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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斩草除根9

    这一幕对汤米来说还是太过于惊悚了些,他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他恐惧的并非这些死者,而是这些死者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在他面前呈现,这很突然,令他来不及反应。

    好在我没被吓倒,甚至觉得这很有趣,至少舒罗曼做了件好事,他帮我们除掉了一条劣等的血脉,除掉了一帮冠以怀特家族姓氏的为非作歹的混蛋,我应该感谢他。

    当然,我很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他想同那帮家伙划清界限,以平息我们的怒火,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层含义,我认为他还有另一层目的,他在向我们示威,或者说,他在表现自己的实力与办事的手段,但我不确定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究竟是想表达合作的意向,还是想表明他并不畏惧我们的报复?

    “汤米,你认为我们还有必要追究下去么?”

    事已至此,我打算询问汤米的意见。

    汤米缓过神,止不住的干呕着说道:“舒罗曼简直是个疯子,我的直觉告诉我招惹他不会有好下场,最关键的是,我们甚至不清楚他的底细,根本无从下手。我认为舒罗曼已经做出了让步与妥协,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们也该各退一步,否则他的让步也可以被视作一种威胁,我可不希望到头来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愿舒罗曼别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样一来,我们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舒罗曼也算做了件好事。”

    “所以,你们能放我走了吗?”西莫革诚惶诚恐的看着我说,他似乎觉得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认为我才是那个真正在做决策的人,所以他选择等我发话,而不是让汤米做决定。

    瞧这个可怜巴巴的家伙,他险些当了舒罗曼的替死鬼,他应该庆幸我们和舒罗曼不同,我们没他那么心狠,我们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于是我对西莫革说:“当然,西莫革,你可以走了。”

    说完这话,我摘下帽子,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这时他才留意到我的眼睛与样貌,他显然被吓了一跳,赶忙关上车厢门,嘴里喊着让车夫快点离开。

    车夫,我似乎从未留意过坐在前座上的车夫,是的,我从未注意过他,他一直静静的坐在那,低垂着脑袋,用一顶帽子盖住自己的脸,始终保持缄默,就连人头散落一地的时候,他也还是表现得无动于衷,冷静的不像话,也安静的不像话,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在场的人,还有一名默默无闻的车夫。

    可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猛拉缰绳,驱使马车调头,随即绝尘而去,我心中产生了一丝质疑,却还是由他去了,我认为事已至此,便没必要再与舒罗曼产生任何一丝半点的联系,我们应该彻底划清界限,这算两清了。

    马车走远后,我反倒轻松了许多,我长出了一口气,对汤米说:“好吧,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收场。”

    汤米掏出一块手帕捂住鼻子,用余光看了眼地上那一口袋的头颅,随即又厌恶的撇过头,说道:“还没完,我们得清理这个烂摊子,这很糟糕,得找个地方掩埋,或者一把火烧掉也好,我不允许我的土地里埋葬着这种东西,得把它们拿远,埋的远远的。”

    “汤米,你有洁癖么?”我笑着说。

    汤米说道:“不,这不是洁癖,这是精神污染,它们会让我做噩梦的,那样很影响睡眠。总而言之,必须让它们离开我的视线,我已能想象到今晚上会做怎样的梦了,我八成会梦见一堆人头在空中盘旋,犹如一群前来索命的厉鬼!我认为还是把它们烧成灰烬为妙,让它们烟消云散!”

    “汤米,你有毁尸灭迹的经验么?”我问。

    汤米想了想,说没有,又补充道:“但我在黑帮小说里看过关于这方面的描写。”

    我笑着拍了拍汤米的肩膀说:“我们得找个空旷点的地方,但又不能太引人注目。”

    “是的,还得把煤油带上,给它们浇个通透,方便一把火烧个干净。”汤米说。

    我不由感叹,杀人容易,但处理起来真是件麻烦事,虽然人并不是我们杀的,可这个烂摊子却要我们来处理,对此我深表无奈。我和汤米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只能照着小说或里的描述或者某些黑暗传言去做。抱歉,在这点上我实在称得上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我不知道我父亲他们是怎么做的,我从未参与过家族内部的谋杀行动,汤米也不擅长这方面,他们一家负责的是经商,从不参与烧杀抢掠,如此看来,在杀人灭迹这方面,我和汤米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拙劣的模仿者,只能凭借想象去完成一系列的动作。

    汤米庄园里的仆人多为一些不谙世事的姑娘,她们可见不得这场面,她们大概率会被吓疯的。我和汤米不得不亲力亲为,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情绪趁着天黑,把那个装满头颅的袋子给拖进林子里去,在此之前,我们还得一颗颗的把它们捧起,再给塞回袋子里,即便我们戴上了皮质手套,可依旧还是能感受到从那一颗颗头颅传递出的黏腻与僵死的触感,我们尽量不看它们的样貌,生怕它们突然睁开诡异的一双眼睛。

    这些人头真处理起来,相当费劲,远没有听来得那么容易,它们是沉重的,又带有半凝固的粘稠鲜血,脖颈断面是一片暗色的猩红,毛发和血粘黏在一块,既有些黏手,也很滑腻,还有那股冲鼻的气味,就像被迫吞下了一大块肥油似的令人从生理上想要干呕。

    “汤米,感觉如何?”我调笑的道,借此转移注意力。

    汤米当即评价道:“这对身心来说,都称得上是种巨大的考验,我必须与内心的恐惧对抗,还得强忍住恶心和头皮发麻,以及不该有的胡思乱想,但愿别再有下次,我想我已经受够了。”

    我暗自觉得好笑,但本身可以理解,汤米毕竟不像我,我已经看遍了各种各样的死状,就连赛恩法姆的死婴都无法令我动容,这些人头又算得了什么?

    我和汤米在暮色底下轻声轻语,蹑手蹑脚的往林子里走,就像两个十足的坏蛋,我们不得不掩人耳目,在暗地里处理掉这一袋子的麻烦。

    就在我们颇为狼狈的拖着沉重的袋子去往林子的路上,我似乎隐约听见了点什么动静,那动静在傍晚的树林里是轻微的,轻微到仿佛是毒蛇吐露信子时候发出的嘶嘶声。我察觉到那异响正是从袋子里发出的,但当时并不确定,直至我把它扔进汤米挖好的坑里,正准备往里面淋上煤油的时候,我隐约望见几颗掉落的头颅泛着一抹鲜艳的红色,我确信那不是献血染成的红色,而是从皮下蔓延开的一片诡异的鲜红。

    若不是我明确它们已经彻底没了生机,恐怕我真得怀疑它们是不是突然复活过来而愤怒的涨红了一张脸,它们的面孔红的像一个个不断溢出浓汁的熟透的番茄,接着它们便开始浮肿、胀大,随即就连原本瘦削的五官都被涨开的皮肉淹没,转眼间,它们竟已经膨胀到了原本的两倍大小,就像充满了灼热蒸汽的皮球似的。

    “西蒙,你快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汤米站在那,全身如筛糠似的颤抖。

    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坑里,看着那些脑袋所发生的变化,喃喃说道:“我知道,我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却无法解释眼前这诡异的现象,但此时此刻,在我心里却是升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我说道:“汤米,我想我们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