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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真相

    房间不大,桌上的台灯提供了室内唯一的灯光,显得无比昏暗,昏黄色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颓废感,隐约可以看见点点尘埃在空中飞舞。

    桌前的仪器有节奏的闪烁着红光,规律的发出滴滴声。

    “咳咳……”

    “你好!”

    仪器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怪异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这身装扮几乎让他与这片环境融为一体。

    “说‘你好’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嘶…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他无奈的挠了挠头,稍微有点不情愿的摘下面具,随意的扔在一旁“还是得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博士”

    “没错,跟你一样,我是博士……准确来说,我是过去的博士…巴别塔的博士!”

    “很绕吧?先不说这个了……”

    “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很迷茫吧?”

    “陌生的环境,同伴的不理解,过去失去的记忆以及来自他人深深的恶意……”他缓缓站起身,对着面前的仪器鞠了一个躬。

    “在这里,还是得向你表达我最诚恳的歉意:对不起——”

    “因为你所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决定……很自私吧?未来的我…”

    “因为我的决定,你承受了自己本不该遭受的人生,受到了本不该由你来担负的辱骂。按道理来说,你本不该承担这一切……当然,我会在后面跟你讲述这件事的全部经过……”

    “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过去的我们已成为历史,未来还是一片未知。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为过去而哀叹,尽可能的活在今天,活在过去与未来的隔仓中。”

    “我相信,哪怕记忆被重置,有些存在于心底的东西也不会消失……”

    “我支持你的选择,无论是去过自由的生活还是去改变这一切,我都支持”他的声音逐渐高涨,其中蕴含的是无尽的激动!

    “正如我所说,存在于心底的志向不会消失,当真相被揭露,事实被知晓时……”

    “去做出自己的选择吧!

    “博士!”

    博士经常会梦见那种不切实际场景,

    干员们都不再远离他,那种该死的距离感被抛在一旁。没有人会厌恶他,没有人会侮辱他,更没有人会害怕他,过去的所有经历全部烟消云散…带着丝丝月光的清辉,唱出他梦中最美妙的乐章:

    大家都喜欢博士……

    这种温柔酣香的梦让博士沉溺其中,他梦见了自己不曾拥有的甜蜜与快乐,梦见了好久都寻找不到的幸福。

    哪怕只是在梦中的这一份虚假的爱,都可以令自己流连忘返。

    但……

    讽刺的是,就连在梦中的自己都可以清楚的认知到:这是梦,是自己求而不得的梦,是现实中的泡影,是空虚的假想,

    眼角藏匿着的泪水终于滑落。晶莹剔透的泪滴在脸颊上快速划过,最后坠落于耳际,破碎开来,带着那份不满与惊慌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哪怕只是多留下一会儿也好……

    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湛蓝的天空。空中的一切都是显得那么干净简洁,只有几片薄纱般的轻云平贴在空中,这幅场景美得像画一样,仿佛驱散了我身上的疼痛。温柔的触感从我脸上传来,带着些许温度,我想转头看去,但却没有一点力气,刚想坐起来,手掌处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自己脸上的泪痕被那股轻柔的力量擦净,随后便是那熟悉的声音:

    “博士……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

    哪怕疲惫不堪,我也强撑着的坐起身,看着坐在面前帮我擦拭着眼泪的夕。

    “夕?”

    “嗯……是我。”

    夕看见我正注视着她,连忙将头转过去,尽可能的不与我对视,手中的手帕也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双颊泛起了一片红润。

    “这里是哪里?”

    看着她的反应以及周围陌生的环境,我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我不是在龙门吗?”

    “……这…这里是我的画,你现在在我的画中…”

    “为什么时候来到你画中的?”

    “昨晚……”

    看到周围墨色的树以及昨晚的奇怪物质,我也反应过来了,是夕昨晚把我带到了她的画中……

    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夕,我实在没有耐心跟她说那么多了。

    “夕,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啊?现在就要出去……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夕再次伸出手,帮我整理着手上的绷带,脸更红了。

    这种亲昵的举动让我万分不解,这位大画家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子的……

    “没事的…先让我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我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可以让她放我出去。

    “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现在不能出去”

    “等一下……”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事“夕,你是哪一边的?”

    “什么?什么哪一边的?”

    “是凯尔希叫你来找我的吗?还是要怎么样……你是要把我带回罗德岛吗?”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夕的答复……

    “不是,是……令姐让我找你的…嗯!”

    令让她找我的呀…这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本以为是夕主动想去救我的,没想到是因为令的命令……

    我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夕死死按住,

    “博士……你就这么想走吗…?”

    她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变成以往日常中对我的模样。

    “你的伤很重…先待在这里好好养伤,不要乱动”夕不满的看着我手上的伤口,眯起眼睛仔细的检查着。

    “……夕,谢谢你昨晚带我过来,但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尽可能平和的对夕说道。

    “不……不想待在这里啊…嗯?”夕还是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坐在我身旁

    “让我走吧……”

    “好好养伤吧…博士”夕的声音越发微弱。

    “夕!现在!让我走!”我心中的怒火越发膨胀,耐心不断被消磨着。

    “……”夕并未多言。

    “……松手!夕,我要…”

    “够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夕便大声打断了我。

    “走走走……为什么就这么想离开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博士……”

    往日不苟言笑的大画家竟然在此时出奇的表现出了愤怒。她黯然地望着我,在她的眼中,悸动,不安,焦灼,一切的神伤全部倾泻而出!

    “…自己受那么重的伤还想要离开……你还想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的就走吗?”夕的眼泪迷茫了双眼,心疼的看着面前一身伤痕的博士。

    明明他只要待在罗德岛就好……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但为什么博士一定要傻傻的跑出去搞得一身伤呢?

    夕直接冲上前,抱住了博士……

    我看着怀里泪眼婆娑的夕,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留下的只有不解:她为什么要冲上来抱住我?又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离开她自己不应该最清楚?

    “博士…留在这里就好……弗要再走了”

    不要再走了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感觉到怀中的夕在不断颤抖,原本满是泪痕的脸颊在此刻变得无比羞红。

    “啊啊……”

    她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大胆举动,脑袋一阵发晕,连忙从我怀中脱离开来,向后退了几步。

    “夕……你?”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她。

    “博士……我…我……”夕支支吾吾的说着话,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身体在轻轻颤动。

    过了小一会儿,夕才平复好心情,稍显紧张的看着我,

    她已经孤独太久了,漫长的生命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起初她坚信,封闭内心的情感才不会被这种诅咒所困扰…

    她忧郁的心日复一日的在凄凉的画中里游走。安静的画中,总是少了一位主角,散发出孤独的气息。

    夕总以为自己无所羁绊,无所依存,无所顾忌,直到她遇见了博士——这幅画真正的主角……

    无论如何,也要在现在说出自己的心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给她了……

    夕抬起头,紧张的与博士对视,终于下定了决心。

    “博士…我……我!”

    熟悉的惊呼声从远处传来:

    “瓜妹妹,你…等下……博士?!”

    w用力的将手中的铁盒摔在地上,纸质的资料散落一地,她冲上前,揪住凯尔希的衣领:

    “*萨卡兹粗口*,还想骗我一次?这东西谁会相信?还是你真当我是傻子?”

    面对这一切,凯尔希只是抬起手,示意煌不要出手,而她自己则是淡淡的低下头。

    “w…这是从scout家里翻出来的,我没有理由骗你,这些真相就连我也只是刚才才知道……”

    “你*萨卡兹粗口*怎么好意思说真相?真相?真相就是那个*萨卡兹粗口*的出生杀了陛下,现在找个匪夷所思理由为他开脱?哈哈……”w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但很快就凝固了。她紧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凯尔希!

    “这些全部是真的……w

    “……”w很是无语!

    “……所有的事实都在那个盒子里,你有权利不相信…”凯尔希推开w的手,蹲下整理起地上的文件“你也可以不待在罗德岛…这是你的自由,但从今往后,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博士了!”

    “老女人,你还是说清楚一点比较好……之前自己那么嫌弃的东西现在又当成宝了?哈哈哈,真的笑掉大牙了!你真的觉得那个畜生值得被我们原谅”话虽如此,但w的声音中染上了些许颤抖。

    “…你错了,w。不是我们去原谅博士,而是博士原谅我们……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至少尽可能的去尝试”凯尔希将所有文件放入盒中,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原谅我们?尝试?这些不过是假象罢了,凯尔希!”她的声音越发激动,恼怒的将身旁桌上的物品扫下“陛下被她杀了才是真的!”

    “…w,你可以不相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w爆发出了更疯狂的笑声“不相信?疯了!都疯了!哈哈哈哈…所有都是假的…凯尔希……哈哈,你也只是个疯子罢了!这些只不过是开脱的……理由罢了!”

    “什么真相?无所谓,我会杀了他!就像他杀了陛下一样!这才是真相!”她用力的捶打着桌面,带着些许悲怆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徘徊着。

    “再说一遍……w!你没有权利决定博士的生死,更何况还是我们有错在先!”Mon3tr出现在凯尔希身后,对w低沉的嘶吼着。身旁的电锯声再次响起,致命的威胁在一瞬间就已经成立!

    w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只是近乎癫狂的笑着,好像止都止不住……

    “我!会杀了他!”

    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传来!

    凯尔希与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拿酒瓶往自己头上猛砸的w。随着碎片散落一地,她洁白的发丝顿时被浸出的血染的通红,额头破了,血从眼角滑过,像眼泪一样穿过脸颊,留下一条血痕。

    “还是,需要冷静一下啊……哈哈哈!”

    w的笑声愈发疯狂,但声音却是无比的颤抖:以她与凯尔希共事的经验,她是不会轻易骗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个酒瓶,感受着疼痛,w试图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但越砸,过去的记忆便更紧密的铭刻于脑中。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w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晃动,浸入眼中的鲜血为一切都带上了一层血红,但她还是颤颤巍巍的拿起了又一个酒瓶……

    那只恶灵…一切都是因为那只恶灵!

    手中的酒瓶朝头上砸去,最终却因为脱力与疼痛,无奈的自然垂下。

    陛下死了……陛下已经死了

    全部是那只恶灵的错啊!

    “够了,w!”

    熟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令w魂牵梦萦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带着她近乎奢求的期盼,w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像马上就要炸开一般,她大口的喘着粗气:

    映入眼帘的是w日思夜想的人:

    “陛……下?”

    “所以,是夕她昨天晚上发现你,把你带进画里面的?”

    “嗯……”

    “夕妹,又不快点跟我们说…我和令姐在外面找了好久”年没好气的对着身边沉默的夕说道,而令只是搓揉着口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

    我看着面前进入到夕画中的年与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应着她们。

    “啧……博士,你出去就出去,还搞得一身伤回来…下次不要偷偷跑了哈,我带你走就行了”年皱起了眉头,稍显不满的看着我“还有,伤是谁弄的?”

    见我不回答,年更加不满了:

    “下次不要再私自出去了……你!”

    “行了…年,不要再说了。”身旁的令连忙打停了这个话题,眯起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夕只是抱膝坐在她们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三只神兽就坐在我面前,自己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跟他们说话大概率也是白费口舌……自己明明才刚从史尔特尔那离开,现在又陷入到了下一个怪圈……

    “…你们两个,回避一下,我跟博士有些话要说”令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僵局,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夕也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令。

    “令姐?现在?”

    “没错……现在,很重要的事……去回避一下吧!”令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二人干看着,在一阵沉默后,还是年率先开口:

    “走吧,瓜妹妹。”

    虽然夕很不情愿,但还是紧跟在在年身后,低着头走开了。

    随着年和夕逐渐走远,令缓缓站起身,用着往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忧愁眼神的看着我……

    “博士…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令平复了一下情绪,垂眸向博士说道。

    “我想……问什么?不不不,我没有什么想问的,硬要说的话,我能不能离开这里?令。”

    “……你当然可以离开,博士”她的回答令我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但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个重要的东西要给你”令深吸了一口气,从身后拿出一盘纯黑的破旧录像带,上面隐约可以看见印刻着巴别塔的标志。

    等等?

    巴别塔的……标志?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这……是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

    我的?!

    “关于你过去的所有事全部记录在这里面了…”她偏过头,尽量是自己不去看着博士,手中的录像带仿佛有千吨重。“这盘录像……是过去的你,要求我保留的。”

    “你说过了…让我在最合适的时候把它转交给未来的你。”

    令不敢想象博士看完这一切的场景,只能尽量转移自己的思考。

    一盘跨过时光,承载着历史重量的录像带,这能带来什么?

    星星会闪烁,尘埃会落定。在所有真相都被博士知道后,一切都将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改变……

    而他会怎么选择呢?

    要?

    还是……不要?

    博士颤抖着接过那盘录像带,绝望的看着它,就像看着自己那不知是好是坏的过去与未来。

    “真相……?”

    令转过身拿上挂在腰间的酒壶,强撑着喝了一大口,妄图通过这种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真相,往往是这么的捉弄人。

    博士呆呆地坐在地上,手中拿着那盘录像带,眉眼间凝固着伤心和思念,他抿了下嘴,开口道:

    “我不想看……能告诉我……真相吗?又或者是……”

    一想到真相,我就哽咽。

    “我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博士……对不起……”

    令此时再也忍不下去了,手中的酒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声悲鸣,清澈的酒液顺着壶嘴流下。

    “真相就是……”

    “你,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