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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具尔戚戚明据事理,慈萱皓皓付解佩鸣

    却说梁七,一把拽过梁星,却来不及料理梁星背后偷袭的贼人。说时迟那时快,魏莽彝抢上前来,长剑斜刺,“咔嚓”一声,便料理了贼人,这正是:

    从来救难危急处,却道英雄少年时

    多年后魏莽彝在天启的宛州会馆里听到一段相仿的故事,只是那段故事里,并没有他所熟悉的名字。不过那有什么打紧,谁又知道这话本,本就是他魏莽彝写的呢?

    但此时的魏莽彝却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跟话本和戏曲产生诸多牵绊,上个月在宛州的时候都还在跟姜睿嫌弃话本是无聊的人才会听的东西,而戏曲更是无病呻吟……

    急行了五日,马的脚程也有点跟不上了,梁衡决定听从界森尧的牙将建议,到五龙镇歇息一晚,待人和马的体力稍作恢复,第二天早些出发,只一天就可到八松城。牙将们还建议梁衡,可以从八松去擎梁,天神庙和玄灵寺两地离得也并不远,算上来回路程,三天时间足以办完他们需要办的事情返回八松。

    因此一行人放慢了马速,准备进镇子里找客栈歇息,不想从镇子里奔出一匹快马,骑手隐在一顶斗笠之下,鞭子更是甩得山响。

    魏莽彝向后看了眼那人,说“为什么我飘过的想法是要杀了那个人。”

    哲凌斡笑“别闹了,要带件兵器这事还是我告诉你的,咱也不是带了就一定要用上。”

    梁衡却皱了皱眉说“或许一时的闪念也自有其道理,梁七梁九,你们先去镇子里看看,以防万一。”

    两人领命而去,不一会梁九独自飞马回来“老大,是双哥他们被围了,老七已经留那帮忙了。”

    梁衡问“什么情况?”

    “不知道,对方大约二十来人的样子,双哥他们被堵在里头。”

    梁衡想了一下说“看来似乎来不及去截住之前的人了,先顾眼下”对魏莽彝和哲凌斡说“两位公子留在此处,不可妄动,我们去去就来。”又对澜州界森尧的亲兵抱拳说“诸位……”

    但那几人却不等他说完,几个人意思一致,为首的抱拳说“梁大人,我们本就在军中效力,没有等的道理,况且事发在澜州,更是不能旁观。”

    梁衡留了一名把总负责保护魏莽彝和哲凌斡,其余人跟随梁九打马离去。

    哲凌斡看着几个人远去的背影问魏莽彝道“你要留在这吗?”表情却带了几分挑衅的坏笑,像是在说“你怕了吗?”

    魏莽彝有点像赌气地说“说实话吗?才不要在这里傻等。”

    甩开缰绳先冲了出去,哲凌斡也紧紧跟上,一旁跟着的把总没来得及阻拦,也只能紧随其后。

    到了客栈后场大门,魏莽彝飞身下马,缰绳塞给副将,空手从背后抽出一把重剑,眼见一个马贼拿了板斧要劈梁七,便跨步上前一记斜刺解了梁七的危急。

    抽回剑的时候,魏莽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锋刃刮过皮骨的声音和感觉通过剑身传到手心,又钻进脑海,魏莽彝抽出剑,看着那人踉跄几步之后硬戳戳地倒下去,剑锋上挂了粘稠的血迹。

    大脑一片空白,魏莽彝呆在了原地。

    脑子里尖刺的声音变成一团嗡嗡声,但很快,这团蒙乱被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击成碎片。

    哲凌斡挥剑而出,剑锋的寒光在眼前闪过,这家伙的剑是一把四尺长铗,通体黑色,剑名“锟铻”,吞口是威风凛凛的睚眦,正反两面各嵌了一对红宝石的眼睛。

    哲凌斡笑“昨夜没睡足么?发什么呆?”

    魏莽彝没说话,贼人的援兵赶到,这么算来,刚才镇子口遇到的那人果然是去通风报信的,而且同伙的人离得并不远。

    看看来人又增加了小一百的样子,魏莽彝活动了一下手指,虎口却始终不离剑柄,用双手重新握紧剑柄。

    魏莽彝的这把剑叫“錽银剑”,是一把步兵重剑,剑长五尺宽逾三寸,吞口是纯铜的马,正反两面的兽牙紧紧咬住剑身。剑柄和吞口一体是纯铜,母亲用二指宽的黑棉布细细缠过,为的是不冰手并且不打滑。魏莽彝小的时候很讨厌这个吞口,它做成马头的形状,而不是惯常的睚眦,而且做得相当逼真,总让人想起驴唇不对马嘴,作为一件兵器,显得有些滑稽而不是霸气。

    后来发现,之所以做成这样,是因为铜料本身的缺陷,如果硬做成睚眦,交错的犬牙咬合的部分,凌厉而复杂的纹路不容易擦拭,铜锈便会侵蚀剑体。

    原本还坠了一块白玉如意流苏,莽彝觉得碍事,便取了下来,可流苏又是母亲亲手编的,不舍得丢掉,便找了方木匣收好,一同带去了天启。

    但在赵怀舆看来“无论刀、剑,说到本质,依然只是一种工具,作为工具,重要的是实用,其次才是好不好看”他是宛州著名的剑士,在南淮的时候是魏莽彝的剑术老师。

    赵怀舆说过好多,最经典的一句是“用脑子记住是没有用的,要身体力行地记住,真到用的时候,让这一切成为本能,因为你们会发现,如果单纯用脑子记,到用的时候,你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不是么?

    魏莽彝下意识将剑举过头顶,承受住一记大刀的劈砍“近身战的时候,重剑即是盾,盾即是重剑,格挡,不用担心剑的承受力,要担心的是你们自己的膂力,要承受剑的重量,还有对方兵器和膂力的加持,所以再练两百个石锁。”

    魏莽彝咬紧牙不让对方的重量压过来,终于那把刀脱力划开,蹦出一串火星子,魏莽彝转身挥剑砍回去,动作一气呵成。

    气息复又吐出,凝神在剑,眼神和剑尖两点一线,剑身划过的地方有人闷哼一声便倒下去,莽彝不敢松懈,单膝跪地,剑往左卸掉了一匹马两条前腿的力,回正举过头顶,朝马背上的人直直砍了下去。

    一起出来的四个铁燕卫,还有他们的同伴,都是出色的弓箭手,尽管魏莽彝认为他们跟羽人没有任何不同,但他们依然坚持自称斑斓翼。此时的斑斓翼弯弓搭剑,箭矢没入的地方也必是有人殒命。

    而界森尧的部将,兵器都是双刀。据他们自己讲,界将军手下的兵,所使用的的兵器只有三种:弩、狼筅和双刀。

    这其中双刀是常规兵器,作战防身均可。这些刀都按照一个模子锻造,刀柄和刀身等长,均为两尺五寸,据说是界森尧根据羽人的一种苗刀改良的,刀身较短,可以用于马战;刀柄长则方便用力,转为步兵用双手持刀又可以对战骑兵。

    事实上,魏莽彝余光看到的情况是,五名副将留了一人照料马匹,剩下的四人则是组成了一个小型战阵,八口刀甩得只见光影不见刀,料想贼人不太可能在这个战阵里有什么喘息的余地。

    哲凌斡很快便打得不见了踪影,开始还能听见他厮杀时的怒吼,后来就连嘶吼也隐匿在兵器交锋的声音里。但魏莽彝坚信他是活着的。

    一处马贼的长刀几乎盯着魏莽彝的面门劈砍下来,莽彝侧身躲过,顺势出剑向马的侧腹削去。却听见外围又有马蹄声逼近,心下稍微凉了凉:如果对方按照这个状况增加人员,今晚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黑暗里不知谁喊了一句“不好了,贼人点了一把火,客栈的房子着起来了。”

    眼见得贼人开始四处奔逃,有几名马贼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院的山上奔去,斑斓翼搭弓射箭中了几人,还是跑脱了二三。

    梁衡搭箭对着魏莽彝身后,莽彝转身看着黑黢黢的人群,估不出人数。

    澜州的一起出来牙门将发现来的人似乎跟他们同种马,同款双刀,便上前两步,大声问“界将军哪个队的兄弟?”

    人影从动,当中回过来一个声音“肖辉肖把总的人嘛,你们是自己人吗?”

    对面说“潘虎呀,说话的是不是石威?”

    有人影下马走出来,朝着石威走过去,声音里满是惊奇“你们咋在这呐。”

    澜州的兵将们拢成一团叙旧,哲凌斡走过来拉着魏莽彝,上上下下打量,魏莽彝抱着剑被转了一圈,奇怪地问“你这么翻来覆去地,看什么?我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长犄角了?”

    哲凌斡似乎很满意,扫了眼魏莽彝“没受伤,也没长犄角”,停了停又说“还行,我差点以为你又泛滥‘兼爱’精神,燹魏灵公附体了呢~”

    听到燹魏灵公,魏莽彝便陡然一个激灵。

    魏灵公是魏昭公的儿子。星元2400年前后,燹军穿过晋北走廊向越州进发,与河络发生冲突,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史称“漫长战争”。期间燹朝内部也是群雄并起,雄踞中州北部的诸侯便是魏昭公。

    昭公非常有作为,曾做过燹朝国君的司空,但燹国君很猜忌他,于是昭公回到封邑的都城泉明,主持修建了中州北部的大水渠,方便灌溉运输;同时引导农人的耕作,使得自己的封地非常富饶。据说魏昭公是九州最早开始做农田选种的人——只有丢弃掉不好的种子,才能用肥腴的子实种出更好的庄稼。魏昭公同时稳定了澜州夜北七部,并在北麓山建立了最早榷场,用中州之茶换宁、澜之盐,还有瀚州的良马。

    灵公则与他的父亲完全相反,昭公在世时魏灵公便委婉进谏父王“对自己的下人刑罚略过,应重文治”,根据《燹书》的记载,魏昭公很生气,说治理的本就应该是“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所以“乱我家者,此子也!”

    果然,另一位诸侯王崛起之后,第一个废掉了魏灵公的爵位,让他去擎梁山做苦力,修筑天神庙。

    据说魏灵公是魏莽彝的远祖,当时还在天启的时候,魏家的清客拍马屁,盛赞莽彝的父亲相当于魏昭公,并称呼他是“魏司空”,被哲凌斡他们几个小朋友听见了,就管魏莽彝叫“魏灵公”。

    那些儿时的玩笑话也曾经刺伤魏莽彝许久,魏莽彝记得当时总是攥着拳头恨恨地想“我才不是魏灵公那个窝囊废!”

    “魏灵公之后,崛起的诸侯王是谁来着?”魏莽彝问哲凌斡。

    “那一段乱得要死,谁能记得住?还想这个呢?别往心里去啦,逗你的,玩笑话。头一回见这种场面,有不舒服是正常的。”

    魏莽彝悬着的心往回放了放,但随即,归位不久的心又被一声凄厉的哭声拔了起来“我婆还在里面呀,我得去救他。”循声望去,梁双拽着的一个姑娘,正拼了命的挣扎要去已经燃成火海的房子里救人。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点来几个人,来帮个忙。”

    澜州的兄弟呼啦啦地往客栈大门的方向跑,有人问“出啥事了”另外的人说“过来帮忙,快点,有人被压在门柱底下了”。

    贼人放的火烧塌了门柱后支撑的墙,人便被压在了下面。一众兄弟跑上去抬柱子,铁燕卫也赶过来帮忙拽出来柱子底下的人,应该就是之前那女子的阿婆。

    潘虎招呼兵勇“兄弟们搭把手,取水把火灭了吧,这房子连着山,引起山火就不好了。”

    铁燕卫把老人抬到了后场院马棚前面,似乎被柱子压断了肋骨,鼻子和嘴都往外渗血沫。魏莽彝过去,拉起老人的手腕摸了一把脉,又看了看脸色,梁六也搭了搭脉,之后一声长叹。

    哭得泪眼婆娑的姑娘不知从哪找了一个瓷盆,汲上来的井水舀了一盆,蘸着井水给老人擦血迹。老人似乎有话想说,梁衡走过去,抬起老人上半身。姑娘又重新舀了一碗水送到老人嘴边,老人摇摇头,轻声说“阿苗”,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阿苗,“我到日子了,我都看见无常来接我了。”

    “阿婆,你别……”姑娘哭得说不完想说的话,魏莽彝跟着鼻子也有点酸。

    “阿苗啊,婆跟你说啊,”老人颤巍巍的手解开领口的扣子,拽出脖子上的红丝线绳子,“帮婆把绳子取下来嘛。”

    梁衡从怀里微微抬起老人的头,取下红丝线绳,绳圈末端系着一个绣工精巧的荷包,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块黄龙玉的印章。

    梁衡问“老人家,您是?”

    老人缓缓地说“我是晁厉帝彧濮竞和晁愍帝彧濮兖的妹妹,我的名字叫彧濮荧。”

    梁五问“那之前说的您的儿子?也是……”梁五没说完,但众人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

    老人艰难地摇摇头,气息有些迟缓“那孩子不是晁皇室的血脉,那孩子也是捡的。代左贵破天启城的那天,我从城里带出来的。

    我恐他知我是谁,心生不平,所以从没告诉过他……我活了六十年,但我的心活得比这还要久,太久了……”

    老人攥住了梁衡的袖子“我知道你们是现如今官家的人,阿苗托付你们,还有,还有我的阿辉,倘或你们找到他,让他回来,平平安安把客栈开好,够吃喝就好了,不要去挖什么矿了。还有,把这个印给现今的皇帝,这是我父亲最喜欢的一方印,请陛下不要嫌弃,如若我的阿辉哪天做了对不起贲朝的事情,请陛下万望看在这方印的份上,饶他一命。”

    老人没了声响,阿苗握着老人渐渐冰凉的手,满脸都是眼泪,低低的声音只叫婆,那声音听得周围的几个男儿都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哲凌斡和梁九两个人艰难地拉开阿苗,梁五和梁六拆掉了马棚的门板,把老人放在了门板上。

    魏莽彝拉住梁衡小声说“不会打算就这么草草把这老人埋了吧?”

    梁衡却反问他“那不然呢,公子有高见指教?”魏莽彝被问得愣住,回说“高见不敢”。

    梁衡也不隐瞒,接着说“尽管有玉章,看起来是真东西,但孤证难验。她可以是公主,也可以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如果熟知公主经历的一切,冒名顶替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没人见过真的。再说,就算是真的,现在的条件,我们也没办法办得到重殓厚葬。”

    “如果她说谎,那她图啥呢?人之将死……”

    “人之将死才好用来做棋子,东窗事发时,刚刚好就变成死无对证。魏公子,到那等时节,百口莫辩。没凿实的事情,就这么唐突报与陛下,陛下倘或也信实,将来翻出来不是,陛下就会便成别有用心之人口中的笑柄。你就算不替陛下想,总也得为自己想想吧。不是每件事一定得捞到好处,倘或是个坑,别人挖你就跳么?如果现在闹得太过大张旗鼓,事后又证实不是,公子可想过到时该如何收场么?

    所以吧,我的一点小见识,就当她不是公主,而如果日后证实是,无非选个良辰吉日迁坟到晁陵就好了。”

    “那陛下哪里怎么交待?”

    “如实说啊,她自称晁公主就好了。”

    放魏莽彝在原地回味这段话,梁衡跟其余人商量了一下,老人便葬在后山向阳坡上。

    看着哭得悲切的姑娘,魏莽彝又问梁衡“那这姑娘怎么办?”

    梁衡说“带去八松交给界森尧,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要留在这,那可真成压寨夫人了,难保那些马贼不会回来报复。”

    “带回天启不行么?”

    梁衡不答,只是略带笑意地看了他一眼,魏莽彝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倘或带回天启,是带回家还是带进宫?恐怕都不行。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下棋不想第二步。难怪之前赵怀舆说他不跟顾言篪学棋实在可惜,顾言篪是宛州数得上名的好棋手。

    “算了,回去首等重要的事就是跟舅舅学下棋吧,大概不会太晚,希望对自己日后办差多少有点帮助。”看着客栈的火扑灭殆尽。一行人各自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启程去八松。

    但之前梁七救下的兄弟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对劲。

    梁七抱着胳膊,满脸写着关心,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假装生闷气“一整晚老子就护着你了,架都没打爽。”

    哲凌斡问“怎么回事?”

    梁双说“被撒了一把幻尘,就这样了,怎么叫都不醒,喊也没用。但好像也不是睡着,毕竟没见过谁睡着的状态是这么僵着。”

    “幻尘?是什么东西”魏莽彝疑惑道。

    “不知道,都这么叫,江湖传闻就是能快速夺走人魂魄的东西,今天也是头回见,甩出来的是粉末,中招之后就”梁七努了努嘴“这幅表情,我们也不敢瞎动”。

    魏莽彝看地下半跪着的少年,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缓慢而用力地地捶打地面,低着头,背部高高拱起,似乎在努力挣脱着什么,黑衣的左肩上有一块白灰,应该就是梁七刚才说的“幻尘”。

    魏莽彝蹲下,伸手在那块白灰上捻了捻,又放在鼻子下闻闻,刚要往嘴里放,被梁七壮硕的手臂摁住“你别”。

    莽彝说“只有一点,不碍的”放在嘴里尝了尝,说“我知道了,这个应该是一种曼陀罗花的花籽,请帮忙找一碗凉水来。”

    梁九飞奔用水囊装了一袋子的凉水递给魏莽彝,莽彝便把水倒了一些在少年脸上。

    少年紧紧弓着的背渐渐松弛下来,但依然攥拳撑在地上,呼出一口气,看情形像是哭了,梁双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莽彝说“能缓过来就行,好好休息一下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哲凌斡和魏莽彝看梁星醒转,就默默地从铁燕卫小圈退了出来,准备找到马,收好剑具包袱,要起身去八松了。两个人在客栈门口碰上一个澜州兵勇。

    兵勇救火扑得满脸是黑灰,眼白和牙齿尤为突出的白,盯着两个人嘿嘿直笑。

    哲凌斡也看着他,忽然一脸兴奋“巴克托?你是巴克托!莽彝你不记得他了?哎呀,小时候住在咱们巷子口,老跟小姑娘一起踢毽子那个,还老追着你喊魏灵公~”

    莽彝苦笑“可别再提这个了。”

    巴克托哈哈大笑“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哲凌斡你记性可太好了。不过,你们咋在澜州呢?”

    哲凌斡说“这不蛮族起源地在擎梁山嘛,皇帝要开始筹备大婚,遣我们去祭神请祝文。”

    “咱在澜州待了也有四五年了,都不知道蛮族起源在擎梁啊?”

    “据说蛮族起源在中州擎梁,后来慢慢游牧,分散到中州各地。后来是被燹帝追的节节败退,所以一部分人去了瀚州,后来就成了蛮族三大部。”

    “这学文化还得是听你的,咱到现在看书都静不下心,好多字它认识咱,咱不认识它,所以出生以前的事情一概不知,哈哈。”

    “那你们干啥在这儿啊?我记得你去八松找你哥哥去做团练了?”哲凌斡好奇。

    巴克托说:“别提了,咱们早归到界将军部了。然后咱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半年都没消停。先是跑了一个副将,接着界将军就把澜州巡将军府从八松搬到了秋叶,再之后就是近半个月,莫名其妙就开始闹山匪,界将军就让把这伙人剿平了,还得查清楚是不是跟宁州有关系。之前在北麓山追到他们一个尾巴,刚顺着痕迹追到这,结果碰上你们,把咱们的活儿给干了。”

    “早知道就抓两个活口了”哲凌斡说。

    “嗨!咱们可有的是时间,澜州是咱的地盘,不怕跟他们耗”巴克托大咧咧地说。

    魏莽彝回想刚才那几个玩命奔逃的马贼,怪不得他们逃,对于那些马贼来说,怕是早已经知道来的人不是他们的自己人。已有的情景已是打得艰难,倘或再有一队人马出现,还不如跑了的好。

    听到哲凌斡吹牛“再来几个也是同样办法,练身手而已。”

    魏莽彝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这半天打斗,怕是明早膀子酸得会抬不动。”

    哲凌斡说“不要总是涨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哈。”

    不过即使哲凌斡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这一边的确武器更精良,也明显受过良好的格斗训练,所以尽管是以少敌多,但他们的确是占上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