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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章:终章

    司起没日没夜在琉国直道,连赶几天终于返回皇城,刚入城便瞧见搬运行礼的夏侯家家丁。

    夏侯老侯爷就站在大门口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远远瞧见风尘仆仆的司起气愤的跺了跺拐杖,他站在那里如枯死的朽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起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立刻下马追上前询问

    “司起见过夏侯侯爷,您这是?”

    夏侯老侯爷瞥了他一眼长叹一声

    “你现在回来作甚,该走的该留的都不在了……”

    “侯爷放心我一定会救出月儿和夏侯世子,我这就进宫……”

    夏侯老侯爷没等他说完话便抬手示意下人遣他离开,下人都知道司起的厉害,但奈何主子的命令还是要听,司起也不为难下人,自觉的退下台阶,有个好心的随从悄悄将他拉到一旁

    “司将军,楠月郡主怕是已经殁了,能让世子不惜削冠与皇权相争怕也只是这一个原因,司夫人听说已经昏迷好几日,您回来也于事无补,倒不如与侯爷一同辞官远离是非之地。”

    随从劝告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司起的理智也被他的话炸得七零八落。没听完随从的劝告,便狂奔着冲向皇宫的方向,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他只要他的女儿……

    前往皇宫的途中,迎接殷似雪回宫的马车与司起擦肩而过,街道上窜动的人群隔开了两人的视线,司起先一步进宫。

    多日的打扫让这个原本血腥的地方恢复了往日平静,司起像是有预兆一般毫不迟疑的走向了书房的位置,公仪清也坐在屋内等候多时。

    “司将军回来了,来,喝杯清茶!”公仪清眼角微红似有些疯癫的端着茶杯递到他面前,而这一次司起并未如从前一般卑微行礼,他愤怒的看着眼前举止怪异的公仪清,颤抖着问出那个想法

    “阿月……阿月在哪?!”

    “我想……啊……是得好好想想……”公仪清手腕一转茶杯翻转落地,滚烫的茶水四溅,全部洒在了司起身上,公仪清看着他焦急和愤怒的眼神,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的好将军,唉……你何必如此动怒……”说着他将带血的平安锁扔到司起脚下,看到熟悉的物件,司起迟愣了好久才跪下来捡起地上的平安锁紧紧攥在手心。

    他的眼底有些红,带着一种类似于疯狂觉望和疼痛的情绪,唇瓣颤动着,气息有些不稳的吐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我不是已经对你绝对服从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公仪清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冰冷的说出几个字“因为她是怪物,嗜血的——怪物!”

    “她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用命护了十几年的女儿!!”他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他紧紧攥着平安锁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怎么,给你留的念想还不够,让我想想……”公仪清并未将司起的反应放在眼里,故作思考的转过身双腿交叉着坐回龙椅

    “对了,我记得砍她双手时,她求我给你带句话,可惜我没那耐心听她说废话。”

    公仪清淡定的言语,让司起的眉心猛地就蹙了起来,原本放在胸口的手,瞬间就握成了拳头,他摇着头,瞳孔震惊的放大,似是不敢相信的确定了又问一遍

    “你……砍断了月儿的……双手……”

    “当然,你夫人也是因为这双手气的吐血昏迷,夏侯世子还削冠劈了落雪楼,不过我本就不喜欢那座楼,我更在意他身上的秘密。”

    公仪清散漫的的捻起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仿佛所说之事寻常至极。

    “公仪清!!!”司起突然觉得难受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呼吸在这一刹那都跟着断了,下一秒,他的面色一瞬间爬满了暴戾之气,速度极快的站起身一把抽出墙上悬挂的长剑,调转剑锋直指公仪清。

    看着他的动作,公仪清意味深长的薄唇轻抿,突然如同疯癫一般仰天凄厉地狂笑,笑声震得桌上的奏折也跟着抖动散落。

    司起看不懂他,可随着他笑声的减弱,司起这才注意到自己麻木的四肢,想到他昔年的作风,司起毫不意外,只是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

    “别着急,我能放你进来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不过……”公仪清起身移开对准自己的剑刃,眼神飘向殷似雪所在的凤仪宫,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不过,我如此行径到底是疯了,可我不是早就疯了,大概……”过往的回忆闪现在他的脑海,可越想他的恨意越浓郁,面目也逐渐扭曲,他一脚踹翻桌案,夺过司起手里的长剑,近乎发狂的在空中挥舞,倒下的桌案重重的砸倒司起,司起如同木偶般咚的一声倒地。

    见司起倒地,公仪清拖着长剑走到他身侧,脚用力的踩在司起脸上,眼神里尽是疯狂与偏执

    “你可知,当年我拿着她全家五十口人命要挟,她都不愿嫁于我,可我单单就提了你,她便入宫为妃,她大抵对我没有半分的情意?!”

    司起眼里没了任何波澜,看着眼前陌生的人,他并未回应分毫,人总要为自己种的因承担后果。

    “怎么,你觉得你赢了,可惜现在我拥有了一切!”说完他嘴角的笑意消散,眼中含着的浮冰已迅速地凝聚,浑浑身透着肃沙之气,似是覆盖上寒冰。

    司起能听到耳畔剑刃呼啸而来的风声,果然公仪清移开脚的那刻,剑刃划过他的脸颊,一道道血痕在他脸上绽开。

    他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仿佛停滞在一片模糊和混沌之中,周围的声音和景象变得遥远而虚幻,只剩司楠月和夜魂沅守在门前等他的场景,他高兴地跑过去抱起司楠月,在夜魂沅的打趣声中回家。

    “横货,还知道回来!”

    “爹爹,爹爹……”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夜色渐沉,宫内开始点亮灯笼,远方传来报时的敲钟声,侍女替殷似雪拿来毯子盖在身上,卧榻上的殷似雪抚摸着肚子斜靠在扶手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堵得慌。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们离宫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何事?”

    侍女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们也是最近才回来,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罢了,等过几日让月儿她们进宫来吧。”

    “听说司夫人病了,估计得好些日子,娘娘不妨等胎像稳了在叫司夫人也不迟。”侍女说着将安胎药递到殷似雪面前。

    “也罢,不过本宫有孕的事暂时先别说出去,他一直想要个女儿,等御医查出来在说。”喝完药后的殷似雪听着外面吵闹的动静,眼神示意宫女去外面看看,侍女也心领神会的跑出在门外察看,缓了一会才小跑进屋。

    “娘娘,听说陛下得到上好的鹿肉,正在赏赐百官。”

    殷似雪眉头微皱,这大半夜赏赐属实奇怪“他何时打的鹿?”

    “听说是诡梵侍卫午间所得,皇上正在分割,估计明日就将最好的一块送给娘娘呢。”

    “也罢,他最喜欢寻些稀罕物给我,那就早些休息吧。”殷似雪也并未多想,起身回到床上,侍女弄好一切就退出屋内。

    守在祝卿和身边的月凉囚听着动静知道夜魂沅也快来了,他这才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碰地上的祝卿和,可手伸出去后他却没有勇气去触碰,脑海里飞速闪过过往埋葬她的画面。

    “想碰就碰,唯唯诺诺倒不像你的性格。”

    想过夜魂沅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月凉囚听着夜魂沅的话小心翼翼的触碰她,指尖从发丝一点点的移动,神色异常温柔,寡言少语的他,破天荒的与夜魂沅聊起来

    “每一次的离别她都约定了归期,虽然我知道她赴不了约,但还是会满心欢喜的等着她。”

    “这我倒是知晓,但听说你当年削了御阳的神冠,莫非也与她有关?”夜魂沅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但他隐约记得在地球时期似乎看到祝卿和的转世,但各中记忆却不是很清晰。

    月凉囚面对他的疑问,并未给出回复,他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反问夜魂沅

    “帝神有体会过与相爱之人从结婚到生子吗?”

    夜魂沅的记忆并不完整,他脑海的片段里似乎并未有这些,看到夜魂沅困惑的眼神,月凉囚继续说道

    “人与我们最大的不同是轮回,我永远记得她而她却不一定记得我,漫长的等待中我见过她各种样子,我们也认识了很多次,可唯有那一次,我娶到了她,甚至在得知她怀孕时,我还特意看遍了人类撰写的育婴书籍,可……”

    说到这时,他的眼睫垂下,几滴珠泪顺着祝卿和冰冷的脸侧滑落,夜魂沅这才注意到,他放在祝卿和脸上的手不住地颤抖,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

    “你……”夜魂沅本想安慰他,可话刚准备出口又觉得不妥便没说话,缓了一会,月凉囚继续平静讲述

    “可那次我等了很久,她很晚了也没有从研究所回来,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魂飞魄散,连尸体都未曾留下。”

    夜魂沅看着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像是求救又像是彻底坠落,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人的轮回是变数,即使是他都不能次次准确找到转世,更何况眼前这个坚持上万年的人。

    想到这夜魂沅的确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他察觉到祝卿和身上还存在的特殊气息,便运用山海朝生将气息凝聚在月凉囚周围,下一秒,月凉囚突然怔住,眼前冰冷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死亡的气息在她身上消散,祝卿和如同往常一般牵住他的手坐起来。

    “别哭了,怎么,才离开一小会,就这么想我?”她浅笑出声,一双眸子依旧盈盈若秋水。

    月凉囚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是错愕,又仿佛是惊诧,他又惊又喜,反复确认了几遍不是梦境。

    “别哭,哭花了,可就不好看喽!”

    听到这句话,他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绷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他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生怕松手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阿和……”

    “我在,我一直在。”

    祝卿和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眨了眨眼,瞳仁边缘化出柔和清浅的眸光,夜魂沅看着祝卿和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片刻的执念只为这一刻,他倒是低估了人的执念。

    随着特殊气息的消散,祝卿和脸上也泛出一丝不舍,幽深瞳仁在月凉囚面前脸庞一转,立刻勉强扯出微笑来。

    “这一次,你可不要踏足我的命运喽,月神——殿下。”

    “等等……等等……不……不——”月凉囚眼睁睁看着她再次失去生气化为冰冷的躯体倒在地上,眼泪一颗颗滑落,尽数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双手抱住她冰冷的尸体,嘶哑不堪的无声痛哭。

    他在这时候真正的丢弃了往日的“装模作样”显露出白己那疯狂的模样,可寒风起,夜色静,斯人去,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