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人皆牛马，人比物贱
藤井自然是不会用毒药的。
因为汇报上去后，上面指示他要好好拉拢白化，以做不时之需。
这种情况下，他不但不敢放毒，还要卖印染设备，而且要多少给多少，价格还不能高。
一则，此前喝酒时他讲过三成的价了，平日自然可以当做醉话，一笑了之罢了，此时他却不能够，因为他正愁没理由拉拢人呢，此时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二则，相对于国家利益，些许蝇头小利实在不算啥，反正工厂也是建在地上，搬不走的，早晚也是帝国的财产。
所以得到贾思雅的传信，他立马强调：药可以用，但只能是速醉那种。
贾思雅显然也得到过指示。
接过藤井使人送来的药，就按指导加进了酒里，她自己则含了解酒药。
大华染厂。
时杰正在和他们高谈阔论，主要是说些前后一体化、关联企业配套、产品组合、市场选择、生产管理等等那些。
大部分是前世听叔伯们讲的，少部分是自己的一些体会和来此世后的感知。
“工业化生产，成本效率肯定均低于手工作坊，这是工业优势，但就成本一项，肯定低不过家庭生产，若是有了合理的组织规划，甚至效率也不如。”
“白兄弟，后者我不敢苟同。”赵东俊虽然年龄大，但向来有一说一，“家庭生产一件棉袄，从制样到缝制，哪怕材料齐全，手脚麻利的也得一天，但在工厂里有机器帮助，一天能做几十件，流水线下几百件都有可能，作坊都比不上，咋会比不过家庭呢？”
“东俊哥只考虑了其一，没考虑其二呀，这其二，就是国家现状。”
时杰故意留了时间给他们思考。
“咱们国家的现状是人不值钱，贱到别说机器，比任何东西都不如。
真真是人比物贱呀！”
他叹了口气，“在我们那边的城郊乡下甚至城里，地主老爷们出行是不坐轿的，都是用人来背，人轿比木轿、马车那些省多了。说到棉袄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的妇女，纺线织布做衣服，是从小就要学会的手艺，她们的时间是不值钱的，能换钱多少几乎都能谈的。
若事前商定统一验收标准，划分相关责任，以乡村为单位组织足够人手，规模一上来不比你的机器快？机器有购买成本，有使用寿命，有土地成本，有厂房投资，有水电人员管理等等使用成本，人有嘛？除了给点手工费，嘛也没有。东俊哥，你说我说的有无道理。”
这下不但赵东俊，连陈寿亭都不说话了，除了卢家驹没感觉，不说赵东初，就连孙明祖都像是有所体会。
陈寿亭就是要饭起家，周村长大，自然无比清楚人的成本究竟如何。
能手工制作的东西，尤其不需要技术含量，或者已经技术普及的，确实几乎没成本。其它不讲，城里给人家洗补衣服的不就是嘛。
可是没办法。
国情如此，世情如此，又能如何？
“人皆牛马，人不如牛马，唉！”
“可我等一介商人，又能如何？”
“是呀是呀，白先生，我等又能如何？”
时杰却没直接回答，反而又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那里的原上，有位大学问的先生说过：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还说：房要小，地要少，养个黄牛慢慢搞。
生逢乱世，活着已是不易，挣太多的钱却没能力保护，实不是好事。
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尽量多创造就业机会，比如为基业长青未与绸缪，比如增强自身力量等等，大约都比攒下银钱更有意义。
这钱吧，超过一定数量就是个数字了，放着不用没有实际意义，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白公子这是要啃谁呀，罪过罪过，都是思雅的错，回来的晚了。”
众人正情绪波动，被这大洋马一搅和，仿佛重新换了又一个世界。
卢家驹和赵东初是地主，年龄又最小，自视为小字辈，忙起身跟着张罗。
又有染坊伙计帮忙，饭店的服务员提着食盒进来，手脚麻利的摆好，巨大的房间里顷刻间弥漫这诱人的香味。
陈寿亭肃手相请，“白兄弟上座。”
时杰双手连摆，“六哥，咱们已经兄弟相称了，旁的就不要再提，还是请东俊哥、孙老板上座，白化敬陪末座。”
“末座是我的位置。”
卢家驹上来把时杰摁到赵东初身旁，“咱们乱插花，你挨着东初大哥，六哥陪着明祖大哥，我和东俊哥敬陪末座……”
贾思雅瞬移到时杰旁边。
“那我挨着白公子了。”
陈寿亭皱眉，正要给家驹使眼色扯走大洋马，时杰哈哈一笑，“红酥手，黄藤酒，难得美女青睐，恭敬不如从命，就这么着吧。”
菜摆好，酒斟上，时杰闻了闻，给陈寿亭示意酒有问题，后者忙道：“瞧我这记性，一高兴什么都忘了，我那里还藏着几瓶好酒呢，家驹，你去拿来。”
贾思雅一听要遭，忙起身报怨。
“六哥，这是思雅好容易才挑好的，你就这样嫌弃，我不依呀。”
“没你的事。白兄弟刚才不是说黄藤酒嘛，我那里有开业时苗大哥送来的上好女儿红，正好给白兄弟尝一尝。”
赵东初从善如流捧场道：“哦？翰东兄送来的，那可得尝尝。”
苗翰东是淞沪巨商，靠面粉起家，攒下大财，后向布业发展，旗下有“虞美人”牌花布，为其子林祥荣经营。
赵东初等都是从地主转型的，目前还属于地方上崭露头角者，对比苗翰东差着好几个等级，自然仰目不已。
于是，众人纷纷要喝黄酒。
贾思雅大急。
“黄酒须温，思雅酒渴思饮，已是等不急了，东初大哥，白公子，您们都是远道而来，思雅先干为敬。”
众人见此，只得作罢。
“要不咱们掺着喝？”卢家驹提议。
“站一边去。”陈寿亭怼他，“掺着喝酒更容易醉，那咋成。”
因为汇报上去后，上面指示他要好好拉拢白化，以做不时之需。
这种情况下，他不但不敢放毒，还要卖印染设备，而且要多少给多少，价格还不能高。
一则，此前喝酒时他讲过三成的价了，平日自然可以当做醉话，一笑了之罢了，此时他却不能够，因为他正愁没理由拉拢人呢，此时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二则，相对于国家利益，些许蝇头小利实在不算啥，反正工厂也是建在地上，搬不走的，早晚也是帝国的财产。
所以得到贾思雅的传信，他立马强调：药可以用，但只能是速醉那种。
贾思雅显然也得到过指示。
接过藤井使人送来的药，就按指导加进了酒里，她自己则含了解酒药。
大华染厂。
时杰正在和他们高谈阔论，主要是说些前后一体化、关联企业配套、产品组合、市场选择、生产管理等等那些。
大部分是前世听叔伯们讲的，少部分是自己的一些体会和来此世后的感知。
“工业化生产，成本效率肯定均低于手工作坊，这是工业优势，但就成本一项，肯定低不过家庭生产，若是有了合理的组织规划，甚至效率也不如。”
“白兄弟，后者我不敢苟同。”赵东俊虽然年龄大，但向来有一说一，“家庭生产一件棉袄，从制样到缝制，哪怕材料齐全，手脚麻利的也得一天，但在工厂里有机器帮助，一天能做几十件，流水线下几百件都有可能，作坊都比不上，咋会比不过家庭呢？”
“东俊哥只考虑了其一，没考虑其二呀，这其二，就是国家现状。”
时杰故意留了时间给他们思考。
“咱们国家的现状是人不值钱，贱到别说机器，比任何东西都不如。
真真是人比物贱呀！”
他叹了口气，“在我们那边的城郊乡下甚至城里，地主老爷们出行是不坐轿的，都是用人来背，人轿比木轿、马车那些省多了。说到棉袄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的妇女，纺线织布做衣服，是从小就要学会的手艺，她们的时间是不值钱的，能换钱多少几乎都能谈的。
若事前商定统一验收标准，划分相关责任，以乡村为单位组织足够人手，规模一上来不比你的机器快？机器有购买成本，有使用寿命，有土地成本，有厂房投资，有水电人员管理等等使用成本，人有嘛？除了给点手工费，嘛也没有。东俊哥，你说我说的有无道理。”
这下不但赵东俊，连陈寿亭都不说话了，除了卢家驹没感觉，不说赵东初，就连孙明祖都像是有所体会。
陈寿亭就是要饭起家，周村长大，自然无比清楚人的成本究竟如何。
能手工制作的东西，尤其不需要技术含量，或者已经技术普及的，确实几乎没成本。其它不讲，城里给人家洗补衣服的不就是嘛。
可是没办法。
国情如此，世情如此，又能如何？
“人皆牛马，人不如牛马，唉！”
“可我等一介商人，又能如何？”
“是呀是呀，白先生，我等又能如何？”
时杰却没直接回答，反而又换了个话题说道：“我们那里的原上，有位大学问的先生说过：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还说：房要小，地要少，养个黄牛慢慢搞。
生逢乱世，活着已是不易，挣太多的钱却没能力保护，实不是好事。
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尽量多创造就业机会，比如为基业长青未与绸缪，比如增强自身力量等等，大约都比攒下银钱更有意义。
这钱吧，超过一定数量就是个数字了，放着不用没有实际意义，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啃一口……”
“白公子这是要啃谁呀，罪过罪过，都是思雅的错，回来的晚了。”
众人正情绪波动，被这大洋马一搅和，仿佛重新换了又一个世界。
卢家驹和赵东初是地主，年龄又最小，自视为小字辈，忙起身跟着张罗。
又有染坊伙计帮忙，饭店的服务员提着食盒进来，手脚麻利的摆好，巨大的房间里顷刻间弥漫这诱人的香味。
陈寿亭肃手相请，“白兄弟上座。”
时杰双手连摆，“六哥，咱们已经兄弟相称了，旁的就不要再提，还是请东俊哥、孙老板上座，白化敬陪末座。”
“末座是我的位置。”
卢家驹上来把时杰摁到赵东初身旁，“咱们乱插花，你挨着东初大哥，六哥陪着明祖大哥，我和东俊哥敬陪末座……”
贾思雅瞬移到时杰旁边。
“那我挨着白公子了。”
陈寿亭皱眉，正要给家驹使眼色扯走大洋马，时杰哈哈一笑，“红酥手，黄藤酒，难得美女青睐，恭敬不如从命，就这么着吧。”
菜摆好，酒斟上，时杰闻了闻，给陈寿亭示意酒有问题，后者忙道：“瞧我这记性，一高兴什么都忘了，我那里还藏着几瓶好酒呢，家驹，你去拿来。”
贾思雅一听要遭，忙起身报怨。
“六哥，这是思雅好容易才挑好的，你就这样嫌弃，我不依呀。”
“没你的事。白兄弟刚才不是说黄藤酒嘛，我那里有开业时苗大哥送来的上好女儿红，正好给白兄弟尝一尝。”
赵东初从善如流捧场道：“哦？翰东兄送来的，那可得尝尝。”
苗翰东是淞沪巨商，靠面粉起家，攒下大财，后向布业发展，旗下有“虞美人”牌花布，为其子林祥荣经营。
赵东初等都是从地主转型的，目前还属于地方上崭露头角者，对比苗翰东差着好几个等级，自然仰目不已。
于是，众人纷纷要喝黄酒。
贾思雅大急。
“黄酒须温，思雅酒渴思饮，已是等不急了，东初大哥，白公子，您们都是远道而来，思雅先干为敬。”
众人见此，只得作罢。
“要不咱们掺着喝？”卢家驹提议。
“站一边去。”陈寿亭怼他，“掺着喝酒更容易醉，那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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