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丹心
世间的每一件事，想要达成都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名为脚踏实地，一条名为捷径。前者需要努力，然后一点一点前行，结果难测。后者可以一步到位，只是后果难料，也不一定成功。
修行同样如此。
百年如一日的苦修，加上百年难得一见的顿悟，才能成就那微不足道的进境。这就是修行者最真实的样貌。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供修行者使用。常人五十便是长寿，百岁寿终便可算作祥瑞奇闻。修行者纵能瞒过天机，可瞒不过时光，活个数百岁也就说的上难得了。至于想要活的更久，那就要有更加高深的修为和变化。
寿数与修为便成为了永不可调和矛盾。
于是名为捷径的旁门左道便诞生了。他们抛起底线，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达成自己的目标。吞噬同类，献祭生灵，挑动战争，颠覆天地，没有他们不敢尝试的。
无法避免，也避免不了。
云为依曾经对此十分疑惑，直到有一日他悟出了碧血丹心符。
这道符箓可以说是他所有修行的一次汇总与颠覆。在此之前，他的幻云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参悟幻云术的变化，逆推大道。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但碧血丹心符不同，这道符箓只要信念意志坚定不移，法力便无穷无尽。法力足够，修为便可不断增长，省去太多苦修与参悟。
可这并非没有代价，人的信念与意志在不同的时期会产生不同的变化。反应到法力上就是法力转化的快慢。信念意志越是坚定，法力转化的速度就越快。相反，则越慢。
红尘太多诱惑，最是消磨心志。碧血丹心符的便捷何尝不是一种诱惑。一旦习惯了碧血丹心符的便利，人便会松动信念改变意志。碧血丹心符的效果便会开始下降，倒是修为难有长进不说，搞不好还会影响原本的道途。
所以在悟出碧血丹心符没多久，云为依就将碧血丹心符打入了冷宫。
“那便给你！”
云为依手中符箓点出，定在小乞丐额头。
“记住了你的信念意志便是你法力与力量的源泉，如有一天你发现停步不前，不是符箓失效，而是你意志消沉。”
符箓化入脑海，小乞丐全身酥软，跌落在地。
云为依收回手指，松了一口气。
碧血丹心符确实神异，但仍是有门槛的。首先便是要有契合幻云术的资质，不高，但不能没有。道、法、术三者术的地位最低，对资质的要求也最低。幻云术更是术法中门槛最低的一类。即便如此，幻云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成功的。然后碧血丹心符其实是一道邪符，它不光会转化信念意志为法力，还会根据人心欲望改变人的体质外貌。一旦突破某种底线，人会变成什么模样，云为依也不敢想象。
云为依不担心小乞丐没有资质，能跟踪他这么久而不被发现，本身就证明他资质非凡。他担心的是小乞丐心中的恨。
恨可以变成一种信念，也可以化作欲望。前者会激励自身，让人奋发图强。后者却会打破底线，让人沉沦迷失。
好在小乞丐的身上没有发生他不想看见的变化，只是因突生的法力改变体质而昏厥。
“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
圣贤将出，恶邪乱世。
谁也说不准是恶邪衬托了圣贤，还是圣贤镇压了恶邪。
云为依已经卷进了圣贤出世的漩涡，这一点已经无法否认。所以他干脆地将文心化作的七巧玲珑石转交给了那个叫小诚的孩童，并且助他贯通最后的关窍。他想要趁机脱身，可小乞丐的出现再一次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的资质太过惊人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小乞丐跟了他小半个城而没被发现。这等明珠埋没尘埃，真当这修行界无人吗？
“出来吧！”
破庙空空，不见人影，亦不闻异响，就好像真是一座久无香火的破庙。
云为依看向破庙中央的泥塑，说道：“要我请你出来？”
阴风吹起，泥塑中一道身影飘荡而出。
“见过道友！”
“原来是你。想不到逆在身死之后，还能留存人间。是因为他？”
阴魂身着儒生服，面容四十岁左右，无须。
他飘到小乞丐身前，想要触碰他，却又有几分迟疑。
“他是我长姐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世间没有无来由的爱恨。这理由并不让我意外。倒是你，为何指点他找上我？”
阴魂转过身说道：“我认得你。你是圣灵教那位有意扭转乾坤的圣童。跟着你，我放心。”
云为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见过我？”
阴魂笑道：“十年前，圣童施展妙法夜会天子。正是在下值守在御书房外。不得不说，圣童确实是胆大妄为。”
云为依嘴角一扯，尴尬道：“是你啊！”
阴魂摇头说道：“圣童若是不记得不用强装。当时我只是负责为陛下送灯油蜡烛的小太监，连御书房都进不去。能看见圣童不过是仗着一双能看破幻术的眼睛。”
“……”
阴魂没有再继续调笑云为依，转而叹息道：“我本意是让他跟着圣童，免得继续受苦。不成想他竟是想为我报仇。真是个傻孩子！”
阴魂伸手触碰小乞丐的脸颊，想要为他拭去泪水，却触不可及。
“他和我那苦命的姐姐一样执拗，有恩必偿。可为什么就是不想想自己？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够自私一点，过得也会轻松一点。可你们要是真的自私了，我还会记挂你们么？”
阴魂喃喃自语，有愧疚，有遗憾，更有不舍。似是对云为依讲述，又像是对昏迷的小乞丐叮嘱。一时间谁也分不清，谁也辩不明。
云为依一时黯然，他不喜欢这种情景。救不了，也见不得。
可这就是人世，满是悲欢离合的人世。
“谢了！”
身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想起，是感谢，也是最后的满足。
修行同样如此。
百年如一日的苦修，加上百年难得一见的顿悟，才能成就那微不足道的进境。这就是修行者最真实的样貌。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供修行者使用。常人五十便是长寿，百岁寿终便可算作祥瑞奇闻。修行者纵能瞒过天机，可瞒不过时光，活个数百岁也就说的上难得了。至于想要活的更久，那就要有更加高深的修为和变化。
寿数与修为便成为了永不可调和矛盾。
于是名为捷径的旁门左道便诞生了。他们抛起底线，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达成自己的目标。吞噬同类，献祭生灵，挑动战争，颠覆天地，没有他们不敢尝试的。
无法避免，也避免不了。
云为依曾经对此十分疑惑，直到有一日他悟出了碧血丹心符。
这道符箓可以说是他所有修行的一次汇总与颠覆。在此之前，他的幻云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参悟幻云术的变化，逆推大道。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但碧血丹心符不同，这道符箓只要信念意志坚定不移，法力便无穷无尽。法力足够，修为便可不断增长，省去太多苦修与参悟。
可这并非没有代价，人的信念与意志在不同的时期会产生不同的变化。反应到法力上就是法力转化的快慢。信念意志越是坚定，法力转化的速度就越快。相反，则越慢。
红尘太多诱惑，最是消磨心志。碧血丹心符的便捷何尝不是一种诱惑。一旦习惯了碧血丹心符的便利，人便会松动信念改变意志。碧血丹心符的效果便会开始下降，倒是修为难有长进不说，搞不好还会影响原本的道途。
所以在悟出碧血丹心符没多久，云为依就将碧血丹心符打入了冷宫。
“那便给你！”
云为依手中符箓点出，定在小乞丐额头。
“记住了你的信念意志便是你法力与力量的源泉，如有一天你发现停步不前，不是符箓失效，而是你意志消沉。”
符箓化入脑海，小乞丐全身酥软，跌落在地。
云为依收回手指，松了一口气。
碧血丹心符确实神异，但仍是有门槛的。首先便是要有契合幻云术的资质，不高，但不能没有。道、法、术三者术的地位最低，对资质的要求也最低。幻云术更是术法中门槛最低的一类。即便如此，幻云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成功的。然后碧血丹心符其实是一道邪符，它不光会转化信念意志为法力，还会根据人心欲望改变人的体质外貌。一旦突破某种底线，人会变成什么模样，云为依也不敢想象。
云为依不担心小乞丐没有资质，能跟踪他这么久而不被发现，本身就证明他资质非凡。他担心的是小乞丐心中的恨。
恨可以变成一种信念，也可以化作欲望。前者会激励自身，让人奋发图强。后者却会打破底线，让人沉沦迷失。
好在小乞丐的身上没有发生他不想看见的变化，只是因突生的法力改变体质而昏厥。
“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
圣贤将出，恶邪乱世。
谁也说不准是恶邪衬托了圣贤，还是圣贤镇压了恶邪。
云为依已经卷进了圣贤出世的漩涡，这一点已经无法否认。所以他干脆地将文心化作的七巧玲珑石转交给了那个叫小诚的孩童，并且助他贯通最后的关窍。他想要趁机脱身，可小乞丐的出现再一次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的资质太过惊人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小乞丐跟了他小半个城而没被发现。这等明珠埋没尘埃，真当这修行界无人吗？
“出来吧！”
破庙空空，不见人影，亦不闻异响，就好像真是一座久无香火的破庙。
云为依看向破庙中央的泥塑，说道：“要我请你出来？”
阴风吹起，泥塑中一道身影飘荡而出。
“见过道友！”
“原来是你。想不到逆在身死之后，还能留存人间。是因为他？”
阴魂身着儒生服，面容四十岁左右，无须。
他飘到小乞丐身前，想要触碰他，却又有几分迟疑。
“他是我长姐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世间没有无来由的爱恨。这理由并不让我意外。倒是你，为何指点他找上我？”
阴魂转过身说道：“我认得你。你是圣灵教那位有意扭转乾坤的圣童。跟着你，我放心。”
云为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见过我？”
阴魂笑道：“十年前，圣童施展妙法夜会天子。正是在下值守在御书房外。不得不说，圣童确实是胆大妄为。”
云为依嘴角一扯，尴尬道：“是你啊！”
阴魂摇头说道：“圣童若是不记得不用强装。当时我只是负责为陛下送灯油蜡烛的小太监，连御书房都进不去。能看见圣童不过是仗着一双能看破幻术的眼睛。”
“……”
阴魂没有再继续调笑云为依，转而叹息道：“我本意是让他跟着圣童，免得继续受苦。不成想他竟是想为我报仇。真是个傻孩子！”
阴魂伸手触碰小乞丐的脸颊，想要为他拭去泪水，却触不可及。
“他和我那苦命的姐姐一样执拗，有恩必偿。可为什么就是不想想自己？我多么希望你们能够自私一点，过得也会轻松一点。可你们要是真的自私了，我还会记挂你们么？”
阴魂喃喃自语，有愧疚，有遗憾，更有不舍。似是对云为依讲述，又像是对昏迷的小乞丐叮嘱。一时间谁也分不清，谁也辩不明。
云为依一时黯然，他不喜欢这种情景。救不了，也见不得。
可这就是人世，满是悲欢离合的人世。
“谢了！”
身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想起，是感谢，也是最后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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