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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见了

    再说方月晴这边,赶到所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李曼早已等在楼下。方月晴一下车,就被李曼拉住,李曼的脸上满是焦急,语无伦次地说:“找不到了,不知道去哪了?你可算来了。”方月晴很是疑惑地看着焦急的李曼,猜测事情可能不太乐观,直到她了解了整个过程,方月晴更是害怕起来,盒子的事情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宁静的生活恐怕会泛起波澜。

    原来,在溪小驹他们开车离开山谷后,载着死者和证物的押送车随后出发赶回所里。其余车辆出发去了一趟当地派出所调查情况,可等到晚上快七点了,仍然不见押送车的踪影。电话联系不上,车也消失了,现在唯一的现场材料就是方月晴相机里的照片了。为了以防万一,李曼才打电话让方月晴速速赶回所里。

    没有办法,方月晴和同事们联系有关部门,立即调取了沿途的监控视频,十几个人忙活到晚上十一点,终于在一段视频中发现了押送车最后的踪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押送车在大概半个小时前的画面出现在了溪家老宅所在的庄子附近,按照判断仿佛从柳家大院门前经过,之后就再无踪迹。方月晴一下子就呆住了,又是溪家老宅附近,不由得为溪小驹的安危担忧起来,连忙强装镇静地拨通了溪小驹的电话。

    在此之前,溪小驹和姜子询在柳家大院门前的监控中发现了一个行为轨迹的人,清晨的浓雾中出现了很多次,但实在看不清此人的样貌和身材,浓雾遮掩了太多的信息,于是两人一直在试图搜索前后的视频。直到看到一辆貌似押送车的车辆出现在画面中,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半的样子,溪小驹和姜子询对这辆车感觉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没放在心上,还是一直在找闪灯的越野车和模糊的路人。

    正巧这时方月晴打来电话,问溪小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你和子询还好吧?我恐怕今晚不能回去了。”溪小驹也很担心方月晴,连忙说:“不用担心我,我和子询喝了羊肉汤,发现了一个行为可疑的人,但实在看不清楚,闪灯的车很奇怪,监控中没有任何影像,不过我们发现了一辆押送车,熟悉,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方月晴听闻,更加恐慌起来,仍然平静地说:“小驹,是我们的车,消失很长时间了,唯一的画面就是柳家大院附近,我也正是因为调取了附近的天眼才追踪到的,看来还是和溪家老宅有关系。”

    溪小驹赶紧问道:“失踪车辆?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我和子询去追踪,你们警方出发没?”方月晴知道溪小驹是个热血青年,连忙阻止,怎奈溪小驹的臭脾气一上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驾车与姜子询深夜出发了,溪小驹的第一感觉告诉他,后山山谷有问题。经过这里的车辆无非两个方向,城里和后山。溪小驹和姜子询壮了壮胆,决定深夜再去探一次后山。方月晴也是这么怀疑的,警方的车辆也正赶往那里,溪小驹离得近,肯定能够先到,方月晴再三嘱咐溪小驹注意安全。

    所里的人都出发了,只留下方月晴和李曼。方月晴实在待不住,她担心溪小驹会遇到危险,也担心溪家老宅,于是匆匆补给了一些压缩饼干,开着所里的车赶回溪家老宅。方月晴一直在想,溪家老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不可能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她的职业敏锐告诉她关键的问题还隐藏在溪家老宅子里面。尽管害怕,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决定赶回溪家老宅。

    方月还是有所准备的,紧张的情绪下还有条不紊地联系了自己的铁杆好友图尔图。图尔图是个夜猫子,二话没说以最快的速度接上方月晴往溪家老宅开去。图尔图是方月晴的发小,学习虽然不太灵光,却练得一身好功夫,经营着一家跆拳道馆,最大的爱好就是网络游戏,是个夜猫子也就不足为怪了。

    都说好雨知时节,春雨贵如油,不过春雨突来着实给各路人马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溪小驹与姜子询进入后山不久,细雨如梭,忽又大雨倾盆,后续法医所的车辆也被山上的落石堵住了去路,不得不返回所里。可溪小驹已深入谷底,落石、泥泞、暴雨与黑夜都阻挡了溪小驹继续前进,姜子询内心发毛,看溪小驹镇定自若,也不得不强装镇静。其实,溪小驹心头也十分害怕,虽然走过很多山路,可今天这一趟,溪小驹为自己的冲动开始有些后悔。

    不得已,溪小驹和姜子询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车却深陷泥坑,又加上落石不断。溪小驹问姜子询:“老姜,凶多吉少啊!咱俩困在这,得想办法啊!”姜子询一头莫展:“溪大画家,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吓得快尿裤子了。”正在两人嘀咕时,隐隐约约的一声狼嚎传来,吓得姜子询一把抓住溪小驹,还不停地说:“完了,狼来了,救命啊。”溪小驹也异常紧张起来,闪了几下远光灯,却也实在是看不清大雨中的前方。

    正在两人为狼嚎紧张时,却不知更加危险的状况即将发生,狼嚎之后跟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前方山上开始出现滑坡和泥石流,不等两人明白过来,人与车早已被泥石流裹挟着冲入山谷的河水之中,消失在黑夜中。而此时,风雨飘摇的山谷中依旧狼嚎声声。

    方月晴和图尔图也在大雨中艰难行进,费了好大劲才抵达桃花林,大雨冲垮了前往溪家老宅的道路,两人不得不在泥泞中冒雨前行,方月晴的耳中不断回荡的狼嚎声让她紧张万分,在大雨中不停地拨打溪小驹的手机,却听不到任何的回音,方月晴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也许是雨太大,也许是夜太黑,也许是溪小驹太紧张了,唯一不敢去思考的就是溪小驹可能遇到了麻烦。她现在急迫地想查清留在溪家老宅的线索,然后去找溪小驹汇合。相识以来,这可能是方月晴最为急迫地想见到溪小驹的时刻。

    终于穿过桃花林来到溪家大院门口,宅门洞开,灯光昏暗。方月晴和图尔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堂屋,顾不得全身湿透与寒气逼人,方月晴打开了所有的灯光,仔细地检查着堂屋里的每一个细节。堂屋中的种种并无异常,然后是西厢房,同样也是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最后检查东厢房,这是方月晴的直觉,东厢房里一定隐藏着巨大的谜团,而这个谜团可能已经困扰溪家大院很久了,溪小驹的爷爷和爸爸都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或者被传意外身亡了,连溪小驹都搞不清楚为何溪家人口凋零,到他这一代,竟然成了光杆司令。溪小驹平常还总调侃地说自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方月晴总是挑刺,常说:“你不饿我饿,赶紧做饭。赶明我要是失踪了,一定是因为你没有把饭做好。”

    方月晴此刻饥寒交迫,当真十分想念溪小驹的美食。但一天之内围绕着溪家大院的神秘事件频发,方月晴内心是十分害怕的,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着实为溪小驹捏一把汗,溪家人这神秘的体质,方月晴也是十分困惑,不希望离奇的故事也发生在溪小驹的身上。在方月晴的心中,她心爱的男人是一个风趣幽默的漫画家,也是一个熟读史书的美食家,无奈还是一个冒险家。

    当方月晴和图尔图踏进东厢房的一瞬间,方月晴便嗅到了诡异的气息,正对房门的一张靠墙案几上的花瓶不见了,溪小驹之所以把这个花瓶放在这里,是因为据说这是溪小驹的爷爷最喜欢的一个花瓶,并交代家人一定要放在这里的,即便很多年过去了,溪小驹的爸爸和溪小驹都没有改变过这个习惯。

    除了这个花瓶离奇失踪外,东厢房的地上一层并没有任何变化。几经搜索,在溪小驹藏书及创作休息的地下室里,旧书散落了一地,方月晴还发现了一处被动过的地板砖。方月晴记得很清楚,之前她和溪小驹检查东厢房的时候,花瓶还在,地下室的藏书也很整齐,地板砖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那一定是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再次回到了这里。寻找花瓶和某一本藏书是后来人的目的,但究竟与溪家老宅的秘密有何关联,目前还都是谜团,但方月晴认为她已经开始接近谜团了。

    图尔图是个大老粗,还没等方月晴想明白,他便把地板砖掀了起来。地板砖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地洞,地洞很深,乌黑乌黑的。拿手电照进去,一架接近腐朽的木梯子立在里面,地下竟然还有一个通道。通道里漆黑一片,方月晴的直觉再次告诉她,溪家老宅的秘密或许就在这里了,鼓起勇气,方月晴决定下去一探究竟,便对图尔图说道:“记住,不论什么情况,和溪小驹保持联系”。

    图尔图一听哪里肯干,便说道:“一起吧,你把我放在这,万一再有什么情况?我可不能让你冒险啊”方月晴也没等图尔图多说,便直接沿着梯子下去了,图尔图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也便跟着一起下去了。梯子的底部仍旧是一条通道,不过是横向的,通道很宽也很高,容得下他们两人并排直立行走。通道是用青砖砌筑的,长满了青苔,湿气很重。沿着通道继续前行,不断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大概十几米的距离,走在前面的方月晴突然喊道:“站住,不要再往前了,没路了。”

    图尔图闻声立刻停下,走上前看时:“好家伙,水帘洞啊”。密集的水流在两人面前垂直而下,还能听到底部哗哗的水声,方月晴用强光手电仔细察看时,竟然发现他们是站在了院里的那口古井的侧壁上。原来这通道通往古井的深处。

    方月晴很是惊讶,说道:“原来这东厢房竟然连通着古井,这是溪家老宅的避难机关吗?显然,拿走花瓶的人也知道这条通道,自然也便知道通道连通着古井。不过从地下室进入通道,显然不是为了从古井逃走,而是为了进入古井,那为何又要带走花瓶和藏书,然后进入古井呢,想必这悬疑的答案只能去古井中寻觅了。可这古井至今已有百年,并没有听过任何关于古井的故事,只是知道这古井水源来自地下泉眼,溪家老宅地势极高,因此这古井也是极深。此刻所在的位置离井口已经有十几米的距离。”想到这里,方月晴似乎明白了一点:从井口进入古井是很困难的,但是地下室的通道可以更为快速地接近井底。那井底中一定藏着什么?难道是还有空间吗?方月晴远地站在思索了许久,也许这就是法医的职业习惯吧。

    图尔图是个急脾气,看方雨晴一直站着发呆,他知道方月晴的脾气,丝毫没敢打扰。但图尔图知道,井底有故事,直接爽快地说:“找套潜水装备下去?”方月晴过了一会缓过神来,问道:“图,水下能呼吸吗?”。图尔图哭笑不得地说:“你当我是鱼呢?感情我刚才说啥你是一句没听见啊?我说得找套潜水装备,咱俩才能下去。”

    方月晴这才缓过神来,神秘兮兮地看着图尔图说:“图,你那装备可以派上用场了,你平时不是来自诩潜水高手吗?劳烦您下去一趟?”图尔图一听,心想完了,被惦记上了。

    图尔图笑了笑:“你就毁我吧,这是深井啊!不过两肋插刀这事我懂,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要拼命?哎,也不知溪小驹给你灌了啥迷魂汤,以前娇滴滴的小公主,现在也要成刽子手了。看在咱俩过命的交情,我。我。我下不下去呢?”还没等图尔图调侃完,两人突然觉着脚下的地面忽地一下子坍塌了下去一样,瞬间两人便掉进了古井中,咕咚咕咚,也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溪小驹和姜子询消失在后山山谷的洪水中,方月晴和图尔图又坠入了深不见底的百年古井中,两拨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