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雪夜追忆
三四个小时后，呼啸的雪稍有停歇，少年便收拾东西走出坑洞准备撤离。
只见之前阎冬阳与阎安安离开时的脚印痕迹已经被彻底掩盖，饶是方缪都没有办法分辨清楚。
原来少年所找到的藏身点正位于第三环城高架下方，恰好是其中一段倒塌路面的角落。
听那个叫阎冬阳的大叔说，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就能够到达名为“西部要塞”的炎棠城所设置的遗迹关隘。
而且根据他们计算，从核心区出发的兽潮很快就要追来，如果能够在明晚前到达西部要塞那么就能够在兽潮的冲击到来前逃离遗迹。
冰冷刺骨的霜雪如同尖刀，切割着这座死寂废墟当中的一切，漆黑夜幕之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全都被云层所遮挡。破败的大都市当中，似乎唯有黑发少年一人行走着。
事实上方缪除了觉得有些冷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了，不过也许还有些兴奋。
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清晰的场景，多久没有行走在柏油的马路上了？
这一切全都要从那次发烧说起。
少年独自在离家甚远的城市读书，然而一场极其可怕的流感悄无声息地席卷了整个城市，方缪也不幸地感染上流感，随之而来的晕眩与病痛折磨了他许久。
因为担心父母也染上可怕的疫病，便拒绝了他们来接自己的打算，只是强撑着说自己能够照顾自己。
而在某个夜晚，极为痛苦的浑身酸涨外加灼烧般的咽喉疼痛逼得他只能打网约车前往所在城市的中心医院。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后悔至今。
下着滂沱大雨的深夜，少年孤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可还没有等来那辆出租车，他就直接因为剧烈的头疼晕倒在地。
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凉原野，天空灰蒙蒙地却并不昏暗，时不时就会出现伸手不见拇指的迷雾，这是他对那里最初的印象。
自从他去到那片漫无边际遍布迷雾的荒野至今，已经过了大概五年，里面并不清晰的季节更迭是他唯一能够确认时间的方式。那是个噩梦般的地方，视线受阻，永无黑夜，野兽遍布，最可怕的是他无法死亡。
是的，在那座荒野他甚至有好几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可迎接自己的却不是死亡，而是彻底地恢复到完美的状态。
唯一幸运地是，他起码疯不掉，就连心理的创伤都能够被修复。
这也意味着方缪得反复经历一次次崩溃到复原的过程，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旷野当中存在着无数可怕的野兽，迷雾浓到方缪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生物，但它们一致地极具攻击性。
为了少受些罪，他这五年里一直在艰苦求生。
吃腐尸，尝野草，甚至是啃石头，他也在与怪物们的搏斗中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明显变化。
力量与耐力的提升，对于环境的忍受能力与抗击打的身体强度也增强许多，尤其是最后几个月连感知都敏锐不少，他有时甚至不需要眼睛就能准确判断来袭怪物的方位。
就在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困死在迷雾荒野当中，少年即将绝望之时，毫无征兆地，他被一股巨力拉扯，极端苦楚让多年来已经习惯疼痛的方缪都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便是那昏暗无比的隐蛇蛇腹，因为在荒原中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历，他便能够熟练地杀死了吞食自己的怪物。
回忆至此，狂风与暴雪似乎又再次变大，就连眼前不到数米的地方都无法看清了。方缪很讨厌这种感觉，这让他想起在迷雾荒原当中的日子。
“还是躲一躲吧。”
摸索着来到一处高楼下方，方缪看都没看便踹开老化的玻璃从窗口翻了进去。
“这是什么布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厦一楼的宽敞厅室，即使荒废多年也能看出装修地很不错，既简洁又大方，许多曾经的物件现在已经彻底化为了地上渣土，一些不嗜光而且耐冻的苔藓乘虚而入，与野草灌木丛共同在这间宽阔的大厅疯长。
但令方缪感到古怪的是，这些家具设计甚至是空间的布局与自己印象中的有很大出入。
不过既然大概是穿越到千百年之后的世界，那这些风格上的小问题可能只是人们审美的变化吧。毕竟外面有许多大楼的造型，像是先前的商业广场一样，跟记忆中有所不同。
方缪一边思考一边解开用白色兽裘简单制作的提包，取出一两块撕碎后烹煮过的蛇肉。虽然没有调味料，也有些变冷，但总比生肉或是腐肉好吃。
托着与自己脑袋一般大的肉，少年低头大口咀嚼着，如此宽阔的大厅当中，唯有吞咽声与衣物的摩擦声。
当然，能够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从容地活动，也是拜那些身处迷雾的日子所赐。
少年刚吃两口便停下了咀嚼，拉起领子闻了闻，差点吐了出来，果然一身血腥与汗液已经臭的有些过分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容易被嗅觉灵敏的怪物察觉。
“哎……等到白天再说吧。”
“嗖！”
忽然间，一股红光从破碎的玻璃门外射入，方缪警觉地走上前去，一个明显的光球正从不远处的天空飞速攀升又缓缓降落。
这种红光他有些印象，不就是影视剧或游戏中的信号弹吗。
那个方向……
方缪拿出一小块指南针，这也是之前的父女二人留下的，指甲盖大小的指南针上系着一根细链，由发光物质涂抹磁铁制成的简易指南针此时正好指向南方，而那个信号弹发出的位置，不就是西边吗？
“难道是他们遇到危险了？也对，毕竟连隐蛇对他们来说都很致命，不行，我得去看看。”
既然他们有恩于自己，那他就不能不管不顾，更何况后来交谈时才知道一直是那个大叔背着自己逃命，否则早就给遗迹里的生物吃了。
收拾好东西，方缪即刻启程，赶往那还未落下的信号弹的位置。
雪夜之中，闪烁耀眼红光的信号弹仿佛坠落的流星，只可惜被大雪遮盖了很大一部分的光亮，也许只有靠得近的人才能够看见了。
……
另一边，安然无恙的父女二人正驻足远眺，试图在夜幕中找到什么。他们父女俩正站在一栋楼顶，不过出了四环也只有五层楼高的矮房了，倒也没有遗迹中央片区那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老爸！你看那边有火光，咱们是不是遇到大部队了。”
阎安安激动地指着一片区域，果然有着火焰的光亮，而火光之中隐约能看见几个帐篷。
阎冬阳听罢眯起眼睛望去，心中也不免激起喜悦，试图逃离遗迹的人聚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他们之中肯定有“遗迹三城”的官方人员在带领他们，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能够安全撤离！
起码再遇到什么疾袭羽龙以及另外的怪物，也不至于要慌忙逃窜甚至受伤了。
“咱们赶紧去吧，那小子的蛇肉都冻硬了，再这样下去只能吃那几根买来的能量棒了。”
“呕，快走快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那个东西。”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区域，这里似乎是古代的一所学校，只不过现在除了方缪以外只有那些专门研究遗迹的学士知晓它的作用。
操场边的观众台之上，正放着十数个帐篷，四五杆旗子也矗立在各个帐篷之间，而在中心位置，好几个火堆正燃烧着。
因为头顶顶棚非常完美的遮挡了风雪，因此篝火的光芒极为稳定与明亮。
可是阎冬阳他们刚一走近，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阎安安看见得是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人手一根深褐色的能量棒，即使坚强如这些人，啃着能量棒时都满脸愁苦。
而阎冬阳盯着的，却是那面熟悉的旗帜，旗帜上的纹章由银色双剑，以及中央一头金色虎头组成。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遗墟楼海第三猎团。
只见之前阎冬阳与阎安安离开时的脚印痕迹已经被彻底掩盖，饶是方缪都没有办法分辨清楚。
原来少年所找到的藏身点正位于第三环城高架下方，恰好是其中一段倒塌路面的角落。
听那个叫阎冬阳的大叔说，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就能够到达名为“西部要塞”的炎棠城所设置的遗迹关隘。
而且根据他们计算，从核心区出发的兽潮很快就要追来，如果能够在明晚前到达西部要塞那么就能够在兽潮的冲击到来前逃离遗迹。
冰冷刺骨的霜雪如同尖刀，切割着这座死寂废墟当中的一切，漆黑夜幕之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全都被云层所遮挡。破败的大都市当中，似乎唯有黑发少年一人行走着。
事实上方缪除了觉得有些冷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了，不过也许还有些兴奋。
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清晰的场景，多久没有行走在柏油的马路上了？
这一切全都要从那次发烧说起。
少年独自在离家甚远的城市读书，然而一场极其可怕的流感悄无声息地席卷了整个城市，方缪也不幸地感染上流感，随之而来的晕眩与病痛折磨了他许久。
因为担心父母也染上可怕的疫病，便拒绝了他们来接自己的打算，只是强撑着说自己能够照顾自己。
而在某个夜晚，极为痛苦的浑身酸涨外加灼烧般的咽喉疼痛逼得他只能打网约车前往所在城市的中心医院。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后悔至今。
下着滂沱大雨的深夜，少年孤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可还没有等来那辆出租车，他就直接因为剧烈的头疼晕倒在地。
再一睁眼，便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凉原野，天空灰蒙蒙地却并不昏暗，时不时就会出现伸手不见拇指的迷雾，这是他对那里最初的印象。
自从他去到那片漫无边际遍布迷雾的荒野至今，已经过了大概五年，里面并不清晰的季节更迭是他唯一能够确认时间的方式。那是个噩梦般的地方，视线受阻，永无黑夜，野兽遍布，最可怕的是他无法死亡。
是的，在那座荒野他甚至有好几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可迎接自己的却不是死亡，而是彻底地恢复到完美的状态。
唯一幸运地是，他起码疯不掉，就连心理的创伤都能够被修复。
这也意味着方缪得反复经历一次次崩溃到复原的过程，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旷野当中存在着无数可怕的野兽，迷雾浓到方缪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生物，但它们一致地极具攻击性。
为了少受些罪，他这五年里一直在艰苦求生。
吃腐尸，尝野草，甚至是啃石头，他也在与怪物们的搏斗中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明显变化。
力量与耐力的提升，对于环境的忍受能力与抗击打的身体强度也增强许多，尤其是最后几个月连感知都敏锐不少，他有时甚至不需要眼睛就能准确判断来袭怪物的方位。
就在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困死在迷雾荒野当中，少年即将绝望之时，毫无征兆地，他被一股巨力拉扯，极端苦楚让多年来已经习惯疼痛的方缪都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便是那昏暗无比的隐蛇蛇腹，因为在荒原中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历，他便能够熟练地杀死了吞食自己的怪物。
回忆至此，狂风与暴雪似乎又再次变大，就连眼前不到数米的地方都无法看清了。方缪很讨厌这种感觉，这让他想起在迷雾荒原当中的日子。
“还是躲一躲吧。”
摸索着来到一处高楼下方，方缪看都没看便踹开老化的玻璃从窗口翻了进去。
“这是什么布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厦一楼的宽敞厅室，即使荒废多年也能看出装修地很不错，既简洁又大方，许多曾经的物件现在已经彻底化为了地上渣土，一些不嗜光而且耐冻的苔藓乘虚而入，与野草灌木丛共同在这间宽阔的大厅疯长。
但令方缪感到古怪的是，这些家具设计甚至是空间的布局与自己印象中的有很大出入。
不过既然大概是穿越到千百年之后的世界，那这些风格上的小问题可能只是人们审美的变化吧。毕竟外面有许多大楼的造型，像是先前的商业广场一样，跟记忆中有所不同。
方缪一边思考一边解开用白色兽裘简单制作的提包，取出一两块撕碎后烹煮过的蛇肉。虽然没有调味料，也有些变冷，但总比生肉或是腐肉好吃。
托着与自己脑袋一般大的肉，少年低头大口咀嚼着，如此宽阔的大厅当中，唯有吞咽声与衣物的摩擦声。
当然，能够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从容地活动，也是拜那些身处迷雾的日子所赐。
少年刚吃两口便停下了咀嚼，拉起领子闻了闻，差点吐了出来，果然一身血腥与汗液已经臭的有些过分了，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容易被嗅觉灵敏的怪物察觉。
“哎……等到白天再说吧。”
“嗖！”
忽然间，一股红光从破碎的玻璃门外射入，方缪警觉地走上前去，一个明显的光球正从不远处的天空飞速攀升又缓缓降落。
这种红光他有些印象，不就是影视剧或游戏中的信号弹吗。
那个方向……
方缪拿出一小块指南针，这也是之前的父女二人留下的，指甲盖大小的指南针上系着一根细链，由发光物质涂抹磁铁制成的简易指南针此时正好指向南方，而那个信号弹发出的位置，不就是西边吗？
“难道是他们遇到危险了？也对，毕竟连隐蛇对他们来说都很致命，不行，我得去看看。”
既然他们有恩于自己，那他就不能不管不顾，更何况后来交谈时才知道一直是那个大叔背着自己逃命，否则早就给遗迹里的生物吃了。
收拾好东西，方缪即刻启程，赶往那还未落下的信号弹的位置。
雪夜之中，闪烁耀眼红光的信号弹仿佛坠落的流星，只可惜被大雪遮盖了很大一部分的光亮，也许只有靠得近的人才能够看见了。
……
另一边，安然无恙的父女二人正驻足远眺，试图在夜幕中找到什么。他们父女俩正站在一栋楼顶，不过出了四环也只有五层楼高的矮房了，倒也没有遗迹中央片区那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老爸！你看那边有火光，咱们是不是遇到大部队了。”
阎安安激动地指着一片区域，果然有着火焰的光亮，而火光之中隐约能看见几个帐篷。
阎冬阳听罢眯起眼睛望去，心中也不免激起喜悦，试图逃离遗迹的人聚在一起那就意味着他们之中肯定有“遗迹三城”的官方人员在带领他们，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能够安全撤离！
起码再遇到什么疾袭羽龙以及另外的怪物，也不至于要慌忙逃窜甚至受伤了。
“咱们赶紧去吧，那小子的蛇肉都冻硬了，再这样下去只能吃那几根买来的能量棒了。”
“呕，快走快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那个东西。”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区域，这里似乎是古代的一所学校，只不过现在除了方缪以外只有那些专门研究遗迹的学士知晓它的作用。
操场边的观众台之上，正放着十数个帐篷，四五杆旗子也矗立在各个帐篷之间，而在中心位置，好几个火堆正燃烧着。
因为头顶顶棚非常完美的遮挡了风雪，因此篝火的光芒极为稳定与明亮。
可是阎冬阳他们刚一走近，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阎安安看见得是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人手一根深褐色的能量棒，即使坚强如这些人，啃着能量棒时都满脸愁苦。
而阎冬阳盯着的，却是那面熟悉的旗帜，旗帜上的纹章由银色双剑，以及中央一头金色虎头组成。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遗墟楼海第三猎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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