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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斩草除根10

    嘭!

    嘭嘭!

    嘭嘭嘭!

    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在树林间接二连三的响起,那一堆死人脑袋便像熟透了被晒裂了的西瓜似的,发出一声声爆响,它们先是裂开,透出一道道皲裂的火光,旋即轰然爆碎,一时间竟如同泼洒的油漆与绘画所用的颜料那般绚烂。

    率先横飞出的是白色脑浆,四溅的黑色则是暗红凝血与毛发,还有呈现碎片状分布的棕色与白色毛孔清晰可见的皮肤,以及血色与灰色交织,冲天而起的一块完整的头盖骨,甚至还有绿颜色,那是类似于胆汁一样的绿色,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人头里会出现绿颜色的东西。

    这一幕实在有些惊世骇俗,这一颗颗原本一动不动的死人头,竟然莫名的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它们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爆裂,化作四处飞溅的肉糜与带肉的碎骨头,我必须承认,这实在太糟糕了,死人头竟然会爆炸,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骨头混杂着腐败的鲜血浓汁从坑里冲霄而起,竟如同一道道喷薄的腐肉与血液、眼珠子等肮脏秽物混合的喷泉那般,它们不断地升起又落下,总能表现出不同的花样,这太怪异了,简直是一场震撼人心的死亡艺术秀,很适合让那群疯子来观摩,他们一定会兴奋的振臂高呼!好在我和汤米离的够远,还算安全,否则离近的话,很难想象我们会不会被炸断一条胳膊或大腿,可不能小瞧这些肮脏的死人头爆炸时产生的威力,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它们完全有足够的威力炸死一名壮汉!

    空气中是一股子臭味,天空像是下起了一阵毛毛雨似的,有东西落在我的左肩,我侧头望去,哦,那是一只戴着耳环的耳朵,我刚把它弹掉,便察觉出有液体落在我脸上,用手一抹,是一股腐肉臭血的腥味,对此我深表无奈。

    瞧啊,瞧瞧这些死人头,我实在不明白它们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怎么尽是一些肮脏且恶臭扑鼻的东西,我不禁皱紧眉头,打心眼里感到厌恶,心想着待会必须洗个像样的澡。

    面对此场景,汤米的反应要比我激烈得多,他像个受惊的猫一样当场悚立,几撮头发都被吓得绷直了,整张脸就像是被刻意拉长了似的,嘴巴张的甚至能塞进一颗完整的鸭蛋,最令我觉得好笑的是,他竟然发出了类似于女人才会发出的尖叫,这尖叫让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忍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好在汤米的沙哑尖叫突然便戛然而止了,一团异物好巧不巧落进他嘴里,精准命中他的嗓子眼,汤米顿时便喊不出也说不出话来,他双手箍着脖子,脸色很快便发红发紫,像个十足的茄子,他胡乱比划着示意我帮忙,我知道一定是他的气管被那玩意给卡住了,便走上前冲着他肋骨的位置狠狠锤了一拳,这一拳痛得他龇牙咧嘴,好在也让他把卡在气管的异物给吐了出来。

    那玩意被他吐在地上,混杂着粘稠的唾液,看着竟然是个还带着上下眼睑的完整的眼球,就连两排睫毛都尚且还是完整的,只是发灰的眼睛中早已没了神采。

    汤米看清地上的东西,便开始止不住的作呕,竟一弯腰当场吐了出来,至于那些死人头,也炸的差不多了,它们的爆炸激烈而短暂,好在飞溅的碎骨头没能扎进我们的身体。

    我沉思了会,想到了“爆炸死人头”这种东西,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古老的传言,毕竟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个正常人会想到使用人头制作炸弹,即便是有,这项技艺也应该早就失传了,擅长此道的人为所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恶趣味。

    当然,也可能是环境造就了这种怪异产物,在以前的困难时期,人们通常用瓦罐之类的容器制作炸弹,而在极度困难的时期,猎人想到了用逝者的头颅制作炸药。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对死者的不尊重,但他们向来管不了那么多,猎人多为狂人和亡命之徒,他们无论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都算不上意外。

    庆幸舒罗曼不像是打算借此要我们的命,否则他完全可以增加炸药的剂量,一举把我和汤米轰上天,但他没有,难不成他只是想同我们开个恶作剧玩笑么?还是说,他想表明自己拥有一些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手段?

    算了,别想这么多,我现在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臭味,我拍了拍汤米的背,对他说我得回去洗个澡。

    汤米脸色难看的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苦笑着无奈的告诉他,说这可能是“爆炸死人头”,一种本该失传的制作炸药的技艺,最初源于猎人。

    “妈的,舒罗曼那个该死的疯子,他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我宁愿那狗娘养的使用正常炸弹,也不想自己被这恶心的玩意弄得一身脏!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没有之一!”汤米破口大骂道。

    “这对我而言也是第一次,汤米,你应该感到幸运,历史上可没多少人被爆炸死人头炸过,这是一次难得的非凡体验。”我笑着说道,心里早已经释然了。

    “噩梦!这是一场噩梦!”汤米仰天悲鸣,几近崩溃。

    身上尽是一股坏了的臭鸡蛋味,我不得不回去洗个澡,但第一个冲进浴室的却是汤米,我只好在外面等他,结果一等便接近两个钟头,鬼知道他在里面都对自己做了什么,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我的耐心也几乎被磨净了。汤米表示他至少刷了半小时牙,并且他是强忍着干呕,把牙刷捅进嗓子眼里刷的。

    刷嗓子眼?哼,光想想都知道这是件很有难度的事。

    我问他现在心里好受些了么,他想了想,说没有。

    他说自己就像陪一堆腐尸度过一夜,那股恶臭早已深入每一个毛孔,浸入骨髓,就好像那帮入殓师或者火化场的员工身上常有的那股子怪味。

    我对他说,我说汤米,这只是你的心理作用,何况这本身没什么,我们迟早有天也会腐烂掉,我们过早的接触死亡算不上什么坏事,就权当是在提前熟悉一遍流程罢了。

    汤米问我说,难道死亡和腐烂不是件可怕的事么?

    我想了想说,是的。

    那你又怎能做到如此平静?汤米问。

    我说,因为我了解它,就像男人了解自己的女人那样,或者说,我和它是无形之友,我们已彼此熟络,所以我不怕,除非它故意冲我做鬼脸。

    汤米表示不理解,他说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笑着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于是脱口而出,即便那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接着说:“有时候答案比问题本身更令人困惑。”

    汤米表情无奈的说:“好吧好吧,看来又到你高谈阔论宣讲哲学的时间了,但我得去床上安眠,但愿今晚不会做噩梦,西蒙,要是我们能睡在一个被窝,那可就太好了,有你在身边我会很安全。”

    “汤米,你得学会克服心中的恐惧,在噩梦中寻求解脱之法,你得直视它。”我说。

    “好了,西蒙,我累了,明天还得为费罗达的行程做准备,晚安。”汤米说。

    “晚安,现在该轮到我去洗了。”我说道,推开浴室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汤米,你的庄园只有一间浴室么?”

    汤米从走到一半的楼梯上回头,说:“当然不,怎么可能只有一间,但供应热水的浴室的确只有一间,不过那间浴室都是仆人在用。”

    “汤米,你很会享受。”我笑着说。

    汤米没说话,而是递给我一个不易读懂的眼神,随后便接着上楼去了。

    走进浴室,我第一眼见到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上下透着一种狼狈且颓丧的气质,我的头发有阵子没梳理了,它显得过长了些,我一边的脸颊因为缺少几颗臼齿而凹陷,徒增了几分苍老,我的眼底透着一种深沉的忧郁。

    至于我的眼睛,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没眼睛了,我之所以还能看见,全凭那两团具有魔力的稻草,只是它们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了,那些血丝在消退、黯淡。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高博莱出现在了镜子里。

    好吧,那是我,不是什么高博莱,那是我,是我。我握紧胸前的月蚀项链,在心里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