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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镇》长篇原创连载/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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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一袭红色西装,脚上穿着高跟皮鞋的女主持人缓步走上舞台,她面向大家。“喂……喂……,大家好!今天是我们中法合资XXX电子厂成立七周年的日子……”后面是一大段厂情介绍和煽情的鼓励年轻人的话语,不时被台下掌声打断。

    鲍牙头告诉晓菊主持人是厂里的销售总监,姓刘,“就是管销售的总经理”她生怕晓菊不知道“总监”的意思,特意补充了一句。

    刘总监的口才非常好,最起码晓菊听她讲话有20多分钟,并没有见任何文字性手稿。更让晓菊吃惊的是,刘总监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后,坐在主席台右手的一位西装男接过话筒,又用英语全文复述了一遍,刚才刘总监的讲话。

    讲话结束,全场爆发一片热烈的掌声,而这次西装男的英语复述更是让晓菊由衷的感叹,双手拍的都有些疼了。

    她觉得自己的知识远远不够,跟厂里的其他厂弟厂妹们比着自己有无比的优越感,而刚才刘总监的口才,西装男的全英文讲话,让她无地自容。进入会场时的自我膨胀,像泄了气的皮球此时已荡然无存,她要把此时发生的和自己想到的告诉玉明,“不光要挣钱,还一定要不断努力,虚心学习,提升自己”。

    晓菊拿起桌上摆着切好的火龙果,吃了两半,润了下自己干渴的喉咙。

    鲍牙头此时已将塑料帽摘掉,露出女扮男装的扮相,看着她画的浓浓的眉毛和肥厚的嘴唇,确有几份似曾相识的剧照中唐僧面庞。晓菊笑出了声,此时场内声音有点儿大,她附在鲍牙头的耳边大声说,“你真像我这个女儿国王要留的夫君”。鲍牙头被她逗得直乐,“你等会儿演节目可不敢这样乐了”。晓菊见她乐的前仰后合的样子,又补充道。

    她们在下面逗乐时,舞台上已经开始演出了。

    一车间选送了两个节目。第一个节目是男声独唱歌曲“北国之春”,歌声浑厚,听着还真有点儿味道。演唱者特意穿了身白西装,打着红色领带,头发看上去也是特意做了做,形象故意打扮的和原唱有点儿相似,但身材偏廋。不过让晓菊吃惊的是,演唱者中间还用日语唱了一段儿,不知对不对,但手势拿捏的还是挺到位。结束时,博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第二个节目是老鹰抓小鸡,有点乱哄哄的,晓菊没咋看。

    晓菊她们属于二车间,节目排在第四个。所以又在检查各自的衣服和补妆,在看是否全部到位。

    第三个节目演出时,她们倒是尽心的看了,是销售部几个人演的外国小品。演员中有两个金发蓝眼的女士鲍牙头告诉晓菊,其中一个演员是老板迪欧的妹妹。她的法文名字太长,也不好叫。因为她平时在厂里时间较多,和好多人都熟,于是大家都叫她“悟空”。

    她本人喜欢中国文化。特别是喜欢西游记中会72变的“孙悟空,”于是她就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悟空”。更为搞笑的是,每当她想批评谁或搭讪别人时,开头一句话总是用撇脚的中文说,“你这人吃俺一棒。”被批评的和被搭讪的人都会被“悟空”逗乐。

    鲍主任说,老板妹妹很随和,认识她的人都很快和她成为朋友,并被她的乐观热情所感染。当然,“悟空”的圈子也仅限于厂里的管理层。

    晓菊倒是见过几次面,那是悟空偶尔去食堂吃顿饭,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她则大方的和大家用法语或英语打招呼,最后会标志性的说一句“吃俺老孙一棒。”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晓菊平时遇到这事总是离得远远的。所以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愿意多问,只想着是一般的外籍销售。

    第三个节目结束了。主持人的报幕后,鲍牙头身披蛇皮袋做的唐僧袈裟,头上戴着用包装盒制作的帽子,手拿一根拖把当禅杖拄着,迈着方步,率先步入舞台。

    灯光照在她身上,合着她袈裟外面挂的几条彩灯,让台下的厂弟厂妹哄堂大笑。龅牙头还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她知道台下灯光昏暗,也不想往看下面,所有焦点显然是在她这。

    她们这个表演组之前就相互鼓励,一定要把节目演好,演啥像啥。况且西游记中的唐僧是不拘言笑的。

    食堂天花板上专门用灯打出来的一个月亮形的造型。鲍牙头饰演的唐僧走上的舞台,昂首向着西方独自默练着。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晓菊踩着碎步轻盈的登上舞台。两名装扮的宫女则立在舞台一侧,好像事前美女国王交代的样子。

    晓菊饰演的国王,今天当然是特意打扮过的。齐儿的短发已变成自然的下垂,头顶的发卡绕了几个圣诞灯珠,好似皇冠,但比皇冠要显得真实。平时不化妆的晓菊更是被鲍牙头,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化妆盒补了补妆,就连嘴唇上也被涂上血红的口红。后来她实在嫌太红,过于别扭,就用卫生纸擦了擦。脚下穿的发黄的运动鞋也特意用粉笔涂涂显得刷白崭新。淡淡的妆,配上她娇好的身材,又区别于场内其他厂弟厂妹的那种大学生独有的气质,晓菊今天实在太漂亮了!

    她配得上今天饰演的女儿国国王。

    灯光追着音乐响起。普通话标准的晓菊,开始围着龅牙头儿转着,唱着,表达着爱意,想让这位大唐高僧留在自己的国度。这时,两位厂妹装扮的宫女也适时的端着果盘儿,紧随着国王身后说唱着,将节目推上一个又一个高潮。

    将要谢幕时,厂弟厂妹们着急跑上舞台要求拍照合影。特别是厂老板那金发碧眼的妹妹“悟空”硬是挤在在龅牙头和晓菊中间合影。

    “Verygoodverygood”她竖着大拇指直夸演得好。末了,还用撇脚的中文说一定去找晓菊玩。

    晚会在将近十点才结束。法国老板迪欧因为有重要客服要见,直到此时才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一身牛仔装还没来得及换,就被邀请到台上和优秀演职人员合影。

    晓菊当然是位列其中,她被悟空推到她哥哥身边合影,这是晓菊进厂一年多时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位法国老板,她用少女独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位被厂里人人敬重的法国老板。黄头发浓浓的聚集在头上,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一脸的络腮胡须,似乎是欧洲人的标配。

    晓菊站在他身边,明显被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所震慑,有点自卑,有点压抑。幸好她的右侧站着热情的“悟空”,她的胳膊此时被悟空环绕着,这样让自己稍稍感觉有些依靠。

    大胡子老板倒不胖,一身牛仔装紧绷在身上,浓浓的的体香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道让晓菊有些兴奋。

    是呀!那是男人独有的味道。她之前和玉民在一起时,体会到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从进厂到现在,她只顾埋头干活挣钱,女性身体中散发的某种饥渴似乎已被自己淡忘或者说压抑着。

    而此时,就在此时,好像被唤醒,不知不觉,一抹飞红飘上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