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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星眼术

    次日卯时,入踟躇醒后,伸了个懒腰,见剑臣还在熟睡,自思幸亏昨夜装睡及时,否则再多说几刻,必被问出好听的来。至于胡艮是叫蒲剑臣,还是蒲剑臣就叫胡艮,入踟躇则没有过多在意,因为他只要这新收的徒弟是胡常的儿子就行了。

    “还是小小道崽子好糊弄,大点不好教,也不好管。就比如老三那崽子···这小子不记仇,还行。就是太过淳朴老实,这可不行。道爷以前是被人欺负够了,道爷的弟子可不能再被人欺负了,可不能太淳朴老实,狡诈阴险才是活命之道···”入踟躇嘀咕着,掏出了一枚辟谷丹丢入了口中后,便抬脚踢剑臣起来。

    剑臣睡得正酣,听得有人喊自己起床,顿觉头痛如搅,耳后鼓胀发疼,硬撑着睁开一丝眼皮看了看天色,随后又闭上,嘟囔道:“天还没亮,没到巡田的时候,别喊我!我好累,头好疼···”

    见此情形,入踟躇方想起昨日将剑臣震得七窍流血之事,顿时诧异一声:“险些忘了,这道崽子还挺耐打!”随后又喊剑臣。剑臣依旧不愿醒。入踟躇怒意骤起,一个掐诀,便有一道金光轰向了对面石壁。

    “嘭!”地一声,巨响如雷。剑臣被吓得一个激灵便起了身,见师父在旁,方记起昨事,醒悟到此时是在白石山中,而并非在田间地头;正要开口向师父请安,便见师父丢来两枚丸药,嘱咐道:“这是血瘀星体丹,合血余炭、三七、花蕊石数种草药炼制而成,有清淤化血之效。一枚揉碎外用耳根之后,一枚内服。之后再身躯紧绷,连蹦一百下,你内伤便可好的快些。”剑臣称是,连忙谢过师父。

    入踟躇点了点头,便向山洞外走去,御剑升空,向远处飞去。剑臣则将两枚血瘀丹按师父所嘱用过后,便开始在洞中蹦了起来。

    蹦至八十多下时,入踟躇忽从外归来,说已找到通向胡家寨的山道,并喊剑臣不要再蹦了。剑臣说还差十多下。入踟躇说狂奔也可活血。剑臣迟疑一小会儿,激动道:“师父不是可以御剑飞行,何不带徒儿也在空中耍耍,长长见识,日后也不丢您老人家脸面。”

    “虽说而立道者已可于低空飞浮,但因本体为血肉之躯,根本无法完全抵消重力,长久凭肉身浮空飞行,只能借以飞剑阵法守护御空。为师虽说贵为分野道者,但囊中不堪,一家子尚且无法吃饱喝足,也买不起一艘飞舆,否则便可载你御空。你天窍未开,元力道行全无,根本承受不住飞剑御空之速。一旦登空,极有可能直接昏死过去。”入踟躇叹息开口,面显几分颓丧之色。

    剑臣听此,拳头紧握,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寨子辞别族长后,一定要跟着师父去修行,定要把天窍开启。

    出洞后,许是入踟躇看出了剑臣心思,因此有意也不御剑,只凭脚力行走。就这样,师徒二人扯开步子,向胡家寨而去。

    一路之上,入踟躇并不急着去胡家寨,而是舌若莲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向剑臣吹嘘着自己修道以来的所见所闻。可这经历虽天花乱坠,但剑臣总觉得听着有些不对,不禁沉思:“师父怎只字不提同其他道者打斗之事?莫非这修道者之间打斗,都如昨日那诸广俊与陛下打斗一般,随意之间就是地动山摇?···应是如此了。修道者法术神通惊世骇俗,肯定是师父想着若我知道的太多,会心生畏惧,所以故意不提。”

    这一番心思,倒是替入踟躇留足了颜面。可剑臣不知道的是:这个他敬重有加、将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的师父,自而立有成之后,一直都窝在他那祖传一亩三分地修行,根本就没真正一回同其他道者正面打斗过;即便遇敌,也都是想尽各种办法,先脚底抹油开溜,连储物袋中装的也都是各种保命手段。因此,怎么可能吹得出来!也不好意思乱吹!一旦露出马脚,那可实在太丢人了!

    不过,不会打架并不代表不会修行,毕竟分野境的道行是实实在在的,那修道经验也比剑臣这个修道小白要多得多。故而,入踟躇吹嘘自己的同时,还真没少传授剑臣修道经验,也还说了些赶路时就能吸收天地元气的法子。

    剑臣听了如获至宝,当即就按师父所言,边赶路边试着吸收天地元气入体。可几番尝试之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并非师父口中说得那么简单!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入踟躇见状,一时心中也是不解,明明是很简单的窍门,自己名下几个弟子都能随意做到,为何剑臣做不到呢?其不知道的是:他自己作为分野道者,他那几个徒弟也都早已开天窍,边赶路边修行那都是小菜一碟。可剑臣不行啊,剑臣只有养元五层,没有一个身外穴,不摆出养元式仔细感应天地星元之气,怎么可能随意引动天地星元入体!

    话虽如此,不过有一点,入踟躇是远超寻常分野道者的。那就是在夜晚时,其可以边打坐边修行边睡觉,跟家常便饭似得。这一点,本是知命境道者才能拥有的境界天赋,可不知为何,入踟躇在踏入分野境时就已能做到了。

    一个多时辰后,师徒二人终于回到了胡家寨三百沃田前。但让剑臣不敢相信的是,熟悉的景象发生了大变:三百顷金油油麦浪已然不在,留下的只有漫天遍地黑灰,连麦秸茬都看不到一丝。

    自来田地就是庄稼人的一切希望,庄稼也不是一日一月之间就能长成。因而剑臣见了这一幕,如遭锤击,沉痛万分,悲喊:“这不可能!进山不过一天两夜而已,绝不可能收割这么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麦子都去哪了!”

    入踟躇见刚刚向自己请教时还有说有笑的徒弟,这会见到百里荒芜突然伤悲万分,心下也明白了为何,遂问:“徒儿,你们寨子有仇家?”剑臣苦思良久,摇了摇头。

    入踟躇走近田头,捏起一撮黑灰,揉了揉,又闻了闻,顿时眉头紧皱,疑惑道:“奇了怪了,不是火烧的,倒有点像···像是水元气,还带点腥气,怎么回事?水怎么会燃烧?”

    “不是火烧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师父。”剑臣急问。

    入踟躇没有回答,又问:“这方圆百里,之前种的都是麦子?”

    “是的,师父。”

    入踟躇沉吟有思道:“不好下定论,先到你们寨子中看看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有人知晓情况。”

    师徒二人行至伞桑下时,剑臣本欲去棚下牵马,可又是傻了眼。此时棚下哪还有老黑马影子!惊诧之间,也来不及再细思考究,只好埋头赶路。

    至半道,忽见一彪人马徐徐而来。当先两骑,一白发长髯老者,一赤黑官衣佩双刀的官差。其后则是数十骑黑衣单刀官差。那马上老者,正是胡家寨族长胡让。

    胡让恭敬与身旁那官交谈间,瞥见剑臣二人列道一旁后,心中猛得一惊,赶忙催马上前,喝骂:“哪里来的野人,快滚快滚,没看到赤黑卫刘大人当前么!”骂时,还不住吹胡子瞪眼,示意剑臣快走。

    剑臣一时不解,以为脸上有灰,搓了搓脸,疑惑道:“族长,您老看清楚,我是胡艮啊。”

    刘姓双刀官差一听这话,双目就是一凝,指着剑臣喊道:“他就是胡艮!给我拿下!”其后一众官差遂抽出腰间佩刀,下马拥上,将剑臣师徒并胡让围了起来。

    胡让见瞒不过去,惊呼“哎呦!”一声,下马对四周官差拱手笑道:“您瞧,我这老眼昏花了。”又向剑臣喝问:“这两天你去哪了!胡波呢?”

    刘姓官差打马上前,四周官差让道;不问原由,张口就喝:“胡艮!本千户问你,休得隐瞒!庄上麦田因何一夜化为虚无!胡波人在哪!”

    剑臣一愣,略一思索,随即明白了来龙去脉,施礼道:“千户大人,这可不能胡说,小人就是一万个胆子,也不能烧本族之田啊。”

    “放肆!竟敢说千户大人胡说!拿下!”

    一声喝斥之后,四周官差围上前,伸手就要捉拿剑臣。入踟躇见状,星眼术展开,见众官差除了那刘姓千户外,其他都是养元境之人,甚至大半连天窍都未开,竟敢不把自己当回事,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自己徒弟。因此骤然大怒,袍袖一挥,四周官差瞬间就全飞出数丈开外。

    星眼术,不属法术之流,算一辅助性神通,不过却是不入流最寻常辅助神通。可想要修成,花费则不小,须借以外物—星池。

    星池,初名灵池或灵泉。后经古修士发现,在其旁建以阵法,可引动星力养目改睛,使一双血目本质产生变化,从而可以察觉到元力波动,故取名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