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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少年帝王(上 )

    当天晚上成渊丞相的夫人同意带隋栀兰与公仪清进宫拜见芙幽皇后,很快伪装成公仪清的男子跟随隋栀兰进入皇城,宫门合上的那刻他站在房顶上点亮了那盏孔明灯,幼时她曾说过

    “若阿清想阿娘就放一盏灯,阿娘就来找你。”

    所以七岁那年他放了灯,她被抓了回来,而他也永远失去了母亲流落江湖。

    等了许久宫门口出现了芙幽身边熟悉的嬷嬷,但此时隋栀兰所在的地方已经闪起火光,皇帝的人不出他所料拦截了她们,他没有去宫门口与接应他的嬷嬷汇合而是转向了皇城里最不为人所知的一处密道,他的亲生母亲曾在此处受刑,所有知晓密道的人尽数被斩杀,可皇帝还是漏掉了他。

    密道偏僻他入宫的时候四处一片漆黑看不清前路,但没有时间耽搁,他摸着黑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父王所在宫殿赶去,而隋栀兰也正中皇帝计谋被御林卫的人羁押,芙幽从看到那盏灯开始就猜到他回来了,她出不了鸢和宫只能静等宫外传来好消息。

    御林卫全部被吸引到鸢和宫附近,留下的御林卫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公仪清打晕在地,他打开宫殿的大门,立马就有太监与侍女跑了出来,公仪清打晕这些人一步步走进那个熟悉的屋子,明亮的烛火围绕在龙榻的四周,记忆里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在烛火的映衬下消瘦憔悴了不少,腮帮和脖子上有很多褐斑,脸上布满的皱纹像一层一层的波浪,原本红润的面庞,也变得苍白无力,眼中无神,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公仪清见过皇上——”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浑身散发着冷静淡漠的气息,那双与公仪梵朗神似的双眸里闪烁着两簇幽火。

    “杀了他,来人,来人……”神智不清的公仪梵朗已经认不出眼前的少年郎,一只如同枯枝的手悬在半空,伸着两根手指指向门外,嘴里含糊不清的下达命令。

    “皇帝陛下,你曾教导我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给了你三次机会,很显然,你不配做这个皇帝。”公仪清取下屋里的王剑缓缓抽出,提着剑静静靠近他的床边,他的脸一半被火光硬的猩红,一半则被暗夜深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公仪梵朗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来临嘴里不停重复那几个字,公仪清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眸光微微颤了颤,手上突然发狠,手起剑落间,公仪梵朗没了气息,血滴飞溅在公仪清白皙的面容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眼神里的柔光也被一抹狠厉替代。

    他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提着王剑走出了宫门,剑锋与地面擦出火光,刺耳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御林卫的视线,率先冲过来的御林卫长话未开口便倒在了王剑下,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才聚集到这个少年身上。

    “你是何人!”

    “皇帝遇刺不幸薨逝,从今日起我公仪清便是琉国的王,谁若不服当如此!”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眸,冷漠的环视了一圈,天生自带的王者威压让一干御林卫立马露出恐惧之色,直到有人跪下,其他人也跟随跪下行礼。

    “阿……”隋栀兰看着眼前的少年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转而跟随众人跪下说出那句陌生且生疏的话语。

    “恭迎陛下回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直到半夜芙幽终于听到传来的消息可没等她仔细盘问,关闭已久的鸢和宫久违的打开了大门,一群侍卫冲进来抓走了她,她没看见那个少年,但那个少年在这夜成为了琉国子民的王。

    琉国的易主并未掀起轩然大波,公仪清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视城下的百姓,他的棋盘已经布好接下来就是棋子。

    “阿清,你怎么在这?”隋栀兰也没料到一切进展这么顺利,不过看着他如今的模样她便欢喜。

    “阿兰,你看,要不多久这天下百姓就会丰衣足食,商贾云集。”公仪清指着远处的一片,满眼的光芒。

    “好啊,那我就做你的得力干将,助你征战四方。”

    “那好啊,待我君临天下,便将凤鸟黄金步摇替你簪上。”公仪清神色自然的将此话说出,隋栀兰听出他话中的真意,瞬时红了脸,倒不是皇后之位有多好,但只要是他便足矣。

    “那……对了,阿清,你将我父亲提拔为国公是否不妥,你如今才登上皇位是否冒进了?”

    “隋国公救国有功理应如此,朝臣那边还需国公多多打理。”他说话时的眼神格外温柔,就像看自己的家人一般,也许他也把她当做了家人,想到这隋栀兰更加心花绽放,从今以后他的愿望便是她的目标。

    夜色暗沉,宫中的侍卫正逢交替,公仪清一袭夜行衣偷偷溜进皇宫的监牢中利用摄魂暂时控制了守卫,按例来说无论是谁犯罪都要移交御史大夫审查,但先帝存有私欲在皇宫里设了一处地刑司专门关押身份特殊之人,如今先帝虽死可规矩依旧,根基未稳他也不好直接进入,更何况里面关押的司衡与芙幽身份也格外麻烦,稍不注意就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剑。

    走进地刑司尸体的腐烂味扑面而来,他强忍着不适往里走。

    “是小清吗?”幽暗的地牢里传出男人虚弱的声音,公仪清听着熟悉的声音加快脚步走到一处牢门前。

    “小清都长大了。”

    看清眼前人现在的模样时,公仪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隐约的啜泣声从他遮着的面容下传来

    “师傅!!!”

    “小清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司衡强撑着一口气安慰他,已经失去手脚的他怕是再也走不出。

    “小清,是你吗?”另一处不远的牢门内也传出了熟悉的女声。

    公仪清迟愣了片刻,过往的记忆与愧疚瞬间席卷而来,他起身跪到了女人所在的牢门前“阿娘,当年是我故意放灯让你回来,若不是我,你早就离开了这地方,如今你已入了殉葬之列,是我对不起你!”

    芙幽的处境要比司衡好上许多地刑司并未对她动刑只是将她关在离司衡远的一处,她依旧如他儿时记忆里那般温柔,连带抚摸他的手都带着爱意

    “我不怪你,还好夫君将你照顾的很好,只是我愧对你与起儿,更愧对你的母亲承德皇后,你幼年丧母,皆因我的出现,只是你那时尚小一直把我当做生母,我怎敢怪你?”

    “阿娘,你没有对不起我,若不是那皇帝,这一切不该是这样!”公仪清说到这他心底里燃起想要带走他二人的冲动,夫妻分离数十载如今也该堂堂正正在一起。

    “师傅阿娘,我带你走!!”公仪清发红的眼眶带着愤怒与疯狂,他抽出腰间的佩剑使劲劈砍门口的铁链,牢内的响动很快吸引了外面巡逻的侍卫,司衡不清楚他现在的处境却也明白皇宫里地刑司的势力,连连催促他离开

    “小清快走,我与阿幽都不想连累你们,生死有命莫要执着!”

    “我不!!”

    “小清你听话,地刑司的人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你能应对,快走!!!”芙幽深居宫内对皇宫的势力有所了解,如今公仪梵朗已死若想压制地刑司简直是难上加难。

    “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他调转剑锋,缓缓的转过身,心里的愧疚与难过如同重石压在他的心上,这是他第一次几乎丧失理智的疯狂。

    最先赶来的侍卫并不是他的对手,公仪清一边应对侍卫一边奋力砍断芙幽牢门的锁,或许是地刑司的人觉得她一介女流所以并未在锁上花功夫,芙幽出来后立马捡起地上的剑将内力凝结在剑上对着司衡所在的牢房一击劈断,她要赶在地刑司的头子到来之前带走他二人。

    “小清,你前面带路,我背着他!”

    “阿娘,我来!”公仪清退回来,蹲下身背起司衡,芙幽见状护在左右,但地刑司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为首的头子还没出现,赶来的副中尉以一记回马枪将三人拦在了牢门外。

    “孩子,你放下我,快走……”司衡看着眼前的副中尉眼里闪过复杂神色,此人心术不正,招式狠厉处处取人性命。

    副中尉人很话不多,长枪舞处,红光满眼,如血漫天,杀气凛然,芙幽明显不是其对手,背着司衡的公仪清勉强抵挡副中尉致命的杀招,他本想放下司衡与此人斗上一斗,奈何副中尉不给他一丝机会,双手灵活的挥舞一柄赤色长枪,笔直刺进了他的胸口。

    “小……孩子子快走……”芙幽怕暴露他的身份迅速换了称呼,看到他受伤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用手死死抓住枪头鲜血顺着她光洁的手臂滑落,在副中尉用力抽枪的瞬间她抓住机会抓住他的手将他一掌打飞出去,自己独自挡在司衡面前。

    副中尉并未放弃晋升的机会,打伤芙幽与司衡后就带人包围了整个皇宫,公仪清受了重伤,鲜血从伤口里涌出,他只能捂住伤口往行宫赶。

    殷家世代为帝王传道受业与司衡关系匪浅,得知他夫妇二人的处境后,殷似雪连夜进宫面圣,他们几人幼时便认识,念着往日的情分她应该能帮到阿起的爹娘。

    前往寝宫的路上,地刑司的人马已经在四处寻找公仪清的身影,殷似雪察觉到宫中的变动便停下马车出来察看,一滴莫明的液体滴在了她额头上,这时她侧头看向宫墙上的一抹黑影,也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她喊停了那人

    “躲进马车我帮你!”

    公仪清显然认出了这个声音,深受重伤的他只能赌一把,殷似雪将他藏入马车后将父亲的披风替他穿上,替他简单的包扎伤口后就端坐在一旁。

    “一会若有人盘查,你莫要出声,其他的交给我。”

    公仪清虚弱的点了点头,可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身上,殷似雪素来不喜奢华,水墨色衣裙衬的她雅致脱俗,白皙的皮肤如冬日雪夏日的云,远观清冷近观却透露温暖。

    “停车,地刑司办案!”

    不出她所料地刑司的人已经查到此处,她向公仪清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而自己掀开车帘一角探出头。

    “何人拦殷家马车?”

    “原来是殷太傅的独女,不知这么这么晚进宫所为何事?”问话的人是地刑司副中尉的手下,老皇帝一死地刑司行事也越发放肆。

    “殷家是帝王师,地刑司的人奉的可是皇上的命来查?”殷似雪神色自若丝毫没被地刑司的人牵着走。

    “皇上那边我们自会去说,倒是殷小姐百般阻拦莫非是藏了人?”男人也不吃殷似雪身份那套,步步紧逼。

    “也就是说皇上并未知,地刑司再怎么权倾天下也是皇上的爪牙,如此行事莫非是想造反?!”

    “怎么,殷小姐要与地刑司为敌,殷家说的好听是帝王师,说的不好听一介文官有何用,手握兵权才是王道。”

    公仪清听着外面嚣张的言语内心的那团火焰越烧越旺,为王者若无权便是傀儡,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全部奉还。

    “那地刑司尽可对殷家下手,殷家的威望可不止朝堂,就看你的副中尉会保你,还是对付殷家?”

    男人听到这话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当年先皇费尽心思才将殷家请回做了这太傅,殷家的地位在江湖上也非同凡响若是惹怒江湖中人自己必然会成为弃子,殷似雪看出他的犹豫趁热打铁的继续说到

    “马车里本就只有女眷,地刑司就算奉命也得有皇上口谕,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守卫胆敢对我无理?!”

    “不敢,多有得罪,还望——殷小姐不要见怪。”男人明显不服,但殷家地位的确非凡轻易不能得罪,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她们继续往宫里走。

    殷似雪放下车帘后神色依旧没有太多波动,公仪清倒是对这位殷姐姐越发感兴趣,这过人的胆识与幼时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不知殷姐姐深夜进宫所为何事?”他大抵猜到她的来意,但还是故意开口与她周旋。

    “小清现在也如此顽皮,宫里你打算如何应对。”

    “殷姐姐认出我了?”他显然有些诧异,多年未见又加上他蒙着面怎会认出。

    “能乖乖叫我姐姐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况且阿起还未知晓京城的变故,那便就是你。”

    “姐姐聪慧,如今根基未稳救不出师傅与阿娘,宫里我已经让阿兰假扮我,肉眼看不出区别。”

    “地刑司的人可不是你能对付的了,没有兵权,你也坐不稳皇位。”殷似雪也不顾及他的面子实话实说,可就这样,他反倒觉得兴起,有勇有谋胆识过人直言不讳,殷家果然名不虚传。

    “那姐姐今夜当真只是为求情而来?”

    “你不如好好想想,今夜这一切到底是何缘由。”殷似雪不在言语端坐一旁,这宫门院墙内有权者便能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