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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牢狱之灾

    说起星池,就不免提及大商星池司。其乃一处营利所在,仅在大商重州有设,且只有五处,直接隶属于大商天子辖制,一应所收星石九分充国库,一分归天子。

    在大商王朝内,当道者跨入而立境后,若想修炼星眼术,须提前一月向大商星池司购买修炼资格,费用百块贤品星石,入池时限一日;能不能修成,全看个人悟性;若一次不成,须再交百块贤品星石购买资格;听着挺难,但苦修之下,是个道者总能修成;一旦修成,可探道者元力波动,进而判断道者道行;对高于自己境界的道者无用,仅对同等和低于自己道行的道者有用。而且关于此神通,还有一件少有人知的密闻,此神通对于木窍道者的作用,远远高于其他道者。

    要知道,百块贤品星石已基本可在星石钱庄,换取一块圣品星石。也休小看这一块圣品星石,因为这可能是一些而立境散修数年才能攒下来的家当。毕竟入踟躇贵为分野道者,昨日还曾为了七块圣品星石,不顾自己高人颜面,漫山遍野地追杀剑臣一个天窍还未开的青年小娃呢。由此可见,大商王朝星池司的收价,显然不低。

    当然了,星池不仅仅大商才有,许多修道大宗大派驻地也都有。其门人弟子入池修炼星眼术所需的费用,也不如大商王朝这般高,甚至有些宗派还直接免费开放。不过这个可放,可不对外人有效,只对本门弟子生效。就如当年,入踟躇也是足足花了近两百贤品星石,苦修数日,才将星眼术修成。不过入踟躇并非大商之人,费用也不是交给了大商星池司,而是通过一些中间人,交给了岩兰书院。

    且说,众官差吃痛之下大怒,一站起身,抽出佩刀就要向入踟躇招呼而去时,却被刘千户一一喝斥了一番。因为刘千户看清道人光头上的金色恶犬,也明白了道人是何等身份,当即下马,单膝跪在入踟躇面前,请罪道:“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分野圣人尊容,还望圣人恕罪。”

    入踟躇见刘千户行为举止毫无纰漏,因也惧大商官府威势,面色缓和道:“起来吧,以后好好管束管束便可。”

    刘千户称是数声,心中挣扎数番,还是指向了剑臣,口中持令有声道:“圣人,晚辈乃应途府赤黑府卫,璞玉县千里草木尽成飞灰,晚辈尊知府旨令,前来白石山一带查明原由。经查,胡艮胡波二人与此事有莫大嫌疑,不可不带回审问,否则难以向知府交差,更难以向修道司诸位政务长老交待。”

    大商王朝名义上虽是一王朝,可实质上却是一修道大宗,且朝内不止大商一家修道宗派,还有许多依附于大商的小宗小派。各州府县长官看似地位尊崇,其实也不过是修道司内道者派出的傀儡罢了。修道司,才是大商真正掌权重地。毕竟修道者追求大道,一心修行,不可能亲身去处理各种繁琐事务,只能交与那些官员傀儡打理。

    而且,大商天子钟离扬也不理朝政,朝会都是由其心腹代理主持而已。只有真正遇到朝内比较棘手的修道界事务时,钟离扬才会出面吩咐一二。

    故而听到“修道司”三字后,入踟躇虽知眼前这小辈是有意拿此压自己,可眼皮还是不禁一跳。

    “我虽是外地之人,可也早听闻大商修道司之名。其一州总司长老道行最低分野大圆满,一府总司长老道行最低分野初期,一县总司长老道行最低而立后期,我一分野初期的如何得罪得起。这小辈虽故意触犯于我,本应该杀,可到底在人家地头上,若一旦击杀,必会殃及池鱼,我那一大家子必然遭毒手。可要不管,我这新收的徒儿该怎么办,必定心恨于我。”

    良久,入踟躇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也不想想,他一小小凡人,天窍还未开,元田还未凝结,偷个鸡摸个狗还有可能。焚烧数百顷麦田之事,他有哪个资格能干!”又大怒:“小小而立,竟敢触犯修道前辈,当罚!”说罢,身外元力暴涌,元识直接锁定刘千户。

    刘千户感受到境界压制,顿时面色大变,想躲却发现根本就挪动不了一丝脚步;随即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后,自己身外元田兼穴脉内的元力瞬间横冲乱窜,直接逆抵五脏,当下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当老者胡让反应过来,入踟躇只是想教训一下刘千户,并不是真想要杀刘千户后,想说得话终究没说出口,心中叹息了一声。

    对此,刘千户心中虽生起了大恨,也知这一受伤没个半年光景,元力定难以复原,可面上哪敢透露一丝不耐,直接就跪在了入踟躇身前,恭声道:“圣人教训的是,晚辈该罚!”

    “若有不服,只管向你司内长老去说,老夫扫榻相迎。”入踟躇双手背后,淡淡开口。

    刘千户连道不敢,后又拱手朝天,将自己受伤一事绕开不提,朗声道:“可家有家法,朝有朝规,本千户奉知府之命行事,任何有丝毫嫌疑者都不可放过。若圣人怀疑晚辈错抓好人,可同晚辈至府司走一遭,就事论事,一切自然会有所明了。晚辈绝不敢妄行朝法,绝不敢妄害忠民。”

    别人的地头自然别人说了算,且入踟躇素来惜命如金,轻易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闻这话,也没了气焰,望着剑臣暗叹一声后,终究还是退了半步。刘千户见此,当即命左右官差将剑臣擒了。

    剑臣年轻到底气盛,心中不服,高叫:“小人冤枉!”

    “府衙之上,有你喊冤的时候。”刘千户这番话说得虽平淡,可心中却冷笑了开来。

    被五花大绑后,剑臣心中更加不服了,一番对言直抒于口:“千户大人,我族祖训有言‘多黍多稌,亦有高廪;胡氏子弟,须守本心。为族酒醴,烝畀祖妣;初心如如,胡氏谨记。禾麦靡靡,胡氏贤希。’小人自幼长于此,受家父熏陶,断不会行此害族灭心之举,望千户大人明鉴啊!”

    刘千户冷声道:“满口胡诌!不做亏心事,何惧鬼敲门!任你如何巧言,到了府衙,一切明了。”

    剑臣听此无理妄权之语,心感悲愤,高呼:“胡艮何惧一死!”又悲泣:“然世道日迷,百姓何望,生民何望!天意如此,纵生奈何!”

    一众官差哪里听得进去,冷笑数声,直接上马远去,不再理会胡让、入踟躇二人。

    入踟躇气急败坏,怒骂胡让:“贼老头,官府就是再大,也不可能无个说理处。就你这般一言不发,纵官为患,何德高居一族贤望长者!”言罢,御剑破空而去。

    胡让望着空中入踟躇远去背影,跪地悲呼:“官府执意如此交差,老夫半抔黄土之身,又能如何!”呜呜痛哭不已。

    当胡清娘闻自己弟弟被官府抓去,心中着急,深夜趁无人时,留了一封书信,也弃了胡家寨远去,不知何往。

    云浮于海天,花放于时节;世道迎于权贵,灯火耀于高厦;身陷囹圄,人落天涯;夫复如何?夫复如何!

    大商王朝,越州,焕新府,黑甲狱内。

    剑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许久,强扎挣着撑开双眼后,四下里一片昏黑,所摸之处黑石密布,阴暗潮湿。此时,剑臣哪还会不知自己被下入了死牢;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爬向铁栅栏向外喊冤时,可那手方一触碰栅栏,便惨叫一声,随即不省人事。

    “马前辈,这小子是云长老专门吩咐,送过来给您老解馋的。您老慢用,不够再吩咐。”

    “哎,别走啊,怎么只给马老鬼,老狼我也想来一只,打打牙祭。”

    “是啊,老夫也好久没吸过人血了。”

    ······

    这是剑臣昏睡之间,恍恍惚惚听到得一连串声音。这些声音个个奇异,令人作呕,又让人生寒。

    “别费力了,栅栏也别碰,上面有阵法。”“也别喊冤,这里哪个不是被冤枉的。”

    这是剑臣醒来后,背后传来的一男一女两道沙哑之声。

    “哈哈~”

    “我也冤枉啊,小子。”

    “小子细皮嫩肉的,我最喜欢吃了。”

    四下牢廊里哄笑声又起,刺人耳膜。

    哄笑间,剑臣看得分晓,那昏暗牢廊里竟不住有人探出手来,形色各异。有青色利爪的,有淌着鲜血的,有蓝莹剔透的,等等不一。剑臣顿时被吓得面色煞白,爬向了墙角。

    “这里是黑甲狱,焕新府死牢,来到这里的,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谁说不是呢。”一男一女沙哑之声又起。

    当剑臣无比确定这一男一女就和自己在一个牢房后,浑身颤抖不休!许久,见无人向自己摸来,方定下心,循声凝目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轮廓。

    “只有一个!我明明听得清楚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声!”

    思此,剑臣心都快被吓出来了,在角落蜷缩得更加紧了,一如幼时独自一人在山神庙那般。

    时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着,四下里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剑臣无比确定喘息声真有两道后,再也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真是鬼啊!救命啊~”

    “救命啊~我是冤枉的~”

    “你才鬼呢。”“小子别瞎嚷嚷,再喊一声,老娘剥了你的皮。”

    黑暗之中,一道人影轮廓上,睁开了四只血红如灯的眼睛,怒视剑臣。剑臣见此一幕,只觉心脏跳上了喉咙,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哈哈,一阴一阳,牝牡骊黄,果然凶煞,竟直接就把那小子吓晕了。”牢廊里笑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