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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麦田怪客17

    确切的说,是舒伯三兄弟每个人的名字,都被询问了一遍,否则还不至于引起我的注意。

    我看不清那几人的模样,只能模糊的望见他们穿着灰色与黑色的绒布衣服,戴着一顶宽沿帽子以及漆色皮靴,他们几人包围了柜台,低声向酒保打听舒伯三兄弟的下落,在那个位置,只要是稍微靠外的桌位是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的,但碰巧我就坐在一旁的角落,再加上我的听觉还未失灵,因此即便他们再如何去压低声音,也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侧着身子装作不在意的喝酒,实则一直在用右眼的余光偷窥,起初酒保对他们不以为然,随意的摇头说自己毫不知情,但当其中一人把某个金属物件摆上台面,酒保便突然肃然起敬,顿时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慵懒表情,转而紧张的磕磕巴巴的说:“他们,他们就住在离镇子一公里外的一处农场。”

    “我需要更具体的地点。”其中一人说。

    “那边正在举行稻草人节,他们就住那,只要出门右转,沿路一直走就能到了。”酒保说。

    “噢,谢谢。”那人丢下一枚圣碎。

    那是一枚泛着银光的圣碎,是一枚少见的银圣碎。酒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这几人出手这么阔绰,仅仅只是打赏的小费便足足有一枚银圣碎,这甚至比他一个月辛苦赚来的薪水还多,因此他表现得格外殷勤,亲自送几人出门,还热心的为他们指路,接着他把圣碎放进胸前的兜里,轻拍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满意的笑容。

    “结账。”我说,便掏出三枚铜圣碎摆在桌上。

    一枚是酒钱,另外两枚作为小费。

    “刚才出门的那几个黑衣服的,他们是做什么的?”我问道。

    酒保兴奋的把圣碎装进兜里,高兴的说:“像是从外乡来的人,在打听舒伯那几个老头的下落。”

    接着酒保小声对我说:“他们看上去不太好惹,他们手里有枪。”

    “他们一共几个人?”

    “五个,也可能是六个。”酒保说。

    我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起身便跌跌撞撞的往酒馆外走去,出门后发觉天也彻底暗下来,我选择不走大路,而是抄了一条捷径回去。强忍着眼睛的疼痛,我感到自己的视野越发的模糊,黑暗正在将我一点点侵蚀。我跳进农田,在田野中快步前行,很快便见到了舒伯三兄弟的农舍,庆幸的是我先到了一步,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汤米这个蠢货还在那摆弄着该死的火把,像是跃跃欲试准备去参加节日活动的样子,他一见我,便朝我迎了上来,嘴里关切的询问:

    “西蒙,你今天又跑哪去了……我的老天,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看清我的脸后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不断地追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大概是紧张气氛的催动,令我心中的烦闷与压抑在这一刻爆发,我做了件令我后悔的事,在心中突如其来的愤怒与焦躁之下,我一拳击倒了汤米,他毫无招架之力地倒在地上,满脸无辜的捂着脸颊望着我,高喊道:“西蒙,你做什么,你疯了!”

    我气不过,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推搡着问他道:“你找的医生,找来了么?!”

    汤米望着我,脸上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带着哭腔的说:“西蒙,你的眼睛,你究竟怎么了,你现在还能看见我么?妈的,那群该死的医生,他们的迟钝让你错过了最佳治疗的时机!”

    我一把推开他,怒骂道:“你这蠢货,有人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们被出卖了,你就不该放出消息去找什么医生,我们玩完了,还顺带连累了舒伯一家!你懂么!”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西蒙,难道我做错了吗,你凭什么指责我?!”汤米脸通红的说道。

    “少说废话,你这蠢货,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用!你的一个错误决定害了我们所有人!”我怒骂道。

    汤米被气得反倒咧嘴笑了起来,毫不客气的说:“好啊!好啊!西蒙!你也早该收起你的傲慢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条肮脏的丧家之犬!你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现在已经成了没用的残废,你对我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我宣布今天你将失去最后一位还对你好的亲人,你将失去我!失去我!”

    说到最后,汤米几乎发出了咆哮,他指着自己的胸膛,撕心裂肺的怒吼,脸色通红,眼底里闪烁着委屈的光。

    我们都在用最恶毒的语气刺痛对方,结果却被彼此气得发抖,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愤怒与焦心加速了我的病情,我的右眼再次滴出血来,汤米下意识的掏出手帕想帮我擦拭,可我已经没时间再与他争执和纠缠。

    我捏紧拳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以毋庸置疑的强硬语气抛下一句话:“找到他们,躲起来!”

    “那你呢,你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汤米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手足无措的问我。

    我缓和情绪,冷静的对汤米说:“汤米,正如你说的,我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只是个残废,我注定活不长了,现在就应该让我最后再做点什么。”

    汤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我便以严厉的语气怒斥他,让他快去,按照我说的去做,他来不及思考与反应,只能是匆忙的离去。

    看着他快步离去又不断回头的背影,我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我咬了咬牙,用袖口拭去眼底流出的血迹,走进屋中快速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老枪,并拿走弹袋,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装填,随即我走出门外,躲在墙角,将枪口对准大路。

    在夜色中,借着田野里篝火的亮光,我隐约望见几条黑色身影从远处走来,正犹如几道前来夺魂的幽灵,我知道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可我的视力已经大不如从前,我只能是极力的凭借以往经验尝试着去瞄准。

    那几条身影越走越近,看上去的确是一群不好惹的家伙,他们身材高大,步伐稳健,俨然是一群经过专业训练的枪手,但他们做事实在不够谨慎,太过于张扬,他们决计想不到我会提前收到消息埋伏在这。

    眼看着几条人影逼近,我屏住呼吸,在他们离我不到三十码的时候,我瞄准其中一个,就像瞄准一头直立的野兽那样,握紧扳机,毫不犹豫便开了枪。

    一声枪响犹如鹰唳,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响,然而这响声瞬间便被稻草人节的欢呼声所掩盖,丝毫没人发觉有人在昏黑的暮色里开了一枪。

    当枪口处烟雾散去,我便望见那几人中的其中一个捂住胸口,缓缓倒了下去,看来是活不长了,紧接着,其余几人便掏枪快步朝我奔来,并果断的向我举枪射击。

    啪!啪!啪!

    在几道充满肃杀的破空声掠过后,在我身旁的墙面上赫然多了几块不规则的枪眼,我随即转过身,快速的清理弹仓,装填弹药,可不等我再次射击,他们已来到了近处,我只好翻身越入田野,并借助田埂作为掩护,举枪过头顶,又朝他们胡乱的开了一枪。

    开完一枪后,我根本来不及查看是否有人重伤倒地,我必须找掩体做掩护,寻找下次开枪射击的时机。

    激烈的运动与紧绷的精神使我忍不住喘息,我一边抹去眼里流出的鲜血,一边猫着身子,借由田埂做掩护快步前行,尝试与几名枪手拉开距离。现在我尚且还不确定他们一共来了几人,但好在我已经击倒了其中之一,强烈的精神紧绷与亢奋感令我一时间忘却了眼中的疼痛,只是觉得那些不断溢出的鲜血有些碍事,我必须不断擦拭它才能保留一点视野。

    我快步躲入田野中一堆干草垛的后方,这时候的我已不再冷静,我紧张极了,这是我第一次参与枪战,我的手脚在停下的那一刻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这使得我不得不手忙脚乱的为手上老枪更换弹药,动作因此慢上了不少。

    尤其是我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靠近,甚至还能听见他们在以某种陌生的语言快速的交流的时候,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我的后背早已经湿漉漉一片,头昏脑热,心跳剧烈。

    他们说着一些晦涩的语言,可能是黑话,也可能是某些地方语言,总之听口音似乎来自某个偏远地区或者来自其他国度,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他们的脚步与对话声逐渐放大,就如同催命魔咒那般令我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