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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涌

    魏然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那些和自己一起从河中活着回来的老弟兄。再说魏然自己也心急去看看他们过的如何,毕竟并肩作战多年,又一起出生入死,感情还是深厚的。

    找到这几个老兵还算不难,他们都暂时挤在一个腾出来的宿舍里。毕竟李婉蓉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特地吩咐下人多加照顾,所以这李彦、王晖、石铄、刘岑、郭昂、柴炯六个人这几天还过得算是自在。魏然问了路,没多会儿就把他们几个找到了。

    七个死里逃生的战友此时重逢,唏嘘不已。他们先是为那些再也无法相见的兄弟悲伤,接着感叹起河中府甄寻守军死伤的惨重。得知李婉蓉确实信守承诺,给阵亡的院兵都算作战死,一律给家属发放抚恤,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不再怀疑。

    “走,大伙儿一起去喝一杯,好好聚一聚!“魏然提议道。

    “好嘞,魏队头,阿不,都头!都头请客,我们哪有不去的道理。“李彦爽快地答应,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这次多亏了魏都头,要不是你有主见,我们哪还有命在这儿喝酒啊,都去做火葬场的亡魂了!“

    “就是,魏队头,这次升都头,当之无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酒言欢,其乐融融。酒过三巡,魏然已是满面红光。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簇新的衣袍,问道:

    “兄弟们,你们看我这身行头如何?“

    “好看!这衣服穿在魏都头身上,威武极了!“

    “就是,跟魏都头的威武霸气完全匹配!“

    魏然哈哈大笑,目光环视众人,突然话锋一转:“可你们知道我为何能穿上这身衣服吗?“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柴炯犹豫着开口:“自然是魏都头你不惜性命,浴血奋战,护夫人、杀空伦这才得到的赏赐啊。“

    “不!“魏然摇头,语气肃然,“若没有你们并肩作战,以命相托,哪里还轮得到我在这里喝酒,炫耀这身行头?兄弟们,我魏某人今日能有这番景况,实在是托了各位的福啊!“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无不动容。“魏都头,何出此言?我们同生共死,自然义不容辞。“

    “就是,日后但有魏都头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然连连摆手,正色道:“兄弟们,我这个都头虽然当上了,手下却是个光杆司令。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尽管举荐来,我定当优先录用,委以重任。“众人闻言大喜,纷纷表示战死兄弟的子侄辈中就有好苗子,保准让魏然满意。魏然当即许诺,若是带来的人确实都是能经受行伍锻炼的好兵苗子,就提拔他做队头。

    几人又尽情喝了半个时辰,才摇摇晃晃的回到住处去。

    魏然倒在自己的床上,刚躺下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一下,他手往下一摸,原来是自己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丢在床上的那块墨玉。魏然醉醺醺的看着这块墨玉,想到了空伦对他说的增强气运、升官发财之类的话语。

    他对这东西半信半疑,虽说当今世道鬼神之说十分流行,别说升斗小民,帝王将相对于有驱鬼呼神之能力的大法师也是敬若三分,奉为上宾。不过魏然自小家族遭受兵灾,流离颠沛,也不见什么神佛来救助自己,早就不信这一说了,哪来的神佛保佑,那些大能法师都去保护富贵人家了,哪有平民的份呢?

    不过魏然觉得那个空伦和尚死都不怕却偏要让自己把这东西带出来,也许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真有点奇异之处。魏然想着就决定找个时间先去问问安国寺里的和尚,打探打探消息。他这么想着,可是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的就握着这石头睡了。

    魏然只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惊醒过来。扶着脑袋站起来身时,发现自己并不在卧房之内,只看见四周满是发光的耀眼斑点,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再向四周望去,看到的是万丈广阔无垠的天穹,脚下也并非陆地,而是悬浮在不知道几千尺的高空中,下方山川河流、草原湖泊好像铺开的画卷一览无余。

    这副山河画卷上各地都有金黄色光芒绽放,光芒向上空散射汇集,而魏然注意到他正下方的陆地上的金黄光芒是最强大的,而且魏然看来,这些连成片的金光有点像是一条庞大的巨龙,盘踞在神州之上,只是现在光芒也没有完全链接,只能隐约看出来一个轮廓。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袭向魏然,把他在空中漂浮的身子猛地向下拉!

    惊惧之下,魏然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在半空中拍胡乱晃着手脚,扭动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自己极速坠落。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魏然看到了穿过的华央城流向不同方向的五条运河,熙熙攘攘的行人,还有毁坏痕迹的城墙,接着就向着许国公府邸的一头扎了下去。

    魂不附体的魏然浑身冷汗地从卧床上惊醒,才发觉只是噩梦一场。他抹去额头的汗水,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握着那块墨玉。

    与此同时,华央城某处的房间里面,一个身穿褐色僧袍的闭眼老僧盘腿坐在屋内供奉的佛像下方。房间四角摆着有成人男子身高的分枝烛台,几十支粗大红烛把房间里照的透亮。还有十几名僧人在那名盘坐的僧人背后站立,等着他说话。房间里沉默许久,那个盘坐的老僧终于睁开眼睛,开口说:

    “众位师兄弟,你们猜的没错,那样东西确实在许国公府。”

    这个老僧混浊的眼睛透出狠辣的精光,望向佛像供奉桌上摆着的金盘。那盘内赫然是十几颗和魏然所持有的墨玉相同的物体!

    在老僧背后站立的僧人们似乎是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向前一步说:“果然如此,河中甄家大部分惨死,少数被收押在诏狱里面,只等卫洪班师回来,就在闹市斩首,最有可能藏匿此宝地就是唯一还有自由身的甄寻的妻子,许国公的长女了。”

    “这么看伏龙寺之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官兵恐怕不日便会围住那里,应该让那里的僧人早做打算才是。”另一僧人顺着话题说起伏龙寺僧人通过隐秘渠道传递而来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甄夫人会做那种事,不过多半她知道异宝之事了,以她的出身,若是把大事向皇帝报告的话,恐怕我辈又要遭难!长老当下如何是好?”

    佛教在天夏传播八百年,势力庞大,天夏历代皇帝为遏制佛教,造了不少佛难事件出来。武盛朝鼎盛时佛道两家在皇室内各有支持者,结果是在皇位角逐中佛家支持的继承人落败被杀,继位的皇帝登基后立刻屠僧灭佛,那次的危机许多让许多僧人还心惊胆颤。

    老僧却是平淡如水,古井无波:“不要担心,前些日子许国公府上来人通报,说是甄夫人遵循妇道,在我寺出家为尼,让我寺提前准备好单独别院,供她居住。到时你们……”老僧话音一转,变得低沉而阴狠“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