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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树镇》长篇原创连载/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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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太阳实在是太晒了,玉民在镇食堂吃过饭,想着回办公室可以睡一会儿。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要随“铃铛书记”下乡看几个村的秋收防火情况,这是上午铃铛书记见他时告诉他的。别的就没啥事儿了,回来如有时间,再写个团口的汇报材料。

    镇里对团委的工作重视不多,自从镇团委夏书记调去县上工作后,柳树镇团口的工作就只有玉民一人负责,后来他又经常被抽调出来配合其他领导工作。镇里就临时从卫生院借调了个工作人员。是个女同志,姓周,比玉民大,就叫她周姐。

    周姐这人还不错,中学没毕业就被在卫生院当副院长的二伯临时安排到卫生院办公室了。

    借调过来,工作上也就是端端水,打扫打扫卫生的能力。有时能替玉民查查资料,开开会,复述一下领导讲话,至于会议是啥精神主旨,还要玉民自己去理解,所以重要的会还是玉民自己去参加。如果让周姐写个材料的话,那就惨了,她一上午也给你憋不出100个字,她自己则解释是,“我小学写作文都不及格”。

    周姐中午不在食堂吃饭,办公室只有玉民一人。他鞋子都没脱掉,在长凳上铺了张席就合衣就睡下了。2:15分时,他定的闹铃响了,同时也听见院内自行车清脆的铃声,他知道李副镇长在催促自己。抓起草帽,端起桌上的杯子,一仰脖连喝了几口温开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自行车钥匙就出门和“铃铛书记”汇合了。

    玉民知道,往常其他领导出去看这类事,都是做做样子,在外面随便骑车出去转一圈,就跑到河边小树林里的养鸭场,凉快去了。要是赶上饭点,在杀只鸭子吃顿饭就走了。可李副镇长很是负责,骑车跑了四个村,才转头往乡里回。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玉民想着今天是周六镇里晚上也不做饭,他们现在所处的水村离自已家和去镇里的路程差不多,明天又是星期天,就想着回家一趟陪陪母亲。于是就猛踩几下自行车赶上李镇长,“我手头没啥事儿,明天是星期天,我回家一趟”。铃铛书记左手捏了下自行车的刹车,抬起右手扬了扬,随和地答道“回去吧,周一别忘了正常上班。”

    “忘不了,李镇长”看着李副镇长没有下车再交代啥的意思,玉民也就骑车往左一拐,向自己家的方向骑去。

    钱玉民家原本是有耕地的。记得小时候每到春播秋收时,父亲都要回老家招呼着干活。从他哥俩初中毕业,相继出去上学那年就将土地交给了他叔叔家耕种。这几年他家不再为没有劳力种田而发愁。赶上农忙时,玉民他哥俩还会给叔叔家、四姑家帮帮忙。有一年放假,玉明去给叔叔家割稻子,不小心镰刀把手割破了,还被叔叔善意的训斥过,“你干不了这活,赶紧回家去吧”。后来他也就只帮他们烧开水,送到地里,或者下河挑水给他们家的水缸剩满,这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回家路过村口的打稻场。玉明赶紧下来推着自行车和场上忙碌的人们打着招呼,掏出带嘴儿的彩蝶烟散着,偶尔和他们聊上两句。不远处,他看见母亲正在菜地里摘着菜,忙活着。

    见玉明回来,母亲赶紧放下摘菜的篮子,又弯腰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西红柿,迎着玉民走来“这憨孩子也不早点回来,我米刚下锅,没做你的饭,给,先吃着,我从去擀面条咱娘俩吃”。说着话,将硕大的西红柿递到玉民手里。

    “不用再擀面条了吧,那吃到几点”?玉明接过话。“几点都管,明天是星期天,你又不用去上班,这秋收季,学校也放了十天假,又不急”。母亲抬高了声音,顺手接过玉民的自行车,推着回家了。一旁正抽着烟的福地爸催着玉明,“去吧,赶紧回家洗洗吃饭,俺们还得在这干活,熬大夜哩”。

    是啊,他们秋收时经常会熬大夜的。农村真苦!农民真难!一番感慨涌上玉民的心头。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玉民深刻体会到农村人的辛苦。特别是在柳树镇,这里没有什么资源,更没有啥副业可做,交通距城市较远。

    春天的季节要放水犁田,在地里育秧,秧苗长到一个月左右开始插秧,这中间还要把插秧的田当侍好。还要收割麦子,这就是常说的“抢收抢种”。用四姑的话说,“这全跟打仗一样”。秧苗插上后,还要注意田里的水,浅了,秧苗会被“烧死”,深了又会被“气死”。等秧苗长成齐腿高结满穗儿的稻子差不多要五个月时间。这中间要不断的放水排水。还有两次给稻子松根的工序。

    “松根”就是人站在稻田里,光脚逐棵把秧趟一遍。到每年的九月底十月初就该成熟收割了。此时越是天热,越是趁着天气好,把稻子收上来,胡乱地摊到打谷场上,用牛拉着大石滚,一圈一圈的滚压着,只有到稻穗和稻草完全分离,才算完成压稻的工序。下来再把稻子收好盛进稻仓或装进袋子里,稻草躲起来,做为烧火做饭用和喂牛的草料。

    柳树镇这地方季节气候适合庄稼两年三熟的收获。于是在十月底又开始把田地犁好,钯好,种上麦子。这样下来时龄也就到了11月了,等到第二年,人们重复着这样的劳着。

    玉民这样细数着农民的劳苦,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像同村人这样劳累,不用下地干活,但他从心底里心疼着这帮可亲可敬的乡亲。

    “我要如何更大限度的改变他们的这种劳作,改变他们这样的生活环境呢”?这是玉民毕业去镇里上班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要为此做点啥!”

    可现实是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工作检查、汇报,还有帮领导写讲话稿、发言稿,林林种种,让他没有时间去静心思考下一步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实现最初的想法。他也明白,这种现实不是他能改变的,甚至可能不是他这代人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