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镇》长篇原创连载/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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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的五月第一个星期天是5月4日，工厂外面的大街上还挂着“五四青年节快乐”、“不悔青春，奋斗终生”……等标语。

    厂区招领处的黑板上也出了一期与青春有关的标语板报。左下角，用彩色粉笔画了一个外国头像挤在下面，写着“高尔基”的名字。但一看就是先出的版面后来又画上去的，或许就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晓菊看了看，板报文字不咋地，高尔基的粉笔画倒是有些栩栩如生。看着好象是缺点啥，于是拿起后面的粉笔，在头像上面添了几笔，又在文字的空当处画了几只海燕，让头像更有立体感。“对么，这样才更象我心目中的‘高而基’”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肖晓菊这个女儿国国王和那两个扮宫女的厂妹，早早在宿舍先换好服装，直接走进工厂食堂。鲍主任没有穿，一个是她的那件是外衣，帽子也可以随时带，索性就装在一个纸箱里；另一个原因是她有点儿害羞，由于女扮男装进会场后不能化妆，她就在宿舍里提前把妆化好。所以进食堂时特意带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檐塑料帽子，故意把帽檐压得很低，谁也不看直接走进了会场。

    晓菊她们几个这身装束刚进会场就引起了轰动，女工们围着，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则是啧啧称赞叹。男工友们更是嬉笑着跟在身边儿，好像是保镖样，各怀心事。晓菊倒也享用这种被簇拥着的感觉。

    她自认为自己长得算是个美人坯子，只是没有钱买衣服和化妆品打扮自己。在学校时，就有几个男生追求过她。其中一个四川的男生还给她写了好几封情书，有几次，晓菊都快动心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自己。

    她把情书给玉明看了一份，玉民脸憋得通红。拉上晓菊的手，找到那个男生，当着面儿告诉他，晓菊他俩是青梅竹马的男女朋友。他甚至紧张的想把和晓菊睡过觉的经历告诉对方。那男生看到玉民怒不可遏想打架的样子，就主动放弃了。后来这事在校园传开，几个男生都知道晓菊有男朋友，且“能打架会拼命”的主，就没人再敢追晓菊了。

    今天我们的晓菊从头到脚的妆伴，甚至眼睛都加了从别人那借给她的睫毛，眼帘处还涂了眼影，……怎能不让这帮厂里的男工着迷，甘愿做她的护花使者。况且他们不知道晓菊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晓菊乐于这种被围观的状态，心里的自信快升到天花板了。她心里这样高兴着，眼睛却丝毫没有被左右。径直走向标牌二车间的座位，和两个小姐妹坐下。

    她进来时没有留意龅牙头的存在，等坐定后才发现鲍主任带个大檐塑料帽儿，早早坐在了座位上。她们相视一笑，联欢会还没开始，室内闹哄哄的，相互说话也听不见。另外也有好多人在向他们这边行注目礼。鲍牙头是不太习惯被人这样注视的感觉。此时，她显出些许少妇的羞涩。

    大概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食堂的窗户被拉上了窗帘，室内顶部的五个大圆灯亮了，发出五彩的光芒。

    光线随着圆灯转着时明时暗，气氛中多了些许暧昧，像是置身于舞厅，他们这帮平时在车间里埋头加工零件的厂弟厂妹们，每个人瞬间都变化成了俊男靓女，心情也随之亢奋起来了。

    是呀，从孔圣人时代就提出有“乐”的思想。时光进入到如今的80年代，那就是精神生活。

    现今的年轻人随着外来文化不断的侵入，他们思想也在追随着时代。尖头皮鞋、大脚裤，只要说某件衣服时髦，他们赶紧去买来，生怕晚了赶不上。还在省城上学时，晓菊看见，省城的年轻人骑个自行车，铃铛一直打的山响，车把上还挂着录音机，播放着“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天里……”类似的港台歌曲。

    来深南市后，倒没看到。这里只是注意到好多女生穿的衣服似乎有点暴露了些。兴许这边已经流行过了，必定这里才是流行的前沿，晓菊心想。不过她倒没有追逐流行的兴趣，一个是因为那样有点儿花里胡哨的，和她这种从小受传统思想教育又在省城上过大学的青年有些格格不入；一个还是因为那样装扮需要经济做后盾，其实她本身对那些男生穿着尖头皮鞋、大脚裤、女生带睫毛，把嘴巴涂成血红血红的，并不反感，这也许是狭义的社会多样性吧！

    联欢会舞台的正前方是厂里工人们平时打饭打菜的窗口，这时早已用布帘搁住，还临时搭起了舞台。舞台上方临时多加了几盏灯光，亮的有些刺眼。主持人拿着话筒不时说叫着，安排着几位外面请来的专业人员做着各种技术操作。

    终于，工作人员撤了下来，联欢会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