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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灭绝一刀

    安绪冷眼瞧着杨倚凡,对着身边的车夫急声道:“你去解决了他!”

    那车夫得令,身形微微一弓,提气收势,从他那隐藏于宽大罩袍的身躯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他身上的每一处关节,每一根骨头,好像都在扭转着,如弹簧般,为接下来的恶战积蓄着力量。

    他猛地一喝,他身上的黑色罩袍瞬间被崩的寸寸爆裂开来,露出他高大魁梧的身材,他一身虬结的筋肉就如同黄铜般厚重而坚固,浑身紧实的皮肤亦焕发着如黄铜般鲜亮的,金属的光芒。

    车夫的脸依旧隐藏在斗笠之下,他现在如果有表情,那一定会是自负自满的笑。

    他的手中紧攥着两把暗红色的尖刀,刀身修长而刀刃极薄,他顺手一劈,身旁一颗碗口粗的树迎刃分为两截。

    这个人拿刀的手,就如同杨倚凡的手一样有力而敏捷,而他手中的刀,更是锋锐无两的杀人利器。

    杨倚凡称赞道:“好快的刀!”

    那刀的确很快,快到就在杨倚凡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暗红色的刀光就已经来到了杨倚凡的面前。

    没有人能看清那车夫的动作,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用着一种诡异的步法,鬼魅般闪至了杨倚凡的眼前,如被发射的弩箭般,爆发出了方才积蓄的所有力量,使刀向杨倚凡的脖颈砍去。

    杨倚凡脖子急退,只是堪堪避开,车夫见状,刀锋一斜,又急削杨倚凡右腿,杨倚凡下刀一沉,又是恰好挡住。

    车夫战意更甚,手中两口尖刀翻飞,如同乱舞飞蝗,无孔不入,穿梭交叉,两把尖刀总能自杨倚凡那把春红刀的缝隙之中找出破绽,或刺或撩,或劈或砍。两人战了十多合,车夫攻势愈发迅疾,逼地杨倚凡只能一昧的防守。

    两人又战多合,杨倚凡手中那柄长刀似是愈发的施展不开,而车夫手中的两把刀却越舞越急,丝毫不给杨倚凡喘气的余地。

    安绪眼瞧着杨倚凡已落入完全的下风,忍不住要打起了哈欠,仿佛已看见了杨倚凡那具被割断喉咙,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小子武功虽不咋样,但他的刀却可和风雪客们的剑一齐充作收藏。”

    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愉悦。

    众人独不见那车夫的额头上已涔出一层细密冷汗,外人以为他处处占尽上风,打得杨倚凡毫无还手之力,唯有激战之中的车夫,才明白眼前少年郎的深不可测,与其说是他占尽上风,不如说是杨倚凡倒逼着他不断的进攻。

    杨倚凡手中的春红刀只作大开大合的劈砍,可正是这看似呆板单一的劈砍,竟能随着他的脚步变换织就一面刀网,将他双刀中所有的变化全部遏制住,在如此近距离的贴身死斗中,他那灵活迅疾,变化万千的双刀此刻竟占不得丝毫便宜!

    他的刀却挥得更快,步法也随之愈发诡秘莫测,纵使他的手已微微发麻,额上的冷汗快要滴落而下,但他决不肯慢上一分,他明白他的性命实已系于一线之间,杨倚凡的刀法路数正是在细密地防守之中找寻对手的破绽,所以现在他的刀只要慢上一分,只要给杨倚凡一刻喘息的余地,那把春红刀就一定会砍到自己的身上。

    他那隐藏在斗笠下的眼睛已布满了血丝,他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手中的刀,此刻唯有他的刀快得能突破那滴水不漏的刀网,他才能有生还的可能!,

    两柄尖刀被他舞成了两道暗红色的光轮,他的希望亦变作一种扭曲的疯狂,他似是听见了心底里癫狂的呐喊:再快,再快!只要再快一分,只要再快一分!只要他的刀能再快一分,他就一定能够避开他那柄长刀,把手中的尖刀,插进这小子的胸腔中去!

    他额头却悄然淌下了一滴豆大的汗珠,好巧不巧地流过他的左眼,而恰是在他左眼因汗水而模糊的片刻,已断绝了他一切生还的可能!

    迷蒙的片刻之中,只见杨倚凡手腕急转,携奔雷之势,将春红刀斩过车夫魁梧的身躯。

    车夫笔直地跪了下去,他宽大的斗笠也随之掉落,露出了他错愕茫然的脸。

    他的眼中已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与光芒,喃喃道:“竟有如此快的刀?”

    自他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红线,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就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竟随着那道道红线开解崩裂,裂成了满地零落的残肢尸块!

    他整个人只剩下头还是完整的,咕噜噜地滚到了安绪的脚前。

    安绪的愉悦已烟消云散,自得的脸业已完全僵住。

    杨倚凡眼神冷漠,嘴角微耸,似是勾出了半分残忍的狞笑。

    任谁也想不到这方才处处采取守势的黑衣青年出手竟如此的狠戾毒辣,转瞬之间,竟能将一个魁梧汉子如柴般劈作了十七段!

    那些围住杨倚凡的黑衣人们似也怔住了,那车夫本是他们之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个人,可饶是这样的人,竟也会在一瞬间被杀死!

    他们每个人手上的血债也绝不算少,他们心中一切的感情也早已被他们所摒弃,可为何当他们面对这柄刀,这个黑衣刀客,又重新感受到了死亡的残酷?

    他们这才重新想起,无论如何,剥夺掉一个人的生命总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安绪已站不住脚,冲着那群人喝道:“还不动手?”

    霎时间,杨倚凡身侧的十一名黑衣人已持刀向杨倚凡冲了过去。

    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他们自十一个方向刺向杨倚凡身上的十一处死穴,此刻就算他生出三头六臂来,只怕也要挨上几刀。

    十一把刀,十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看似已断绝了杨倚凡所有的生路,就在这时,杨倚凡也亮出了他的刀,那柄漆黑的刀,春红刀。

    正是这柄刀,锐利得足以在一瞬间就把人分尸为十七段,方才那被分成十七段的车夫,就是这把刀给他们树立的榜样,所以那十一人中,竟没有一个人敢去看这柄刀一眼!

    他们愈是害怕死亡,死亡就偏要要找上他们。

    却见众人刀光交错之间,避无可避之时,杨倚凡身形甫动,回环轮转,脚下急转腾挪,如胡旋舞般飘摇蓬转,手中春红刀刀影穿梭,化作一道黑色流光,直直穿过那十一个黑衣人。

    霎时间,自那些黑衣人的脖颈、胸腔、四肢中喷洒出大片嫣红的鲜血,艳丽的就如同洒红节洒向天空的石榴花。

    他们支离破碎的肢体不断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骇人声响不绝于耳,十一名黑衣人的头颅落在血泊之中,眼神中尚保留着死前惊惧的神情。

    这些人,俨然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杨倚凡站在血泊中,一脚又一脚地将那十一人的头颅全部踢开,然后提着刀,向安绪慢慢走来。

    “现在该你了。”

    他猩红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如野兽般喘着粗气,现在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念着安绪的悼词!

    安绪仍在奇怪,他奇怪这柄叫春红的刀既能分尸整整一十二个人,已足以证明这柄刀的锋利,可为何依旧透不出半点锋芒。

    他恨恨地将身上三把剑中的两把掼在地上,他实在想不透,为何这场诱杀白衣客的陷阱,如今却快要演成一场死局?

    眼见杨倚凡已离他愈来愈近,他明白他若再不拔剑,只怕是连拔剑的勇气都要丧失掉!

    他只有拔剑!

    碧光一现,碧剑已出鞘,安绪眼神急扫过那翠绿的剑身,叹道

    “果然好剑!”

    远方,残阳如血,已近黄昏,没有风,一丝都没有,因为风也化不开此间弥散着的血气和杀意。

    就在一息之间,安绪已向杨倚凡的双目刺出了九剑,九剑同气连枝,连绵不绝,他的剑法本就诡谲多变,看似是取杨倚凡左眼,待引得杨倚凡提刀防守,手腕一抖,又急刺向右眼,虽被他险险躲过,还是在杨倚凡的右眼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的剑如一条竹叶青般狡诈狠毒,剑法之中几乎全是刺击的招式,狂啸之中,安绪又刺出一十八剑,剑影如匹练穿梭于刀光之中,竟几次刺得杨倚凡快防守不住!

    杨倚凡眉头深锁,他想不到那端坐在马车中的富贵公子才是众人中最难对付的那人,这疾风骤雨般的快剑,竟是如此难缠,稍不留心,只怕就要饮恨而终!

    安绪的这路快剑习自天魔楼四魔将之一的阎罗君,剑招共分三式,每式九剑,前十八剑或攻人双目,或刺人手腕,目的不求杀人,但求以快伤人,中了前十八剑的人,往往双目已伤,手也已被刺断筋脉而握不住兵器,只能任人宰割,而后九剑刺人咽喉、心窝、脾脏等要害,才是阎罗君剑法中真正的杀招。

    而安绪本就是暴虐恣睢之人,他练这快剑的目的,亦不求一击格杀对手,仅仅是为了折磨、凌辱他人。中剑者的痛苦哀嚎,在他耳中实为美妙绝伦的丝竹仙乐。故他将阎罗君三式二十七剑的剑法扩充为六十三剑,前九剑废人双目,挑断手筋,后十八剑破其关节,直透骨髓,最后三十六剑则毁人面目,此六十三剑使完,中剑者早已面目全非,手足俱残,全身上下再无一寸好肉,漫身皆是深深浅浅的剑伤,可安绪往往还要欣赏那人临死前的一番痛苦挣扎,才肯一剑封喉,彻底了解其性命。

    他的剑法全然是为了折磨他人以满足自己残忍暴虐的心理,他唯恐别人在他的剑下死得太快,一招一式虽毒辣凌厉,却并无一击杀人的决绝,此刻他一切毒辣的手段皆在杨倚凡严密的防守下失去了作用,他一副杀人取乐的蛇蝎心肠今日终于反噬己身,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创出这等剑法的同时,就已给自己掘好了坟墓!

    安绪暗忖道:这人自恃刀法精湛,目力敏锐,他刚劲的刀法本可斩开我的剑,却偏要每一刀都故意迎着我的剑锋挡住。他怎知此刻我使出的不过七分气力,我便就如此使出六十二剑,好叫他托大,而待到六十三剑的最后一剑,我便拼死一击,定能将这小子一剑格杀!

    他明白这是一场豪赌,可他的心却激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两人又激战几合,六十二剑已然刺完,他看见刀光跃动,杨倚凡手中的春红刀已向他斩来。

    安绪心念一动:他见我六十二剑使完,招式已老,他自以为摸透我剑法的变化,亦摸透了我出手的力道,自然按耐不住,放弃防守向我攻来,他怎知我还留着一剑,却专等着他出刀的这一刻!

    杨倚凡既已出刀,他那严丝合缝的刀网之中自然出现了一道缝隙,所以此刻也正是他安绪出第六十三剑的时刻!

    他已积聚了他所有的杀意,他将他的精神,心血,都一概注入了手中的剑中,只为能刺出了那比流星更迅疾,比流星更璀璨的第六十三剑!

    只听见剑风凛凛,他看见那柄剑已然刺进了杨倚凡的心窝!

    他赌赢了!

    可就在那把剑刺入杨倚凡心窝的一瞬间,安绪就已如坠落的流星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再不能刺深半分了。

    只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剑上,而忘记去看杨倚凡手中的那把刀。

    那把刀终究先一步贴上了他的脸。

    安绪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嘴,旋即便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了。

    可叹杨倚凡的刀只要慢上一分,安绪的气息若是能多延长一瞬,他手中的剑,就一定能刺穿杨倚凡的心窝!

    可惜那柄刀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杨倚凡依旧站立着,安绪的尸体已扑倒在地,头颅如一只剖开的蜜瓜般分成了两瓣,白的红的淌的到处都是。

    “他们的死相未免太惨了些。”

    霜弦将插在他手上的尖刀拔出,掷在了地上。

    他又俯下身去,将插在腿上带尖刀一一拔去拔去,每拔出一把,那尖刀上的钩子就会扯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腿肉,自那伤口之中,流出汩汩黑色的血液。

    杨倚凡惊呼道:“留神,这刀淬过毒!”

    霜弦却道:“不必,寻常毒药还伤不了我。”

    他直起身子,竟已能一瘸一拐地走动起来。

    杨倚凡见不禁道:“难道你的身体竟真是铁打的不成?”

    霜弦道:“只是我还不该死罢了。”

    他又道:“我不会谢谢你今日救了我一命,但当你身处险境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救你!”

    杨倚凡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有这一句承诺就已足够。

    霜弦收拾好那三把碧剑,道:

    “此地不宜久留,殓尸人们很快就会来,那六人虽生得奇形怪状,武艺却深不可测,你我绝不是他们对手。”

    “且慢。”杨倚凡握住刀,阴恻恻地笑了。“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马车中的少女紧捂着嘴,马车外比地狱更骇人的光景,已快将她敏感纤细的神经扎碎,而杨倚凡身上浓烈的血腥气,还有霜弦身上逼人的寒气,更是如剪刀般铰地她一阵阵心悸,搅地她腹中亦不住地痉挛,几欲呕吐。她听见了杨倚凡说的话,往车外望去,正看见杨倚凡惨笑着,提着那把漆黑的刀朝马车一步步走来!

    她早已被吓得魂飞天外,可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的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忽的冲出马车,跌落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猛地起身冲向了霜弦,紧抱住他的腰,苍白清丽的面庞满是哀求之色,声泪俱下,怆然道:

    “你们既然杀了他,那就带我一起走!”

    霜弦却连眼皮都没有抬,冷冷道:

    “我不杀你,你走!”

    她死死地抱住霜弦,将头紧贴在霜弦的身上,哭喊道

    “你不带我走,还不如杀了我!”

    霜弦冷哼一声,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掌便将少女推开,手中碧剑一声清鸣,直指向她的喉咙。

    “你既然要我杀了你,那我便遂了你的愿!我从不介意我杀的人是什么,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

    他的话是冰冷的,他的剑更冷,比冰冷,比铁硬,就跟他的心一样!

    少女竟收住眼泪,一头青丝散落,红肿的双眼凝望着霜弦,那双眼眸中毫无求生之意,只有哀转凄绝的冷艳,他反将自己秀美白嫩的脖子贴向了那把剑,倨傲道:

    “你杀吧!你们既然杀了这么多人,自然也不会介意再多杀一个!这个人既然已经死了,我留在这里也只有死,我只求你们能像分尸他们一样,把我也截做十七八段,不要将我完整的尸体留在他们!”

    霜弦的剑却垂了下来,他仔细地看向那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

    “安臻。”

    他寒冷如霜的眼神看了那名叫安臻的女孩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安臻凄笑着:“你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又为什么要来问我?”

    “你一定要跟我们走?”

    安臻用力点了点头,她的声音虽因恐惧而颤抖,却依旧温柔娇媚:“只要你愿意带我走,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霜弦冷冷道:

    “那你跟那个人走!”

    安臻只看了满脸血污的杨倚凡对她一眼,几又被吓的肝胆俱裂,她扑倒在徐刘冰身前,哭喊道:

    “我不要和他走,我只要和你走!他和那帮魔鬼根本没什么两样,我好容易才从那地狱中解脱出来,你又怎么忍心叫我和这样的魔鬼待在一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自己的衣襟,将她那洁白、丰盈的胸脯完全袒露。

    她晃悠着站了起来,贴身的纱裙自她的香肩悄然滑下,她饱满的酥胸,平坦的玉腹,还有那双浑圆修长的腿,她令人窒息的美,此刻已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两人眼前。

    她的皮肤比雪更白,比羊脂更温润,可是少女那本该白璧无瑕的胴体之上,竟爬满了无数丑陋扭曲的鞭痕!

    安臻低头垂泪,凄咽道:

    “那恶魔每一次占有了我的身体,就要在我的身上狠狠打下一鞭,他日日夜夜折磨、凌辱着我,可我只有默默忍受,因为他们单剥皮就有三十二种办法,更遑论其他折磨、虐杀人的法子……”

    她话未说完,似已被过去悲惨的经历而骇倒,双腿一软,眼看她脱力将倒,霜弦抢步上前,顺势脱下自己斑驳的血衣,紧紧裹住了少女的娇躯,将她护在怀中,安臻神情已是凄绝,泪滂沱而下,卧在霜弦的胸前,暗自垂泪抽噎。

    霜弦轻抚着她的头,道:“我会带你走,现在你若是想哭,大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从那帮魔鬼的手中脱身,本就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不住地流泪。

    杨倚凡握着刀站在一侧,仔细端详着霜弦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安臻。

    她的手柔美且白皙,那笋芽尖般白嫩的手不像是能握紧刀的手,她的脖颈如天鹅般修长纤细,他确信他不需要太用力,就能像掐断一朵花般捏碎她脆弱柔软的脖颈,最后是安臻的脸,那张脸苍白而清丽,如一株水仙般清纯淡雅,可眉眼中,也隐隐透着一种勾人心魂的妩媚。

    安臻见杨倚凡的目光如一道冷箭般射来,立刻如一只受伤的小鹿般怯生生地将目光避开,将头深藏在霜弦宽阔的臂弯中。

    他终于收起了刀,他知道女孩子眼神中的无助与柔弱向来是很难伪装出来的,他从心底里已选择相信了眼前这个如受伤的白鸽般清丽无助的女孩。

    或许他现在应该离开,把温存的时光留给劫后余生的两人。

    杨倚凡抱住刀,问道:“你打算把她带到哪去?”

    “听天由命吧。”霜弦的语气似也温柔了几分:“若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我自会来找你。”

    杨倚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从血泊中拾起他黑色的裹刀布,转身便向夕阳落下的远方走去。

    昏沉的暮色正笼罩着大地,远方那轮残阳将杨倚凡的影子映得血沥般殷红,在霜弦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幅骇人的画面,那柄春红刀竟化作了青面獠牙的红发恶鬼,舔舐着死人的残骨,一口口啜饮着鲜血,一分分地变得愈发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