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都市言情 » 三月二十七日 » 谈夜

谈夜

    沚趴在游枫身上,轻轻舔过游枫的耳根,说:“要不要玩个游戏。”

    游枫痴迷地盯着沚:“好啊。”

    “一个很经典的赌搏游戏——二十四点。简而言之,就是我们一开始都从牌库里摸三张牌,摸完后可以选择补牌。一旦手中的牌超过二十四点,立即判负,否则就是比谁手牌的点数更大,如果点数相同,牌多的为胜。当然——”

    沚双手撑在游枫面旁,柔软的带着香味的头发钩在游枫脸上。让压低声线,带着神秘而蛊惑的语气说:“没有赌注的赌搏根本没意思,对吧?”

    游枫以不变应万变:“那赌什么呢?”

    沚的左手轻轻按在游枫的嘴唇上,她带着一抹淡笑,说:“如果你赢了,我就回答你的任何一个问题;如果我赢了,我就在你身上套一处项圈,狗项圈,直到我们的关系结束,你才能解下来。”

    游枫发誓他只是为了投沚的所好,所以才表现出一副热诚的模样:“好啊。不过,要是你催眠我怎么办?”

    “我的催眠分为三个等级。初级催眠是制造幻觉,中级催眠是操纵五感,高级催眠是修改意识,让别人对我言听计从。而初级催眠的发动条件是催眠者与我保持在一定范围之内;中级催眠的发动条件是让别人接受我的心理暗示——我会先给予催眠者的视线范围之内,一点本不存在的东西,比如你之前在风车里看到的粮草,而你信以为真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陷入了中级催眠;高级催眠的发动条件是让别人对我有感觉——无论是爱、恐惧、怀疑,只要对我的某种情感超过了阀值,我就随时能对他发动高级催眠。不过,中、高级催眠都要在初级催眠的基础上运行,所以我做不到远距离操纵别人。”

    “啊——那你就用初级催眠不就行了。”

    沚起身,笑着说:“所以我特别准备了可以有效应对我的催眠的卡牌。”让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个香木精雕的一个箱子走进来。

    “这里面可是装着我半年工资换来的传家宝。”

    “哦?”游枫好奇地奏上去,接开了盖子。然后炫目的华贵的金黄给了游枫极大的视觉震憾,“啊——纯金的?”

    “当然。”沚把盒子放下,取出一张卡牌,正好抽出刻着伊丽莎白女王的卡牌“Q”。沚抓起游枫的手,把沉重的黄金卡牌塞在他手上,“初级催眠可模仿不了黄金的质感和重量。虽然——我也确实有机会对你用中高级催眠。”

    沚轻轻地吻了一下游枫的嘴唇:“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我嘛。毕竟,适当地说出一些秘密,有助于拉进恋爱双方的距离嘛。”

    游枫回应了沚一个吻,说:“那我相信你,不过——怎么洗牌呢。”

    “嘛,那我来教教你。认真听讲哦,我可是整个秘师界唯一掌握了秘术二十七·心摄的秘师。我对秘术的理解,少说也是能排在前几名的。”

    游枫抱着沚的腰,撒娇道:“那请开始吧老师,我会好好听课的。”

    沚把游枫推到椅子上,用她白嫩的双腿,夹着游枫的大腿。沚的额头和游枫的额头紧贴着,沚和游枫的鼻息缠在一起。沚轻轻地说:“来,跟我学,伸出左手。”

    游枫乖乖地伸出左手。

    “然后,在脑海里面构造——有一个灵,他外形大概像猪,他有牛角、老人面、虎牙、牛鼻,他的嘴巴很大,可以咬下一个头。他的肚子最大的特点是可以旋转,他没有消化系统,他吃进去的东西只能吐出来,他像他的老鼠尾巴一样卑微,他诞生的目的就是洗牌。”

    恐怖的黑光阴烁在沚的左手上,沚玩味地欣赏着游枫的惊疑。

    “秘术二十六·幻灵。”

    一个和沚刚刚描述的差不多的灵,在一片黑烟之中逐渐被“构造”出来。游枫则是不敢相信地看向证。能同时掌握两个后四秘术,这说是古今秘师第一人都会毫无异议。更何况,秘术二十七·心摄,被称为“最不可能学会”的秘术,在整个历史上,关于“心摄”的记录为零。

    “老师,我学不会。”游枫恢复镇静,可怜兮兮地说。

    “嗯,老师知道你学不会。老师当年也是学了四年才学会的。”

    游枫:“……”

    “其实后四秘术有一种极速学成的方法,”看到游枫一脸希冀,沚立马竖起一根手指,对游枫作出“噤声”的手势,“但这作为一个秘密,留作我的一个赌注。”

    游枫发自内心地笑着:“好,那我们开始吧。”

    沚也笑着点点头,把卡牌倒入“幻灵”中。“幻灵”的肚子在旋转了几周之后,把嘴巴张开,深紫色的舌头上摆着放置整齐的一摞牌。

    “你先?”沚向游枫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游枫摇摇头,玩笑着说:“女士优先。”

    “好啊。”沚信心满满地摸了三张牌,在看完牌之后,神色没有一点变化,让游枫抓不住半点破绽,一看就是赌搏者上的老手。

    “果然秘师都是赌徒啊。”游枫淡淡地笑着,随意地拿了三张牌:刻着恺撒大帝的“K”,画着九颗星星的“9”,和一张画着小白狐的“1”。正好二十三点,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牌了。

    沚眯着眼,盯着游枫:“看来拿到了幅好牌嘛。”

    游枫毫不上当,不动声色地回:“你也不赖。”

    “补牌吗?”

    “不补。”

    “那我要补。”沚有点像在心中祈祷了一下,才去摸了下一张牌,可牌一入手,她就叹了口气,并把所有手牌丢到了“幻灵”舌头上,“爆了,第一回你赢了,问吧。”

    游枫点点头,把自己的手牌也丢在舌头上,说:“那,我要问你的故事。”

    “哦?”沚翘起二郎腿,“怎么不问如何速成后四秘术?”

    “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游枫饱含深情。

    沚摸了摸游枫的手,眼中同样带着温情:“好啊。那——你是想知道我作为秘师的故事,还是我成为半人半灵的故事?”

    “当然是作为秘师的你。”

    沚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了一些,她放下了二郎腿,正坐在游枫面前。这架势让游枫有些紧张,好像沚的身世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沚很看重自己的往事,游枫不能随意,于是也正坐着,主动地盯着沚的眼睛。

    一抹淡淡的悲伤从让身上流露,她缓缓开口: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谈论我的故事。曾经的御灵是‘记录’的游枫,你可要好好记住了。我听说过你的御灵,在你完全了解了被记录者的故事和被记录者的能力后,就能记录并复制他的能力。所以,如果有朝一日你恢复了御灵,“催眠”就是我的遗物,保管好它。”

    游枫重重地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觉得他有机会恢复御灵。

    “那我开始了。我和大多数秘师一样,诞生于秘师世家,从小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和作为秘师的训练。我的父亲是非秘师,母亲是在结婚之后才告诉了他所有秘密,当日的父亲表示接受。可时间长,父亲开始逐渐不满母亲满世界跑,我当时很小,父亲又能待在家里照顾我,母亲又没有手机,又不能对作为普通人的父亲使用‘睿通’,两人的矛盾逐渐增大了。”

    “所有的矛盾在我六岁那年爆发。母亲和父亲离婚,母亲向里世界申请,把父亲杀了灭口。和所有秘师一样,六岁时我和里世界签订了‘契约’,获得了毫无战斗能力的御灵‘催眠’。况且‘催眠’不比“老太太”的‘预言’,明明谷的‘治愈’,它对灵毫无作用,却对人有极大的威力。”

    “嘛,或许自那时起,我就注定要走到反叛的路上。这——就是‘命运’啊!”

    “命运”这两个字猛地拨动了游枫的心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命运”如此敏感,就好像他和“命运”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为了能应对之后的任务,我从六岁起就开始学习后四秘术。你知道的,秘师最晚开始执行任务的年龄是十八岁,而后四秘术的学习一般要耗十年。可那时母亲刚刚离婚,性情乖戾,我又是一个废御灵,所以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学。我在一个任我自生自灭的环境里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难的秘术——‘心摄’。”

    “我拼了命地学了十二年,刚好在十八岁学会‘心摄’。心摄’的功能是:以自己为中心,向周围散发近乎实体的精神威压,威压之下,除非对方也掌握心摄且精神意志力强于我,否则就会被强制恐惧,所谓强制恐惧,就是拔除对方的所有理智和其他情感,在那一瞬间,全身心只剩恐惧。学会“心摄’,我几乎可以一照面之间就对对方施加高级催眠。我这本来很鸡胁的御灵,和‘心摄’发生了有趣的化学反应,执行任务也变得非常轻松。”

    “当时,秘师界都在惊叹我这个十八岁掌握‘心摄’的秘术天才,铺天盖地的赞誉向我袭来,但这不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母亲的认可,是能有一个人爱我。但母亲没有对自生自灭成长起来的我表示什么,也有人愿意真正接近我。”

    “我把自己打扮得足够美;我继续发了疯一样地努力学习秘术;我到处跑,一年做了其他师两年的工作;我也拼了命地赚钱,十九岁就在阿拉斯加买了一套别墅。四年之后,也就是二岁那一年,我又学会了‘幻灵’,成为前无古人的掌握了两个后四秘术的秘师。”

    “可是我什么都有了,我想要的,却什么都没有。虽然我举世无双,但我发现,这和别人爱不爱我几乎没关系。我和母亲直到她死,都没有恢复一个正常的和谐的母女关系,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个人为一份爱寻找理由的时候,爱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爱了。”

    “后来我不再为了得到爱而努力。我开始为了自由和快乐而活。并且,为了逃脱里世界的控制,我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灵,并开始用催眠获得一切。可我做得太过火了,被里世界通缉了。”

    “但正如我之前说的,‘催眠’真正恐怖的是它对人的影响,更何况当时可没有秘师能应对‘心摄’,所以里世界最终向我妥协了。顺带说说,契约的判定是到死自动结束,所以我作为秘师的契约,在我成为半人半灵之后就结束了。注意是结束,意思是完成,而不是违背,所以我的御灵没有被收回哦。言归正传,最终里世界向我妥协,与我签订契约——里世界收回通缉,并抹去所有有关我的信息,我不再为祸人间,自己安度晚年。”

    “后来我满世界地玩过,认识了一些人,交了一些朋友。半人半灵的代价逐渐开始出现,我被正常人看不到了,我的存在即我苟延的肉体也开始消失,我来到这里,盖了一座农场,准备迎接我的终结。可我回顾完我的一生,最后却始终——”

    “还是渴望有一个人爱我。”

    沚的故事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但游枫不想在乎那些。他起身,奋力地抱住了沚,好像这些故事是他倾诉的,悲伤都是他的。游枫紧紧抓住了沚后背的衣服、像怕沚不翼而飞。

    沚有些凄惨地一笑,也伸出手,抱住了游枫。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贴在一起。二人的呼吸和心跳逐渐走入同一个节拍。

    你像渴望心脏的人偶,你像挂满珠水的羽毛。你是翩然落地的一抹幽蓝,你是烛光灯影的一片冰花。

    你像雨一样吻过,带着无边无际的灰暗与色彩。

    而我终于拾起破碎的你时,我像你一样哭泣。

    “我爱你。”游枫在沚的耳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