮抽搐了两下，突然破口大骂道：
“干他奶奶的，老子被困在了深海的一座孤岛上，整整三年啊，三年，连个鸟都没有，老子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干他奶奶的呀……”
孙鲁痛苦地骂个不停，可能在骂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境况，表情便又显得有几分狰狞。
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将个中缘由告诉葛白后，葛白也是无比震惊，实未料到孙鲁还有这么一段离奇而危险的经历。
两人又叫了一壶酒。
一边喝一边感叹人生际遇的神奇；
一边喝一边大声嚷嚷着人生在世须尽欢。
等这一壶酒喝完，夜已深沉，店家坐在那里呵欠连连。
两人想着来日方长，便踉跄起身准备离去，怎料刚一站起，便腿脚绵软，醉意大发。
葛白红着脸说：“我醉了。”
孙鲁摇着沉重的脑袋说，“我没醉！我还能喝！”
两人哈哈大笑，相互搀扶着向店外走去。
来到外面，一阵夜风吹来，让喝醉的二人清醒了不少。
他们晃晃荡荡地正往前走，斜刺里突然窜出了一条黑影。
黑影直奔他们而来，迅猛得就像一头捕食的野兽。
葛白不慌不忙地扬了一下手，一道疾风便迎了上去。
甫一相接，黑影倒飞而去，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又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
出乎意料地是，它很快就摆正了身子，狂奔着又冲了上来。
这回不待葛白出手，深夜里响起了一声呼哨。
黑影接收到指令，奔跑的身子陡然急刹，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彻底止住，并愤怒地吠了一声。
“原来是条狗。”
葛白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那狗。
它身形硕大，通体无毛，满头肥硕的赘肉中，挤出两只恶狠狠的狭小眼睛。
一个少年从黑暗中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后面还缀着两个随从。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打我的狗！”
“你的狗？”
葛白睇了一眼那少年，正想说出几句狠话杀杀他的威风，不料胃里酒气一阵翻涌，一个酒嗝先打了出来。
他借势醉醺醺地说：“牵好……嗝……你的狗，不然……嗝……我要拿它当……嗝……下酒菜了……”
少年大怒，手中长鞭一甩便要冲上前。
一个随从赶紧拉住他，附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声。
少年闻言怒视了二人片刻，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孙鲁把手搭上葛白的肩头，学着他刚刚的调调问：“这小畜生……嗝……谁呀？”
葛白咧嘴一笑，“这是英府的小畜生，仗着他爹英颂、还有他姑姑英妃，在富州城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我可真怕他活不大呀，嗝~”
说完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这段小插曲一点也没影响他们的心情，他们爽朗的大笑声不时在黑夜中传来。
也不知葛白说了一句什么话，只听孙鲁夸张地哀嚎道：“好日子就要一起不返了。”
孙鲁和葛白对坐于一家小酒馆，面前摆着几道菜和两壶酒。
孙鲁没有马上作答。
他斟上酒，两人对了一杯，辛辣味令他咝咝地直吸气，赶紧抄起筷子夹了口菜进嘴。
“这酒太烈，不够醇。”他皱着眉，摇着头，“菜也一般，不过好在有家乡的味道。”
葛白笑道：“你嘴巴越来越叼了，只不过你的家乡，应该是皇城而非富州吧？”
“皇城算个屌的家乡。”
孙鲁粗鲁地骂道，“那座城里，有一个恶魔一直对我孙家怀有杀意，还有一个老怪物带着一群狗一天到晚盯着星竹堂，那是一片肮脏之地。”
“能让人心安的地方才是家乡。”他进一步说道，“孙家祖祖辈辈都埋在了这片土地下，自然这里才是我的家乡。”
“可在这里，杀意依然在，孙府四周依然一群狗，你如何心安？”
孙鲁摇头苦笑，管自倒了杯酒喝下，说道：
“是的，你说的都没错，但你也在富州生活了几十年，孙家的一切也都是你在打理，难道你就没发现这座城的与众不同？“
葛白举起酒杯，“愿闻其详。”
孙鲁陪饮一杯，清清嗓子，缓慢却极其郑重地说道：
“富，只是富州最不值一提的一面。
“她的独特，在于她的气质：不媚从，不守旧，骄傲所以强大，包容所以温暖。
“没有人能改变这座城。
“你可以回望富州几百年的过往，每一个想改变它的人，最后要么碰得头破血流，要么被自我改变。
“这里的城民，他们心里最大的从来不是什么皇帝，而是是非。他们愿意用一切，包括生命，来捍卫他们认为是对的东西。
“所以，在这座城里，杀意也得收敛，群狗也不敢乱吠，自然人人可得心安。”
葛白笑道：“富州真有这么好？”
孙鲁道：“当然，而且有一天你终会发现，富州将会引领月升国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全新的时代？”
葛白玩味地望着孙鲁，一边确认隔音屏障的完好，一边笑着问，“那是怎样的时代？”
“一个人人可以畅所欲言，却不会以言入罪的时代，一个皇权被彻底关进笼子里的时代。”
“你认为会有这样一个时代？”葛白怀疑地问。
“当然！”孙鲁坚定地答。
“虽然这是个漫长且无比艰辛的过程，但革故鼎新是历史的潮流，谁也无法阻止。这个国家太旧了，需要做出改变了。”
“如何改变？”
孙鲁食指指天，一脸认真地道：“从头开始！”
葛白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怎么才开始喝就醉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
他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鲁不在意地把手一挥，说：“你我要是还不能畅所欲言，那这酒喝得还有什么滋味？
“再说，只要我伯父还活着，他就不敢杀我孙家人的头。
“但我想要的是，哪怕没有我伯父的存在，也没人敢随便杀我孙家人的头。”
葛白闻言，点头，又摇头。
他说：“既然这是一个路阻且长的过程，那此刻我们还是说说眼前吧？说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孙鲁略一思忖，便从和简月清如何相识说起。
话语中极尽夸赞自己如何利用男人的魅力征服了她，令她百依百顺如一只被笼养的小鸟。
绝口不提自己也被这个奇女子羁绊了心扉，以致在云游的几年里对她牵肠挂肚，日夜思念。
葛白也不点破，只笑道：“取次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子，果然不同凡响。”
孙鲁心虚地笑笑，小抿一口酒，接着说起他离开皇城后的经历。
他先是去了月升国东南的海岸，原本想一探长鲸客栈的真容，却因为付不起房资而被拒之门外。
后来他寻了一条船，向海中行了几十里，期待能一睹海怪的模样，却依然未能如愿。
他又沿着海岸线一直向西走，走过一个个城，翻过一座座山，送走了上百个黄昏落日，最后在大雪纷飞的一个傍晚去到了那片一望无垠的沼泽。
越过沼泽，他来到了那座大山脚下。
大山盛产刺客。
“他们有一套独特的吐息之法，依靠对元气波动的感知，很难发现潜伏中的他们。”孙鲁说。
“而且他们似乎人人都擅长易装隐匿之术。
“你看到的明明是个男子，他却能在一瞬间就换成了女子的妆容，甚至连声音都变了，实在神奇。”
孙鲁和葛白喝了一杯酒，接着侃侃而谈道：
“我还去了那个十里宽百里长的破天峡谷，那里如今建起了各式各样的小镇。
“月升国、五城国、大山、雪域，各处的人，齐集于此，和睦相处，远没有国家之间的那种敌视和争斗。”
葛白闻言道：“哪日我得闲了，也要去看看。”
孙鲁说：“穿过破天峡谷，就是五城国了，那里神奇的事更多。”
他挑拣了其中的一些讲给葛白听：
“海边的渔民因为惧怕海怪，从不敢离海岸太远，推选首领的时候，却要求这首领必须在深海待上十个昼夜。
“得望岛人现在变得到处都是了，虽然它们依然矮小，但按照他们的繁衍速度，恐怕再过百年就能一统中岩大陆了。
“五城国的月城有一种从地面裂缝里冒出的黑色岩浆，那些岩浆被用来铺路，铺好一冷却，即变得光滑平坦如镜面；
“风城则盛产这片大陆最暴躁的畜生——红背独角犀。它们勇猛雄壮，力大无穷，背部长着红色的长毛，一群奔跑起来就像火的海洋。
“还有舔一口就能喷火的辣椒。
“身体软到能缩成一个球的无骨舞女。
“只有月圆夜才能集体在月光下行交媾之事的神奇部落……
……
孙鲁滔滔不绝地说着。
葛白静静地听着。
说到有趣处，或大笑，或举杯共饮。
就这样，两人一边说，一边喝，一边闹，一边笑，说笑到最后，酒壶便也跟着空了。
这时孙鲁突然身体前伸，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说道：
“这些见闻，皆是我云游的前两年所得，至于后三年，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在哪里？”
孙鲁缩回身子，面皮抽搐了两下，突然破口大骂道：
“干他奶奶的，老子被困在了深海的一座孤岛上，整整三年啊，三年，连个鸟都没有，老子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干他奶奶的呀……”
孙鲁痛苦地骂个不停，可能在骂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境况，表情便又显得有几分狰狞。
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将个中缘由告诉葛白后，葛白也是无比震惊，实未料到孙鲁还有这么一段离奇而危险的经历。
两人又叫了一壶酒。
一边喝一边感叹人生际遇的神奇；
一边喝一边大声嚷嚷着人生在世须尽欢。
等这一壶酒喝完，夜已深沉，店家坐在那里呵欠连连。
两人想着来日方长，便踉跄起身准备离去，怎料刚一站起，便腿脚绵软，醉意大发。
葛白红着脸说：“我醉了。”
孙鲁摇着沉重的脑袋说，“我没醉！我还能喝！”
两人哈哈大笑，相互搀扶着向店外走去。
来到外面，一阵夜风吹来，让喝醉的二人清醒了不少。
他们晃晃荡荡地正往前走，斜刺里突然窜出了一条黑影。
黑影直奔他们而来，迅猛得就像一头捕食的野兽。
葛白不慌不忙地扬了一下手，一道疾风便迎了上去。
甫一相接，黑影倒飞而去，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又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
出乎意料地是，它很快就摆正了身子，狂奔着又冲了上来。
这回不待葛白出手，深夜里响起了一声呼哨。
黑影接收到指令，奔跑的身子陡然急刹，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彻底止住，并愤怒地吠了一声。
“原来是条狗。”
葛白醉眼朦胧地看了看那狗。
它身形硕大，通体无毛，满头肥硕的赘肉中，挤出两只恶狠狠的狭小眼睛。
一个少年从黑暗中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后面还缀着两个随从。
“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打我的狗！”
“你的狗？”
葛白睇了一眼那少年，正想说出几句狠话杀杀他的威风，不料胃里酒气一阵翻涌，一个酒嗝先打了出来。
他借势醉醺醺地说：“牵好……嗝……你的狗，不然……嗝……我要拿它当……嗝……下酒菜了……”
少年大怒，手中长鞭一甩便要冲上前。
一个随从赶紧拉住他，附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声。
少年闻言怒视了二人片刻，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孙鲁把手搭上葛白的肩头，学着他刚刚的调调问：“这小畜生……嗝……谁呀？”
葛白咧嘴一笑，“这是英府的小畜生，仗着他爹英颂、还有他姑姑英妃，在富州城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我可真怕他活不大呀，嗝~”
说完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这段小插曲一点也没影响他们的心情，他们爽朗的大笑声不时在黑夜中传来。
也不知葛白说了一句什么话，只听孙鲁夸张地哀嚎道：“好日子就要一起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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